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吃得肚皮溜圓,和徐玲玲在飯店門口道別,連忙抓緊時間迴了大雜院。


    楊嬸一家正圍著飯桌開始吃飯。


    “下班迴來了?怎麽樣?工作順利嗎?”楊嬸關切。


    薑萱迴道:“順利著呢。”


    說完急忙走進房間,隻見鄭西洲已經躺在了床上,長腿伸直,目光悠悠。


    薑萱摸著吃撐的肚皮,心虛地咳咳兩聲:“吃飯了沒?要不要我給你蒸兩個玉米餅?”


    鄭西洲沒說話,揪著她的衣領嗅聞,鼻子微動,果然聞到了一絲熟悉的肉香味兒。


    “你又去買肉包子吃了?”他拍拍薑萱的臉頰。


    薑萱幹笑,給他解釋了緣由。


    鄭西洲枕著胳膊,斜眼道:“也不說給我買兩個?隻顧著自己吃飽了?”


    “我也想買啊!但是櫃台的那個胖丫頭已經認熟我了,我真不敢在她麵前冒頭了。”


    薑萱蹲在床前,討好地說:“櫥櫃裏有玉米麵,給你蒸玉米餅,吃不吃?”


    鄭西洲能不吃嗎?甚至得寸進尺,他道:“今天誰洗碗?”


    薑萱:……


    薑萱咬牙:“我洗。”


    這隻狗男人真的不能慣,晚上就讓他洗衣服去!


    第25章 她靈機一動


    短短一天, 薑萱已經熟悉了在郵局拍電報的簡單工作。


    這年頭拍電報的人不算多,畢竟一個字要三分錢,稍微多說幾句, 就得花費將近一塊錢,還不如郵寄書信來得便宜呢。


    隻有碰到急事的時候,才會慌裏慌張地跑來發電報,“父病危”、“母住院”或者“母子平安”,這些簡短詞匯才是最常見的電報內容。


    然而這次不一樣, 薑萱接到了一張寫了很多字的電報單!


    “老人家, 你這個地址……什麽駐也車區?這幾個字是不是寫錯了?”薑萱擰眉。


    老太太有些拘謹:“俺隻上過半年的掃盲班, 不會寫那些字嘛。”


    薑萱見狀,索性拿著鋼筆, 在電報單上劃掉了一大行錯別字,然後塗塗改改,看到發件人的地址時, 薑萱愣了一下。


    王家村生產大隊?


    二妮兒不就是這個生產隊的嗎?


    顧不上發愣, 薑萱繼續修改電報單上的內容, 同時抬頭問:“收報人是誰?往哪個地方發?”


    “王建國, 往西南駐地軍區發, 俺兒子是當兵的呢。”


    說到這裏,老太太腰杆子停直,滿臉自豪。


    薑萱聞言, 又瞅了眼電報內容。


    密密麻麻的三行話,大概意思就是家裏給他娶了一個隔壁公社的媳婦, 手腳麻利幹活勤快,屁股大好生養,酒席都已經擺完了, 隻等著新郎迴來圓房生娃……


    薑萱真沒想到結婚還能這麽搞???


    搞先斬後奏呢?


    默默地給老太太發完電報,薑萱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老人家,你兒子認識他娶……的這個媳婦嗎?”


    “當然不認識了,連照片都沒見過。”


    老太太顯擺道:“這個媳婦兒是俺專門幫他挑的,力氣大,下地幹活也勤快,一天能掙十個工分呢!”


    “十、十個工分?”薑萱詫異。


    如果她沒記錯,農村是靠天吃飯,家家戶戶都要下地賺工分,一般隻有成年男性才能掙到十個工分!


    婦女通常都是掙七八個工分,壓根比不上成年男性的勞動力。


    十個工分就是一塊錢。


    日積月累的,一年也能攢到三百多塊錢,別看這個錢數目多,等到年底生產隊分糧分錢,換完一大家子的糧食,能剩下十塊錢就不錯了!


    老太太挑中了這個女娃兒當媳婦,到底是看上了人不錯,還是看上了人家會掙錢啊?


    還有那位當兵的同誌,遠在軍營,家裏給他娶了一個媳婦兒,估計這會還被蒙在鼓裏呢。


    薑萱一時都不知道該同情哪個了?


    她真該慶幸自己是穿越到了大城市,而不是更加窮苦的鄉下農村,否則到時候讓她扛著鋤頭下地賺工分,薑萱寧願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


    不活了。


    望著老太太離開,薑萱感慨萬千,又忙著拍了兩份電報,開始無聊地沒事幹,趴在桌上東張西望。


    郵電局有八個辦事窗口,三個負責收發電報,兩個負責郵寄書信,還有一個負責售賣報紙,剩下的就是負責派送寄到江東市的書信和包裹。


    最辛苦的還是郵遞員,頂著大熱天炎炎烈日,騎著自行車,載著一遝書信和沉甸甸的包裹,東西南北到處跑。


    薑萱覺得這個年代的人民群眾都太不容易了。


    不過,她也管不了別人,還不如想辦法努力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呢。


    薑萱偷瞄了一眼遠處的報紙架,探身問:“葉萍姐,那些報紙我能拿來看看嗎?”


    “能看,但是不能帶出郵局。”葉萍說。


    薑萱表示明白,連忙站起身來到報紙架前,一口氣挑了十幾份報紙,迴到座位上認真翻看。


    良久,隔壁的徐玲玲敲桌子:“喂,報紙有什麽好看的?你跟我一塊織毛衣唄?”


    “……”薑萱慌得搖頭:“我不會織毛衣,真的不會。”


    “你不會?那正好,我也是剛學會織毛衣的,我給你教啊!”


    徐玲玲繼續慫恿:“你不是有對象了嗎?給你對象織一件毛衣,他收到毛衣肯定開心死了。”


    “……”可不是開心死了?


    鄭西洲還想讓她學著縫補衣裳呢。


    薑萱自小家境優渥,十指不沾陽春水,能主動下廚做飯就已經不錯了,還給他縫補衣裳織毛衣?


    美死他了。


    薑萱拒絕三連,死活不肯碰毛衣針,一心一意看報紙。


    見薑萱態度堅決,徐玲玲隻能作罷,嘴裏嚼著果脯,美滋滋地給自己織冬天穿的厚毛衣。


    薑萱不留痕跡地鬆口氣,把看過的報紙扔到一邊,又開始翻閱最新一期的青年報刊。


    先是粗略掃描各個版塊的題目,國家領導開會的大事和政策報道,還有各地的糧食豐收喜報,糧管所的最新供應通知,還有大篇短文故事,詩歌。


    視線下移,薑萱注意到了報紙邊沿的一則通知——征文啟事。


    【為了更好地滿足人民文化需求,青年報刊熱烈歡迎廣大有誌之士寄信投稿,不拘題材形式,稿件一經刊用,即會按照規定支付稿酬。】


    原來寫文投稿也能賺錢!


    薑萱眼睛一亮,立馬從抽屜裏拿出紙張,把這則征文啟事抄錄了下來。


    說幹就幹。


    趁著現在空閑,薑萱翻閱了幾篇常見文章,心裏頓時有了想法。


    1958年風氣緊張,大鳴大放的運動風波才剛剛過去不久,說錯話的知識分子都被送到偏遠農場接受勞動教育了。


    在這種環境下,薑萱絕對不敢亂寫其他內容,敏感題材也不能碰,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要仔細斟酌推敲。


    但是描寫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比如一家之主在工廠上班,勤勤懇懇艱苦奮鬥,由此歌頌艱苦奮鬥的優良傳統,歌頌工人精神,一顆紅心向太陽……這樣的題材一定不會觸碰敏感底線。


    有了思路,薑萱開始試著動筆寫稿,絞盡腦汁,甚至拿出了高中寫議論文的800字廢話技巧,努力憋出一個流暢感人的故事。


    開篇就是平凡的工人生活瑣事,後麵大量堆積華麗詞藻,變著花樣兒歌頌,號召學習工人精神,全心全意愛國愛家。


    臨近下班時,薑萱終於寫完了這篇稿子,累得甩甩手腕,又低頭反複檢查了三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歡天喜地去找隔壁的同事。


    把稿件裝進信封,貼上郵票,認真填好收信地址和收件人,薑萱抬頭問:“大姐,往上海寄信要花多少錢?”


    “上海?那都出省了,遠著呢,起碼三毛錢。”


    “哦。”


    薑萱沒想到這麽貴,一個大肉包子才一角錢,投稿寄信居然要三角錢!


    不過,萬一她的稿件被報刊成功錄用,分分鍾就能賺迴來十塊錢呢。


    薑萱狠狠心,掏了錢,把這封投稿信封寄了出去。


    迴到座位上,徐玲玲湊過來打聽:“往上海寄信,你居然有認識的朋友在上海嗎?”


    薑萱笑了笑,沒說實話,隻道:“沒看見我剛剛趴在桌上寫了半天信嗎?那是別人拜托我幫忙寄的信件,因為他不識字,隻能找我幫忙了。”


    “哦,原來是這樣。”徐玲玲也沒再繼續追問。


    薑萱心道,如果沒有收到稿件刊登的消息,她決定把這件事捂得死死的,不然傳出去太丟人了。


    下班迴家的路上,遠處炊煙升起,輕煙嫋嫋,青磚民居籠罩在一片朦朧煙霧當中。


    薑萱腳步歡快,心情雀躍到極點。


    不管怎麽說,投出去的稿件就是一個希望,也算是初步賺錢的開始。


    下一步就該去黑市賺錢了。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去試試?薑萱心血來潮,趕著百貨大樓關門前十分鍾,麻利地掏出錢票,買了一個暗紅色的羊毛圍巾。


    花了足足八塊錢。


    幸好羊毛圍巾是高價商品,不需要額外掏布票。


    薑萱有些心疼花出去的錢,但也沒辦法,去黑市總要遮掩樣貌,圍著圍巾起碼能把臉擋得嚴嚴實實。


    這次薑萱直接去了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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