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急得跳腳:“憑啥給糧票?那是地主崽子,咱不能給,趁早讓他們迴家挑糞桶!”


    老大爺嗬斥:“閉嘴!”


    薑萱微笑:“誰說我們是地主崽子的?大媽,你眼睛瞎了就去看醫生,別出來瞎嚷嚷啊。”


    第70章 搬小洋樓2


    薑萱懟得毫不留情。


    婦女破口大罵, “不是地主崽子,那小洋樓憑啥是你們的?俺不認!”


    “牛翠蘭!”老大爺氣得發抖,“你算老幾?街道辦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那是地主崽子, 就該去街上挑糞桶!”


    真·地主崽子·鄭西洲不樂意聽到這些,要論功績,他不比任何人差,沒道理連一個農村出身的無知婦女都能唾棄他……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唬人證件——軍綠色的小本本,看起來很熟悉, 仔細一看, 原來還是退伍前的那個軍官證。


    “看清楚了, 西南駐地軍區,鄭西洲, 前兩年剛退伍。”


    眾人傻眼。


    婦女也愣了,磕磕巴巴道:“地、地主崽子也能當兵嗎?”


    鄭西洲輕笑了一聲,沒否認, 但也沒有正麵迴答, “你有兒子嗎?”


    “……有。”


    “多大了?”


    “十、十七。”婦女下意識迴答。


    “十七歲, ”鄭西洲點頭, “也不小了, 剛好能趕上征兵的年齡。”


    薑萱靠上他後肩,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


    鄭西洲雲淡風輕:“地主崽子能不能當兵我不知道,但是你兒子——這輩子都別想走這條路了。”


    他語氣淡定, 輕而易舉掐死了一個人當兵的可能性。


    和工廠上班相比,當兵算是非常好的前途和出路了, 吃飯有食堂,穿衣有組織統一發放製服,住處在宿舍, 每個月還有幾十塊的津貼。


    倘若自己有本事,立了大功混出頭,一個月領五六十塊還算少的。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當兵。


    要看身高、年齡、體格、政審等是否過關,不說去城裏,去鄉下征兵,一個上百戶人家的生產大隊往往隻能出兩個當兵的。


    這就能說明其中的難度了。


    很不巧,婦女也盼著兒子去當兵光宗耀祖呢。


    “憑啥你說不能當兵就不能當了?俺不信!”婦女強撐一口氣倔強。


    鄭西洲笑了笑,“到時候上頭來征兵,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你……”


    婦女啞口無言,這會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塊鐵板,得罪了大人物。


    眾人也沉默了下來,一個個向後退兩步,完全沒了最開始抱團哄笑的模樣。


    老大爺咳咳:“同誌,別和這幫大老粗計較,他們也沒說啥。”


    “我不計較,”鄭西洲晃了晃證件本,“挑兩天糞桶也挺好的,你說是吧?”


    男人忙道:“俺下午就去挑糞桶,挑一個月!”


    剩下的人紛紛附和,“對對對,俺們也去。”


    薑萱目瞪口呆,悄悄抬眼看著鄭西洲,又看著對麵低頭認錯的一幫人,忽然覺得世界有點魔幻。


    一個退伍的混混二流子,什麽時候這麽牛逼了?


    老大爺又道:“熏黑了你家的小洋樓,街道一定給你們補償,十斤的細糧票肯定給。”


    薑萱喜得合不攏嘴。


    婦女縮在人群後頭,心虛又心慌,再沒有半點眼紅跳腳的心思了。


    和眾人分別,兩人扭頭就去了小洋樓。


    鄭西洲掏出鑰匙開鎖。


    薑萱湊到他跟前小聲問:“你不是退伍了嗎?為什麽還能阻止別人當兵?”


    “……我瞎說的。”鄭西洲咳咳。


    薑萱:……


    薑萱無語望天:“萬一到時候人家成功去當兵了,你的麵子要不要了?”


    “沒那麽容易,”他語氣淡定,“你以為部隊什麽垃圾都肯收?”


    鄭西洲推開生鏽的厚重鐵門,拎著傻媳婦的後頸走進荒草遍布的花園。


    “征兵不止要檢查體格,還要麵試。麵試那一層都會問兩句,老領導的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能看出大概好歹,如果人品不過關,當場就把人刷下去了。”


    有那麽一個狗眼看人低的極品媽,鄭西洲不信那個兒子沒有受影響,隻怕是變本加厲的翻版了。


    薑萱已經顧不上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興致勃勃地在花園裏踩來踩去,“快走啊,我們進房子裏看看。”


    “腳下有毛毛蟲。”鄭西洲提醒。


    “啊啊啊啊啊!”


    薑萱尖叫,嚇得一秒蹦到了男人的懷裏。


    鄭西洲把人抱個滿懷,嘲笑道:“怎麽不跑了?洋樓花園多好啊,踩來踩去的,以後把這些草拔了,再種點小花小草的,最好是香香的牡丹花月季話,那更能養幾隻毛毛蟲了。”


    薑萱快哭了,“我不種花。”


    “以後也不能種,明白嗎?”他提前警告。


    薑萱噫嗚:“你直接說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拿蟲子嚇唬人?”


    鄭西洲拍她腦袋,“不嚇一嚇你,一天到晚想美事呢。”


    薑萱沒否認,心有餘悸地埋進他頸窩,委屈巴巴道:“我想想還不行了?”


    看樣子是真的害怕毛毛蟲了。


    鄭西洲憐愛地摸摸她頭頂,“行吧,隨便想,別給我實施就行了。”


    “我……我沒見大雜院那邊有毛毛蟲。”連老鼠的影子都沒看見。


    “那是你沒親眼看見。”他麵無表情地說。


    抽屜角落牆角床底旮旯地兒,多的是小蟲子,薑萱懶得大掃除,自然沒有看見這些,都讓他提前弄幹淨了。


    早知道拿兩隻抽屜裏的蟲子嚇一下,說不定就能乖乖按時打掃衛生呢。


    薑萱渾然不知他腦袋裏翻來覆去的狗逼想法,賴在他懷裏,晃晃悠悠進了小洋樓。


    推開門,頭頂的灰塵落了一臉,薑萱呸呸兩聲,滿臉嫌棄地抬手驅散灰塵。


    “別矯情了,”鄭西洲沒好氣道,“待會要大掃除,遲早弄得全身都是灰。”


    “……我也要一塊打掃衛生嗎?”薑萱難以置信。


    鄭西洲木著臉,“要不別搬家了,大雜院也挺好的。”


    “我掃!”


    薑萱在門後順利找到一個爛掃帚,拎著掃帚開始滿屋子轉悠。


    整個小洋樓占地不大,最多四五十平米,大理石地板,仿羊皮壁紙,紅棕色的壁掛爐,厚重敦實的八仙桌,目測還是黃花梨木料的。


    窗戶玻璃都是完好無損的,看起來保存地相當完整。


    薑萱看見有一塊玻璃裂了兩道縫。


    鄭西洲屈指敲敲,玻璃還挺結實,“碎不了,沒事,就這麽著吧。”


    “你不考慮換一塊新的嗎?”薑萱疑惑發問。


    “不漏風不漏雨的,換什麽換?”語氣理所當然。


    “……”薑萱表示佛了。


    鄭西洲揪住她耳朵,“大小姐,我再提醒一次,注意收斂一下你的資產階級奢靡作風,有錢也不能隨便造,懂不懂?”


    “懂啦!”薑萱又不傻。


    一層是傳統的大通間,左邊是榻榻米,擺放著精致的小茶桌,上麵還有兩個積了灰的茶壺茶碗。


    右邊是壁掛爐,上麵雕刻著精致花紋,再往旁邊看,是笨重的一體式燒水爐。


    鄭西洲介紹:“港口買的燒水爐,應該還能用,上麵接通了水管,二樓能洗熱水澡。”


    薑萱聞言,眼睛噌噌發亮,連忙踩上木質樓梯,蹬蹬蹬跑上了二樓。


    二樓也很小,一張巨大的雙人床,貼牆設計的衣櫃書架,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燈精巧別致。


    薑萱喜歡這個燈!


    誰知鄭西洲看了一眼,當即踩上凳子,利落地把吊燈拆了下來。


    “這玩意兒花裏胡哨的,看著挺好看,沒什麽用,迴頭安一個燈泡就行了。”


    “行……吧。”薑萱心痛附和。


    推開陽台門,清晨熹微灑在臉上,映出了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薑萱仰頭,“這裏沒有晾衣架啊?”


    “沒事,下午買兩根鐵絲,用釘子釘上去也能用了。”


    “行……吧。”


    迴到房間裏,薑萱指著多寶閣,興奮道:“這裏能放兩個瓷瓶,插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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