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鬥一臉迷茫地環視周遭半晌,對神情冷然怒容未消的夜空說道,“這什麽情況啊,小白?我才離開幾個月而已,小初怎麽了?獵風營來這麽多人幹嘛?湊起來吃火鍋啊?”


    聽到楓鬥的話,剛煮好一鍋羊肉的貓又覺得還是晚點端出來比較好。


    楓鬥剛剛在酒館和鎮民飲酒,感受到了濃鬱的魔障之息。那幾條在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讓他尤為在意,便一路尾隨而來。


    接近藍月湖他就感到畫風不對,還咂著舌破了好幾個明顯是獵風營的慣用隔絕法陣,才追到這來。


    “我還想問你!”夜空的怒火隨著楓鬥那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而更加高漲,“你去垓城前一晚都做了什麽?”


    楓鬥一愣,他幾乎把那晚的事情忘幹淨了。


    竟沒想到已經演變到需要動用獵風營和北溟的勢力了,他看了看沉睡在冰晶中的霽初,也看到了她渡劫之後的蓮花澱,不好的預感在他胸中蔓延。


    整理了一下思緒,楓鬥打著哈哈道:“我能幹什麽?還不是給你留下的風流債擦屁股!”


    夜空似乎不太喜歡他的表情。


    楓鬥隻好好整以暇地解釋道:“愛慕你的女人一想害死你愛慕的女人,於是和敵方勾結,被我發現,及時製止,還把愛慕你的女人二送去當替死鬼了。然後愛慕你的女人一怕你發現,把你打暈了,就這麽迴事咯。”


    夜空此時的臉色呈現鐵青色。


    侍神們雖然非常想笑,但看夜空一臉不高興的表情,個個繃著臉,忍受著即將憋出的內傷。


    “那個賤女人已經被我殺了。”夜空麵無表情地說。


    “殺了?咦……”楓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什麽時候的事?她前幾天還有給我捎信,說你需要我,問我能不能早點迴來。”


    “不可能!”忍不住餓在後麵偷吃了幾塊羊肉的貓又擦著嘴跑出來,“我親自……動手的……”


    “哎小丫頭你可能不太了解醫療係的大鬼。”楓鬥溫和地看著貓又道,“若真是動手殺,要看著她斷氣,還要守上個把時辰,身體涼透了才算成。那個……你在吃什麽?好像挺香的。”


    “羊肉,你要麽?”


    “要啊!收到白咲的信我就急急忙忙跑迴來了,路上連口正經的飯都沒吃上呢!”


    “好啊,我煮了很多呢,還放了白蘿卜!”


    “羊肉白蘿卜?真是絕配!誒,小酒天也在,有他就不愁沒酒了哈哈!”


    酒天的臉因楓鬥不挑時候的打趣僵住。


    “喂!”被他們突然無視掉的夜空發出不悅的聲音。


    貓又“撲通”跪地,在夜空腳邊顫抖著身子說:“對不起陛下,是我疏忽了,我沒有守著她的屍體……”


    “把羊肉端上來。”夜空平靜地說。


    他早就餓了。


    逆卷修什麽時候來不好,非挑飯點。


    “是是是,我馬上去!”貓又連滾帶爬起身,去準備了。


    “哇,終於可以吃飯了!”


    “天哪,肚子早就叫了。”


    於是,他們就這樣湊了一桌火鍋。


    暮靄如灰,籠罩在永不停歇的風雪之上,將藍月湖又籠上一層蕭索。


    必須有極寒的溫度,才能徹底凝結霽初的血脈,所以北溟弟子這些時日不間斷地連續施法,保證藍月湖區域內恆久低溫。


    吃飯的地方在山澗右側的山洞中,風雪被遮擋,又有火爐取暖,渾身的惡寒都被驅走,剛剛緊張壓抑的氣氛都緩和了許多。


    楓鬥因夜空自從霽初被封開始就一直住在這鬼地方感到驚歎,他可是帝王啊,居然可以這樣屈尊,他試問自己可無法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


    “所以現在怎麽辦?”楓鬥喝了一口酒,“永遠這麽僵著?我伊勢雖然不大,但也有人要活下去啊!藍月湖這麽封著,封了多少人糊口的路哇!我說給他們放糧才暫時安撫,可我哪有糧放給他們?我自己吃飯還賒賬呢!我可不管,這筆支出從你們天圻國庫出!”


    酒天道:“我們想了許多方法,但似乎都行不通。如果魔神真血不被徹底淨化,禦狐令就不會停止抹殺心宿大人。”


    “那為什麽不淨化?”


    眾人麵麵相覷。


    夜空冷冷說道:“拿什麽淨化?如果殺你祭天可以淨化,我現在就殺了你!”


    “喂小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楓鬥一臉無辜哀傷的表情,“虧我還甘願陪你萬世輪迴,體會死的滋味那麽好受麽?”


    “所以你早點死早點托生!”


    夜空剛剛被逆卷修當著麵搶老婆,還被說出那麽多侮辱性的辭藻,就一直不爽。若不是剛剛他們跑得快,今天他非殺掉幾個逆卷修的人不可。


    此時楓鬥提出了無法做到的建議,夜空的氣便全灑在他身上了。


    雪姬為楓鬥斟了杯酒,賠笑道:“紅大人,以我們凡間修煉的妖鬼,是沒辦法淨化神物的,您應該知道呀。”


    “誰說我們隻有凡間修煉的妖鬼?”楓鬥一挑眉,“我們有神啊!你們都忘了嗎?”


    “您是說迦宇大人嗎?”酒天搖頭道,“迦宇大人是不會插手的。”


    “誰說迦宇,我說他!”楓鬥將食指指在夜空的鼻子上。


    夜空被他指得一愣。


    楓鬥接著道:“聖戰之後,你戰勝須倫,被封了道德大神,你忘了嗎?”


    沒忘,他當然沒忘,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忘,但是——


    “我拒絕了。”


    夜空平淡的語調像一碗涼水,但心潮卻翻滾洶湧。如果說什麽時候他後悔自己放棄封神,那麽就是現在。


    “拒絕了又怎樣?神位難道是你拒絕就能收迴的嗎?”楓鬥將一杯酒飲盡,“我親眼看到迦宇在神位上寫了你的名字,歸進天道之中。你隻不過是沒有歸你的神位,但不代表你不是神啊!”


    就好比須倫雖然元魄被壓,無法迴到神位,但他依舊是天魔神。神位一旦歸進天道,那是連大天神都無法左右的。


    這當然眾所周知。


    但大天神在神位上寫藍宇汝的名字時,卻隻有楓鬥看到了。


    那時候其他人都忙著和妖王締約侍神,沒人注意剛剛被拒絕的迦宇寂寞地在神位上寫字。


    “我的神啊!”楓鬥望著夜空,眸光清澈得像是剛出生的孩子,“要不是你的神位,我幹嘛忍受生老病死跟你輪迴啊?還不是想跟你混熟,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他後麵的那句話非常欠扁,但夜空卻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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