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穎正以支配者的高貴姿態朝霽初的後背踩上去,就在這時,辰爵突然伸出一隻手,架在萬俟穎的胳膊上,她的腳還未落在霽初的背上,就被辰爵扔上了馬背。


    她端端正正地落在了馬上,霽初才恍然發現是辰爵救了自己。


    萬俟穎當時並未發作,但她那懷恨在心的眼神卻被霽初看在眼裏。眼見她拉起馬韁,然後對跟在身後的悟雷使了個眼色,便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朝辰爵喊道:“哥哥來追我呀!”


    辰爵坐在馬背,附身對霽初說:“你就騎紅羽吧。”


    霽初搖頭拒絕,說紅羽金貴,自己又不太會騎馬,還是在這看風景。


    辰爵直起身子沒有再說話,輕夾馬腹,馬輕快的朝前奔去。隨後熾千雲也跟了上去。


    這時,馬廝牽著紅羽走了過來,恭敬的對霽初道:“姑娘,大將軍難得讓人騎紅羽,你就騎吧。”


    還沒等霽初迴答,悟雷在他們身後陰沉的說道:“公主殿下見這小丫頭激靈,特意賞了匹好馬。”


    說著,將一根韁繩遞到霽初手裏。霽初莫名其妙的拿著韁繩,順勢看去,驀地發現一匹矯健高傲,異常高大的黑駒赫然站立在自己的身後。


    “禦……禦影?!”馬廝看著這匹馬不禁臉色大變,連忙對悟雷說道,“悟大人,這禦影不能給……”


    悟雷冷笑著打斷了馬廝的話:“我就奇怪辰爵的奴才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膽子。還是你們仗著主人勢大,不把皇族放在眼裏嗎?”


    “不、不敢……”


    “最好不敢!”悟雷冷哼道,“公主特意吩咐把禦影給這丫頭騎的。”


    禦影,之所以名字有個“禦”字,就說明了它在這個馬場的王者地位。它從小就是辰爵的專用坐騎,脾氣古怪,嫉妒心重。它不但不準除辰爵以外的任何人騎,更容不得辰爵騎別的馬。


    結果可想而知,對於一個不太會騎馬的霽初來說,給她這樣的一匹馬,基本就是要把她摔死。


    不過好在後來就在她被禦影扔出去的時候,被辰爵及時接住,還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萬俟穎偷雞不成蝕把米,更加記恨霽初了。


    在霽初還是大將軍府的侍讀那段時光裏,隻要悟雷和她有照麵,就絕對不會讓她好過。後來,她公主身份確定,悟雷自不敢再僭越,但仿佛也從未把她這個半路公主放在眼裏過。


    所以,此時悟雷來望川崖,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霽初一邊把自己的衣衫、發飾整理一番,一邊盤算大概是昨日百鳥朝鳳動作太大,驚動了宮裏,不免又有些懊悔。


    當霽初出現在前院時,她看到整個宅子已經被官兵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悟雷身長七尺五寸,可謂頎長,濃眉星目,眸光狠絕。穿著一身黑色銀邊官服,腰間戴著一把佩刀,遠遠看去,就覺威風八麵,不可一世。


    自他左右,分別站著兩個黑衣副將,也都是一副顧盼自雄的神情。


    見霽初從外廊過來,悟雷微微抱拳施禮,神情卻冷中帶厲,說道:“微臣給七公主見禮。”


    霽初見他這架勢,也沒客氣,厲聲道:“悟雷,你什麽意思?”


    悟雷挑唇一笑,眼中卻透著星夜寒光:“七公主迴到封城,卻未曾迴宮麵聖,皇上知道此事,昨日一夜未眠,特命微臣今日請七公主迴去,說有話要問七公主。”


    霽初心道,果然是昨日玩心太盛以致疏忽大意。不禁環顧四周,見昨夜鳳真尋施法種下的八重櫻已經不見,便明白他已經走了,再施法感受,軒影也不在。


    她長舒一口氣,心想那倆人也算懂她,知道她不願無故拖累別人,早早離開,讓她輕鬆許多。


    她垂首一笑,說道:“迴去就迴去,你也用不著帶這麽多人來,這是捉拿我的意思嗎?”


    悟雷又一抱拳說不敢,接著臉色卻陡然變得蕭殺,他“謔”地一聲拔刀,側頭對身旁副將說道:“皇上有旨,這宅子除了七公主,所有喘氣的,一律格殺勿論,雞犬不留!”


    悟雷的那一句指令,就像冬夜閃電,猝不及防又狠厲決絕,霽初麵色一僵,剛要說話,卻聽身旁的玲瓏顫顫巍巍地哽咽:“悟,悟總管……”


    這句“悟總管”像是提醒了悟雷,他移目看了一眼玲瓏,用刀尖指向她,對副將道:“她,是七公主貼身侍女,留下。”接著,他刀尖未收,直接側移,指著夜空,又說,“他,殺!”


    夜空還是那身白色衣袍,白色緞帶將青絲束起,麵頰白皙俊美,神情淡然還帶著淺笑,與悟雷一比,就像是個文弱書生。


    霽初一把將夜空拉到自己的身後,麵對著悟雷的刀尖,淩厲地一喊:“你敢?”


    悟雷冷笑道:“七公主,你不要忘了你已經嫁到天圻,是那南帝的皇妃,現在卻養著這樣一個小白臉出逃迴國,北宸皇家顏麵盡失,皇上在此地處死他,已經是很留情麵了。”


    霽初上前一步,拔出白斬,“當啷”一聲將悟雷的刀彈開,冷冷地說道:“悟雷,你打得過我嗎?”


    悟雷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中,這七公主雖然脾氣秉性與一般女子不太一樣,但確實是個毫無武力的小丫頭。


    但現在看她拔刀、又將他的刀打到一邊這一串動作,速度快到讓他好像隻看到針一般細的光芒就完成了。


    不禁心道不好,雖不知合婚之後這將近一年的光景她都經曆了什麽,但仿佛現在以自己的能力已經未必是她的對手了。


    他展顏一笑:“七公主,微臣隻是皇命難為。”


    霽初道:“就是說你承認打不過我了?”


    悟雷沉默。


    霽初又道:“你打不過我,就不要跟我提殺誰的事。”她抓著夜空的手腕,對悟雷冷聲道,“這個人,誰要是敢動,先問問我的刀。”


    夜空順從地讓霽初抓著手腕,他微垂著眼皮,麵容異常平淡,完全看不出情緒。


    悟雷瞧著他俊得發光的臉,嘲諷地笑了笑,對他說:“你不錯嘛,躲在高貴的公主身後,隻消膚白貌美,殷勤嘴甜,再加上有一套伺候人的好本事,就一輩子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了。作為男人,我還真是羨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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