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霽初也憑借著一股真力聽到了一些細碎又極輕的腳步聲,以及很多人衣袂破空之聲,看來他們周圍已經天網密布了。


    月光靜靜地照在霽初的麵上,夜空凝望著她略帶淒色的雙眸,他將唇輕輕地貼在霽初的耳邊,悄聲問道:“公主,相信我嗎?”


    霽初怔望著前方好一會,才微微地點了點頭。


    他粲然一笑,道:“那,就陪他們玩玩吧。”


    熾千雲和杜淳聽到禁軍統領的話後,轉身奔向辰爵的書房。然而推門一看,除了淩亂的酒壺分散在各處之外,哪裏還有辰爵的影子。


    熾千雲迴頭問隨後跟來的禁軍統領:“此時可驚動了皇上?”


    禁軍統領搖頭道:“洛子衿將軍讓我們不要聲張,悄悄來請大將軍。”


    千雲與杜淳二人相互遞了眼色,便飛身朝皇宮而去。


    到了皇宮,兩人直奔觀星台。


    這是北宸皇宮最高的建築,為大國師觀天象而建。


    據說漢白玉有通靈的作用,所以整棟建築每一個細節都是用漢白玉而建。


    通體潔白,奇美瑰麗而又巨大恢弘,觀星台邊聳立著十丈之高的漢白玉石柱,上麵金漆刻著“觀星朝雲”四個碩大無比,蒼勁有力的字。


    果沒料錯,辰爵的確已經站在這裏了,旁邊自然還站著這座宮殿的主人——大國師,梵幽。


    梵幽是個身材纖瘦的女子,個頭並不高,穿著終日黑紗或紫紗,總給人一個與世隔絕的詭異神秘的印象。她麵色蒼白如紙。五官雖然精致,但細長上挑的眉眼總給人一種陰森之氣。


    她從來不笑,使她的周身像是有一層冰冷的隔膜,自然而然地與外界隔絕,和所有人形成一道逾越不了的鴻溝。


    大將軍背對著她,她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


    辰爵輕卻極有穿透力的聲音對她問道:“陛下睡下了嗎?”


    梵幽屈膝道:“是的,睡下了。”


    “恩,不必驚擾他了。”


    “是。”


    “法陣布好了沒有?”


    “布好了,大將軍。”


    熾千雲和杜淳連忙上前抱拳:“大將軍。”


    辰爵沒有看他們,隻是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陰柔詭秘:“你們來得正好,好戲剛剛開始。”


    兩人聽罷走上前去,與辰爵並肩,放眼望向這廣袤恢弘的皇宮。


    站在這十丈有餘的高處,交錯林立的瓊樓玉宇被蔥鬱的植物包裹在靜夜下漆黑一片,朦朧得隻剩一幅剪影。皚皚之雪聚積在金瓦和蒼榮之上,斬斷了連綿的黑暗,卻斬不斷彌漫在皇宮的蕭殺之氣。


    一隊又一隊侍衛,像是蜘蛛一般從各處悄然聚向一處。他們似早有準備,誌在必得般地井然前進。


    辰爵以天神的姿態縱目望著,他的視線環顧了一周,便在一處定定落下,其他幾個人也隨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洛子衿身著亮銀色的鎧甲,悄然走到一座假山邊,略帶淩厲的視線掃到假山後麵露出的黑色夜行衣的衣角,停下腳步。她一抬手,身後的一隊人跟著落下腳步,她再一擺手,那隊侍衛迅速而無聲地包圍了假山。


    洛子衿喝了一聲:“逆賊,你還不出來嗎?”


    顯然,她並不知道闖入皇宮的人是誰、共有幾個人。她隻是今天晚飯後得到大將軍令,嚴守皇宮的公主居所範圍。


    大將軍令上說今晚禁足結界會破。當時她還不理解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破大將軍親自布的結界,沒想到,剛剛她巡邏到這裏的時候,發現真的被破了。


    一麵感歎大將軍的料事如神,一麵唏噓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


    見那衣角未動,也沒有任何聲響,洛子衿稍顯不耐煩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怪我不客氣,給我拿下!”


    洛子衿一聲令下,圍在假山周圍的侍衛蜂擁般地撲了過去。假山後麵那一團黑乎乎的人影依舊沒動,等侍衛靠近的時候,人影突然化為一股煙霧,他們的眼睛瞬間被蒙住,當煙霧散去,哪裏還有人影,杵在那的隻有一節木頭。


    “嘁!”洛子衿一咬牙,“居然會這種遁術,看來是低估你了!追!”


    霽初和夜空跑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周圍是茂密的竹林。


    黑暗中,各處都是衣袂帶風的聲音,無數修長的身影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


    “來的人真不少!”清幽的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懶散笑容爬到了夜空的唇角。


    霽初眸中清冷:“他們根本就是守株待兔!”


    沒有想到,幾日的光景,辰爵已經全然不顧昔日的情麵,對她如此趕盡殺絕了。果然是那天出語傷了他,他懷恨在心吧,隻是不知道,拿下了她,辰爵又要作何打算,難道他真的敢明目張膽地殺公主嗎?


    夜空卻表現得完全不著急,他拉著霽初躲進竹林深處,輕聲道:“那我們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跟他們硬拚?”


    “傻丫頭,當然不能硬拚!”夜空從腰間拔出竹笛,這是用霽初的一味真火製的法器,他笑了笑:“如果硬拚,那我們今天的努力都白費了。”


    “難道不是已經白費了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來了!那朝霧公主記不記得白天的事已經沒所謂了!”


    “那可未必!”夜空帶著霽初在竹林穿梭。


    霽初不甘心地道:“你從哪看出會未必?”


    “那個禁足的結界上!”


    “又是那個結界,到底有什麽端倪?”


    “來不及細說了,現在捉拿我們的法陣密布四周,又到處是侍衛。你聽我的話,麵罩戴好,不要讓人看到是你。”


    “戴麵罩有用嗎?”


    “你剛剛不是說相信我嗎?”


    “好!”霽初緊了緊麵上的黑麵罩,跟著他在竹林裏迅速移動。


    皇宮裏能調動的人力全調動了,果然是星羅密布,密不透風,但霽初的真力太強,她帶著夜空行動的速度,讓人幾乎連影子都看不到。然而,所有能出去的地方都布了法陣,跑得再快也隻能是在皇宮兜圈子。


    辰爵在觀星台看得真切,銳利的視線冷澈如冰,他眉角上揚,好看的雙唇勾起一彎絕美而又殘忍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跑到哪裏去!”


    熾千雲與杜淳隻見洛子衿帶著洶湧而去的侍衛追逐兩個移動速度極快的人影,卻完全不知道他們追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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