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但幫助父親解決了難題,還給他生了個女兒。


    這個星期天比較清閑,父親幫助母親早早就幹完了家務活,迴到屬於他倆的領地,一間十幾平米的小屋,屋子雖然不大,但也被父親收拾的很溫馨,父親坐在桌子邊看書,母親拿起鞋底衲起來,他們是邊看書、邊納鞋底、邊說話,父親把他和馬校長的對話講給母親聽,母親也把地裏家裏,發生的有趣的事情講給父親聽,說完了別人的事,就說自家的事,這段時間家中一切正常,按部就班,各幹各的活,幹完活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飯桌上會發生些小爭吵,爭吵完了再講些有趣的事,一家人哈哈笑一陣,就散去,又各幹各的事。


    父親說:“馬校長說了,這婆婆媽媽的事情還得婆婆媽媽來解決,藍妹妹這點事兒你就幫俺解決了吧。”


    母親說:“奶奶那麽難說話,你的話她都不聽,會聽俺的?這藍子也是的,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不讓迴就不迴了唄,這娘家有啥好?還非迴來不可,這奶孫倆算是一對兒難纏戶。”父親說:“你碰到了難纏戶有啥法?藍子老上學校找我,讓同事們都誤會了,反映到馬校長那裏,幸虧馬校長開明又細致,把事情搞清楚了,如果遇到個纏攪不清的領導,還不就是麻煩嗎。”母親說:“沒想到這家中的一點小事,還影響到你的工作,好吧,我就試試,如果,我說服了奶奶,讓籃子迴來了,你獎勵俺什麽?”父親說:“獎勵你?俺不獎勵你,你反而得獎勵俺。”母親說:“俺獎勵你什麽?”父親說:“獎勵俺,給俺生個閨女,生個像藍妹妹,不、比藍妹妹還要漂亮,靈巧的閨女。”母親說:“這生孩子誰能管得住,你想要閨女就閨女?如果又是小子怎麽辦?”父親說:“好辦,繼續生,一直生到有閨女為止。”母親說:“你咋鬼迷心竅,非要閨女幹啥,我不喜歡閨女,養個閨女多費心,長不大是長不大,長大了不聽話又惹你生氣,就像藍妹妹,沒少叫娘掉淚。”父親說:“這男人沒有女兒,就不是完美的男人,女人沒有閨女,就不是幸福的女人,所以咱一定得有閨女,一個不夠,得有兩個,你一個我一個,就說咱娘,她掉淚是掉淚,還是享閨女的福,好吃的,好穿的,都是閨女給買給送。”母親從父親那兒領到了任務,就在那裏琢磨,她想過來,想過去,終於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助她完成這個任務,這個人就是她東院的蔓二嬸兒。


    蔓二嬸和母親對脾氣,兩個人性情有點相投,都是爽快豁達之人,有話直說,從不繞彎子,當然了她們也不是直腸子,說話辦事不過腦子,碰到難纏的事情,她們也還是要一起動動腦子,費點心思,力求把事情不要辦砸了。母親把藍姑姑和曾祖母的這點事告訴蔓二嬸兒,蔓二嬸兒說:“這點事呀,保我身上。”蔓二嬸就去勸說曾祖母,但是沒有效果,曾祖母不但不接受蔓二嬸的勸告,還罵她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過好你的日子就行了,甭管俺家的閑事。”蔓二嬸和奶奶不一樣,她性子火爆,得理不饒人,再說,她是曾祖母的侄媳婦,所以,她不害怕曾祖母,平日裏敢和曾祖母犯嘴,曾祖母就叫她壞事精。蔓二嬸兒說:“我就是壞事精,我嫂子害怕你,我不害怕你,你不讓閨女去你家,我就讓閨女上俺家,俺是她的嬸娘,俺家也是她的娘家。”曾祖母說:“你敢讓她進你家門試試。”蔓二嬸兒說:“試試,就試試。”蔓二嬸兒就對藍姑姑說:“西院不叫你進門,你就上東院,東院西院是一家,都是你的娘家。”


    藍姑姑果然帶著姑爺堂而皇之的進了東院,蔓二嬸兒就在門上誇耀,閨女姑爺都孝順,給她帶來很多好吃的,蔓二嬸兒不是吃獨食的人,她把閨女姑爺孝敬她的東西,分一半送到西院,拿給曾祖母說:“俺的婆婆嬸兒,這好吃的就是藍子送給俺的,俺又送給你,你吃不吃?”


    曾祖母說:“不吃?”


    蔓二嬸兒說:“婆婆嬸兒,你別硬氣了,吃吧,不吃白不吃。”曾祖母就接住吃了。


    這樣一來而去的就到了春節,大年初二,就是閨女省親的日子,藍姑姑也就帶著姑爺迴娘家,她沒有進西院看親娘,而是去了東院看嬸娘。蔓二奶又來到西院說:“哥、嫂子。閨女帶著姑爺迴來了,在東院,帶的好東西可是不少,你兄弟不讓俺給你們送,你們誰想吃了就上東院吃,他二叔殺豬又宰羊,就是款待新姑爺,不能讓人家挑理,這好吃的還真不少,誰要想吃就跟俺走。”爺爺對曾祖母說:“俺到東院看看吧。”曾祖母說:“你們想去就去,我不去。”


    爺爺和奶奶就去東院了。


    蔓二嬸兒對曾祖父說:“公公叔,你還坐著幹啥?你不是愛吃紅燒獅子頭嗎?還有羊肉火鍋,你侄子都準備好了。”


    曾祖父說:“那也讓我去飽飽口福吧。”曾祖父站起來也去了。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一家人差不多都走完了,隻剩下了曾祖母和母親。


    曾祖母坐在冷清清的西院,耳邊不斷傳來歡聲笑語,可以想見東院是多麽熱鬧。


    這吃飯就是打哄哄,曾祖母又是最愛熱鬧的人,甭說是過年過節了,就是平時也都要一大家子聚到一起吃飯,家中光是八仙桌就有三四張,如今都空到了那裏,母親陪著她吃餃子,這餃子其實是很好吃的,但是,曾祖母卻吃得索然寡味,母親也吃得沒有意思。


    曾祖母說:“你,想過去,就過去吧。”


    母親說:“我不過去,我陪你。”


    曾祖母噓口氣說:“難道真是我錯了?”


    母親說:“不是您錯了,是世事變了。”


    曾祖母說:“世事變了,咋變了?”


    母親說:“現在是新社會了,像奶奶您這老思想都得變了,兒女的婚姻人家自己做主,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靈了,不光是像藍妹妹這樣的閨女,能自作主張找婆家,連俺和您孫子這樣的,由父母包辦的婚姻,隻要自己不滿意,都可以離婚再找自己滿意的,誰也不敢阻攔,誰阻攔就是破壞新婚姻法,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曾祖母說:“這不是亂套了麽?”


    母親說:“就是要亂套,越亂越好,您孫子所在的學校,像我們這樣,由父母包辦婚姻的,有幾十個人,如今都和鄉下的媳婦離了婚,又娶個城裏的。”


    曾祖母說:“我孫子說給你離婚了沒有?”


    母親說:“他倒是還沒有,但我想不保險,說不定哪一天他就不要俺了,再找個城裏的女人,年輕漂亮、有工作,會掙錢。”


    曾祖母說:“他敢?我把他趕出家門,啥都不給他,看他咋過日子。”


    母親說:“你把人家趕出家門,人家高興了,人家在城裏掙錢,啥不會買,咱家有啥,房子又不新,家具又破舊,你孫子不迴家看你了,俺也帶著你的重孫子走了,你就成孤寡老人了。”


    曾祖母說:“我不是孤寡老人,我有兒子,媳婦,你親伯、你親叔都得養活我,你婆婆娘一輩子都不敢給我犯嘴,侍候我不賴,如果,我孫子不迴家了,倒是你婆婆娘是孤寡老人。”


    母親說:“我娘才不孤寡呢,人家有四個親閨女,現在是新社會,閨女兒子都一樣,我娘想到那個閨女家住,就到那個閨女家住,閨女才是娘最貼心的人,奶,倒是您老了,隻有憐姑姑這一個閨女,身體還不好,也不怎麽給你親,這四個孫女,您可得抓住一個,老大在蘭州,十年八年都不迴來,您指望不上,老三找個軍人,婆家離得遠,你能用上嗎?老四更不用說了,學上出來,肯定在外麵工作,你就更用不上了,就是藍子給你最親,離你又近,你還把她攆走了,俺不相信,奶奶您心中就不難受,就不掛憐她。”


    曾祖母知道孫媳婦也是在勸她,也是為她好,說:“這事俺得好好想想。


    曾祖母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藍姑姑生孩子的時候,閨女生了孩子,滿月後就要迴娘家住一段,按規矩都是親娘帶著兄弟去接閨女和外甥,可是,奶奶害怕曾祖母生氣,不敢提這事。母親就去找東院的蔓二嬸兒商量,蔓二嬸兒就來到西院說:“藍子滿月了,你們誰去接孩子迴來”


    大家都不吭聲,蔓二嬸兒說:“你們不去接,我去接,我帶著鑫兒去接他二姐和外甥,人就接到俺家了。”蔓二奶說完就要走,曾祖母表情複雜,但是不發言,西院的親二嬸兒說:“娘,我也帶著琦兒去接閨女吧?曾祖母說:“願去,就去,不用跟俺請示。”西院的親二爺笑著說:“娘,要不我套上馬車,去接閨女迴來。”曾祖母說:“想套就套,囉嗦。”


    親二爺套上大馬車,東西兩院的兩個二嬸兒,帶著孩子都坐上,蓉姑姑姑和黛姑姑見車上有地方,也坐上,曾祖父拄著拐棍走到車前說:“我該不該去接重外孫?”親二嬸兒說:“當然該了,坐上車吧。”曾祖父坐上車,看著曾祖母笑,曾祖母說:“你們這一家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場院裏恁些活都不幹,做一大馬車,是接閨女呢,還是去旅遊觀光。”


    蓉姑姑說:“奶,我們擠一擠,給你騰個位置,你就坐在我和爺的中間吧”曾祖父也笑著說“全當是去旅遊觀光,您說去哪俺就陪你去哪兒。”曾祖母猶豫著,她是很想坐上馬車去旅遊觀光,可是,自己就這樣軟下來了,不行,曾祖母擺擺手,“你們去吧,我不去。”


    這一車人真的就是旅遊觀光,早晨迎著初升的太陽都出發了,一直到太陽落山才迴來,曾祖母坐在門口等的可是著急,這孫女生了孩子,這孩子就是她的重外孫兒,她即使不能抱著孩子迴家,就是看一眼也好,十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曾祖母還坐在門口曬太陽,其實,就是想看看重孫子,這時候黑貓爺走到她麵前說:“老嬸子,這天這麽冷,你坐門上幹啥?“曾祖母說:“我曬太陽”


    黑貓爺說:“太陽都落山了,你還曬什麽?你是在等孫女吧”


    曾祖母撇撇嘴“我太不等她呢?”


    黑貓爺笑著說:“老嬸子,甭端架子了,再端就把你這老骨頭端山上了,到時候,藍子不哭你,不送你,我看你呀做鬼都難受。”


    曾祖母沒有接上話,黑貓爺也覺得這玩笑開的過分,就給曾祖母扮個鬼臉迴家了,曾祖歎口氣說:“難道真是我錯了?”曾祖母把脖子伸的長長的,朝著遠方張望,她終於看見一輛大馬車在火紅的晚霞中駛過來了,藍姑姑被大家圍在中間,抱著孩子,車上的人指指點點,嘻嘻笑笑的到了她的麵前,大馬車停好後,蔓二嬸兒,先跳下車,從藍姑姑手中接過孩子,門前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都要看孩子,蔓二嬸兒興高采烈,大喊大叫“都來看,都來看,都來看看俺這外甥長得多好看。”


    人們圍上來嘖嘖讚歎,“真是好看,真是喜人,這娘漂亮,孩子也好看。”


    “這臉蛋長得像娘,這鼻子和眼睛,長得像舅舅。”


    “外甥像娘舅,不像大舅像二舅。”


    “孩子咧咧嘴哭了,人們都大笑起來。


    曾祖母也伸長脖子想看一眼孩子,蔓二奶故意將孩子遮住不讓曾祖母看見,說:“都看完了,俺該迴家了,兒子,幫你二姐拿好東西上東院走”


    藍姑姑從車上跳下來,就要跟著二嬸兒向東院走。


    曾祖母咳嗽一聲:“站住,都給俺去西院,俺的孫女,俺的外甥兒,憑什麽去你家。”


    蔓二奶扭過頭將孩子送到曾祖母麵前說:“嬸娘,你看看,孩子多好看,去吧,讓你老外婆抱著迴家吧。”


    曾祖母接過孩子,往家走,藍姑姑趕緊上前扶住曾祖母說:“奶,都是俺不-----”


    曾祖母說:“啥話都不說了,迴家吧。”


    母親幫助藍姑姑迴了娘家,完成了父親交給她的任務,還獎勵父親,為他生了一個閨女,這個閨女不是別人,就是俺了,爺爺說俺來到這世上不容易,幸虧也是蔓二嬸兒的幫助,為了俺,她還受傷了呢。


    這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


    半夜時分,父親頂著一片蓑衣,趟著半尺深的雨水迴到了家,他的妻子,也就是俺的母親,要把俺生到世上來了,可是,俺害怕到這人世間,會遭受無數的劫難,忍受無窮的屈辱,所以賴在娘的肚子裏不肯出來,俺這一賴不大要緊,可是把母親折磨慘了,她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慘叫,力氣差不多都用盡了,汗水像門外的雨水一樣橫流,到了半夜她就虛脫了,甭說,生孩子了,她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兩個接生婆都急的直搓手,沒有辦法說:“如果到天明還生不了,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正在一家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父親迴來了,他就是俺的救命稻草,他看見母親難產,接生婆沒有辦法,就說:“我去縣醫院接一位醫生來。”那時候的醫生醫德都很高尚,隻有是需要,哪怕是暴風雨的夜晚,也會背著藥箱出診,當然了,這些工作,在今天都被120急救中心承擔了,俺要是放到現在出生,父親早帶著母親,住進縣醫院那溫馨舒適的婦產科的,豪華病房裏待產了,可是,那時候,甭說到醫院生孩子了,一般人家,連專業的接生婆都不舍得請,一個女人一輩子生一大群孩子,哪能那麽嬌貴?生孩子也和種莊稼一樣,望天收,生的不少,但能活下來的不多,母親都生了三胎了,隻活下來哥哥一個,而現在俺又難產,能不能成活,就是聽天由命,但是,父親不想聽天由命,他要全力以赴,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挽救俺,父親要到十裏以外的縣醫院接醫生,這深更半夜的,還下著大暴雨,家中的人都不放心,蔓二奶說:“我陪你去。”


    蔓二嬸兒和父親都披著麻包片,提著一盞馬燈,拄著一根棍子,風狂雨驟,道路泥濘,從邙山上下來山水,把路衝斷了,一棵大榆樹被風吹到了,正好躺在缺口上,像獨木橋,這要放到平時,一般人都不敢走,可是父親和蔓二嬸兒被一種希望鼓勵著,一前一後的上了獨木橋,父親不小心掉下橋了,水到了他的胸前,蔓二嬸兒惦著燈走過獨木橋,然後把一根棍子遞給父親,父親拉著棍子,趟著水走了過去,蔓二嬸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父親拉了上去。兩個人繼續往前走,一道閃電過後,就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蔓二嬸兒看見前麵一根樹枝被雷劈斷了,向父親砸過來,她叫一聲,把父親推倒在地,樹枝掉下來沒有砸住父親,卻把她的額頭劃破了,蔓二嬸兒用手捂住傷口說:“不敢停,快點走。”


    父親還有點慶幸說:“這雷把樹都劈了,沒有劈咱。”


    蔓二嬸兒說:“雷神知道你是好人,如果把你劈了,你的老婆孩子都得死。”


    又一道閃電,父親看見蔓二嬸兒的臉上都是血,嚇得驚叫:“二嬸兒,你受傷了。”


    蔓二嬸兒說:“甭咋唿,沒事兒,到醫院讓醫生給包住就好了。”


    父親和蔓二嬸兒冒著暴雨,終於到了醫院,算俺有福,值班的是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她竟然是俺父親的學生,她一眼就認出了老師,而父親還沒有認出她,“王老師,這麽晚了,還下著大雨,家中有急病人了?”


    父親這才凝神一看,有點驚喜得說:“許燕雲,想不到會是你,你的師母要生孩子,難產。”


    許醫生一聽就急了,“這可是,人命關天,俺馬上就跟你去”


    也就是俺的命好,醫院剛剛接了一輛救護車,平日裏就是給幹部和有名望的病人用用,沒想到,俺出生時竟享受幹部待遇,醫生找到值班院長說:“這是俺的老師,師母生孩子難產,這下著大雨,又是半夜,人命關天,請用救護車送送我們。”


    院長說:“老師,這有啥說的,立刻發車。”


    父親帶著縣醫院的醫生進了產房,打開醫藥箱,拿出聽診器,聽一聽,又摸摸母親的脈搏說:“不用害怕,孩子大人都正常。”


    醫生的話給大家吃了定心丸,母親也睜開眼,好像痛苦也減輕了一些。


    醫生說:“師母是體力消耗太大,給補補吧。”


    奶奶說:“得吃點什麽?”


    醫生說:“烙油饃、炒雞蛋,吃飽了好有力氣生孩子。”


    奶奶進廚房忙了一陣子,香噴噴的油饃和雞蛋端了進來,母親一口氣吃了三個大油饃,五個炒雞蛋,還喝了兩大碗米湯,果然母親有了力氣,醫生又給打了催生針,不到半個小時,俺就呱呱呱的墜地了。


    奶奶又給端來了開水讓醫生消毒,醫生說:“不用了,我用的產剪,紗布、繈褓都是經過高溫消毒的,還有這碘酒,抹到傷口上就不會發炎了。


    蔓二嬸兒說:“看這醫生接生,生孩子好像也不害怕。”


    醫生說:“以後的女人生孩子,都要到醫院去生,醫院的條件好,能保證母嬰安全健康。”


    蔓二嬸兒說:“要是早點有醫院,俺到醫院去生孩子,俺的那八個孩子肯定都能活。”


    待把一切都收拾完畢,送走了醫生,天就亮了,暴風雨也停了。


    父親又迴到產房,他想看看他的寶貝閨女長什麽樣,他就把俺抱起來隻看了一眼,就叫起來:“這麽醜個閨女”,父親真是冤枉俺了,俺不醜啊,父親他根本沒見過剛生下來的小毛孩兒是什麽樣,他覺得他的寶貝閨女一生下來就得像藍姑姑、蓉姑姑那樣,是個小美人。


    母親說:“是不是老醜,讓我看看,”父親把俺給了母親,母親一看也說:“就是不好看。”


    這人的情緒是可以傳染的,既然父親母親說俺醜,奶奶接過來一看就感到俺確實是醜,本來嘛,小毛孩兒都不好看,美女帥哥都是以後長成的。


    聽著他們對俺不公平的評價,俺心裏生氣,就大聲哭起來,表示抗議:“俺就是生的這麽醜,有本事你們把俺養成個大美人。”


    奶奶對父親說:“給醜閨女起個名吧。”父親皺著眉頭,撮著嘴唇,發了一個“嗉兒”的長音,於是這嗉兒就成了俺的小名了。


    嗉兒的哭聲真是非常的響亮,把夢鄉中的曾祖母喚醒了,她歡歡喜喜的坐起來,又搖醒了曾祖父,曾祖父說:“你這老婆子今天咋了,平日裏都是我把你叫醒的。”


    曾祖母說:“是閨女把我叫醒的。”


    曾祖父說:“是憐兒來啦。”


    曾祖母說:“不是,是咱孫媳婦生了,生了個閨女,你聽這哭聲多亮。”


    曾祖父說:“我耳朵背,聽不見。”


    曾祖母說:“你耳朵背,就繼續睡吧,我要起來去抱閨女了。”


    曾祖父說:“你這老婆兒差戇了,那是你的閨女嗎?”


    曾祖母說:“俺給孫子說了,他要生個閨女,俺就幫他養,他的閨女,就是俺的閨女,憐兒我都沒有好好養,是因為我為你們水墅一家老小操勞,沒有時間嬌養自己的親閨女,現在我退休了,閑下來了,我得好好嬌養閨女,這可是咱水墅第七代的大公主。”


    曾祖母來到產房裏,正聽見人們都在說她寶貝閨女的壞話,很生氣說:“你們說俺的閨女醜,俺不嫌醜。”說著抱起俺就要走。


    奶奶說:“娘,你幹啥?”


    曾祖母說:“幹啥?把閨女抱到前大屋跟俺誰,前大屋裏涼快,這廈子屋太熱,大人熱點沒有什麽,把俺閨女熱著了,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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