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怡敏拿著信又去找劉春鳳,劉春鳳說:“看來這旺是鐵了心了,退就退了吧,旺旺在部隊上幹大了,找個城裏的洋學生,如今的年輕人都這樣,追求什麽誌同道合,什麽比翼雙飛,鐵鎖也來了信,要和鄉下的媳婦退婚。”


    康怡敏說“鐵鎖和旺不一樣,鐵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你給他找的媳婦。”


    劉春鳳說:“咋不一樣,咱們要是不把他們放出去,現在都乖乖的娶媳婦了,這人嗎,此一時彼一時,鳥都揀高枝窩,那差人呢,男孩子是這樣,女孩子也是這樣,紅蓮、鋼霞、春美不是一到城裏就和鄉下的婆家退婚了,我反正是想開了,孩子娶媳婦,就得孩子喜歡才行。”康怡敏說:“旺的媳婦我倒是不愁,我愁的是珍珍,這要是外人,我沒有什麽,媳婦嗎,有的是,孩子喜歡誰咱就娶誰,這珍珍是我養大的,我把她當成親閨女,她也和我貼心,她受苦我心疼,這婚要是退了,她咋辦?要是找個不好的人家,我這心中過不去。”劉春鳳說“你熬煎什麽?珍這麽好的人才,喜歡他的小夥子可是不少,好人家多著呢,如果你怕嫁到別人家,閨女受委屈,就給我吧,長鎖喜歡珍珍,李朗也憐惜珍珍,我就不用說了,和你一樣看著珍珍長大,在心中也把她當閨女,我就是不能像你那樣的待承她,也絕不會像她的親娘,根本就是尖酸刻薄的惡婆婆。”


    康怡敏還是不死心,就帶著珍珍去部隊找領導,要領導教育旺旺:“這婚不能退。”但是,她們沒有見到旺旺,旺旺到外地執行特殊任務了,部隊的領導接見了她們,這領導就是馬朝陽,馬朝陽和康怡敏不生疏,他們是同班同學,又是幹姐弟,馬朝陽是張明賢的學生,和教授一樣,得給康怡敏叫師母,但這些都是以前的事,現在的馬朝陽已經不是那個,鬆鬆胯胯大大咧咧的懵懂少年了,不是那個愛爬樹上牆,總是把衣服刮破,害怕爹娘訓他,舔著臉求幹姐姐給他補補好的小兄弟了,二十四年的光陰,把馬朝陽塑造成了一個威武的大英雄,胖乎乎肉嘟嘟的臉龐,被歲月的風刀霜劍削的棱角分明,透著嚴肅與剛烈,康怡敏非常恭敬的站在馬朝陽麵前,懷著敬畏之心,仰著臉看馬朝陽,把馬朝陽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揮揮手,讓警衛員離開說:“這是家鄉來的親人,你們下去吧,我們敘敘舊。”沒有了外人在場,久違了的調皮和詼諧又浮現在馬朝陽的臉上,對康怡敏說:“我該稱你什麽?同桌、姐姐還是師母?”康怡敏緊繃的臉上也有了笑意,恍然又迴到了那個童年無忌的時候:“叫姐姐,我才幫你縫。”


    這一句戲言拉近了他們的距離,馬朝陽親自給姐姐讓座倒茶,噓寒問暖。


    “幾十年不見,姐姐好像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這樣年輕、清雅”


    “哪能啊,老了,經的事太多了。”


    “是呀,生離死別呀,能活著看到姐姐,真是像做夢。”


    “往事不堪迴首,不要去想它了,我們不是活得好好的,又見麵了嗎?”


    馬朝陽說:“姐姐倒是蠻樂觀的,苦難的日子都過去了,這日子會越來越好了,姐姐到部隊上來是想看旺的吧,可惜他出差了,恐怕一兩個月都不能迴來。”


    康怡敏說:“這我知道,我不看他,我看看你就行了,再求你幫姐姐做點事。”


    “什麽事?隻要弟弟能做,一定盡力。”


    “珍珍,進來吧,見過舅舅。”


    珍珍應聲走了進來,有點靦腆的站在娘的身邊,小聲地說:“這就是朝陽舅嗎?”馬朝陽和藹的點點頭:“是旺的媳婦嗎?人才倒是很不錯。”


    康怡敏有點生氣地說:“這麽好的媳婦,他不娶,你說氣人不氣人。”


    馬朝陽說:“關於旺的婚事,我也知道一點情況,如今是新時代了,孩子們的事情咱們這老人管不了,甭說我就是他個八下不沾邊的幹舅舅,就是你是他親娘,也管不了他的事。”康怡敏說:“我知道這個道理,旺年輕,想事情簡單,我怕他一步走錯步步錯,一輩子後悔,所以想再做些努力,你是他的舅舅,更是他的領導,你勸勸他,說不定他會聽你,早點把婚結了。”


    馬朝陽有點不可思議的說:“姐姐,你真的就這麽喜歡她?”康怡敏說:“不光是喜歡,她是我從小養大的,就像親閨女一樣的貼心,她和旺從小就在一起,對旺好,旺當兵這幾年,都是她陪我,幫我照顧他爺,旺在部隊上幹,我不反對,但他得娶媳婦,有媳婦幫他持家,他才能一心一意的幹工作。”馬朝陽想了想說:“行,姐你既然這麽說了,弟弟就應承你,等旺出差迴來,我就找他談話,讓他迴去結婚,他要是不聽,我就以舅舅的身份逼他,再不聽,就以組織的名義命令他,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不敢違抗我的命令。”康怡敏笑著說:“兄弟,你是部隊的大領導,他要不服從命令,你就修理他。”馬朝陽也笑了:“怎麽修理?人家是一個好兵,因為不娶媳婦我就修理人家,不講理吧,再說,部隊也沒有這條規定。”


    丈夫的姐姐來到家中做客,馬朝陽的老婆表現的很好,態度熱情,安排周到,真誠的挽留,絕沒有城裏人家對鄉間村野婦姑的怠慢與蔑視,盛情難卻,康怡敏就在兄弟家留宿一宿,馬朝陽工作忙,忙他的去吧,弟媳婦全程陪伴大姑姐,二人聊的很投機,這也可以理解,馬夫人個人素質本來就好,大學畢業,在研究院工作,丈夫又是大英雄,當著大師長,這社會地位算是不低,平時來往的也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親戚朋友,自視甚高是正常的事情,但是這高處不勝寒,馬夫人總感到落寞不快,知心的朋友很少,有很多心裏話不知道給誰說,馬朝陽經常給她提到這個幹姐姐,給她講童年的一些趣事,說他這個姐姐出身高貴,性情溫雅,格調很高,一般人比不上,馬夫人心中不服氣,“格調再高也是個鄉野婦姑,能雅到哪裏去?”為了滿足內心深處的那點虛榮,她堅決挽留姐姐住下來,高規格的接待,全程的陪伴,遊覽了北京城的好幾處名勝古跡,又到高檔的酒店裏吃了飯,迴到家中,又帶著大姑姐看房子,這是一座麵積不小的將軍樓,從一樓到三樓,有十幾個房間,都布置的很鮮淨,雙廚雙衛大客廳,家具飾件也很講究,康怡敏住的是一樓的一間套房,裝修得十分考究,席夢思的床墊,真皮的沙發,連靠枕都是真絲繡花,做工十分精美,弟媳婦心中自豪,但嘴上很謙虛,“姐,咱這住處太寒酸,您就委屈一晚上吧。”康怡敏知道弟媳婦是顯擺,也就順勢接過話題說:“這房子算是不錯,但是和我想象的還有差距,姐姐小時候,住的那樓房,比這樓房更高更大,一層就有十幾個房間,我一人就占三個房間,裝修得比這房子要考究的多,可是,這戰爭以來,人樓俱焚,一切都化為無有,弟妹呀,這幸福安逸的生活來的可是不容易,這馬朝陽戎馬半生,流血流汗,拋家舍業,能有今天這生活算是值。”


    康怡敏這話不太中聽,但是馬夫人愛聽,她信了丈夫的話,這鄉下來的姐姐並不土,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都很清雅,心中有了敬重之意,語氣也謙遜了許多,康怡敏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重了些,害怕弟妹多心,看到對方並不在意,態度反而和藹,也產生了敬重之心,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這修養不一般,兩個誌趣修養相近的女人坐在一起聊天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她們都覺得有很多話想對對方說,聊的最多的是她們自己的故事,康怡敏講了自己坎坷的經曆,聽的馬夫人感歎唏噓,相比之下,馬夫人算是幸福的女人,出身好,個人生活也一帆風順,上學工作戀愛結婚每一步都成功,一步步的走向人生的輝煌,如今是功成名就,過著富足安逸的生活,康怡敏有點心酸也有點兒嫉妒,這同是女人,人生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難道真是先天就安排好了?命好的像弟妹,來到世間就是享福,命苦的像自己,到了世上就是受苦,算了認命吧,康怡敏歎一口氣。馬夫人安慰姐姐說:“世間沒有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這苦難和幸福和痛苦沒有標準,就是人的感覺,就像姐姐你生離死別,經受著這麽多的苦難,但心態卻很好,很樂觀也很豁達。康怡敏說:“弟妹說的不錯,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能有現在的生活我也很滿足,我就是想著讓兒子早點成家,娶妻生子,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剩下的時光能活一天是一天。”馬夫人說:“我也是這麽想的,但兒女的事情不能總隨大人的心願,一個個都有自己的注意,大人的話根本不聽。”康怡敏說:“就是這樣,旺按說還是個聽話的孩子,現在都不聽我的話了,要和媳婦退婚,弟妹你看看,這媳婦不錯吧,配張旺綽綽有餘。”馬夫人說:“姑娘是不錯,但這得孩子心愛才行,如果不心愛,你就不要強求。”康怡敏說:“這就是張旺心愛的姑娘,他們也是自由戀愛,剛開始我還不大願意,是他強扭的,現在倒好,我滿心喜歡了,他倒要退婚。”馬夫人說:“張旺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孩子,這事情肯定有原因,難道是因為他在部隊提幹了,心性變了,看不上鄉下的媳婦了,這情況在部隊上可是不少,如果是這情況,張旺就在部隊上幹不成了.”康怡敏說:“給朝陽說,讓他轉業吧,現在轉業軍人安排的很好,朝華在洛陽當市長呢,會把旺安排的差不多。”馬夫人說:“那怎麽成?張旺是全軍樹立的先進典型,馬朝陽非常器重他,這次任務完成以後,就送他去軍校裏深造,張旺也很有心勁兒,幹到今天不容易,你不能拖他的後腿。”康怡敏說:“誰說拖他的後腿了?我讓他娶媳婦就是想幫他實現自己的理想,我人老了心不糊塗,這媳婦也是我養大的閨女,這模樣好,心靈手巧,性子又綿和,和旺打小就在一起,說是妹妹,就像個姐姐,把旺照顧的可好了,旺參軍這幾年,都是她陪著我,幫我照顧他爺,我離不開她,旺心胸大,他要在部隊上幹大事,我不連累他,但是這家國情懷,你不能隻要國,不要家,弟妹你知道,我這心為啥酸嗎?我看到你們在這北京過著這麽好的生活,想起了幹爹和幹娘,他們老了卻受孤單,我不能像他們一樣,所以張旺他得娶媳婦,在家中陪我,幫著我照顧他爺。”馬夫人也有點激動說:”姐,你這是什麽話?是馬朝陽不孝嗎?我們可是願意讓他們到北京來養老的,我這媳婦也不是尖酸刻薄,我願意替馬朝陽盡一份孝心,這個套間就是給他們準備的,可是他們不來。”康怡敏說:“幹爹不願意連累兒子。”她把幹爹的事情講給了馬夫人聽,馬夫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岔開了話題說:“姐,我問你,馬朝陽的前妻過的可好?”康怡敏不知道弟妹是啥意思,看著她不說話,馬夫人說:“姐,你不用多心,我就是問問。”康怡敏說:“你問這有啥意思?馬朝陽對你不好嗎?”馬夫人說:“好,很好,但這好是表麵的。”康怡敏說:“你這女人,就是貪心不足,馬朝陽隻要對你好就行了,你還管他是表麵的還是內心的?”馬夫人說:“我就是隨便問問,不管咋說我們也是愛著一個男人嘛,女人就是這點事,閑來無事,胡思亂想,她不會恨我吧?”康怡敏說:“她恨你幹什麽?”馬夫人說:“畢竟我搶走了他的男人呀,如果不是我,這現在的一切就是她的了。”康怡敏說:“弟妹你好自戀,難道這世間隻有馬朝陽這一個好男人大英雄,值得兩個好女人爭得你死我活嗎,不過你既然很坦然的提出這個問題,我也就不避諱了,實話實說,這劉春鳳就是個愛情偏執狂,她要是真的給你爭馬朝陽,你可能爭不過她。”馬夫人說:“您這是啥意思?我的條件不如她嗎?”康怡敏說:“你的條件比她好,可是,馬朝陽不一定這麽認為,他愛劉春鳳但是劉春鳳不愛他。”馬夫人說:“這我不信,她不愛馬朝陽,為啥要等他十年?害的我也跟著等,我倆這就是傻女人等憨漢。”康怡敏說:“她不是在等馬朝陽,而是在等李萬祥,等著李萬祥的老婆死了,她去給三個孩子當後娘,村裏人都說,劉春鳳不但是愛情偏執狂,還有母親臆想症,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活著。”


    康怡敏把馬朝陽、李萬祥、劉春鳳和她之間的故事,都講給了馬夫人聽,馬夫人如釋重負,心中的陰霾頓時消散,笑著說:“這都是什麽事呀?應該找個作家把咱們的故事寫出來。”康怡敏說:“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太多了,作家那能寫的完?還是咱們自己愛講就講出來,愛想就在心中胡思亂想吧。”馬夫人說:“這人吧就是不實足,按說馬朝陽對我夠好了,我還是胡思亂想,我這麽全心全意的愛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付出生命,可是他對我的愛為啥要有所保留,愛是自私的,我可不想和另一個分享,今天聽你這麽一講,我釋懷了,隻要那個女人不像我這樣癡心,馬朝陽他單相思就由他吧。”康怡敏笑了,“弟妹你確實是讀書不少,這種心理不但你有,我也有,這人生吧,就是不能圓滿,總要缺點什麽,就像天上的月亮,一個月才圓那一次,還總有雲翳霧霾想要埋汰它,想想咱們幾個人啊,你的最愛是馬朝陽,馬朝陽的最愛是劉春風,劉春鳳的最愛是李萬祥,李萬祥的最愛是康怡敏,康怡敏的最愛是張明賢,碰住個卿卿我我,你情我願的像張旺和張珍,還有鬧心的事情,不能成。”馬夫人說:“什麽鬧心的事情?”康怡敏把張銀行禍害她的事情也講給馬夫人聽,馬夫人說:“這麽說,張旺的心中不光有愛,還有恨,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你真的不能再扭了,這強扭的瓜不甜,大人們犯了錯誤讓孩子來承擔,這雖然不合理,但既然發生了,也沒有法兒,如今他們隻是訂婚,退了也沒有什麽,旺那麽優秀不愁媳婦,人家閨女人才這樣好,也能找到心儀的好人家,我們當大人的,不必操那麽多的閑心。”康怡敏歎口氣說:“弟妹的話我明白了,不過姐姐還是有點舍不得珍珍,弟妹你幫我再勸勸張旺。”馬夫人說:“這事情不難辦,等他迴來我就勸他迴家結婚,但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康怡敏說:“我知道,我們做老的就是盡點心,主意肯定還是孩子拿,這婚事真的不成也沒有什麽,珍珍本來就是閨女,我再幫她找個好人家就是了。”馬夫人說:“你這樣想就對了,我幫你了,你也得幫我,你勸二老到部隊來吧,我這房子這麽大,有他們住的,吃的穿的也都比鄉下好一些,馬朝陽總是出差,孩子們上學也不在麵前,我這怪孤單的,老人來了,也好陪陪我。”康怡敏說:“老太太沒有啥,讓她進城和兒子媳婦過,她肯定樂意,就是幹爹,不會來。”馬夫人說:“為啥?他和兒子有啥心結解不開?我要馬朝陽帶我迴去省親,他總是推推拖拖的到現在都沒有迴去,我心裏疑惑,他們父子之間肯定有隔閡,難道是馬朝陽投筆從戎參加革命,父親不同意,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還是馬朝陽做了什麽對不起父親兄弟的事情,沒有臉麵迴家?有一天夜裏,我看見馬朝陽,偷偷拿出一張照片,看著看著就哭了,嘴裏嗚咽著:“爹、兄弟,我愛你們呀,請你們原諒我吧,如果原諒我了,就到我夢中來相會。”


    康怡敏咬著嘴唇,滿眼的淚水,強忍著悲憤,將那一段撕心裂肺的往事講給馬夫人聽:


    那是一段青春的歲月,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年,聚集在洛陽中學訓導主任張明賢的麾下,他們是上下寨優秀的子弟,馬朝陽馬朝月馬朝英劉春鳳和王三和,他們極力的攛掇張訓導,要他帶著年輕漂亮的妻子康怡敏,趁著暑假和他們一道,迴上下寨避暑省親,這本來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情,卻變成了塌天之災,七月初三那個夢魘的日子,撕裂了這些風華少年的心,也影響了他們的前途和命運,張明賢被日本的飛機炸死了,留下康怡敏在昏迷中生下可憐的孩子;馬朝陽帶著戀人劉春鳳,也在那一天的早晨,興高采烈的上了二哥的船,在風光旖旎的洛河上漂流,爹爹在岸上笑眯眯的望著他們,招唿他們“不要逗嘴,要注意安全,趕快把客人擺過去,迴家吃飯。”爺爺在家也編好了蟈蟈籠,掛在棗樹上,笑眯眯的望著兩隻蟈蟈在籠子裏歡噪,“朝陽孫子最喜歡耍蟈蟈了,迴洛陽就讓他帶著。”母親為他們做好了雞蛋蒜麵條,冰在水中等他們迴來吃,伯父也為他們熬好了酸梅湯,朝月超英兄妹,笑哈哈的進了家,每人抱一個大西瓜,母親拿出刀切好,放在當院的石板上,淨等著他們迴來吃,晴天一聲霹雷,日本的飛機從他們頭上飛過,扔下一顆炮彈,搖櫓的二哥被彈片擊中了,掉到河裏,鮮血將河水染紅了,“二哥才娶了媳婦三天,就命喪在日寇之手,冤要伸,仇要報。”馬朝陽沒有迴家他和三哥,遊到詩聖橋,投了八路軍,而六弟和八弟也在洛陽當了國軍,那時候國共合作,無論是共軍還是國軍,都是抗日,三哥犧牲在抗日的戰場上,算是個抗日的大英雄,日本投降了,老百姓該過和平幸福的日子了,可是老蔣發動了內戰,馬朝陽參加了解放洛陽的戰鬥,六弟和八弟是守洛陽的,親兄弟掐起來了,那戰鬥打的多慘呀,馬朝陽是尖刀班的班長,率先衝進城裏,六弟是敢死隊的隊長,短兵相接殺紅了眼,親兄弟抱到一起肉搏,馬朝陽把刺刀紮進六弟的心髒,六弟倒在血泊中叫五哥:“爹娘交給你了。”馬朝陽才看清這是他的親弟弟,馬朝陽昏過去了,醒來後戰鬥已經結束,他領著部隊打掃戰場,進了綏靖司令的密室,看見綏靖司令和八弟並排躺在那裏,八弟是綏靖司令的貼身侍衛,綏靖司令兵敗自殺,自殺前槍殺了他的侍衛,“黃泉路上咱怕孤獨,兄弟你得陪著咱。”馬朝陽立誓為兄弟報仇,“不活捉蔣光頭不迴家見父母”隨著部隊一直打到海南島。


    馬夫人知道了丈夫的心結,是因為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害怕迴家父親責問他“你難道沒有人性?”馬夫人說:“這是戰爭,戰爭是非人性不人道的,要責問也應該責問發動戰爭的狂人,迴過頭我就勸勸馬朝陽,讓他迴去看望父母,我想父親會原諒他的。”康怡敏說:“幹爹根本沒有怨兒子,他和兒子斷絕關係,是因為不想連累兒子,因為他是日本漢奸。”馬夫人十分吃驚的說:“兒子是抗日英雄,是國家民族的驕傲,可是父親卻是日本漢奸,是民族的敗類,這難道是上天的安排?”


    康怡敏說:“不是上天的安排,是為了救人。”


    “救誰?”


    “救我,還有上下寨的鄉親。”


    康怡敏說:“幹爹真的是個好人,他因為給日本人看病,成了漢奸,這漢奸的帽子不僅壓著他,還連累著兒女,朝陽朝華朝英的檔案中都有一張大隊開的證明:“和漢奸醫生馬三爺已經斷絕了父子關係,就連我的兒子張旺也受到牽連,他高考全縣第一,報的國防大學,就因為政審不過關沒有錄取,就是當這特種兵,也是大隊開了證明的,所以我說弟妹呀,你不用再費心了,家中有我呢,我有空會去看望他們,如果爹老到娘的前麵了,你們再把娘接來孝敬就行了。”


    馬夫人激動的拉住康怡敏的手說:“姐,你真是個好人,放心吧,旺在部隊上,我和朝陽會好好照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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