唐悲柔靠著軟亂的沙發坐在病房的一角,外麵的天很快的黑了。東方遺也安靜的縮在唐悲柔身邊,像隻倦了累了的小貓,找到主人後安心的睡著了。不知道是誰臨走時,關了病房中的燈,病房裏透著股不尋常的寧靜,隻透過窗子射進幾縷月光。

    原本閉著眼的悲柔卻睜開了眼,抱起靠在自己腿上的孩子,輕輕的把他放在沙發上,細心的拿起毯子給孩子蓋上。慢慢踱到閻奔的病床前,下午閻天放告訴她,閻奔已經脫離危險,隨時都會醒來,所以她一直守在這裏,不過好像她是等不到閻奔清醒了。

    手指不由自主的朝閻奔的臉頰畫去,順著閻奔的眉毛,閻奔的鼻子,閻奔的嘴,一樣一樣把它畫下來,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好想在走之前在聽他說一句話,哪怕那句話是傷她的心。“奔,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我,可是……”悲柔把閻奔的手放進被子裏麵,“可是如果我可以重新在選擇一次,我想我還是會願意被你救,會選跟你在一起吧”眼淚靜悄悄的滑落,滴在閻奔的臉上。

    “我知道,你一定會笑我,然後好冷酷的說你隻是米兒的替代品罷了。”悲柔坐上閻奔的病床,“你說完後,一定會看見我一直哭,一直哭,就像個傻瓜似的”。悲柔擦掉自己眼淚,“可是,奔,以後我不會再哭了,無論是為了爸爸,為了哥哥,還是……還是為了你。”

    悲柔捂著自己的肚子,“奔,我謝謝你給了我個禮物,我們的寶寶,也許一輩子也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可是,可是我還是好開心。”“不知道寶寶會不會長的很像你。”

    是海兒在說話嗎?病床上的閻奔在心裏不斷的掙紮,我好想,好想聽清楚海兒的話,海兒又在哭了嗎?海兒果然不像米兒呢,米兒不會這樣的哭泣,可是,為什麽我聽不清海兒的話呢。閻奔努力的試圖讓自己醒來,“海兒,你真的是在哭嗎?你在說什麽?還是……你和米兒一樣恨我?”

    病房中又變得安靜了,悲柔深深的望著閻奔,“奔,我要走了,我要迴家了。”病房的門口出現一個穿風衣的男人,白色的風衣在黑暗中尤為醒目,似乎沒有把閻家的防衛看在眼裏。

    監視屏幕一下子全部黑屏,監視器邊的閻天放猛然驚醒,長久的勞累讓他的身體疲於崩潰。這麽容易就傾入閻家的電腦主機,當初米兒就這麽被帶走的吧,可是到底是誰有這種本事,這迴他們又想做什麽?

    閻天放邊想邊跑,在閻奔身邊偽裝成護士的火影難道都沒有察覺嗎?還是閻家有叛徒?閻奔,你不要出什麽事了。

    “唐小姐,還記得我嗎?”林禦風在黑暗的夜裏走進病房。臉上的眼鏡在夜裏透著股奇異的光。

    “是……”眼前的人她很眼熟,悲柔想起曾經送自己來醫院的人,“你是上次送我來醫院的林禦風。”唐悲柔怎麽也想不到曾經跟自己有一麵之緣的人竟然是今天來帶她迴家的人?難道在當時哥哥們已經發現她了嗎?可是為什麽到現在才來抓她?

    “走吧”林禦風上前拉過唐悲柔,這裏是閻家的地方,自己在有本事,拖久了總不好的。看著眼前的唐悲柔,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瘦了,似乎又經曆些痛苦的事。然而他不見她哭泣,更沒有見到他的驚慌,比起上次在路邊撿到的唐悲柔,整個人好像變了。

    悲柔看看沙發上的東方遺,孩子的睡顏沒有變,安靜的似乎沒有察覺病房中的一切。悲柔跟著林禦風,“你不會傷害他們,對嗎?”

    林禦風笑了,“唐小姐,你是想問,是不是我傷的閻奔吧?”看來他小看了唐悲柔啊,這個女孩子似乎沒有外表的柔弱。唐悲柔點頭,眼神堅定。林禦風的笑容更加多了,“不是我,也不是你哥哥。唐小姐,現在可以走了嗎?”

    悲柔放下了懸著的心,他沒有傷害這裏的人的意思,所以她可以安心的走了。迴頭再看了閻奔一眼,悲柔向門邊走去。

    東西翻到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想的異常的響亮,已經走出病房的林禦風和唐悲柔停住腳步。

    一把小刀朝林禦風飛去,林禦風把唐悲柔推到一邊,自己閃避不及,左手被小刀刺中。鮮血透出衣袖,滴在地上。林禦風拔出匕首,竟然是一把水果刀。林禦風看向身後臉色蒼白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閻奔嗎?

    是閻奔,悲柔吃驚的看著靠在門口喘氣的人。閻奔盡量讓自己站的筆直,盯著悲柔身後的林禦風,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可以隨意進出醫院,閻家的防衛全死光了嗎?他跟海兒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帶走海兒?剛剛自己用全力射出的水果刀,牽動了傷口,沒有愈合的傷口又崩開了,疼痛讓閻奔的臉變了形。

    早已清醒的東方遺怎麽也料不到閻奔這個時候會醒,更想不到隻剩半條命的閻奔還會拿起桌前的水果刀傷了來帶走唐悲柔的人。看來姐姐喜歡的人也不簡單啊。東方遺睜開眼睛,他本來就在假睡,幸苦的不得了。現在閻奔醒了,還弄出這麽大的聲響,他不醒也得醒。

    東方遺走到閻奔身後,扶住閻奔的身子,“閻奔哥哥,你還好吧?”突然出現的孩子,讓閻奔有點吃驚。

    “林先生,你說過不傷害他們的”,唐悲柔攔住林禦風,“讓我就跟閻奔說一句話,好不好?我還是會跟你走的。”唐悲柔揀起地上的水果刀,劃破自己的衣服,用自己的衣角給林禦風包紮傷口。

    趕來的閻天放把剛才的事情看在眼裏,想要上前製住林禦風,卻突然被一個人抵住後腦。“不想有人死,就別出聲。”好聽的女低音,此刻卻顯出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個女人,該死的閻家真的叛徒?閻天放在心理瓜了自己幾個耳光,被一個女人輕易的製住,他閻天放是不是該把自己丟上手術台。

    “哼,別不服氣,就是沒有槍你也打不過我。”背後的女人似乎看出了閻天放的鄙夷,指著後腦的槍更緊了。“你有本事就放了我”閻天放將計就計,乘機迴頭看清楚女人的容貌。

    女人甩手就給閻天放一個耳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知道我是誰?”閻天放被打的兩眼冒金星。該死的,以後我不抓住你,我就不姓閻。

    “不要亂動,你就在這裏好好看著就行了。”女人靠近閻天放,把他壓在牆上。一股濃鬱的中藥味,撲向閻天放。閻天放本來就是個醫生,一定是閻家的中藥房的女人。他記住了這種味道,不要讓我逮到,我下次一定會整死你,臭女人。閻天放心裏咬牙切齒的罵。

    唐悲柔走進閻奔,“奔,我好高興,你醒了。本來我以為我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閻奔伸出手撫摸唐悲柔的臉,“海兒,對不起。”閻奔的心在此刻徹底的蘇醒了,對米兒的愛讓她傷害了這個女人,可是當他聽到她哭著說要離開自己的時候,自己隻想永遠的留住她。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是歐陽米兒。

    唐悲柔拿過閻奔的手,一筆一劃的在他手心寫著,閻奔隨著悲柔的比劃,念出三個字,“唐、悲、柔”。悲柔看著笑了,這是閻奔第一次正確的叫出她的名字。

    林禦風看著眼前兩個深深的望著對方的人,不禁搖頭,帶走她,到底是對還是錯呢?靠在牆邊,扶了扶眼鏡。

    “姐姐,你是不是該去找答案了呀?”東方遺適時的出聲喚醒兩個望著彼此的人。唐悲柔摸摸東方遺的頭,這個孩子總是提醒著自己。“奔,我是迴家去呢,你不用擔心我。”雖然好留戀閻奔這樣看著自己的眼神,可是閻奔望著的始終不是自己吧?

    “小遺,你也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事哦,姐姐會努力趕上你的步伐的。”拍拍小遺的頭,小遺跳上去親了悲柔一口,“姐姐,再見了呀”笑嘻嘻的一副耍寶樣子,悲柔也笑,轉過身走向林禦風。

    一直沒有再開口說話的閻奔,此刻卻上前了一步,抓住悲柔的手,“等一下,悲柔,畫室裏的畫是你。”他好像感覺到此刻如果他放開海兒,那麽以前的海兒就會永遠的不存在了。

    唐悲柔停住了步伐,卻沒有轉身,“謝謝你,閻奔。”可是我不能在依靠任何人活下去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甩開閻奔的手,唐悲柔走到林禦風邊上,“林先生,我們走吧”。

    林禦風往閻奔這邊看了一眼,閻奔也牢牢的盯著林禦風。黑暗裏,林禦風帶著唐悲柔漸漸走出閻奔的視線。“閻奔哥哥,我好困哦,睡覺了啦。”東方遺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又朝自己的沙發過去。悲柔的離開,仿佛並沒有影響到他。

    閻奔揀起地上的水果刀放在衣服的口袋裏,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在找到你,寫在手心的字似乎此刻刻進了他心裏。

    “閻天放,我走了,歡迎你來找我報仇哦。”感覺身子一輕,那股中藥味飄然遠去,等閻天放迴頭,卻發現黑暗的走廊裏空無一人。原本緊閉的窗戶,此刻正打開著。他撲向窗口,向外望去,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醫院,此刻黑成一團,連路燈都應該被熄滅了。隻是他不知道,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掛在窗沿的下麵,優哉遊哉的等著近在咫尺的人離開,閻天放的唿吸聲她都聽得見呢。

    唐家大宅——

    歐陽米兒蘇醒了,卻發現自己在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環顧四周,房間的擺設華麗之際,即使她住在閻家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

    “歐陽小姐,你醒了。”唐悲鳴走到床前,這個女人真的和自己的妹妹很像。

    陌生的聲音讓歐陽米兒心生警惕,這裏不是閻家醫院,看來她似乎被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的男人有一對狹長的丹鳳眼,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熟悉的自己,歐陽米兒迅速的在腦海中搜索,可是自己好像並不認識他。

    “歐陽小姐,對不起,如果我沒有說錯你一定在想這裏是什麽地方吧?”唐悲鳴點破歐陽米兒的心思。

    “你是誰?把我帶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已經經曆了幾次生死的歐陽米兒已經不再畏懼任何人的眼光,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唐悲鳴說。

    果然和妹妹不一樣,唐悲柔隻要一下她,她可能就讓哭泣,可是眼前的女人雖然長的很像他妹妹,不過那種堅定的眼神透出的個性,確實唐悲柔從來沒有的。一點也不驚慌害怕的反應,讓唐悲鳴不禁讚賞起來。

    “歐陽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有一個妹妹跟你長的很相似,不過她挺調皮的,一年前逃家後,就一直沒有迴來,我派手下去找她迴來,沒有想到,手下都是一群笨蛋,抓錯了你。”唐悲鳴滿臉的微笑,就像一個親切的大哥。

    “既然知道抓錯了,為什麽不送我迴去?”歐陽米兒當然不信唐悲鳴的話,眼前的人,雖然長的一派斯文,可是越是這樣的人,骨子裏往往就越可怕,“你想讓我做什麽,你就直接說吧?”

    “歐陽小姐好厲害啊,東方流沒有娶錯老婆。”唐悲鳴哈哈大笑,歐陽米兒的態度讓他升起濃厚的興趣,接下來自己要她做的事情,沒有這種勇氣的女人是辦不來的。

    “是你抓了東方流?”歐陽米兒聽到陌生的男子說出東方流的名字,警惕心升起。可是如果是他抓的東方流,那麽現在抓自己又有什麽用?

    “你誤會了,歐陽小姐,我知道你們東方及和閻家的過節,但是我們唐家根本沒有插手的理由,而且我說不定可以幫你一把。”唐悲鳴端了杯水遞給歐陽米兒,眼前的女人顯然是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在跟自己對話。

    “唐家,你姓唐?”歐陽米兒知道,在商界,唐氏科技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國內外,先進的高端電子儀器和設備都出至唐家。大到衛星的設計小到開門的電子鎖,唐家的生產無孔不入。

    閻家的監控設施和東方家的保密裝置都是在唐家的設備基礎上設計的。雖然當初給閻家和東方家,設計監控係統的人,已經被殺了。但是如果是唐家,想要進入閻家盜走什麽東西的話,應該不會花太多的力氣吧。歐陽米兒漸漸了解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輕易被抓到這裏的情形。

    “歐陽小姐,我想我可以幫你一個忙,不過你也得幫我一個忙,好嗎?”唐悲鳴知道歐陽米兒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便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能幫我什麽忙?”歐陽米兒在沒有弄清楚唐悲鳴的目的前,毫不放鬆的追問。

    “歐陽小姐的丈夫,東方流,具我所知,是不是被人抓了?”唐悲鳴調查過歐陽米兒的身家,在加上他本來就認識東方流,所以對歐陽米兒並不陌生。想當初他還是東方流的同班同學。

    “你怎麽知道?你想幹什麽?”歐陽米兒聽到東方流的名字後有點激動,她沒有保住他的孩子,她對不起東方流。

    “我可以幫你調查東方流的事情,也可以幫你救出東方流,不過,我請歐陽小姐也幫我一個忙,你說什麽樣?”亮出底牌,依唐家的實力,要在世界上找一個人,應該不難,隻要那個人不是死了,唐家還是有辦法讓那個人現出原型的,而且如果用過唐家的精密儀器,不管對方怎麽改造,唐家的人還是能夠讓自己生產的儀器聽話。

    “什麽忙?”歐陽米兒跟眼前的人合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但是能夠救出東方流的話語讓她動心了。她去過閻家,閻奔反應讓她知道,東方流似乎不在閻家,可是這樣,所有調查方向都錯了。閻家和東方家已經在某人的局裏麵,如果現在唐家可以幫自己找出東方流,有什麽不值得自己去冒險呢?

    “恩,我的父親唐傲天,一年前病死了,可是他留下的遺囑裏,說明一定要有我妹妹在場,才可以宣讀遺囑,所以我想請歐陽小姐,暫時當一下我妹妹,怎麽樣?”唐悲鳴的眼睛閃著精光。

    又一個爭奪家產的鬧劇,看來大家氏族的孩子永遠沒有親情的可言。那個唐家小姐應該已經被害死了吧?歐陽米兒心裏份外難過,利益麵前連最親的人都可以犧牲吧?歐陽米兒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禁替從沒有見過麵的唐家小姐傷心起來。

    “你考慮一下,我這個妹妹平常也不怎麽見人的,大家也不認識她,你隻要在遺囑宣讀的那天露個麵就行了。”唐悲鳴繼續慫恿。

    “你能保證沒有人能夠識破我?還有你保證能夠救迴東方流嗎?”歐陽米兒根本不想看到唐悲鳴的嘴臉。不過如果能夠救出東方流,她願意違心答應他。這隻是個交易吧?兩不相欠的交易。

    “抓你迴來的人,是林禦風,他已經被我收買,你大可不必多心,我的兩個弟弟在遺囑宣讀的那天你才會見到,而且我保證他們不敢上前動你。”唐悲鳴想起逼唐悲柔跳海的那一幕,他的妹妹不可能還活著。帶著一身的傷,跳進海裏,不是已經淹死就已經被鯊魚吃了吧。

    至於他的兩個弟弟,肯定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一個和唐悲柔長的這個相像的人,隻要過了遺囑那天,他們事後發現,也奈何不了他。畢竟逼悲柔跳海也有他們的份。

    “好,隻要你給我東方流的消息,我就做一迴唐小姐。”歐陽米兒看清唐悲鳴的神色,她知道不管自己答不答應,自己都離不開唐家。那為什麽不接受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呢?至少她可以救出東方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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