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嘭!”


    了凡順著石階從古塔十六層滾落到第十五層,即使他拚命催動真氣,想止住下墜之勢,可丹田真氣像個凝固的冰塊,根本不聽指揮。


    中年和尚終終滾到石階盡頭,跌得全身酸痛,臉上又青又腫,衣服沾滿了灰塵。


    當然,疼痛屬於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像他這樣修煉有成的煉氣士,居然如小孩般讓人從樓梯上扔下。那種羞辱感讓和尚直想衝上十六層,同神秘人一決雌雄。


    三省飛落下來,見到了凡的狼狽神態,又羞又怒,趕緊扶他起來,拍打中年和尚袈裟上的灰塵。


    青年恨恨地說:“師父,咱們和神秘人再決高下。剛才你一時疏忽才遭到暗算。如今我們小心戒備,一定讓神秘人吃點苦頭。”


    了凡搖搖頭:“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神秘人修為通神,這筆賬以後再算吧。另外,三省,神秘人的黑白真氣好像似曾相識!”


    “師父!我想起來了。”三省經人提醒,恍然明悟,“他是奪走奇寶的中年男子?”


    “噓,不要聲張。”


    兩人聲音漸行漸遠,三省攙扶了凡,跌跌撞撞走下了辟支塔。


    古塔裏,神秘男子依然站到石階,對下方的了塵道:“星燦,跟我過來,老夫有要事告知。”


    了塵恭順地合十迴答:“是,師父。”


    胖和尚藏在暗處屏氣凝神,冷汗直流,大氣都不敢出。神秘人道法之高,簡直聞所未聞。自己若被發現,哪還有命。


    待了塵腳步聲消失


    ,他才從石階後走出來。胖和尚小心翼翼地繞到石階旁,確定了塵和神秘人走遠,才順著石梯輕輕離開。


    “咦!”他扭頭退了迴來。原來胖和尚看見那幅巧奪天工的流雲青龍圖,隱隱有些蹊蹺。


    他凝視片刻,隨後手掌翻飛,身前彌漫著灰色的真氣,誦念法訣:“先天八卦——太極河圖,天眼,開!”


    隻見和尚頭頂冒出個灰白色太極圖,太極圖飛速旋轉,凝化成一個巴掌大的黑白眼珠。眼球在半空停頓了會兒,搖搖擺擺地竄到一處黑石旁。


    胖和尚大喜過望:“找到寶貝了!”


    他走過去,伸出油膩的右手摸摸黑石。哪知手臂沒了進去,入手處空無一物。


    “嗯?真有古怪!”和尚好奇心起,手臂伸到最深處,那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再次出現,將他拉進了黑石。


    “啊,空間陣法!”青光閃過,胖和尚消失在遠處……


    不知過去多久,三寶悠悠醒來,眼前是片茂密的樹林。和煦的陽光照到身上,暖意融融。一輪如火的夕陽掛在遠方,如烈火燃燒。


    少年揉揉昏沉的腦袋,認出此地乃古塔山山腰,立時恐懼感湧上心頭:自己怎麽來這裏了?難道黑石送他來的?


    三寶正想著,一個人影悄悄靠了過來。少年猛地迴頭,卻是個肥大的腦袋,嚇得他大叫著朝後退去。


    仔細一看,是個衣衫襤褸的胖和尚。


    這人即是之前辟支塔中的和尚。他凝神望望光頭少年,眉頭緊皺:“今天真倒黴,老遇到光頭和尚,怪不得差點丟掉性命。”


    三寶聽見他胡言亂語,不解地問:“你這人無理取鬧,誰說遇見和尚會倒黴運的?佛家講求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怎會讓人倒黴呢。再說,你自己不也是和尚嗎?”


    “胡說。什麽佛家慈悲為懷,都是騙人的。表麵上假仁假義、慈悲道德,背地裏陰狠毒辣,爭名奪利。另外,爺爺可不是什麽和尚,不過留著光頭罷了。”


    少年得理不饒人,接著說:“既然你不是和尚,怎麽身上穿著青布袈裟,頭頂還印有佛門戒疤。你肯定是和尚,不過悟性不夠,讓師父逐出了佛門。”


    “呸、呸、呸!放屁、胡說。你才要逐出佛門!爺爺穿袈裟、畫戒疤隻為行走方便,沿路討要點填飽肚子的東西。”他義正嚴辭地迴答。


    “哈哈,原來你扮作和尚,是想騙吃騙喝。如此說,閣下的確不是和尚,是個大騙子吧。”少年語氣嘲諷,捧腹大笑。


    “閉嘴!”胖和尚惱羞成怒“小子,爺爺不想廢話。今日咱們遇到,算是緣分,所以小和尚送件禮物表示敬意吧。老子看你懷裏的羊皮黑卷不錯,不如送給大爺吧。”


    這句話倒提醒了少年,他從懷裏摸出一張三尺餘長的羊皮卷,觸手處感到有股生命氣息和佛法之力。黑卷上的金色文字稀奇古怪,摸著和羊皮渾然一體。


    見少年把玩羊皮黑卷,胖和尚露出了貪婪、渴望的目光。他悄悄走近,油膩的右手放到了黑卷上。


    “幹什麽?想搶東西。”見髒手伸過來,三寶以為他想動手打劫。


    “嘿嘿!”胖和尚訕訕地搓搓手,罵道,“小鬼,爺爺怎會搶一個小孩的東西。再說你連入門氣功都沒煉成,如果老子想搶羊皮黑卷,早得手了。”


    “那你為什麽伸手?”


    “剛剛……剛才你不是說要送給大爺嗎?老子隻想拿迴自己的東西,想不到你小子中途變卦了。”和尚胡攪蠻纏起來。


    “瞎扯。胖和尚,小子什麽時侯說把黑卷送給你了!黑卷乃古塔寺的寶物,怎能交給一個外人?”


    胖和尚臉色登時拉下來,大聲吼道:“再說一遍,老子不是和尚!爺爺有名字,你可以叫老子妙悟爺爺。另外,不要說爺爺胖,不然有損本人道法世界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什麽?”三寶瞪大了眼睛,瞧著那張肥膩臉孔,驚問,“妙悟,你算美男子?”


    “當然,想來小子非常認同吧。既然你食言而肥,不想交出羊皮黑卷,大爺不勉強。可小和尚務必小心,爺爺精通先天八卦之術,看出你以後會遭遇九九八十一難。


    本來你把黑卷給爺爺,災難便能化解。不過小兄弟頑固不化,唉——好自為之吧。”


    說完,妙悟伸出了右手。


    “真的?”三寶不知該說什麽,“妙悟,別想騙我。嗯……你伸手幹什麽,本人沒東西施舍?”


    妙悟瞪著眼睛說:“誰要施舍!老子索要算卦錢。之前給你小子算過一卦,泄露天機,自然需拿點東西補償。怎麽,難道想賴賬。”


    “你什麽時候給我算卦了?好,即使剛才給在下算過命。可沒人逼你,是自己硬要占卜。想要卦錢,朝妙悟要吧。”講完,三寶便起身離開了。


    “慢著,小子,敢賴賬?門都沒有。”妙悟翻轉右手,一道灰色真氣自手掌飛出,纏住了遠處的三寶。


    少年無法挪動一步,氣得叫道:“大騙子,幹什麽?搶錢嗎?”


    胖和尚冷笑一聲,右手食指輕輕上撥,三寶身子騰空飛起,帶到了近三丈高的地方。


    妙悟笑道:“再不給算卦錢,老子把你扔下來。”


    察覺真氣繩索正慢慢鬆開,三寶額頭流下了冷汗。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非摔斷腿不可。


    他連聲解釋:“本人身上一錢秘銀都沒有,哪有算卦錢給你。”


    “呸,還是個窮鬼。沒錢的話,拿羊皮黑卷來抵。”


    “不行,就算殺了小子,我也不交黑卷。”少年倔強地說。


    “你……不然……你請我吃頓飯,也能抵賬。”


    三寶認為這個辦法還行,點了點頭:“好,放我下來,小子立馬做飯。”


    “行,放你下來可以,千萬別亂跑,否則要你小子好看。”


    妙悟右手一揮,三寶平穩地落到地上。他拍拍屁股,起身道:“妙悟,我去找點吃的東西。”


    “不用麻煩,現成就有。”妙悟嘿嘿一笑,右手抓起一把小石頭,瞄準樹上的麻雀,手指發力,麻雀應聲落下。


    胖和尚得意非凡,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把麻雀做熟,咱們一起吃。”


    三寶點點頭,拿起十來隻鳥雀到溪邊清洗幹淨,架火烘烤起來。


    妙悟知道佛門禁食葷腥,本想難為他一下,哪知少年做事十分熟練:“小和尚,老子猜你常不甘寂寞,偷食葷腥。假如被師長發現,肯定要受嚴懲吧。”


    胖和尚說著躺到地上,幸災樂禍。


    少年聽得慚愧,卻不肯退讓:“小子心中有佛,即使犯戒,依然不妨害修行。”他拿起一隻麻雀,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妙悟猛地坐起身,拍手大叫:“哈哈,好一個心中有佛。”


    他拿起麻雀放到嘴裏,隻覺肉質鮮嫩無比,不禁讚歎道:“小子,你廚藝簡直一絕啊。小小的麻雀烤得如此美味。”


    “不要老叫我小子。本人叫釋三寶。”


    “三寶?名字不錯。佛家有三寶——佛寶、僧寶、法寶,你皈依三寶,又自稱三寶。好名字。”妙悟再次拍手叫好。


    “名字好,卻命途坎坷。假如一個不小心,以後小命不保。”


    “咳咳,妙悟,你不是騙我吧。”三寶一臉正經地問到道。


    “當然沒有,不過老子可以逆天改命。怎樣?”


    “好啊,你想怎麽幫我?”少年一臉欣喜地看著胖和尚。


    “很簡單,所有的禍端皆因羊皮黑卷而起,把它交給老子就行了。”


    “哼!不可能,死了這條心吧,別想騙小子的寶物。”三寶恨恨道;妙悟卻走遠了。


    胖和尚於鬆林間悠然前行,遠處隱隱傳來說話聲:“三寶,以後務必小心,千萬別將黑卷輕易示人。你我還會再見的——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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