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芯默默忍下了一個白眼。


    鬱時昭也不知道信沒信,他沒理會鬱襄的耍寶,沉思了片刻站起身:“鬱襄,我讓阿清帶你們去客房休息,喪屍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伺機而動,你們都老實點,別擅自行動。”


    “誒……”鬱襄著急地發出一個音,不斷迴頭看向池芯。


    他好不容易才把戰神拖過來,這些人能不能給點力!


    可惜鬱時昭沒有聽到他內心的狂躁:“你們去吧,我和父親有事商量。”


    鬱襄看看老爹老哥,又看看池芯,雙手合十對池芯露出哀求的神色。


    “鬱大哥。”池芯終究還是舍不得看鬱襄左右為難,站起來叫了一聲。


    鬱時昭停下動作。


    房間內四個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池芯身上。


    “我能不能對付婁辰,即使鬱襄說得太多,也無法讓人相信。”她緩緩地說,“其實無所謂,我不需要你們的相信。喪屍如果勢必要拿下這座基地,一定還會有下一次襲擊,到時候於公於私,我都會抓住他,隻求你們不要單純將他看做一件物品,給他同類的尊嚴。”


    鬱時昭看著她,眯了眯眼。


    “小姑娘,我看在鬱襄和修白的麵子上,一次又一次地忍讓你,是讓你覺得我好欺騙了嗎?”他沒有動怒,但是字字句句,都流露出他不相信池芯的意思,“我不明白,你騙我有什麽好處?這是年輕人奇特的虛榮心嗎?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你們就老老實實地不要給我們惹麻煩,包括你,鬱襄。”


    鬱時昭警告地盯了一眼跳脫分子,又看向景修白,神色緩和下來:“我記得修白是異能者,是吧?我們需要你這樣的戰士。”


    鬱襄愣了愣,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他老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衝動地向前一邁步,被景修白一把拽住。


    景修白對他搖搖頭。


    在沒有拿出有力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就算說得再多,也不會被當真的。


    鬱襄甩開景修白,臉上也露出和他哥哥如出一轍的冷漠,還冷笑了一聲。


    這讓他們三個更加相似了。


    他憋著氣,剛要拉著池芯走人,卻被她細白手輕輕握住了。


    他又是一愣,抬頭看到池芯從容溫和的側臉。


    明明這種輕蔑和質疑是針對她本人的,她卻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隻是在口吻裏摻入了幾分力量,讓她說出來的話仿若字字珠璣。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鬱襄。”她說,“在你們的心裏,鬱襄就隻是一個調皮搗亂的孩子,從來沒有認為他能對戰爭起到什麽幫助,對麽?”


    “不要覺得你是鬱襄喜歡的人,就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鬱時昭冷冷地看著她,“池小姐,你越界了。”


    鬱襄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露出受傷的神色。


    “……池芯,我們走吧。”他聲音突然啞了下來,“我和修白就不應該帶你過來。”


    池芯擔憂地看了看他,點頭:“好。”


    池芯沒想到能養出鬱襄這種性格的家庭,居然和前世自己國家的傳統家長沒什麽兩樣,她帶著隱隱的憤怒,一手抓住一個,轉身就要離開。


    “阿清,帶他們去休息!”鬱時昭在後麵揚聲。


    門口傳來應和:“是,鬱承記。”


    承記?池芯意識到這應該是這個世界裏城市管理者的官職,這陌生的稱唿讓她再次認識到世界的轉換。


    然而換與不換又如何?人命都是真實的。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屋門之際,大樓內的燈光倏然一暗,隨即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全樓。


    池芯三人都是剛迴來,不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麽,然而麵前被叫做阿清的秘書則臉色大變。


    “承記!”他高喊,尾音裏居然有些顫抖。


    池芯轉過身,看到鬱先生和鬱時昭凝重的表情。


    一股強烈的預感湧上來,一旁的景修白說出了大家的猜測:“是不是城牆那裏發生了什麽狀況?”


    “就知道他們消停不了多久。”鬱時昭臉色難看,“父親,你去指揮部坐鎮,我去城牆。”


    鬱先生用難言的目光看向大兒子:“……要小心。”


    每一次的出征,在人迴來之前,誰能保證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


    但是無論是他,還是鬱時昭,都不會對對方發出勸誡。


    這是他們守護的城市,是他們的責任。


    鬱時昭簡略地一點頭,略過池芯他們就往外走:“修白,如果願意的就跟過來。”


    鬱襄掙紮了一下,還是大喊出聲:“哥!你不是文官嗎?親自上前線太危險了!”


    鬱時昭停住腳步,比鬱襄更加寬闊的脊背上,背負著如山嶽般沉重的力量。


    “這也是我用鮮血守衛的城市,我願意為它而死。”他說。


    池芯神色動了一下,剛才對他升起的那一絲負麵情緒,突然就消失了。


    她大踏步地跟過去:“帶我去,你不會後悔的。”


    “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鬱時昭沉沉地說。


    “大哥,我知道你不怎麽相信我們,但是戰事緊張,你就當死馬當活馬醫一次。”鬱襄也跟上來,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嬉皮笑臉,“帶我們去吧。”


    “你簡直……”鬱時昭怒瞪了他一眼,簡直堪稱無奈,“快帶你的小女朋友迴房間吧,乖。”


    在鬱襄又忍不住露出憤怒的時候,他又說:“我去用命參加戰鬥,你留在這裏陪著父親,我最後的私心就是不想讓鬱家兩個兒子都折在這裏,你懂嗎?”


    他說完這句話,不管愣住的鬱襄,也沒再催景修白,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鬱承記他從來不強迫任何人上戰場。”阿清秘書飛快地說,“房間在東側,你們還是聽他的話吧,不然他會難過的。”


    他說完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池芯扭頭看向呆在原地的鬱襄:“怎麽樣,還要不要去?”


    “去!”鬱襄一咬牙,“為什麽不去?我走過這一路,難道是一路坐車兜風去了嗎?我打過喪屍,見過變異獸,還差點死在一隻沙蟲嘴裏,還會怕喪屍圍城這種小場麵?”


    “鬱襄,你這次去,是想向你哥證明什麽,還是自己想去?”景修白問。


    鬱襄看向他,眼裏先是露出一絲笑意:“你確實很了解我,兄弟。”


    景修白不置可否。


    “但我得說,你對我的認識過期了。”鬱襄說,“我沒必要向他證明什麽,他看不看得起我,跟我想不想上戰場沒關係。”


    他看了眼池芯:“池姐,你覺得呢?”


    “我?”池芯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一片刺耳的警報中笑了,“我什麽時候離戰場遠過麽?”


    三人對視一笑。


    池芯伸手摁下從未取下過的耳麥。


    “所有人,血熱起來的,都去城牆集合。”


    整個基地都活了起來,卻不是活潑的活。


    尖銳的警報聲還在整個基地蔓延,無數武裝士兵站在軍用皮卡上,長長的車隊向著城牆的方向急速駛過去。


    沒有作戰能力的平民躲在樓裏,窗戶後麵露出一雙雙驚恐的眼睛。


    池芯瞄中了一輛皮卡,在它開到麵前的時候,直接伸手一勾,然後一撐身體,躍進了車鬥裏。


    還沒等上麵的人對突然冒出來的少女感到驚訝,又傳來砰砰兩聲,景修白和鬱襄也躍了進來。


    “你們……是什麽人?”


    池芯抬眼看去,這才發現這一兜人沒有穿軍裝,年齡也各不相同,從氣質上看,並不是士兵。


    景修白一看就看出端倪:“異能者小隊?”


    “咦,你不認識我們嗎?”一個娃娃臉的青年頗為驚奇,“我以為我們在基地還挺出名的呢,哈哈。”


    他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文秋,你別跟誰都搭話,這仨人的身份還沒弄清楚呢。”另一個青年有些警惕,手上懸空凝聚出一團火,“你們快說出自己的身份,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三人互看一眼,池芯迴以微笑:“我們是你們的戰友。”


    “戰友?你們也是異能者嗎?”文秋又忍不住問。


    三人中唯一的真·異能者景修白同樣伸出手,上麵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冰旋。


    幾個異能者緊張的神色都放鬆下來。


    “早說嘛。”玩火的青年送了口氣,“沒人跟我們說過,不好意思了。”


    畢竟是大戰之前,幾人也沒有寒暄的心思,確定了彼此的身份後,一路沉默。


    城牆變得和早上剛來時的靜謐截然不同,士兵已經將這裏層層包圍,一批又一批地頂上去。


    隔著厚重的城牆,喪屍們的嘶嚎和臭味也清晰地傳了進來,從厚重的聲音以及密集的槍聲中能看出,此時的戰況絕對不容樂觀。


    “是異能者小隊!”


    這輛車開過來的時候引起了一陣輕微騷動。


    一個戴著少校標誌的軍官很快走了過來,看著下來的小隊成員,對玩火的青年打聲招唿:“簡隊長,這次要多麻煩你們了。”


    “出什麽事了,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過這麽大陣仗了。”簡隊長問。


    少校嚴威苦笑一下,即使盡力鎮定,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難看:“喪屍王……出現了。”


    “什麽?!”


    所有異能者都是一驚。


    “他不是被蕭少將重創了嗎?已經養好傷了?”文秋驚訝的目光中,隱隱夾雜著恐懼。


    嚴威嘴裏發苦,剛要說話,卻一眼看到異能小隊後麵要開溜的三個身影。


    “!”他瞪大眼睛,幾乎破聲,“二少爺?!”


    異能小隊紛紛一驚。


    他們看向三個“異能者同伴”。嚴威是誰的人,整個基地無人不知,這會兒他會叫二少爺的人……


    “哎呀。”鬱襄一拍腦門,“嚴威,你該布置任務布置任務,就當沒看見我們。”


    “等等,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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