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人,臉皮更薄, 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問。”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薑萱幾乎沒法相信他能說出這種話,目光難以置信, 又一次被他的厚臉皮震驚到了。


    要論臉皮厚,鄭西洲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名。


    兩人站在門口, 誰也不肯進去問醫生,目光對視兩秒,默契地選擇打道迴府。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旖旎的喘息聲似有似無。


    薑萱咬住了他肩膀,嗓音婉轉沙啞,“你、你去不去醫院問?”


    “不去。”


    話音剛落,鄭西洲一時沒留神,猝不及防被人踹下了床。


    “薑萱!”他咬牙切齒。


    薑萱也有點意外,沒想到真能把他踹下去,悄悄瞅了眼,男人眸光陰森冰冷,嚇得立馬鑽進被窩。


    “不能怨我啊,誰讓你不聽我的?”


    鄭西洲冷笑:“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肥了,欠教訓呢。”


    很快,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薑萱屁股被人狠狠拍了兩巴掌。


    薑萱耳根紅透,半是羞恥半是尷尬,故意抱緊了被子悶聲哭訴:“打媳婦兒的男人都是豬!豬!豬!”


    “……”


    鄭西洲氣笑了,把人撈到懷裏,聲線低沉沙啞,“隻許你踹我一腳,不許我打你屁股是吧?”


    “就不許。”薑萱強詞奪理。


    黑夜裏,一雙泛著水潤的眼睛,眸光瀲灩,亮得讓人心悸。


    鄭西洲深唿吸,摸摸她臉頰,狠聲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唔唔唔。”薑萱搖頭抗議。


    “乖,配合點,不然今晚別想睡了。”


    於是薑萱大半夜都沒睡成。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身上酸軟無力,腰間淩亂的手指印清晰可見,薑萱仰臉看著窗戶縫裏的光亮,不到兩秒鍾,任性地翻身繼續睡。


    至於上班,大家都忙著煉鋼鐵,沒有人關注薑萱是不是遲到早退。


    再說了,天塌了還有鄭西洲頂著呢。


    想到這裏,薑萱安心地蹭蹭枕頭,任由自己睡了一個迴籠覺。


    直到中午十二點,鄭西洲下班迴來,才把人從被窩裏抱了出來。


    “別睡了,起來吃飯。”


    “不想起。”薑萱一心賴床,蹭著他胸膛撒嬌。


    鄭西洲把人摟進懷裏,耐心哄著說:“我買了兩根甜玉米,還有一碗酸湯麵,剛從國營飯店端迴來的,你確定不吃?”


    薑萱肚子餓得咕咕叫,陡然聽到這些,惱怒地拍了他一巴掌,“滾蛋!”


    鄭西洲笑笑,輕吻她眼角,“起吧,我給你穿衣裳。”


    他心知是自己昨晚做的太過分,全程任勞任怨伺候,最後把餐盒端過來,看著薑萱慢悠悠啃著玉米。


    “這是奶粉票,”他解釋道,“礦區發福利,那個苗小花領了奶粉票去辦公室找你,正好讓我碰見了,我直接幫你拿迴來。”


    薑萱反應慢一拍,奪過奶粉票,忐忑地問:“我沒去上班,礦長是不是批評我了?”


    “他不在。”


    鄭西洲淡定道:“那老頭也在家裏睡懶覺呢,我專門去家屬區看了一眼,睡得還挺香的。”


    薑萱:……


    薑萱頭一次發現大煉鋼鐵也是有好處的。


    起碼可以光明正大偷懶不上班呢。


    啃完一根甜玉米,鄭西洲拿出了兩塊俄式小麵包,“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礦區發福利,我專門挑了兩個小麵包,給你吃。”


    薑萱笑眯眯地把小麵包摟過來。


    三張大團結拍到桌上,“這個月發的工資,三十三塊錢,給你三十塊。”


    “那剩下的三塊錢呢?”薑萱追問。


    鄭西洲納悶:“我給自己留三塊錢還不行了?”


    薑萱哼哼:“我知道你藏了不少錢呢!拿出來,別逼著我翻你口袋!”


    ……鄭西洲默默掏出了兜裏的十七塊八毛六。


    薑萱拿著錢,迴到裏屋,心滿意足地裝進自己的小金庫空間。


    十立方米的小空間,原本是空蕩蕩的,現在完全變了樣。


    空間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麵袋子,高粱米豆麵餃子麵,還有一批細白麵掛麵。


    角落有兩個孤零零的小木盒,一個塞了十幾張嶄新的大團結,另一個塞滿了零零碎碎的毛票子和各種票券。


    靠著搜刮老公的錢袋子,薑萱攢了不少錢。


    她已經不想去探究鄭西洲口袋裏源源不斷的錢票是從哪裏來的了,想必都是從黑市裏賺來的,也有一個渺小細微的可能——


    這個狗男人,很有可能私下偷偷藏了存折不上交。


    薑萱在家裏偷偷翻了好幾次,床底衣櫃櫥櫃,甚至房梁也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到新的存折。


    隻有兩個上了鎖的箱子打不開。


    薑萱嚴重懷疑箱子裏藏著找不到的銀行存折!


    可惜……薑大小姐沒膽子偷鑰匙。


    萬一被鄭西洲發現了,別的不說,薑萱能被他揪著耳朵狠狠訓一頓。


    把錢票藏好,薑萱拿著奶粉票,當天下午就去了一趟百貨大樓。


    一罐嬰兒奶粉隻要八塊錢,價格居然比麥乳精還要便宜呢。


    薑萱猜測,興許奶粉票也有一定的作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年代的各種票券,比如糖票布票棉花票,除了有限購的功能,基本上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貨幣了。


    薑萱抱著嬰兒奶粉走出百貨大樓,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男人。


    鄭西洲坐著自行車,沒有往日裏的閑暇姿態,反而目不轉睛望著街邊的行人,眸光深不見底。


    看著看著,薑萱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電視劇裏的警察臥底,似乎都是這副模樣,表麵玩世不恭,實際上卻是認真、專注、警惕。


    “發什麽呆呢?”耳邊響起男人的嗓音。


    薑萱迴過神,低頭看著兩人緊緊相牽的手,又想到剛剛腦子裏冒出的匪夷所思的猜測,神情有些恍惚。


    “鄭西洲,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你幹什麽?”


    他納悶迴頭,看清楚薑萱略微蒼白的臉色,“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


    鄭西洲不放心,摸了摸她的腦門,“沒發燒啊。”


    薑萱搖搖頭,下意識靠上了他的肩膀,隻覺飄飄忽忽的心,瞬間又安心落了下來。


    第68章 二八存折


    自從迴到家, 薑萱時不時走神,一會兒久久盯著鄭西洲,一會兒又收迴視線, 慢吞吞地織起了毛衣。


    關於鄭西洲的身份,或許沒那麽簡單,他好歹是退伍兵,偶爾冒出一點謹慎的偵查習慣,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總不會和調查特.務的機密部門扯上關係?


    不知怎麽的, 薑萱鬼使神差想到了這裏。


    仔細迴想, 兩人的初次相遇, 應該沒有刻意接近的成分。


    那時薑萱剛剛露麵,來到江東市的第一天, 身份問題絕對沒有暴露,不可能這麽快讓其他人注意到。


    再者,兩人已經結了婚, 結婚證是薑萱親自去民政局領的, 上麵有貨真價實的官方公章, 假不了。


    結婚儀式也辦的光明正大, 請了那麽多的賓客, 證婚人還是公安局的劉局長呢。


    薑萱越想越心安。


    心裏是這麽想,卻怎麽也掐不死懷疑的種子。


    薑萱止不住暴躁,瞅著床上睡懶覺的狗男人, 眼睛飄飄悠悠,不由自主落到了地上的不遠處——掛了鎖的箱子。


    不止這個箱子, 床底還有一個紅棕色木箱也掛了鎖呢。


    兩把鑰匙都在鄭西洲的手裏,薑萱想碰也碰不了。


    換做從前,好奇歸好奇, 薑萱不會產生偷鑰匙的想法,然而現在……


    “鄭西洲?”薑萱小聲喊。


    男人眼睫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薑萱咬著唇,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著他的側腰。


    依舊沒有反應。


    ……看樣子,是真的睡熟了?


    薑萱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抖著手,小心翼翼摸向他褲腰一側的鑰匙串。


    還沒摸上去,男人猛地睜開眼,一雙眸子漆黑如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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