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馬墨猴帶著四人向瀆山大玉海的外圍離開,附近的霧氣慢慢湧來。三寶明白了整個大玉海的四麵全是霧氣蒙蒙,越往湖心,天空相反愈加晴朗。


    很快,滿天的大霧遮住了所有人的視野,四人道器出鞘,時刻提防著可能出現的危險。好在赤馬墨猴和婁金犬都是天地靈獸,嗅覺靈敏,加上能感知危險,因此一路上安然無恙,沿著寂滅火蓮的花叢穿過了大玉海。


    瀆山大玉海的對麵是一片綠色的草叢,上岸後,三寶迫不及待地朝前趕路,二黑扯住他的褲腳,說道:“三寶,救人不急於一時,草螢還在普樂寺。不如先迴頭瞧瞧,那裏有意想不到的東西。”


    三寶聞言轉頭,望見澄藍色瀆山大玉海一碧萬頃,哪還有半分濃霧。數以萬計的寂滅火蓮在湖上冉冉燃燒,而大玉海的中央有一株蓮花孑然獨立,和附近的蓮花迥然相異。


    那是一株高大六丈的並蒂蓮,綠色的蓮莖之上長著兩片金色的蓮葉,每一片蓮葉各有一朵燦爛鮮豔的蓮花。其中一株蓮花熾烈如火,讓人看後即有一種灼燒之感。對麵的蓮花恰恰相反,是一株蔚藍如冰的水藍色花瓣,透出寒氣森然的氣質。


    並蒂蓮花的氣質相左,卻相輔相成,有一種渾然天成、安寧舒暢的印象。三寶心中了然,道:“二黑,你說的景觀是瀆山大玉海的奇觀——並蒂神蓮吧。說也奇怪,之前咱們離湖心近處的時候,見不到神蓮,到了岸上卻見到了。之前在東岸看不見,到了彼岸又能望見了。實在是一件奇事。”


    其他三人和小猴盯著那株高出普通寂滅火蓮兩三丈的並蒂蓮,亦是驚訝。


    童姣想了片刻,解釋道:“三寶,並蒂神蓮是佛門聖物,應該以佛理理解。大玉海的濃霧或許是人的心魔,離湖心越遠,心魔越重,所以霧氣越重。我們在東岸時,心魔最重,那時候總想著前方的危險和瀆山大玉海的寶物,因此無法見到聖潔的並蒂神蓮。


    但你我經曆過幾番危難,度過了瀆山大玉海,對它不再存著貪癡的念頭,反倒看不見迷霧,卻能望見百裏之外的並蒂神蓮。”


    三寶深以為然:“童姣說的極是。瀆山大玉海的迷霧定是每個人心中的癡迷,隻有內心澄淨純潔的人才能不為迷霧所迷惑。”


    采月撓了撓頭,聽得似懂非懂:“並蒂神蓮確實神奇,望著兩株蓮花,總我忘記了所有的快樂和痛苦,剩下的隻有內心的安詳與寧靜。鐵牛,你說呢?嗯,你怎麽了?”


    鐵牛望著紅藍色的神蓮,得到短暫的心靈安慰後,旋即強烈的複仇欲念和修煉《降魔變》積聚的獸性一齊湧入心頭,令他沉浸在了幻想中的血海。


    眼前濃霧彌漫,他再望不見並蒂神蓮,接著額頭滲出滴滴冷汗,待聽到紫衣女子的問話,眼中紅光一閃即逝,尷尬地笑道:“采月,沒事,剛才想到了一些事罷了。”


    采月聳了聳肩,沒太在意,三寶已招唿同伴跟上。四人沿著碧綠的草叢走了兩個時辰,天色黑了下來,西方紅日照映,卻見前方冒出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梅海。


    一株株枝幹虯結的千年老梅隨著平緩的山坡時起時伏,紅色、粉色、白色的梅花宛若朵朵搖曳於山坡的彩雲。四人離著梅樹林十多裏就聞到柔和清新的芳香,所有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童姣也展露如花的笑顏,一雙眉眼不遜色於豔麗的紅梅:“三寶,前麵正是普樂寺著名的風景——香雪海。方圓百裏的香雪海長著千年乃至萬年的古梅。受佛法感化,梅花一年四季不謝,香飄百裏,真是不可多得的人間勝景。”


    青衣男子心情大好,不僅由於眼前的美景,也因為穿過香雪海,離普樂寺就不遠了。此次能將草螢從墨教手中救出來,三寶會少些歉疚之情。


    走進古樹林,梅花飄香,不時有幾頭野鹿和小兔自眾人身前經過。它們並不怕人,反而親昵地湊到幾人旁邊,好奇地打量著。采月覺得有趣,跑過去帶著小猴同幾隻梅花鹿於野兔。


    見到采月與赤馬墨猴天真爛漫的樣子,三寶頓覺得很是甜蜜,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童姣走到青年的身邊,問道:“三寶,普樂寺要到了,你知道前方的危險嗎?花清流乃墨教萬年難遇的奇才。今年隻有十六歲,卻是吸風飲露境的道行,加上手下的眾多能人異士。或許他是咱們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了。”


    三寶輕輕笑了笑:“我早聽過花清流的大名,不過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明知道死也要去,否則真的不甘心。再者,花清流再厲害,還能超過墨教钜子嗎?”


    說到這裏,青年的腦海浮現出了巫山木屋那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任誰都想不到,那失去了伴侶的可憐人,會是叱吒風雲的邪劍琴魔。


    童姣聽到這裏,白了他一眼:“花清流當然比不上墨教钜子,他是道法世界道行最高的修士之一。怎麽,聽你的話,似乎曾經見過那個魔頭。不會吧,你和墨教仇怨甚大,假如遇見了墨教钜子,定然難逃一死。”


    三寶不置可否,他知道童姣修習《梅花易數》,有斷陰陽,預測過去未來的玄機,可羅文羅道行入了化境,定然有辦法隱蔽氣運,讓占卜之士無跡可尋。


    青年沒提及遇見羅文羅的是,話鋒一轉,道:“童姣,這次的普樂寺之行,不一定是壞事。普樂寺的僧人乃正道人士,花清流為非作歹,寺裏的高僧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會出手助你我一臂之力呢。”


    紅衣女子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普樂寺是正道門派不假。可最近幾十年來,寺裏的僧人不願意過問世事。尤其方丈不空大師,甚至很少踏出普樂寺的山門。花清流乃墨教三長老,位高權重,不知他們會不會為了一個南疆女子而惹下無盡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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