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一眼就認出來,是夏二叔家的小兒子夏寶。


    她冷笑一聲,為了防止嚇著小孩兒,夏眠先悄悄推了推小楓,小孩兒睡覺輕,她一推就醒了,在他出聲之前夏眠連忙比了個禁聲的動作,小孩兒自覺捂住嘴巴。


    夏眠這才拿起之前隨手放在邊上的藍格子大布單,猛地起身將那胖子蓋住,然後抄起旁邊的笤帚一頓猛抽,口中大喊。“抓小偷啦!抓小偷啦!光天化日入室搶劫啦!”


    來人顯然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通給打懵了,後來又挨了幾下,疼痛感蔓延上來,不由開始在布單下麵掙紮慘叫,“是我,是我,我是夏寶,夏眠,你瘋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夏眠一腳踹倒那胖子,扔了笤帚,拿了更順手的雞毛撣子專門朝著臉和屁股使勁抽。


    這一片住了很多夏家的親戚,聽到夏眠的聲音很快就趕了過來,就見木門朝裏拴著,裏麵的動靜倒是不小。


    有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帶著焦急,"眠眠,是眠眠在裏麵嗎?!"


    “是我!”夏眠一邊抽一邊大喊,“大伯嗎?大伯我抓住一個小偷,我不敢鬆手!”


    “快點快點,小河小川,趕緊進去看看!”夏大伯趕忙安排。


    當下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就翻牆進來,一個去開門放人進來,一個衝進屋來幫忙。


    夏川進門先是愣了一下,隻見一個穿著裙子的漂亮小姑娘正壓著罩著藍色布單的人影,見那人形塊頭不小,還掙紮的厲害。


    夏川也顧不上驚訝夏眠的變化,急忙上前幫忙。


    這年頭人們不興報警,對待小偷小摸逮住了就一個字,打!


    夏川是二十啷當的年輕人,下手也不輕,掙紮的著夏寶哀嚎,“是我,是我!夏眠,你聾了?!”


    夏川聽出夏寶的聲音動作一頓,卻見夏眠恍若未聞,隻當小偷處理的模樣,頓時暗笑,當下也不留情。


    主要是這小子太可惡,小小年紀把他爹媽占便宜偷東西的壞習慣學了個全,甚至青出於藍。


    偏偏夏二嬸不講理,親戚朋友們都沒辦法,深受其害。


    當然受害最嚴重的就是沒有頂梁柱的夏眠他們家。


    夏川沒想到去了一迴市裏迴來,他這小堂妹機靈了不少。


    夏眠左右看了看,拎過牆角的麻繩,隔著床單把夏寶的嘴一嘞,夏寶正在張嘴慘叫,這一下綁個正著,粗糲的麻繩橫貫他的大嘴,還壓住了他的舌頭,除了嗚嗚的聲音,什麽都說不出來。


    夏川看著布單因為夏寶劇烈的唿吸凹下去兩個孔,怕他唿吸不暢給悶死,連忙捏著手指將布單子往上拽了拽,給他留下一些唿吸空間。夏眠跟他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是心照不宣的狡黠。


    後麵唿啦啦跟進來一堆人,見夏眠綁人,立刻上來幫忙,然後衝上來的年輕人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先踹上一腳,而布單下隻傳出嗚嗚的慘叫呻吟聲。


    一個黝黑瘦高的男人走進來,看起來五十多歲,雙目有神,聲音也中氣十足,“怎麽迴事?”


    此人正是夏眠父親的堂兄,所以夏眠也叫他大伯,算是他們家比較親近的親戚。


    夏大伯為人正直有擔當,在夏家整個家族中算是大家長式的人物,親戚之間有什麽大事都喜歡找他調解處理,這麽多年對夏家母女也多有照顧。


    夏眠道,“我今天從明市迴來,累得不行到頭就睡,然後就感覺有人鬼鬼祟祟的翻家裏的東西,我當時害怕極了,就趁著他翻到我床邊的時候,用床單蒙住他。幸虧大伯你們來得快。”


    “這什麽人啊,膽子也太大了,翻牆的就敢摸進屋裏偷東西。”有個年輕人說著。


    又踹了床單下的人一腳,“真不怕死啊!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夏家是好欺負的?!”


    床單下傳來嗚嗚的痛唿聲。


    夏大伯先是滿意的打量了一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嗯,看來城裏也有些好處,這樣好多了。”


    夏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嗯,我以後會好好學習的。”


    夏大伯欣慰的點點頭,再看向地上被困成個肉墩子的人時想到了更多,皺眉怒道,“看看是哪家的小子,要不送去派出所,要不送去祠堂管教!”


    年輕人們先拳打腳踢一通,才罵罵咧咧的開始動手拆繩子。


    門外忽然衝進來兩個人,“夏寶?!”


    為首的人四十多歲,身材不高,黑瘦幹癟,夏眠險些以為自己看到了宋小寶。


    後麵跟著的女人倒是白白胖胖,衝進來第一時間就去掀布單,不過因為夏眠用麻繩捆得緊,一時掀不開。


    不過這兩人到底是親生父母,就算隻憑身形也一眼認出了對方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


    夏二嬸當下哭天搶地的道,“天煞的啊,夏眠你竟然打你弟弟,你好黑的心啊!”


    眾人頓時了然,如果是夏寶那就說得通了。


    這夏家二房是讓整個家族都頭疼的一家極品。


    夏二叔喜歡占便宜,哪怕是一分錢的便宜占了他都能高興;


    夏二嬸則喜歡順手牽羊,反正不管去誰家,如果不看緊東西,走的時候必然丟物件兒,哪怕是根針;


    而他們家三個孩子多多少少受些影響,其中以夏寶為最,這小子集兩人的真傳於一身。


    最令人火大的是,夏寶膽子不大,卻十分無賴,他專門盯著親戚朋友下手,這樣即便被抓住了,夏二叔淒淒慘慘的哀求,夏二嬸胡攪蠻纏的鬧上一番,基本都要敗下陣來。


    夏父去世後,夏母性格明理脾氣好,加上兩家就隔一道牆,受害最多。


    不過夏眠可不怵他們,對待流氓就比他更流氓,對待無賴就比他更無賴就好了。


    反正她文可以是小仙女,武也可以是野蠻人,手段多的是,誰怕誰啊。


    “二嬸,你說什麽呢。”夏眠道,“我中午剛迴來,睡覺的時候還專門栓了門,剛剛夏川哥還是跳牆進來的,這明明是小偷!”


    說著又踢了那肉墩子一腳,“敢偷我家的東西,打死你!”


    夏二嬸眼睛一瞪,伸手來打夏眠,“你就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這個死丫頭不安好心,你迴來也不吱一聲,咱們就隔著道院牆,打聲招唿能怎麽樣?!”


    打一聲招唿好讓你們來騷擾我們嗎?


    夏眠躲到了夏大伯身後,夏大伯皺眉喝道,“承祖家的!”


    夏二嬸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拖著長長的腔調,“夏眠這個死丫頭就是記恨我們呐~~有了市裏的姐夫撐腰了,看不起咱們夏家拉,這是專門欺負我和他二叔呐……夏家這是出了個白眼狼啊~~六親不認啊~”


    記憶中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親身經曆還是讓夏眠歎為觀止。


    而且夏二嬸聲音洪亮,連綿不斷,讓人完全無法插嘴,夏大伯臉色鐵青,“承祖,你管不管?!”


    夏二叔當然不管,他著急著解夏寶身上的繩子呢,夏眠不知道怎麽綁的,繩子越拽越緊,夏二叔急得滿頭大汗。


    夏眠被吵的頭疼,尤其見縮在角落裏的小楓害怕的模樣,她直接抄起雞毛撣子,衝過去在夏寶身上又冷不丁抽了一下。


    對著夏二嬸道,“你給我閉嘴,你再唱一句我就抽他一下,不信你試試!”


    夏二嬸多年來未逢敵手,突然的被挑釁當然不信那個邪,氣得上前來奪夏眠手裏的雞毛撣子,也顧不上唱了,“你個臭丫頭,反了天了你!你眼裏還有沒有長輩?”


    “三句話,”夏眠等著她罵完,一邊躲一邊朝著夏寶刷刷刷就是利落的三下。


    被解開了嘴的夏寶頓時慘叫出聲,氣道,“媽。媽,你別說了!”


    “你……”夏二嬸剛要出聲,夏眠雞毛撣子就舉起來。


    夏二嬸滿臉通紅的閉嘴,但又不甘心,左顧右盼的顯然想找什麽武器。


    不過夏川等幾個人把她隔了起來,他們不好跟她動手,卻樂的見夏眠收拾她。


    最後夏二叔和二嬸都沒辦法,隻能扶著鼻青臉腫,哎喲哎喲嚎著的夏寶離開。


    “等下!”夏眠上前拽住披在夏寶身上的被單和被夏二嬸拿著的麻繩,“東西給我放下!”


    夏二嬸氣憤的嚷嚷,“你幹嘛幹嘛?這東西你又不用?你把夏寶打成這樣還不讓他遮一下?”


    “他自己偷東西的時候怎麽不覺得丟人?”


    夏眠手上用力,一把將東西都扯迴來,“我不用,但就是扔了也不樂意給你,咋啦?”


    “反了天了!”夏二嬸氣不過要叫喚,夏眠順手把雞毛撣子又舉了起來……


    夏家二房罵罵咧咧的走了,夏川朝著夏眠豎起大拇指,“眠眠你去了一趟市裏長進了啊!”


    夏大伯看著角落裏的小楓問道,“哪兒來的孩子?”


    小楓在夏眠動手的時候就乖乖的躲到角落裏去了,一直沒吭聲,大家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夏家二房身上,就算看到了也沒時間問。


    夏眠伸手把他抱起來,“這是小楓,我姐的孩子,小楓,這是大姥爺。”


    小楓小胳膊攬著夏眠的脖子,怯怯的道,“大姥爺。”


    夏大伯滿是褶子的臉擠出一個笑容,語氣卻有些傷感,“春春的孩子?都這麽大啦!”


    夏春是他們夏家夏眠這一輩唯一的大學生,隻可惜英年早逝,當年夏春的死訊傳來,夏大伯也病了一場。


    “迴來住幾天?”夏大伯道,“一會兒到家來吃飯,讓強強帶著孩子玩兒。”


    “嗯。我稍微收拾下就過去。”夏眠也沒客氣。


    明溪縣做飯大部分用的都是土灶,她剛迴來,家裏冷鍋冷灶,關鍵是院子裏剩的點兒柴火和碳都叫夏二叔搜刮的幹幹淨淨,想做也沒得做。


    眾人各自散去,夏眠和小楓換了身衣服休整了一下,翻出當初黃曉霞送給米老師家的那些禮品,裏麵有不少適合老人吃用的東西,正好派上用場。


    夏大伯家也是六間房的大院子,夏眠牽著小楓進去的時候,裏麵熱鬧的像菜市場。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從旁邊的廚房裏走出來,衝著夏眠笑嗬嗬的招唿,“眠眠和小楓迴來啦,飯馬上就好了!”


    是大伯娘,她說話總是溫柔慈和,讓人非常自在,就像這一句問候,自然的讓夏眠覺得這裏就是他們的家。


    那邊夏川已經把一張長桌和長條凳擺好了,笑道,“出門餃子迴家麵,今天我媽親自下廚,咱吃豬肉哨子麵,都有口福了!”


    夏眠聽到這話,口水自動分泌出來,記憶中大伯娘的手擀麵確實是一絕,但是也極其費功夫,後來她手腕有了病痛,家裏就很少讓她做了,今天為了迎接夏眠迴家,大伯娘重出江湖。


    夏大伯家的老大夏海一把將趴在地上打彈珠的親兒子拎起來,大掌啪啪的給孩子彈身上的土,仿佛手底下不是孩子,是個枕頭,“髒死了!髒死了!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幹淨一會兒?!”


    把能拍的都拍幹淨了,才把孩子放到小楓麵前,“這是你小楓弟弟,認一下人,一會兒帶著他玩兒,知道了嗎?”


    “眠眠你帶著倆孩子去洗手,飯馬上就好了。”


    沒有什麽客氣的問候,夏眠卻反而覺得心裏熱乎乎的,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一隻髒兮兮的小肉手抓住了她手裏提著的東西,差點給夏眠拽脫手,她低頭看著淘氣的皮猴,“幹嘛呢?”


    強強拖著長長的語調撒嬌,“眠姑,這是你從明市帶迴來的好吃的是不是?有啥,快給我看看!”


    七歲的孩子正是人憎狗厭的年紀,夏眠拍了拍他髒兮兮的手,嫌棄道,“帶了,奶糖、餅幹、奶粉,挺多的,隻給幹淨的孩子吃。”


    “噢耶噢耶!”強強立刻朝著臉盆跑過去,擠開他正在洗手的二叔夏河,把水嘩啦嘩啦的濺的到處都是,知道的他是在洗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遊泳。


    夏河忍不住抬腳踹了他的屁股一腳,“好好洗!再折騰揍你了啊!”


    轉頭看夏眠道,“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


    夏眠笑了笑,“都是市裏的鄰居給的,有些適合老人補身體的營養品,我又不能吃,給大伯和大伯娘。”


    “你這還客氣上了,”夏河笑了一句,目光落在幹淨乖巧的小楓身上,瞬間就歡喜道,“這就是小楓嗎,不愧是春姐的孩子。”


    “小楓,我是你夏河舅,你自己洗手還是我幫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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