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朱雀銅像再現異象。一隻妖獸的嘴裏伸出綠色的枝條,頂端還開著一株紫色的妖異奇花。美麗的花骨朵閃著微微亮光,整個花莖騰騰燃著黑色的火焰。


    熏玉從未見過如此豔麗的奇花,湊過去問紅衣女子:“童姣師姐,那是什麽話,太漂亮了,我要摘下來。”


    童姣看著那支傲然獨立的紫色奇花,似曾相識:“別胡鬧。這朵紫花很奇怪,好像是……瀆山大玉海的曼陀羅!”紅衣女子說話時,紫花發生了變化,骨朵慢慢打開,花心處飄出一團團粉色的花塵,紅色大殿開始彌漫著沁人的幽香。


    童姣連忙以衣袖掩住口鼻,催動真氣驅散附近的粉色花霧:“大家別吸入曼陀羅花塵。”


    然而為時已晚,靈濟宮弟子們聞到了迷人的花粉味道,不自主地陶醉其中。


    風燭猜測粉塵煙霧不同尋常,肯定有古怪,高聲提醒:“大家凝神屏氣,別讓花粉靠近身旁。”


    煙塵嫋嫋,飄飄蕩蕩彌漫開來,一股清幽的香氣衝入每個人。風燭吃了一驚:“好古怪的迷霧,自己屏住口鼻,依然能聞到香氣,到底什麽東西?”


    童姣見同門師兄弟身陷曼陀羅粉霧,皺起眉頭,憂心忡忡。曼陀羅花粉碰到人的皮膚,立刻會侵蝕人的心智,令修士陷入幻境,產生幻覺,看到最害怕的東西。


    三寶等人有所提防,提前封住了自己的感官。聽到了童姣的話,卻來不及驅散身邊的花粉,結果陷入了幻境。


    不到半刻鍾,整個大殿的修士全進入曼陀羅花引起的幻境,許多修士見到了一生中最恐懼的事情,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不少人麵目扭曲,神情痛苦,更不時響起撕心裂肺地嚎叫。


    一旦摧毀了人的內心,再美好的世界都會成為人間地獄。


    紅衣女子通過蓍草抵製曼陀羅花粉的侵襲,有了喘息的工夫。她環視四周,所有人都沉醉在痛苦的幻想中。


    紅衣女子想幫助靈濟宮弟子,卻有心無力。中了曼陀羅花迷霧粉塵,無藥可解。修士隻有戰勝幻境,方能清醒過來。假如經受不住考驗,極可能走火入魔,精神失常,變成瘋子。


    滿地的哀嚎聲中,紅衣女子驚訝地見二黑站起了身子,雙爪叉腰,頗有趣味地看著眼前亂象。另外,天地靈獸墨猴還搖著它的大腿,伸出黑色的爪子指向不遠處的草螢,估計想讓二黑幫幫白衣少女。


    黑狗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小猴,別白費功夫了。曼陀羅花粉不是毒,它隻是誘引修士想起自己最痛苦的事情。你能解世間百毒也無濟於事,心病隻能自己醫治,卻最難醫治。一個人認為再高,也有害怕的事情,也可能精神崩潰。


    曼陀羅花引起的是每個修士的心魔,令人痛不欲生,陷入掙紮發瘋的狀態。


    唉,世間隻有瀆山大玉海這處精神煉獄才產有這摧毀精神的怪東西。”


    紅衣女子走了過來,問:“二黑,你不受曼陀羅花粉影響嗎?”


    黑狗得意地笑了笑:“當然,我們天地靈獸乃天地所生,哪有人族的七情六欲。小妮子,老子很好奇,你為何能保持清醒。哦,因為蓍草吧。”


    “不錯,蓍草乃太古時期伏羲大神演算八卦的道器,其命運之力可以抵製曼陀羅花粉。隻是,我僅能用以自保,難以幫助師兄和三寶。”


    童姣顯然非常擔心少年,她知道時間拖得越久,靈濟宮弟子越難清醒,甚至永遠無法清醒。


    黑狗翻了翻眼皮,無奈道:“咱們再想想辦法,或許能從孤獨殿哪個角落見到破局的方法。”


    “孤獨殿紅色大殿叫孤獨殿。”紅衣女子問道。


    “不錯,你看後麵就知道了。”


    紅衣女子轉身望去,一處幽暗通道的上麵掛著塊金色匾額,寫著“孤獨殿”三字,筆畫幹枯,露出悲涼之意。童姣莞爾一笑,因為通道正是自己闖過九宮八卦陣後,走的最後一段道路。大家當時隻顧著高興,沒有“孤獨殿”匾額。


    另一邊,三寶陷入曼陀羅花引發的幻境,沉浸到自己的世界。眼前金碧輝煌的大殿消失,周圍的人消失,他又迴到了古塔寺。


    耳邊一聲霹靂爆喝:“釋三寶,還不跪下,犯了殺戒,老衲今天要杖斃你。”


    了塵的聲音!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怒氣衝衝,右手緊握黑色鐵棒,兇惡惡煞,隻想一棍打死少年。


    三寶懾於方丈的威勢,“撲通”跪了下來,乞求道:“方丈師伯,弟子知錯。求方丈饒過,別把我逐出古塔寺。”


    “混賬!”了塵嘿嘿冷笑,目光森嚴,像陷入瘋癲的老狗:“釋三寶,別癡心妄想了。老衲不會逐你出寺的。”


    “多謝方丈師伯!”


    “謝得太早了,老衲逐你出山門,是怕你這小鬼到山下為禍世間,再造殺孽。算了,老夫了己結了你的性命,免得以後敗壞古塔寺的名聲。”青袍老僧舉起鐵棒一下砸向了少年。


    三寶想起身避開,隻是兩腳如同粘在了地上,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動彈半步。鐵棒揮動,唿唿風聲流過耳邊,“砰”的一聲悶響,一個腦袋砸得粉碎,紅白之物濺到了木板和少年臉色。


    三寶直覺溫熱一片,摸了摸,是濃稠的鮮血。再看前麵,三省師兄躺在了身前,血肉模糊,頭頂不停地冒出鮮血。


    少年猛然明白:“三省師兄代自己受過,死在了鐵棒下。為什麽,他為什麽替我去死?了塵這混蛋為什麽殺他!三省師兄沒錯啊!為什麽!”


    三寶咆哮著,掙紮著起身去看三省。隻是兩腿一動不動,站不起來。了塵仍不罷休,再次揮動鐵棒。


    “砰!”一道溫熱的鮮血又濺到了少年臉上,三寶沒去擦,望見倒在麵前的第二具屍體,聲音嘶啞地喊道:“師……師父,你……為何代我受過。我是一個罪人,罪該萬死啊。”


    少年從未如此絕望,世間最疼愛自己的兩人倒在麵前,他沒有一點辦法,眼睜睜地看他們逝去。一切都因為自己,該死的是他啊。對,他必須死,不死不足以贖罪,不死則對不起師父和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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