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似乎紮透了霍萊的防護罩,他雙瞳驚駭地放大,死死抱著不斷掙紮著想要咬他的女喪屍。


    “不,不可以,不可以……我的阿然,她是我的命。”


    “那就振作起來啊!”


    池芯怒吼一聲,她無心再繼續周旋下去,一扭身直接淩空跳下!


    到了這一步,裴嘉德又怎麽會放過她?他猛地伸長碩大醜陋的頭顱,對著池芯的後背狠狠地咬去!


    “啪嚓。”


    池芯翩然落地,根據慣性向前翻滾一圈,直挺挺地半跪在地穩住身形。


    她抬起眼,淩厲清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霍萊。


    霍萊似乎被她的眼神所惑,剛要開口說些什麽,一瞥到她的身後,瞳孔倏然縮小。


    在池芯的眼中,清晰地映出了他驚恐的表情。


    “池芯!後麵!”


    不遠處傳來景修白的喊聲。


    池芯嘴角微勾,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霍萊,動都沒動。


    仿佛身後的巨大威脅壓根不存在一般,她繼續對霍萊說:“你很強,如果你打破這座自己親手所創的牢籠,你將會發揮很大的力量。”


    “嗷——”


    近了,近了,池芯烏黑的發頂近在眼前,裴嘉德猙獰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蜈蚣咆哮著席卷而來,張開的大口惡狠狠地對著池芯咬下!


    池芯:“你還不願意——”


    她看都沒向後看,隨手拔出長刀,手腕一翻刀刃衝上,用力地向上刺去!


    “哢——”


    金屬刺透什麽堅固硬殼的聲音在黑夜中分外清晰,一時似乎連周圍小蟲的窸窣聲都停滯了,霍萊,三個同伴,甚至氣泡裏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在這一瞬間都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所有目光都凝聚在池芯身上。


    隻見池芯舉到停在半空,而刀尖,赫然穿透了蜈蚣唯一的軟骨下巴,又從他的後腦伸出。


    血液從刀尖上滴滴滑落,裴嘉德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你……怎麽會……”


    剛才對戰了那麽多次,池芯都拿他的硬殼沒有辦法,怎麽可能會一擊必殺!


    但事實就這麽發生了,迅速渙散的意識取代了他的全部思維,裴嘉德發出臨死前的詛咒。


    “你們這些怪物,都將不得……好死。”


    池芯眼睛眨也沒紮,直接抽迴了刀。


    “嘭咚。”


    蜈蚣巨大的身形倒塌在地,驚擾了一大片蟲子。


    池芯手腕一折,翻出絢爛的刀花,然後刀尖向後插去,穩穩歸鞘。


    她抬起頭,看向霍萊震撼的雙眼,“——把這些該死的蟲子處理一下,放過古堡裏受困的那些無辜的人,然後和我們討論一下該怎麽取到血清嗎?”


    霍萊張了張口,他眼神落在懷中的女喪屍身上。


    女喪屍還是那樣,青白混沌的眼睛裏滿是對血肉的渴望和惡意,她不斷地試圖挺起身子,想要從丈夫的臉上咬下一塊肉來。


    “阿然,我還能報希望嗎?”霍萊輕聲問。


    池芯一言不發,她等著霍萊猶豫,轉身扔給主角團一人一瓶殺毒劑。


    三人都一臉驚愕地接過來。


    薑從筠猛地一拍腦袋:“我怎麽沒想到!”


    鬱襄握著瓶子:“其實……一般人可能……還真想不到。”


    “滋滋——滋滋——”


    果然有了這東西,殺蟲的效率瞬間高了許多,但是仍然有源源不斷的蜈蚣蟲子從樹叢間爬過來,煩不勝煩。


    就在池芯要耐心告罄,一顆手榴彈將這裏整個炸掉的時候,霍萊突然站了起來。


    “幫我一下。”


    他簡短地說,然後就把懷裏的女喪屍向池芯推了過來。


    “嗚嗚!”


    女喪屍嗚嗚著被換了人,池芯接住之後立刻向後扭了一下頭,躲過她的熱情親吻。


    殺了那麽久的喪屍,和喪屍進行這麽親密的接觸對池芯來說還是第一次,她控製住女喪屍的行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霍萊站到她們麵前,深吸口氣閉上雙眼,仿佛在和虛無之中的某個意識進行溝通。


    片刻之後,所有人驚訝地發現,地上的所有蟲獸突然改變了原本的軌跡,轉而紛紛爬到裴嘉德巨大的蜈蚣身體上。


    他死去的身體如一艘大船,承載了無數朝聖般瘋狂湧上的細小蟲類,不一會兒就纏裹上他整個身體,如同一隻巨大的繭。


    “下去吧,你們會得到永遠的解脫。”


    霍萊喃喃著。


    然後池芯就看到,這隻大型的繭,當真像艘船一樣,突然動了起來。


    它目標明確,直直地向著崖邊前進。


    原本在那裏的主角團三人立刻向左右撤離,給船的航線讓開了路。


    載著所有蟲獸的屍體如江流入海,義無反顧地衝出了懸崖,向下栽落進漆黑的深淵中。


    幾秒鍾之後,崖底傳來嘭咚一聲落水聲。


    裴嘉德帶著他的蜈蚣子孫,以及他扭曲的理念,一起永遠地葬身在海底。


    霍萊轉過身,盯著那些氣泡半晌,還是一揮手讓它們統統破裂。


    在他伸手要接迴女喪屍時,池芯問:“他們現在如何了?”


    “房間已經恢複正常了,他們隻是暫時出不來。”霍萊說,目光奇特地轉身看了景修白一眼,“從來沒有人能在我的棱鏡世界裏找到正確的路,他們隻會陷入混亂,進入一個無窮無盡的輪迴。”


    景修白發絲有些淩亂,池芯猜是剛才爬懸崖爬的,不過她也十分好奇他是怎麽出來的,不但出來了,還成功找到了這裏,順利救下鬱襄和薑從筠。


    “既然是棱鏡,那些突出來的棱就是最好的指路。”景修白說,“隻要能判斷方向,一直向前走,就能出來了,隻是我沒想到正好是個懸崖,如果不是聽到你們上麵的聲音,我也找不到這裏。”


    “原來如此。”鬱襄一副聽懂了的樣子,深深點頭。


    池芯迷茫地看向他:“你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不知道。”鬱襄誠實地說,他一伸手大大咧咧地勾住景修白的脖子,“反正也沒人聽懂,不如就捧一下場然後進入下一個話題吧。”


    景修白給了他一個白眼,嫌棄地用兩隻手指捏著他的胳膊,把他撥楞下來。


    幾人中,隻有霍萊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他複雜地挨個看了一眼四個人,“怪不得我會失敗,你們真是……藏龍臥虎啊。”


    “左青龍右白虎,我就是那個二百五。”鬱襄嘟嘟囔囔,“現在我們能換個地方說話了吧?”


    他又向後看了一眼剛才綁住自己的樹幹,打了個寒顫。


    “那些犯人,現在不會有危險了吧?”池芯問。


    “我隻是暫時把他們關在各個房間裏,等解決了這些事,再放他們出來吧。”霍萊歎息一聲,露出一絲苦笑,“我也沒想到,他們居然不是受到審判的犯人……隻是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罷了。”


    說起這點,四人都有些唏噓。


    “說到審判,之前說你會給犯錯的犯人進行審判,這是怎麽迴事?”池芯想起來。


    景修白:“你迴憶一下,之前說監獄長會給犯人進行審判的是誰?”


    池芯略一迴想,恍然大悟。


    又是裴嘉德,合著他就仗著霍萊不想管事,一心隻想避世,打著他的旗號究竟做了多少勾當。


    “先去我辦公室再說吧,阿然該餓了。”霍萊溫柔的眼神落在女喪屍身上,“大家進去吧。”


    他們重新走迴池芯出來的那間房間,四麵八方的鏡子都暗了下去,隨即之前空間變換時產生的感覺再次出現,一陣拖拽感後,再睜開眼睛,池芯就發現他們站在了監獄長辦公室裏。


    這裏還是之前離開時的模樣,巨大的玻璃窗映著外麵的夜空,璀璨的星辰落進點點的光輝。


    霍萊打開燈:“如果諸位不介意的話,可以稍等片刻嗎?我需要先給我夫人喂飯。”


    “喪屍……該吃什麽當飯?”鬱襄瞪著眼,“不會是人肉吧?”


    霍萊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跟進來看看。”


    他走到書架旁擰了一下櫃門,如電影特效般的暗門被開啟,露出了後麵溫馨的居室。


    霍萊將女喪屍帶到大床前,溫柔而不失強力地將她的四肢重新綁好,並解下了她的嘴套。


    “嗷嗚!”


    她瞬間挺身,想要咬他。


    “噓,噓,阿然乖,還有客人在呢。”霍萊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是餓了吧?我這就給你拿飯。”


    既然有了主人的首肯,池芯也有些好奇,就跟進來看看是怎麽迴事。


    隻見霍萊打開放在床尾的冰櫃,從裏麵拿出一塊冷鮮肉類,放到喪屍嘴邊,任由她撕扯。


    “這是什麽?”她問。


    “我養了那麽大一個牧場,總不會連點生肉都給阿然供不起。”霍萊說。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池芯和鬱襄互相看看,同時退了出來。


    和站在外麵的兩人說了一下情況,薑從筠低聲說:“我還是有些懷疑,這個霍萊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會甘願縮在這個島上?還有他控製人的那些手段實在是恐怖……他不像好人。”


    “我覺得就算有真有假,也是真的多假的少。”池芯說出自己的判斷,“他的執念很深,也很簡單,就是想和自己夫人過普通的生活而已,當這點願望都不能被滿足的時候,他就會發瘋,不能說他善或者惡。”


    “我同意池芯。”鬱襄說,“他能深情到這份兒上也實屬難得了,我是不能保證對著一隻喪屍幾十年如一日地深愛……”


    在目前人類的普遍共識中,變成喪屍的人已經不再是人了,不管它生前是誰的愛人,女兒,兒子,丈夫,妻子,一旦變成喪屍,它就隻是受食欲支配的怪物,人類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殺死它們。


    隻有這麽想,才能強行讓自己堅強起來,能夠揮刀砍向曾經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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