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什麽夙願?”霽初笑得嫵媚,“吃掉他的夙願麽?”


    “是你在失去理智之前,告誡自己不能忘記這三個字的……夙願。”


    雪音邊說邊轉過身子,霽初這才發現在他身後有個洞口。她跟了進去,驚歎於洞口裏麵居然是沒有水的。大概是結界吧,她想。


    霽初冷哼:“可我現在隻想吃掉他。”


    雪音始終沒有答話,默默朝前走,表現出一個領路者該有的緘默。


    經過一個狹長的甬道,雪音停步,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緊不慢地說道,“人就在裏麵,烹煮煎炸還是生吞活剝,悉聽尊便。”


    越過雪音,霽初縱目望去,這裏應該是山體的中腹部,空間開闊且空曠。


    與一般溶洞不同,這裏被冰雪覆蓋。更不可思議的是,在這遮天蔽日的水底山洞裏,竟然狂舞著漫天雪花。


    洞裏本就光線暗淡,這飛雪靡靡,霽初的視線便也模糊不清。


    望著雪音的笑顏,霽初勾起唇角,那是屬於強者專有的無所畏懼的冷笑:“量你這個小雪貂也沒本事把我怎麽樣。”她竟一早就看出了雪音的本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雪音也不驚訝,恭恭敬敬地對她做了個揖。


    霽初轉身拾級而下,置身於飛雪之中,她非但沒有覺得寒冷,反而有一種沐浴神光的感覺,心底的燥火也不知不覺銳減。


    走了一會,大概到了這裏的中間地帶,腳下又有台階。


    蓬軟的積雪,覆蓋在這五六節台階上,她邁步踩上去,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緩台,置於這空間的正中間,上麵空無一物。


    佇立在最後一節台階前,霽初發現在茫茫大雪之間,有一個銀色的人影。她側頭觀察,那人的頭發是一片雪色,不知是覆上的積雪,還是他的頭發原本就那麽純白。


    他背對著霽初,一動不動的。


    霽初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站在他身後,“嘿~”她說。


    那人緩緩轉過身子,帶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望著霽初。


    霽初驚得後退兩步,就是他!就是一直纏繞在她的腦中,給她無盡困擾的美麗男子。


    “藍宇尊?”霽初試探著問。


    這人穿著皎月銀色繡著龍紋的窄袖袍子,腰間有一枚彎月形的玉墜。他的膚色通透瑩亮,眸子是星河般的紫色。


    風雪亂舞,他的白發也隨之飛揚。


    他麵帶甜美的微笑,對霽初伸出一隻手,對她說:“過來,小初,到我這邊來。”


    那是聽起來舒服、低沉、甜美又非常清澈的美好聲音,不知為何,他這姿態和語言,讓霽初感到甘美的疼痛。


    真的好奇怪,為什麽一見到這個身影,就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霽初心中燃起躁怒。


    但即便是心中煩躁,她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放在他的掌心上。手上傳來一股令她顫抖的暖流。被緊握的觸感,真實又夢幻,霽初覺得這應該是夢裏的場景。


    被這男人牽著手走了一會,他們來到了這台子的正中心。


    男人駐足低頭望著她,他美妙而流麗的秋波,明豔得有些不可思議。


    “小初啊,你過得去嗎?這道劫。”男人這樣問她。


    “不知道啊!”霽初歎了一口氣,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歎氣,但總覺得要離開這不真實的地方,她心裏沒有一丁點把握。


    “這裏是我的夢境嗎?”她問。


    “這是你的劫境。”他答道,“你此生的,第一道劫。”


    “要是過不去,會怎樣啊?”


    “過不去呀……”男人歎息道,“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啊……”


    他的語言像是總有淡薄哀愁的輕霧覆蓋在上頭,聽得霽初也跟著悲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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