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後。


    窗外的雨水打在雨棚上,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


    這一場雨已經下了半個月。


    值了整個夜班的盛夏,剛被一陣由遠及近的悶雷聲驚醒。


    盡管現在已經四月份了,可是下雨天氣還是十分冷,看了眼昨晚忘記關上的窗戶,盛夏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把窗戶關上。


    因為下雨天外麵的天本就灰蒙蒙的,一時間很難分清楚外麵是否天亮,她從口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六點多了。


    扔了揉有些昏脹的頭,她走向隔壁的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趁著時間還早,坐在位置上看了會兒病例。


    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因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而雙目失明。


    她看過許多的失明病人,唯有因火災失明的病人,讓她深有感觸。


    這個女孩子已經失明了好幾年了,一直在這邊治療,這段時間有了明顯的變化,所以才再次住院治療。


    早上八點多小時後,上班的人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盛夏低頭看著手上的病例,淡淡地說了聲。


    “請進。”


    走進來的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穿著一件白大褂,紮著一個馬尾,手裏提著一份早餐,甜甜的叫了聲。


    “師傅,你吃早餐了沒有我幫你帶來啦。”


    盛夏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合上病例,起身:“你先放在這,我等下吃,我們先去查房。”


    “哦。”


    小姑娘鼓著嘴巴,眼睛圓溜溜的,把早餐放在辦公桌上,拿起一本本子,跟著盛夏出了門。


    盛夏側頭交代著,江禾禾需要注意的事項。


    “我們等下先去看一下19號床的病人,他是受到爆炸後引起的眼睛角膜損害,出現了人體的失明,看不清楚東西,這個情況下,是可以做個角膜移植治療的,以後可以複明的,我聽說他家裏的經濟情況不太好,換角膜的話還需要跟他家裏人,等下他家裏人來了的話你跟他家裏人好好的說一下。”


    江禾禾:“好的。”


    “還有他隔壁床的那個女孩子,她也是因為火災,但他們唯一不同的是,他隔壁的那個女孩子是因為煙霧刺激導致的雙目失明,沒有損傷眼角膜,她現在明顯的好轉跡象,中午的時候你再帶她去做一個檢查。”


    走進病房後,盛夏先問了一遍19號床的男孩子,今年15歲,今年上初三。


    “今天還有什麽變化嗎,眼睛還痛嗎?”


    小男孩老老實實的迴答:“比前兩天稍微好了那麽一點。”


    盛夏點了點頭:“要多休息。”


    她準備去看她隔壁床的女孩子,小男孩突然叫了聲:“醫生,我的眼睛會好嗎?會不會。”他情緒低落地說:“會不會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你怎麽會那麽想呢?”盛夏坐在他的病床前,安慰道:“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醫生,更要相信如今的發展,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也一定會重見光明。”瞥了眼他隔壁床的女孩子:“你隔壁床的女孩子,曾經也問過我同樣的話,她現在也慢慢的好起來了呀。”


    “可是……。”男孩靠在床上,沮喪的說:“可是我錯過了,我錯過了她。”


    盛夏坐在他的床前愣了很久:“你說的那個她……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嗎?”


    “對。”男孩說:“如果能重來一次,那天我一定不會去網吧上網,那我就還有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重來一次。”盛夏歎了口氣:“或許你重來一次能改變你自己的命運,改變這一次的事件,但下一次未知的事件你要去怎麽改變?”


    “失去的和得到得,往往都是成正比,你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或者某個人,那麽上天就會給補給你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或者某個很重要的人”


    她低頭問了一句:“那麽,現在的你是不是,得到了沒失明前那個求而不得的那個人,或者你日思夜想也得不到的東西呢?”


    聽到她的話,男孩沉默的想了起來,慢慢的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得到了什麽。


    他得到了父母的關愛,也得到了她,可是現在的他又有什麽資格站在她的身邊呢。


    盛夏起身說了句:“別總想著重來一次,或許重來一次的效果並不是你想的那麽好。”


    盛夏又到隔壁床問了幾句,迴到辦公室後,和上白班的醫生交接了下,換好衣服拿起江禾禾買的早餐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大門,雨還在下,因為昨天沒有下雨,她來上班的時候也沒有帶雨傘,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她歎了口氣,索性站在門邊把手上的早餐給吃了,雖然早餐已經涼了,但她還是吃的幹幹淨淨。


    在醫院門口在十幾分鍾,她手上的早餐已經吃完,但雨卻沒有停,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她的眉頭緊皺了起來,變得有些煩悶了起,順手把垃圾丟在門口的垃圾桶裏。


    看到從外麵走進來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一對夫妻還是一對情侶,共同打著一把傘,幸福感怎麽都藏不住。


    盛夏脫下外套頂在頭上,這擋住半截身子,大步跑向停車場。


    坐到車上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有些濕的地方,弄好後她並沒有急著開車離開,她背靠在車椅上,人有些疲憊。


    今天病房內那個少年好像勾起了她的迴憶,那是一段不堪迴首的記憶。


    她以前也有想過重來一次的想法,可以切真的重新來過一次,她好像又並不滿意。


    她說失去的跟得到的都會成正比,可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得到那個跟他一樣重要的人呢?或許她最在意的,最想得到的再也得不到了。


    ……


    過了許久,盛夏發動車離開了醫院。


    盛夏今年25歲,用武素素的話來講就是大齡剩女,無時無刻不是在變著法的,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迴到家,盛夏洗了個澡準備睡覺,關上吹風機正準備上床,電話這時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看了眼,老佛爺三個字正在手機屏幕上閃爍,看著這三個字就覺得頭痛,但這電話你不得,老佛爺的電話在她們家沒一個人敢不接的。


    “奶奶。”


    電話那邊傳來鏗鏘有力的聲音:“夏夏呀,我聽說你迴來啦?。”


    “怎麽了。”她坐在床上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就是那個呀……。”接著那邊又傳來她們家皇後的聲音:“我來說我來說。”


    “夏夏,上次你姑姑給你說的那個男孩子,這段時間正好迴來啦,你看你什麽時候迴來見見。”


    盛夏:……


    “我最近沒空。”


    “沒空,沒空。”武素素提著嗓子吼道:“你一年365天天天沒空,你比國家總統還要忙,你以前沒迴來也就算啦,你現在都已經迴來啦。”


    “我是真沒空。”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也才迴來沒多久,更何況我現在還帶著一個學生,真的走不開。”


    “你老是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等他呢?”武素素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你都25了今年,他要是心裏還有你的話,早就來找你了。”


    盛夏沉默了許久。


    “沒有。”她妥協道:“過幾天我要去一趟連城,等我從那邊迴來,我一定聽你的安排去相親,找一個人去結婚好嗎?”


    “夏夏。”電話那邊的武素素也歎了口氣:“你也別怪我逼你,我也喜歡阿盛,我們也知道他對你好,所以,你當年為他做的那些事兒,我們也都當做沒看到,你今年25了,不是15,你可以從15等他到25,但你不能從25等他到35,45。你的人生還很長,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的。”


    “媽,我知道了。”


    武素素:“那就等你下次迴來我們再談,好嗎?”


    “嗯。”


    掛了電話,盛夏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著,這麽多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那個把她丟下的人,隻是她好像再也無法愛上除了他以外的人。


    她躺在床上看著樓麵,叫了聲:“許盛,九年了,都說忘記一個人需要七年的時間,可為什麽你卻如此難忘呢?”


    許盛這兩個字從她三歲到十六歲從不缺席,可在後來的日子裏他缺席了九年。


    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起來,有一條消息進來。


    (演唱會門票我幫你搶到了)——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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