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超強的空間扭曲,使整個石室像是瞬間顛倒了一周又急速迴到原位。木槿感到強烈的窒息感,為了保持平衡,他迅速將血劍插入石壁中。好在整個過程隻是眨眼之間,下一瞬間,一切都恢複了本來的模樣。


    白霧消散了,狐火不見了,藍宇尊也刹那間消失了。


    除了木槿那些部下的屍體、被劍鋒和攻擊破壞得不像樣子的牆壁和地麵,以及滿地的斷蠟燭之外,根本看不出這裏剛剛在進行一場殊死搏鬥。


    一切消失得太突然了。


    室內漆黑一片,木槿將血劍插在地上,跪坐於地麵大口喘著粗氣。周圍一派死寂,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這裏是一座古墓,是安葬死人的地方,本應該就是這麽寂靜的。


    不知道有多久沒這麽賣力地戰鬥了。


    木槿坐靠在牆壁上,靜靜地發呆。他現在好想喝一口酒,感受醇烈的液體劃過他的喉嚨,在胃裏炸開的感覺,那樣才可以證明自己還活著。


    天魔終日因為自己活得太長而覺得寂寞,而真正到了殊死關頭,有哪個不渴望活著呢?狂跳的心還沒有完全平複,他撫摸著粗糙的石麵,嗬嗬地輕笑。


    在這樣的時刻,他的腦中居然浮現了一個女子的容顏。那女子雖不是傾國傾城,但隻要男人見了,總會心生悸動。她的眸子總是冷冷淡淡,但卻會讓你覺得她顧盼含情。


    你猜不透她在想什麽,卻感覺自己正越來越了解她,但當你發現你已經熟悉她時,她卻給你一個時隔萬年的疏離感。


    每次見到她,木槿都有想要粗暴地摧毀她的欲望。


    然而——


    “她那麽強,我哪摧毀得了她啊……哎……”他喃喃自語。


    燭火來了,一群小魔發現這邊已經安靜下來,便舉著火把重新燃起這裏的燭光。


    “木槿大人,哪有您摧毀不了的人啊?”小魔一邊點蠟燭,一邊歎道,“藍宇尊您都能打。”


    另一個小魔接茬道:“這世間,能讓木槿大人頭疼的,就隻有坤皇大人了。”說完,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別胡說!”剛剛的小魔又道,“魔界誰不知道坤皇大人的心意?你這麽說,是在害木槿大人呢!”


    “噯~喜歡坤皇大人的又不是木槿大人一個,公平競爭唄!總有一天,坤皇大人能看見木槿大人的。”


    “白癡!”


    “哦?”聽到小魔說藍宇尊,木槿突然發現自己又走神了,然後他無視了兩個小魔說坤皇那一段,說道,“那哪裏是藍宇尊,真正的藍宇尊比那強不知道多少倍。”


    石室又變得通亮。


    木槿坐了一會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累了,他視線遲鈍地亂瞟,突然,他看到了那張石床。


    “那個不是藍宇尊?”小魔驚訝地大喊,“那是什麽?”


    木槿沒管那兩個小魔麵麵相覷,又一驚一乍,兩步跨到石床前,看到一個依舊熟睡的霽初,他來迴掃視著霽初的全身。


    哪裏不對?哪裏不對?


    他這樣問自己好幾遍。


    然後他瞟到了霽初的手腕,唿道:“糟了!”


    但他,真的沒有力氣了。而且就算他現在趕到頂峰,恐怕也晚了。


    修大人他們,應該應付的了吧……


    ▕▕▕▕▕▕▕▕


    等待夜空的璧人終於迴頭,看到他那張英俊得令人春心蕩漾的臉,春心蕩漾般地笑了。


    “你來了,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到你天亮。千雲說你去畫畫了……誒?你不認識我了?”


    她望著夜空猶如看陌生人的眼眸時,悲傷地一怔。


    夜空聲音柔和,但卻絲毫沒有熱情,他道:“我應該認識你嗎?”


    她失落地垂了垂頭,站起身子走了過來。


    這女孩非常漂亮,夜空見過的所有女人中,她是最美的一個。柔弱無骨的小手搭在夜空的手腕上,傳來一股熱流。她嬌柔得像是一隻受傷的麋鹿,滿麵羞赧,楚楚可憐,夜空這一句話,竟令她黯然落淚。


    “我知道,你不願意記得我,但我卻怎麽都忘不掉你。”她用淺黃色的帕子輕蘸著麵上的淚珠,哽咽地說道,“那日……”


    “哪日?”夜空眯著眼睛看她,語調仍舊冰冷。


    熾千雲饒有興致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覺得有趣極了。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歎道:“夜空,沒想到平日文質彬彬,落落溫柔的你,居然對美女這般冷漠。倘若是我,即便是不認識她,但這樣一個尤.物哭哭啼啼對我說忘不了我,我就算裝,也要裝作認識她啊!”


    夜空沒有說話,而且嘴唇閉得很緊。


    “千雲……”女孩半迴著頭,似是在對熾千雲說,又仿佛在對夜空說,“他不是不認得我,而是不願意承認認得我。因為,在他的認知裏,我應該早已忘記了他才對。”


    說著,她又轉迴頭,仰目看著夜空漂亮的臉,纖細的食指尖在夜空的手掌上輕輕地畫圈,繼續道:“可是夜空,為了能夠不忘掉你,昨晚我讓人假扮我,睡在我的床上……”


    夜空眯細了雙眼,他早該想到,因為那原本就是辰爵設下的一個局,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開局人。


    辰爵當時認定他是藍宇尊,所以料定他迴去施“鏡花水月”,但他卻不知道七公主懂得屬於藍宇尊的術法,而那禦狐令也遠沒有世人所認為的那麽簡單。


    但,辰爵是怎麽連她也使喚得了呢?


    夜空並沒有抽迴自己的手,而是任她在上麵輕輕畫圈,一圈一圈。


    他麵色卻還是那麽平靜,說道:“我能不能知道你和大將軍的關係?”


    “誒?你吃醋了?”


    “你為另一個男人設局引我入甕,現在又跑來說忘不了我,難道我不該知道得清楚一點嗎?”


    熾千雲笑容莫測地望著長亭外的這對男女,說實話,他倆無論是身形還是長相都般配到珠聯璧合的程度,如果能促成一對,倒也是美意。


    聽到夜空這醋意濃濃的話語,女孩喜笑顏開,“嚀嚶”一聲撲到他的懷裏,嬌聲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但我保證我和辰爵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什麽事?”


    “咳咳~”熾千雲站起身子,過來從夜空腋下抽出那個檀木匣子,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喝多了頭暈,先行一步了。”


    “千雲,你別走……”女孩將埋在夜空胸膛裏的頭抬起來,雙瞳剪水,秋波一瞥,“等會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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