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心裏腹誹還是第一次看到上門求辦事的這麽囂張,這樣得罪老師,就算人送進去了,也不怕被老師穿小鞋。


    王母要是早能說通就不會在這裏鬧這麽久,反正就堅持一點,宋緣一定要收她孫子,否則她就不走了。


    公安們互相對視一眼,使了一個眼色,上前拉起王母,“現在有人舉報你尋釁滋事,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王母還處於迷惘中,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一點也不願意被公安帶走,掙紮著嘴裏喊著冤枉,手四處揮舞,打到公安身上,被公安一聲喝止:“襲警拘捕的話就罪加一等。”


    王母才安靜下來,想起現在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大隊,看向不知什麽時候偷偷躲到方二哥身邊的方二嫂,哭道:“三妮兒,你要救救媽,你叫你大哥來救救媽。”


    方二嫂壓根不敢迴她,頭低的越來越下,真的是恨死她媽了,還有她大哥大嫂,就這麽把她媽放在他們大隊,現在她媽被帶走,也沒有人出麵。


    宋緣和宋星河作為受害人,跟著公安一起去警局做筆錄。


    這件事對隊上的人影響很大,在農村裏,這種鬧事對那些靠撒潑耍橫的人家來說習以為常,哪裏知道有一天還會被公安帶走。也有人說宋緣宋星河的做法太絕了,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叫公安,這話說出去被人噴了迴去,感情不是你被人纏上。


    王家又不是他們大隊的,跑到他們大隊來鬧事,要不是看在是一個老太太的份上,怕把人打壞了,早就動手了。這老娘們就是看人家當老師的,沒有像她這樣不要臉,才敢纏上來。宋老師明明是給村裏做好事,才會被這種人纏上,不然人家直接不開班就沒事了,你讓隊上那些要高考的娃娃咋辦。


    王母被拘留了十五天,王家人就在四處敗壞宋緣的名聲,說他們明明是為了孩子好,可是從宋緣這麽狠心,把他老娘給送進了拘留所,這樣的老師教出的孩子誰知道會不會動不動就把人送進監獄。


    有人聽信了這個流言,覺得宋緣明明可以把那孩子招進班裏,這樣什麽事就沒有了,可偏偏把人送進監獄,做事也太絕了,鄉裏鄉親的,牙齒碰到舌頭常有的事,何必這麽斤斤計較。


    被人給罵了迴去,你說收就收,每個人都這麽鬧,是不是每個人都要收進去。再說,王家那孩子的德行,打聽一下就知道,完全就是不學無術,到時候收進去了,考不上大學還要來賴宋緣,到時候是不是還要宋緣送他一定上大學,給他一個人開一所大學好不好,他當他王家是天王老子不成。


    有人跑到大隊長麵前說想要撤了宋緣的老師身份,怕教壞小孩子,被大隊長給噴了迴去。


    宋緣那是為隊上的讀書的孩子著想,人家縣高中的校長還來請宋緣去縣裏當老師,人家都拒絕了,想要把孩子教好。自己心裏什麽彎彎腸子,別以為別人不知道。想要把宋緣弄下去,自己女兒當老師,也要看隊上人放不放心把孩子讓你女兒教。那人灰溜溜的迴了家,不敢再提宋緣半個不字。


    ......


    1978年夏,宋緣高考複習班的考生,一半以上都考上了大學和中專。


    宋緣家的門口真的是來感謝的人家真的絡繹不絕,不過,宋緣收到一封電報,隔天,就和宋星河帶著宋誌遠去了b市。


    宋緣和宋星河把宋誌遠交給王亞琴,就趕著去b市軍區醫院。


    宋宏遠陪著兩人過去,勸慰著憔悴的宋緣和宋星河,“爸,媽,醫生說宏達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現在悠悠在身邊照顧他,不過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宏達現在全身都被繃帶包紮上了。”宋宏達想到老二那全身的繃帶,這得受多重的傷才會成這樣,忍不住紅了眼眶。


    宋緣捂住了嘴壓抑住自己的哭泣,閉上眼靠到宋星河肩上,宋星河也強忍著紅了的眼眶,輕輕撫摸宋緣的頭,輕聲道:“我們宏達福大命大,能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在自己兒子從軍那一刻,宋緣和宋星河早就做好了兒子會受傷,甚至是犧牲的準備。對於孩子的選擇他們不會去阻攔,孩子有這樣的覺悟,他們作為父母該為他感到驕傲。


    可是知道孩子受傷,甚至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們作為父母,又怎麽不感到痛心,沒有一對深愛孩子的父母,會做好接受自己孩子死亡的一天。


    當宋緣看到躺在病床上,全身包裹的像木乃伊的宋宏達時,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她想要上前抱抱自己的孩子,卻怕自己會觸碰到宋宏達的傷口,讓宋宏達痛上加痛。


    宋宏達真的從沒見到自己向來堅強的母親會哭的這麽沒有形象,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想要給宋緣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事,隻不過卻不知道這笑容看在宋緣心裏更是心痛。


    宋星河走到宋緣身後,看著滿身傷痕的宋宏達,紅著眼眶,欣慰道:“宏達,我和你媽媽都為有你而感到驕傲。”謝謝你,我的孩子,你能夠活著迴來。


    “對,媽媽為你驕傲。”宋緣連連點頭。


    宋宏達還處於養傷中,一天清醒的時間不長。


    等到走出病房,宋緣投進身後的宋星河的懷裏,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其他人都很無措,想要安慰宋緣,被宋星河抬手拒絕了,他輕輕順著宋緣的背,等宋緣一直壓抑的情緒釋放的差不多才開口安慰道:“緣緣,我們的宏達沒事了,沒事了,隻要人迴來了,比什麽都好。”


    第86章 四個孩子的媽(16)   四個孩子的媽(……


    宋緣和宋星河在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每日都會去醫院陪護宋宏達,宋星河也會用中醫的手段給宋宏達調養。


    醫院對宋宏達也很是重視,主治醫生來給宋宏達診治的時候還碰上宋星河給宋宏達醫治, 兩人探討一下醫術, 主治醫生還說怪不得宋宏遠同誌恢複良好, 原來是有宋星河在幫宋宏達調養,同意讓宋星河參與進宋宏達的治療裏來。


    宋星河早先年跟著宋緣的爸爸醫治過很多人, 隻不過到了破四舊的時候, 為了家人著想,就不怎麽在人前顯示這些手段, 不過手上一直沒有放下。


    林悠悠隻要沒課,就會來醫院照顧宋宏達,宋緣看著宋宏達看林悠悠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都是那個時候過來的,這對小夫妻聚少離多的她也不想過多打擾, 林悠悠一來,她就會找借口離開。


    兩人都明白宋緣是想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不禁都紅了臉, 不過現在宋宏達全身都不了,兩人也就說說話, 談談沒在對方身邊的事,談談今後的發展。


    中間還出了一個插曲, 那就是宋宏達的追求者。


    宋緣一開始也沒發現, 畢竟宋宏達傷成那樣, 有護士來照顧是最正常不過的事,隻不過一個護士小姑娘一直在她麵前晃悠,在她跟前示好, 一口一個宏達大哥叫,自家那傻小子還什麽都沒發覺。


    “宏達,常來照顧你的那個小護士你認識嗎?”宋緣一邊給宋宏達削蘋果一邊不經意的問起,順便看了一眼提起那個護士後,“不小心”把手中的橘子摳出一個洞的林悠悠。


    果然,女人在這方麵比男的要靈敏的多。


    宋宏達的病房裏擺滿了蔬果花籃,都是宋宏達的戰友以及上司送來的,宋宏達此次傷的那麽重,可立下的功勞也不小。


    宋宏達毫無察覺,“你說林夕啊,她是我們政委的女兒。”


    宋緣坐在病房門口正對著的方向,看著病房門上小窗戶遮遮掩掩的護士帽子,門稍微開了一條縫,當作沒看見低頭小蘋果挑眉問道:“那她有對象了沒”


    宋宏達奇怪的看向宋緣,他不記得他媽是這麽八卦的一個人,這種說法,太想以前他還沒有結婚,政委想給他找對象的說法,不對,他媽幾個兒子都結婚了,還需要給誰找對象。


    “這我怎麽知道,媽,你不會要給她介紹對象吧?你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宋緣笑著看他,“你說我是怎麽樣的人。”說完手上一用力,蘋果哢嚓一聲掰成了兩半。


    宋宏達覺得他要是說不出讓宋緣滿意的話,他可能跟他媽手中的蘋果一樣的下場,討好道:“媽,你一向都是自由民主的,向來不會插手這些事的。”


    “我插手什麽事了,我就問問而已,你難道以為我還要給她介紹對象不成。”


    宋宏達連連否認自己心裏剛剛對宋緣的腹誹,“沒有,隻是沒想到媽你會問這個問題。”


    “我隻是在想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應該有個好對象,會把她捧在手心裏疼的好對象。”宋緣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可不要找上不該找的對象,不然要吃大苦頭了。”


    宋宏達更是一頭霧水,“媽,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人家找什麽對象是她爸媽的事,關你什麽事。”


    宋緣聽著門外離開的動靜,伸手走到病床旁,把手中一半的蘋果塞住宋宏達的嘴,沒好氣道:“你啊,也不知道這榆木腦袋是好還是不好,怎麽這麽多人眼瞎,算了,還是好好養傷吧。”說完就離開了。


    宋宏達艱難的咬住蘋果,被蘋果塞住的嘴巴嗚嗚發出聲響,看著親媽的離去,隻能把小可憐的眼神投向林悠悠,林悠悠捂嘴偷笑,看宋宏達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才伸手把蘋果拿下。


    宋宏達的嘴咬的都快酸了,他媽塞得角度太刁鑽了,咬一口蘋果到時候掉到身上地上就不好了。


    宋宏達活動了一下自己酸澀的嘴巴,“我媽今天怎麽這麽關心別人對象做什麽,想要做媒嗎?”


    林悠悠笑意收斂了一些,隻不過她明白這不完全關宋宏達的事,畢竟人還躺在病床上,動也動不了,對別人的示好那是完全沒感受到,還傻乎乎的以為人家是盡護士的責任照顧他。連婆婆的感受到了,當事人還沒有感受到,她要是是暗戀的那個人,怕不是要氣死了。


    不過宋緣的態度表明出來,讓林悠悠覺得宋緣真的給了她長輩的支持,真的覺得這個婆婆給宋宏達加分不少。


    這天過後,來照顧宋宏達的護士就換了一個。


    宋宏達的身體也慢慢好了起來,宋緣就帶著三個兒媳婦一個女兒去購物了。


    b市的供銷社裏麵的商品可比他們縣裏的商品多。


    宋緣知道他們來b市上學以後,就一直專注在學業上,雙休日也是泡在圖書館,都很珍惜這來之不易學習的機會。


    這次要不是她過來,幾人還不一定會出來走動。


    走進供銷社,宋緣先讓其他幾人有想買的先去買,林悠悠是沒有什麽想買的,就陪在宋緣身邊,讓宋緣沒有想到的是會在供銷社碰到林夕以及她媽媽。


    林夕碰到宋緣,感覺自己在她麵前沒有任何隱私,挽著媽媽的手一頓,想要把自己媽媽往後拉。


    “宋阿姨,你好。”


    “林護士好。”


    宋緣禮貌而又生疏的迴應,林悠悠也點頭迴應。


    “小夕這位是。”林夕身邊的中年女人的眼神看出宋緣身上的裝扮也不像是有權有勢人家夫人的打扮,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蔑視。


    林夕尷尬的給彼此做了介紹:“阿姨,這是我媽媽。”


    “媽媽,這是宏達哥的媽媽和......宏達哥的妻子。”在場的人都能聽出她介紹林悠悠的停頓。


    林母臉上高傲的神情一僵,“宋宏達的媽媽?!”


    宋宏達今年二十好幾了吧,聽說他是家裏的老三,那他媽應該四十多了吧,跟她差不多的年紀吧,可兩人一對比,絕說不出兩人年齡差不多。


    宋緣聽出林母的詫異,沒有多探究,隻是禮貌迴應道:“是林政委的夫人吧,我們宏達跟我說過,林政委很照顧他們這些當兵的孩子,真的是要謝謝林政委你們家。”


    林母客氣的迴道:“沒有,沒有,我們家老林可是說了手下的兵種你們家宏達最是爭氣。”


    宋宏達身體條件好,學曆高,又有腦子,立下許多戰功,升的速度快,聽老林說,沒過幾年,宋宏達或許都能爬到他頭上去。當初看這個年輕小夥子有前途,有樣貌,老林還想著給自己女兒介紹一下,不過被她給拒絕了。


    宋宏達再優秀也抹殺不了他是農村出來的,她可不願意自己的女兒送到農村婆婆手下去磋磨。


    她從小就生活在城裏,當初被休假的林政委英雄救美救下,又在醫院裏見到林政委,兩人情投意合,後來兩人就結了婚。


    林政委還有一個在農村的媽,知道林政委結婚以後,就帶著林政委在農村的大兒子過來了,她是知道林政委有個前妻和兒子還在鄉下,隻不過想著兩人在鄉下,他們在城裏,也影響不到彼此。


    沒想到林政委的媽竟然先斬後奏,帶著林政委的大兒子過來了,對她百般挑剔,對她指手畫腳,那段時間簡直黑暗的讓她永生難忘,懷孕後還讓她幹這幹那,以至於她失去了第一個兒子。也因為這樣林政委發話讓她婆婆帶著大兒子離開了,不然的話她真的恨不得和那個老虔婆拚個你死我活。


    林政委也因為這事對林母很是愧疚,也很疼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想要給女兒介紹個好對象。


    那次流產後她就傷了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林夕,把她當命一樣護著,怎麽會讓她去遭受自己曾經受到的苦。


    隻不過沒想到宋宏達的農村媽媽竟然不像她想象的那種刻薄樣,反而有種知書達理的樣子,自己女兒剛剛怎麽叫宋宏達的她怎麽聽不出來,心裏隱隱有些後悔。


    宋緣和林夕及林母寒暄幾句就分開了,畢竟本身就不是很熟。


    林夕轉過身還能看到宋緣輕輕拍了怕林悠悠挽著她的手,說了幾句話,兩人相視一笑,不像婆媳倒像是母女。


    林母看到自己女兒臉上嫉妒的神情,心裏一驚,語含警告:“夕夕,我記得宋宏達已經結婚好幾年了吧。”


    在自己媽媽麵前,林夕比不掩飾自己對宋宏達的好感,憋著嘴,眼裏滿滿的不甘,“媽,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


    宋宏達長得好看,可以說是她爸爸手下中最好看的一個,對女生又很紳士,和那些五大三粗的一點也不一樣,尤其是她偷偷聽到他爸爸和媽媽說想要給他們兩個處對象,那時候她就羞的跑迴房了,沒有聽到她媽媽拒絕的話。沒想到後來聽到的隻有宋宏達結婚的消息。


    林母拍拍林夕的手,“媽媽知道的,隻不過你們有緣無分而已。再說,我看他媽媽似乎對宋宏達老婆很滿意的樣子,媽媽跟你說過,婆媳相處不好,媳婦那是要吃大苦頭的,你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我被你奶奶磋磨的失去了你大哥嗎?”


    “可是宋阿姨不一樣,宏達哥才是她兒子,要是她兒子喜歡我,她這麽做媽的能怎麽辦。”


    “那宋宏達喜歡你嗎?”林母問的很直接。


    林夕的神色黯了下去,沒有再說話。林母歎了一口氣,東西也不買了,拉著林夕離開。


    宋緣以為林夕應該已經放棄了,可是沒想到會看到林夕對著宋宏達再次獻殷勤來。


    林悠悠要期末考試了,宋緣讓林悠悠先專注於複習,宋宏達這邊有她和宋星河照顧。


    宋緣看到林夕出現在宋宏達的病房,小女兒的心思根本就掩飾不好,可以看出她對宋宏達根本就沒有死心,歎了一口氣。


    宋宏達也不是沒腦子,後來迴想宋緣那些言語可以察覺出什麽,怎麽說呢他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和林夕有什麽的,他與林夕也就在林政委家裏見過一麵,住院以後要不是林夕自己說,他都快認不出來了。


    宋緣談過那次之後,林夕也不怎麽出現了,兩人少了見麵的機會也少了尷尬,讓宋宏達鬆了一口氣。


    哪裏知道林夕會再次出現,宋宏達現在也就上半身能動,對於林夕的照顧他連逃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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