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夜空是一枚暖玉,他如朗月的氣華帶著怡人的翩然。他是一杯溫純的酒,不會讓人覺得烈喉,卻讓人越品越醉。


    但她現在才發現,一直以來她都錯了,而且錯得實在離譜。


    夜空隻不過是掩蓋了他所有的戾氣與蕭殺,在他周身的靜謐氣息讓人幾乎感受不到任何迫感,然而這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說起話來很溫柔,就算要殺你的時候,也是用溫柔的聲音說出來,但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甚至還會麵帶微笑,見你痛苦而死之後,他會若無其事地離開。


    他的殘忍是讓你猝不及防地感受痛苦,他的冷是肌膚觸及不到的冷,他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支配空氣。


    夜空此時可怕的怒火瞬間讓周遭的空氣緊迫得顫動。


    萬俟凝感覺到這種無形的壓力直刺入她的皮膚,讓她覺得痛楚難耐。從未有過的恐懼在她心底蔓延,瞬間擴散。


    這就是屬於藍宇尊的,存在感嗎?


    退無可退的萬俟凝蜷縮在牆角,她唯一期待的是混在夜空酒中的那一劑“仙若春水”的藥快點發作。而可以催動藥力迅速擴散的,就是她,是她傾城的姿色,是她勾魂攝魄的眼神和讓人欲罷不能的身體。


    所以她告誡自己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要沉著,她提起全部的勇氣,對夜空媚笑:“春宵千金,公子為何要違背自己的真意?難道我,不夠美麽?”


    夜空笑了,那笑容超越了任何一種可怕,讓萬俟凝心中一悸。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俯身將她橫抱起來。萬俟凝皙白柔軟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以傲然之姿凝望著他。


    她的唇輕輕地貼在夜空的麵頰,聞著他皮膚的味道,對他呢喃耳語:“你終究還是我的。”


    窗外一陣轟天的響雷炸破天際,嗚咽的雨聲蓋過了所有雜音,猛然風起,高懸的朦朧宮燈似禁不住驟雨連風,忽地滅了,室內隻剩下案上燭台的點點黃光,反而將氣氛籠得更加曖.昧柔情。


    夜空沒有說話,將她抱到塌前,又把她重重地摔到上麵。她順勢勾起大腿,半臥在可使人深陷的柔軟床榻上,笑意融融地伴著渴望的眼神盯著他。


    他將手伸到她薄如蟬翼的輕紗衣上,稍一用力,就將其撕開一條大口子。


    隨著她“啊”的一聲輕.吟,夜空在一瞬間的功夫,就粗暴地把那身若有似無的紗裙撕得粉碎。那本來就是一層薄紗,撕起來毫不費力。


    她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水霧,使她看起來充滿誘.惑.力。夜空的視線順著她白皙的頸子向下滑,傲人的女體,堪稱完美。她因他的目光而劇烈地喘息,身體也隨著誘.人地蠕.動起來。


    夜空撿起她裙上的兩根束帶,將她的手和腳綁在了床榻的立柱上。


    萬俟凝的臉上發出了豔然的光,扭曲著身子嬌嗔道:“原來你喜歡這樣……”


    暴雨傾盆,仿佛是一桶永遠都倒不完的水。樹枝隨風兇怒地擺動,似是下一刻便會連根拔起。


    霽初站在朝凝宮的門外,齊腰的長發早已被雨水打濕,雨水順著臉頰不斷地流到她的衣服上,素白的衣裙也已經濕透,緊緊貼在她的身上。


    她一隻手扶著身旁的一棵樹,痛苦地彎著腰,另一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悲痛的情緒令她嗜血的渴望更加難熬。


    漆黑的蒼穹一道明閃撕裂天空般急速劈下,銀龍般的電光穿透濃重的黑雲,照在霽初慘白的臉上,她美豔的容顏浮著冰冷的神情,墨般雙眸透著絕望的冷芒,泛白的薄唇微微上挑,是寫不盡的嘲諷和輕蔑。


    那扇緊閉的朱紅大門,隔斷了她所有的溫情。她冷冷地注視著,又漠然地移開。


    悶雷滾滾,驟雨淩亂,一切都在隨風狂舞。


    霽初虛弱地雙膝跪倒,雙手撐著地麵。雨水無情地拍打在她的背上,她的意識在一點點淡泊,她的頭腦混沌地閃著一些有關夜空的碎片,卻也零零散散聚不成段。


    終究,還是敗了嗎?


    敗給了可笑的承諾和信任,敗給了愚蠢。


    漸漸地,她連四肢的撐力都已經不夠,癱軟地倒在冰冷的雨水中。


    她緊閉雙眼,也許下一秒,自己就忘了自己是誰,體內另一股力量將會接收這具軀體。霽初無聲微笑,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如果這麽痛苦,我又何必掙紮。


    突然間,拍打在她身上的雨似乎沒有了,但耳邊的風雨聲還在。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隻粗白,宣軟的手臂。


    順勢一瞧,是大頭撐著一把油紙傘,半跪半蹲在霽初麵前。


    大頭的眼亦如往常一樣沒有什麽波瀾,隻是淡淡地說:“公主,雖然我的血沒有淨化的功能,雖然每日送血給你吃的人不是我,但希望你今天可以接受我的血。”


    霽初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竟突然不知這個人為何而出現在她的世界,是對手、是敵人,還是她的朋友?


    她伸出蒼白冰涼的纖手,握住他的手腕,看著他,剛想開口,大頭搶先道:“我叫驍龍,公主。”


    霽初望著他鎮定的目光,說道:“驍龍,你欠我的,今日還了。”


    驍龍微微彎了彎眼,道:“嗯。”


    瓢潑的大雨肆虐整個封城,今夜皇宮連巡邏的侍衛都不見了蹤影。狂風無情地抽打在窗欞之上,電閃雷鳴,照得殿宇蒼白蕭殺。


    萬俟凝被捆綁在床榻上,微微舔了舔嘴唇,迷離著雙眼對夜空站在那不動道:“你怎麽不過來,還要幹什麽?”


    萬俟凝原本以為夜空會如餓狼般撲上來,不想他卻轉身去了桌邊,拿起那壺還未喝完的瓊漿玉液,他的聲音如這雨夜一樣冰冷:“號稱與天齊高的祁漣峰,有個瑞雪洞,那有一處甘泉,據說以這泉水浸泡的春.藥,就算是紫靈大妖都抗不過去,所以人送美名‘仙若春水’。然而,那裏的泉水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得的,因為有一頭瑞雪獸在守泉,你知道那瑞雪獸為什麽要守在那嗎?”


    萬俟凝一怔,他是何時知道那酒裏有仙若春水的?看他的模樣完全沒有意亂情迷的征兆,難道他早已識破,所以並沒有中?


    不可能!她親眼看到他一杯接一杯地將那毒酒飲下,但為何沒人能抵擋得住的春.藥對他無效?


    她細思極恐,剛剛漾起的春意驟然全消,用力的掙脫手腕的束縛,卻怎奈半點撼動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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