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半懂不懂,站在辦事窗口前,看著他把兩張表格交上去。


    負責蓋章的是另一個婦女,隻見她從抽屜裏拿出民政局公章,正準備低頭戳章,猛地看見表格上的內容,愣了下,抬頭看了眼鄭西洲,若無其事地繼續蓋章。


    最後兩人在證書上簽字,摁手印,再戳上公章,一張大紅獎狀就到手了。


    薑萱總覺得領證的過程平平無奇,毫無驚喜,仿佛領了一個假的結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薑萱低頭打量大紅色硬紙殼獎狀,四周畫著麥穗,中間寫著油印的鋼版字,字體很漂亮。


    “茲有鄭西洲同誌,和薑萱同誌,雙方申請於1958年8月27日成為夫妻,共同建設深厚的無產階級革命愛情……”


    不愧是1958年的結婚證,充滿時代感的鮮明特征。


    薑萱看完以後,內心毫無波動,隻想把這個結婚證拿去墊桌腳,沒啥好看的。


    鄭西洲把結婚證奪過來,拍拍她腦門,催促道:“說了幾遍了,我趕時間,低頭仔細看路。”


    “你急什麽?”薑萱沒好氣地說。


    鄭西洲沒說話,收好證件,拉著她來到大眾澡堂的店門口。


    薑萱:……


    薑萱已經被他不要臉的騷操作驚呆了,耳朵又被他揪住,呆滯地走進澡堂。


    門口的老大爺搖著扇子,“一個人三分錢,交了錢再進去。”


    鄭西洲付完錢,又看了眼左右兩邊的男女澡堂,不甘心地拍拍薑萱後腦勺,“去,速度快點,別磨蹭。”


    薑萱不想去,洗幹淨了出來就得遭殃,“我沒帶毛巾,也沒帶換洗衣裳……”


    話音剛落,一個包裹塞了過來,鄭西洲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提前收拾好了,香皂塊洗發水和雪花膏都在包裏麵,你盡管去。”


    “……你真的、不要臉。”


    鄭西洲笑了下,催促她快點進去。


    薑萱想跑也跑不了,趕鴨子上架,一步挪一步,慢吞吞地進了女生澡堂。


    走進去,又拐了兩個彎,熱氣撲麵而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水汽。薑萱沒來過這裏,眼睛四處打量,隻見大廳中央有一個寬大浴池,水麵霧氣蒸騰,依稀能看見兩個大媽在裏麵舒服地泡著澡。


    薑萱默默轉頭,走到旁邊靠牆處,前麵一排的淋浴頭,幸好,最裏麵有兩個小隔間,起碼能擋住視線。


    薑萱存了心拖延時間,全程慢悠悠的,衝完澡,才開始洗頭發,洗了足足兩遍,最後穿上幹淨的換洗衣裳,猶猶豫豫出了澡堂。


    鄭西洲等得花兒都快謝了,見她出來,走上前壓低聲音,“大小姐,你真能磨蹭時間。”


    薑萱低著頭,臉頰被熱氣熏得發紅,拿毛巾裹住濕淋淋的頭發,半遮擋著自己的臉,不敢抬頭看他。


    鄭西洲摸摸她紅潤的耳朵,心上有些軟,歎口氣,奪過了她手裏的毛巾,幫忙擦著頭發,動作很輕柔,直到水分瀝的差不多,這才停下手,又拿出包裹裏的絲綢圍巾,把薑萱腦袋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薑萱無語,“好歹露張臉啊。”


    鄭西洲低頭看著她漂亮的眸子,剛洗完澡,眼睫還沾著水汽,臉頰更是白裏透紅,走出去遠比平時更招眼。


    他舔了舔唇,啞聲說:“不想讓別人看見你。”


    薑萱被他的嗓音撩得心髒怦怦跳,暈暈乎乎跟著他從大眾澡堂出來。


    被外麵的冷風一吹,薑萱滿腦子粉色的戀愛泡泡瞬間幻滅,腦子恢複清醒,鬱悶道:“我們領個大紅獎狀就完了嗎?是不是太簡單了?”


    “不然呢?”鄭西洲撩起眼皮,好笑地捏住了她臉頰,低聲問,“你想幹什麽?想看我給你放煙花?”


    薑萱悄悄瞅了他一眼,沒吭聲。


    鄭西洲又拍她腦袋,“你還真敢想……”


    “為什麽不敢想?”擱到現代,別人結婚還有求婚送花的浪漫儀式,換成她,什麽都沒有,肯這樣低調地和鄭西洲領證就不錯了。


    薑萱越想越生氣,理直氣壯地指責,“鄭西洲同誌,你這就是態度不端正,鄉下的小夥追求女孩子,都知道摘一束野花送人呢,你也不說向人家學習學習!”


    鄭西洲眉宇皺起,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你怎麽知道鄉下的小夥追求女孩子還會摘野花送人?”


    “……”薑萱張了張嘴,遲疑了一秒,“我、我聽別人說的。”


    看她說話磕磕巴巴的模樣,鄭西洲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他語氣不善,“你去了鄉下了,還有小夥摘野花送給你?”


    “沒有!”薑萱矢口否認。


    鄭西洲深唿吸,一把拽過她的手,直接去了百貨大樓,男人黑著臉問售貨員:“同誌,請問有賣煙花嗎?”


    “不年不節的,誰賣煙花那玩意兒?”


    “……”


    滿大街的店鋪都進去問了一遍,總算買到了一大捧煙花棒。鄭西洲神色淡然,“這迴滿意了?晚上帶你出去放煙花。”


    薑萱樂得嗯嗯點頭,仰臉看著他,眸光很亮。


    然而迴到家,剛關上門,薑萱就翻車了。


    鄭西洲打開掛了鎖的箱子,拿出手銬,哢嚓一下把薑萱鎖到床頭,半點也沒有猶豫。


    薑萱懵了懵,“你幹嘛?”


    男人眸光深不見底,拽下她衣領,埋頭狠狠咬住了她肩膀。薑萱疼得悶哼,偏偏又被他堵住了唇,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讓人毫無抗擊之力。


    衣扣被一顆一顆地解開,薑萱喘著氣,眼光迷離,身軀發軟,想抬手擋住他眼睛,卻聽到了手銬叮當作響的聲音。


    “不行,不行……”她怕得搖頭拒絕。


    “為什麽不行?”男人聲音沙啞,“我才剛離開半個月,好端端的,你跑到鄉下幹什麽?還收人家送的野花呢?”


    “沒有,沒有收花。”


    鄭西洲捏住她下頜,“以後也不能收,明白嗎?”


    薑萱瑟縮地點點頭,看見他俯身低眸,動作明顯溫柔許多,“別怕,我看過圖冊,應該不會疼。”


    “……”


    再度睜開眼,已經是半夜時分。


    手銬不知道在何時被解開的,薑萱摸摸手腕,身上止不住發酸,扭頭看向枕邊的男人。


    鄭西洲閉著眼,睡得很沉,似乎察覺到她在掙紮,臉色不耐煩,一把摟過她的腰,把人摁的結結實實,繼續睡覺。


    薑萱擰眉,總覺得有點奇怪,不是說好晚上帶她出去放煙花嗎?


    結果這會睡得比她還要沉……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薑萱戳戳他胳膊,結果換來了一個下意識的熊抱,整個人幾乎被他壓到身下,差點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緩過勁,薑萱深唿吸一口氣,看到他身上的背心,鬼使神差撩起衣擺摸了摸,摸到他腰間纏了一圈紗布,隱約有血跡滲出。


    這、這是什麽呀?


    第52章 再次露餡


    薑萱頭一迴覺得自己有點笨。


    兩人生米煮熟飯, 全程那麽久,她愣是沒發現鄭西洲身上的傷。


    怪隻怪鄭西洲存了心想隱瞞,一直沒脫掉背心, 薑萱的手被銬在床頭,臉皮又薄,眼睛根本不敢亂瞟。


    猛地摸到一手粘稠的血液,薑萱急得搖他胳膊,“鄭西洲, 你醒醒。”


    “別吵, ”男人眉宇緊皺, 似乎嫌棄她太吵,直接捂住了她嘴巴, 從根源上斷絕了噪音來源。


    這還不算完,他又埋頭輕咬了一口她的柔軟,咕噥道:“乖乖睡覺。”


    薑萱又羞又惱, 咬咬牙, 對準他腦門, 使足了吃奶的勁兒, 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 成功讓男人睜開了眼。


    鄭西洲乍然清醒,看見薑萱亮晶晶的眼眸,沒好氣地罵道:“幹什麽?半夜不好好睡覺……”


    薑萱也生氣, 本來高高興興領證結婚,結果他非要這麽急, 故意隱瞞身上的傷勢,


    “你的傷口怎麽迴事?”薑萱開門見山。


    “什麽傷口?”他還沒反應過來。


    薑萱深唿吸,氣得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腰。


    鄭西洲當即疼得彎腰, 悶哼了兩聲,“最毒婦人心,你怎麽舍得戳下去的?”


    “你活該!”


    薑萱原本心急如焚,見他還有閑工夫開玩笑,想必傷口應該不打緊,頓時鬆口氣,但流了這麽多的血,必須重新看看醫生,“你起來,我們去醫院。”


    “去什麽醫院?”鄭西洲後知後覺,摸了下腰間纏的紗布,流了不少血,怪不得總覺得哪裏疼……


    他慢慢地唿口氣,唇色越發蒼白,起身穿鞋下床,“沒事,我有醫生開的藥粉,待會換一換紗布就行。”


    “哎,你等等我。”薑萱套了件睡裙,急忙跟著他下床,站起身的時候腿腳隱約發軟,差點沒站穩。


    鄭西洲及時扶住她的腰,“少折騰,乖乖呆著,我去客廳拿樣東西。”


    薑萱紅著臉,隻能迴到床上,抱著膝蓋看向門口,隻聽啪嗒一聲,燈泡亮起,暈黃燈光照亮了男人的側臉,一張臉棱角分明,帥氣冷硬。


    鄭西洲動作很快,利落地把扔到角落的麻袋拖出來。


    “這麻袋裏裝著些什麽?”薑萱好奇。


    “很多,有西南的特產,奶片和牛肉幹,又帶迴了一點以前我扔到老宅的東西……”


    鄭西洲一邊說,一邊翻出裏麵的藥盒,打開藥盒,堆放著幹淨的醫用紗布,消毒碘酒和棉花簽,還有一盒中藥藥粉。


    薑萱拿過來認真打量,無非是消炎止血的外用藥粉,看樣子還挺對症。


    見他開始拆除紗布,薑萱急忙阻攔:“你別動,我幫你拆。”


    “我自己弄,你太慢了。”鄭西洲三兩下拆掉紗布,露出裏麵一片血肉模糊。


    薑萱看得心慌,“你到底怎麽弄的?這不像是普通的傷口吧?”


    “我看過醫生,不礙事,”他隨便應付過去,抿緊唇,當作沒事人一般,用酒精隨便消了消毒,撒上藥粉,麵不改色地纏上紗布。


    “疼不疼?”薑萱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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