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院內大鬼沒有任何指揮,甚至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全部如流星一般追了出去。


    每個人的心中都非常清楚,心宿大人——準備自毀。


    須臾,院子裏就隻剩下夜空一人。


    “星遠!”夜空朝前院喊了一聲。


    狂風應聲大作,白星遠站起身子,雪白的身軀足足高出屋頂丈餘。


    就在夜空坐在白星遠的身上,欲將追去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從房內傳來:“夜空……”


    夜空低頭,冷眼俯視著跌跌撞撞走出來的萬俟凝。


    她的脖子、胸口都已經呈現原本的凝脂般的白色,除了麵色有些蒼白之外,已與常人無異。


    “求你,一定要把初兒,帶迴來。如果可以,我什麽都願意做,離開這宅子,也行……”


    夜空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去,駕馭白星遠飛走了,沒給她留下半個字。


    白星遠帶著夜空一路追到藍月湖,接近湖邊的時候,聽到一聲墜入水中的巨響,接著就是施術的破空之聲。墨藍的天際,被各路術法映成白晝。


    夜空在湖畔的草地落下,聽到匯報:霽初已經落入湖心,準備自毀。


    他負手站立在白星遠的背上,無波的眼眸掩藏著一股別樣的幽深。


    “山童,變幻山體,阻止這一水域的水流,給我做到滴水不流。”


    “領旨!”


    “酒天,把湖水抽幹!”


    “遵旨。”


    “小雨坊、雨澈,注入甘露!”


    “遵旨!”、“遵旨!”


    “雪姬、雪音、旖旎!”


    三個人分別領命,“嘭”、“嘭”、“嘭”迅速入水,尋覓霽初下落。


    夜空的話音平淡無波,清冷的字符淡淡入耳,卻宛如乍雷平地迭起,令大鬼們除了盡全力為主人達成任務,心中絕無半分雜念。


    已是二更時分,暗夜下的山巒形成波濤般的曲線,連綿伸向遠方。


    突然,隻聽“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四次破水之聲……從藍月湖水下,四座巒峰拔地而起,極其違和地破壞了這一處優美的峰影。


    在最高的一處山峰頂端,站著一個約莫五歲左右的童子。


    山童原本一副稚嫩孩童的模樣,但眼神卻散發著明顯與年齡不符的寒光。隻見他十根胖乎乎的小手指輕輕掐動指訣,山體之間的縫隙又憑空生出無數大大小小的石塊,被四座山巒圍堵的水域,水位逐漸上漲。


    酒天展臂懸於四座山巒之間,一抹勝雪的白色身影猶如皎月般明亮光鮮。他背負的酒葫蘆此時懸於他的頭頂,他指訣一掐。“嘭”地一聲,葫蘆塞崩出,湖中水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入葫蘆口。


    “無風無雲細雨,涼入夜、點點滴滴……”柔軟的童聲,呢呢詠唱,“點點滴滴……點點滴滴……”反反複複地“點滴”之聲,晴朗的夜空突然靡靡下起雨來。


    雨澈撐著油紙傘,站在山童對麵的山巒上,抬頭仰望著繁星點點,玻璃般的眼珠毫無情緒,讓人聯想到人偶。雨水打在她的傘上,“嘩啦嘩啦”地亂響。


    小雨坊站在雨澈身邊,鬥笠遮著他上半張臉,露出的下巴卻是孩童特有的白嫩。


    他口中念念有詞,頃刻間,手中金缽中的露水便溢了出來。


    開始還是如茶壺倒出來般的細小,可慢慢的,水流越來越大,逐漸以金缽為源頭,形成了一道飛瀑,傾瀉到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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