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沒有說話,低頭看著骨笛。


    蘇晴月冷靜下來,漸漸察覺到自己在大殿上衝動之下離開的舉動到底有多不妥。


    夏知秋離開之後,她立刻去了問劍崖,想先行示弱,以免以後落人口舌。


    然後同樣撲了個空。


    蘇晴月站在問劍崖,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


    而在藥峰,一眾藥峰弟子對秦拂的到來表示出了極大的歡迎。


    不過穀焓真嚴禁藥峰弟子打擾秦拂,連他那幾個親傳弟子也不行。


    住進子禾峰之後,穀焓真立刻給她安排了一個月的藥浴開拓經脈。


    秦拂準備藥浴之前,穀焓真看著那一桶黑漆漆的藥水,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藥華經修煉方法特殊,修煉者的經脈必須足夠寬闊才能承受那生生不息的靈力,所以我這裏用的都是拓寬經脈的烈性藥,藥浴之時會痛苦非常,你要做好準備。”


    秦拂點了點頭。


    穀焓真又說:“這藥浴換其他人估計得泡個小半年,許多人都是受不了疼痛倒在了這一步上。不過你經脈天生就比別人寬闊,又是劍修,經脈比普通人又堅韌,我就加大了劑量,你若是承受得住的話一個月也就足夠了,能少吃不少苦。”


    秦拂奇怪,心說這得疼成什麽樣,連小半年的藥浴都承受不住嗎?


    不過她沒說出來,隻是問:“穀師叔,我這一個月隻泡藥浴就行了嗎?”


    穀焓真搖了搖扇子:“先泡兩天,等我探探你經脈的情況,能受得住的話就可以一邊泡藥浴一邊開始修煉。”


    秦拂心說這有什麽受不住的。


    再怎麽疼,還能疼的過剛開始修劍的時候打熬筋骨的疼嗎?


    穀焓真交代完,喚了他的小弟子蘭棠進來幫她。


    秦拂不覺得自己洗個澡需要誰幫忙。


    不過蘭棠長得相當可愛,嬰兒肥的臉上一雙圓圓的眼睛,甜甜的叫師姐,叫的人心都化了,秦拂怎麽也說不出拒絕。


    穀焓真離開後,秦拂穿著裏衣踏進了浴桶。


    踏進去之前,秦拂想,她倒要看看到底能疼成什麽樣,能讓穀師叔這麽叮囑她。


    踏進去之後,她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腦海裏貧瘠的髒話詞匯讓她在這種情況下隻能用一句幹巴巴的“臥槽”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而她這時候也終於知道穀師叔讓這個師妹來陪她是為什麽了。


    她乍一踏入藥浴疼的受不了,周身淩厲的劍氣下意識的爆開,蘭棠師妹不退反進,沒等她阻止就繞過密密麻麻的劍氣來到她身邊,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壓進了浴桶裏。


    秦拂一聲悶哼被她強行憋在了喉嚨裏。


    這師妹雖然是個醫修,長得也可愛,但一身巨力,她一壓,秦拂一時都站不起來,也不知道這細胳膊細腿的如何爆發出這種力量。


    看來穀師叔派這個師妹來不是幫她的,而是專門壓她的。


    無外乎穀師叔說許多人都是倒在了藥浴上,實在也怪不了別人,這藥浴接觸到皮膚上幾乎瞬間就滲透了全身經脈,隨即經脈就像是被揉碎重造了一樣,如果不是秦拂心性堅韌,她能當場疼哭過去。


    疼過這一陣之後那疼痛會弱一些,但也隻是一些而已。


    她緩了好一會才能開口說話,說話時嗓子都有些沙啞:“蘭棠師妹,多謝了。”


    她一說話,蘭棠咻的瞪大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驚奇的說:“難怪師兄師姐們這麽崇拜秦拂師姐,秦拂師姐果然名不虛傳!”


    秦拂忍著疼痛,緩緩道:“怎麽說?”


    蘭棠:“這藥浴我也泡過,當時就疼的受不了了,我師姐想壓著我,但我力氣大,一拳打穿了浴桶還打飛了師姐,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壓著我了,我就放棄了。”說完可惜的搖了搖頭。


    秦拂:“……”


    這話她不知道怎麽接,為了轉移注意力,換了個換題:“你師兄師姐怎麽說我?”


    蘭棠毫不猶豫道:“他們說秦拂師姐不僅是修真界第一美人,還是修真界第一猛男,真爺們都猛不過你,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秦拂:“……”


    聽前半段話時她還想說謬讚,後半段話一出來她直接傻了。


    猛男?


    她風光霽月一劍修,被你們稱之為猛男?


    ……你們藥峰怎麽不太對勁的樣子?


    ……


    秦拂好不容易熬過半個時辰的藥浴,堅決拒絕了蘭棠師妹試圖和她比一比力氣的邀請,從儲物戒裏拿出一身新衣服穿上出了門。


    門外,穀焓真搖著扇子坐在涼亭,一見她滿意的點頭,說:“我就說你是修藥華經的料吧,墨華師兄還舍不得你這寶貝徒弟推三阻四的,不過啊,你要是有一天看墨華那張老臉看夠了,藥峰歡迎你啊,你穀師叔罩著你!”


    秦拂心說,說不定未來某一天還真得勞煩您罩著我。


    但現在,她隻能一臉無奈的笑道:“穀師叔說笑了。”


    離開了穀師叔,她準備去山下的法衣鋪子買幾身衣服。


    她這次身上的衣服全被劍氣攪碎了,按照她這個破壞速度,她估摸著沒有幾天她可能就沒衣服穿了。


    挑衣服的時候她本來想挑她最常穿的白衣法袍,可拿衣服的時候手一轉,卻指向了白衣法袍旁邊的一身火紅衣裙。


    秦拂說:“掌櫃的,麻煩把這件給我拿下來。”


    掌櫃的認識她,原本都準備直接拿白袍了,看她指向一席紅衣,結結巴巴的問道:“秦、秦仙子是要那一身紅衣?”


    秦拂:“就是這個。”


    掌櫃如在夢中,恍恍惚惚的給拿下來了。


    然後,秦拂又挑了藍色留仙裙、嫩黃色襦裙,還挑了兩套首飾。


    掌櫃的一臉懷疑人生。


    秦拂就假裝自己沒看見。


    她愛穿白衣是因為墨華,墨華撿到她的時候一席白衣斬殺了她麵前的妖魔,如同仙人一般,從那以後她心中的劍仙就是一身白衣的模樣。


    從她上山到現在,從她少女韶華到如今沉穩的劍修,她生命中仿佛除了白色就再無其他顏色。


    可現在想想,紅色熱烈、藍色沉靜、黃色活潑,都是很美麗的顏色。


    她把挑好的衣服都裝進儲物戒裏,說:“我都要了!”


    掌櫃的全程下巴裏沒合攏過,結結巴巴的說:“……啊?是,是!”


    秦拂走出去,掌櫃看著牆上各色衣裙愣了半晌,然後恍然大悟。


    他現在應該做的不是發愣啊!他現在應該多準備一些各色衣裙來啊!秦仙子愛上了別的顏色的衣裙,不出幾天這種顏色必然會大賣的!


    ……


    秦拂雖然還穿著一身白衣,但帶著一儲物戒的漂亮衣服,心情都好了許多。


    她自然也沒有發現路上的各峰弟子們看她的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迴了藥峰之後,也不急著先上子禾峰,而是提著劍去了藥峰後山,準備練一會兒劍。


    藥峰後山接著一大片湖泊,湖泊的另一邊就是一片藥田。


    秦拂就站在湖泊邊,起手練了一套基礎劍法。


    可這一套劍法還沒練一半,她身後一從鳶尾花中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


    秦拂收劍,警惕的看了過去。


    鳶尾花從裏鑽出來一隻渾身髒兮兮的橘色小奶貓,一條腿似乎還瘸了,可憐兮兮的衝她“喵”了一聲。


    秦拂憐愛之心大起,趕忙跑過去抱起了小奶貓,準備趕緊帶迴去讓藥峰的師弟師妹們幫忙看看。


    觀察它後腿的時候,秦拂注意到它腦袋上還沾了一塊紅色的東西,似乎是血,可又沒有傷口,可能不是它的。


    秦拂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它那塊沾血的毛。


    鮮紅的血液蹭到手指上。


    沾染血液的那一刻,她丹田裏被封印了的那股妖力如同瘋了一樣,瘋狂的在封印中衝撞,每一縷妖力都充滿了對那血液的渴望!


    秦拂丹田劇痛,手一鬆,小貓掉在了地上,她卻死死盯著手上的血。


    這……是什麽?


    第8章


    小奶貓被摔到地上,慌張的喵喵叫。


    秦拂忍著痛擦幹淨手指上的血,她丹田裏沸騰的妖力不甘不願的平息了下來。


    這……是什麽?


    秦拂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奶貓,小心削掉它腦袋上帶血的毛發抱起它,另一隻手撥開的花叢,在花叢裏發現了斷斷續續的血跡。


    秦拂謹慎的避開了它們,一手拿起劍,沿著血跡尋了過去。


    血跡蔓延過鳶尾花叢,斷斷續續的進入了竹林,消失於竹林中。


    秦拂握緊了劍,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雖然這是天衍宗,但這血跡如此古怪,難保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就在秦拂心神緊繃的時候,她懷裏的小奶貓突然弱弱的叫了一聲,可憐兮兮的。


    秦拂趕緊摸了它兩下哄它,誘哄它:“你乖乖的,我迴去偷穀師叔的青尾魚給你吃!”


    “青尾魚三十年成魚、三十年產卵,食用可漲三年修為,你喂給它,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一個聲音從秦拂身後傳來,宛如玉石之聲。


    “誰!”


    秦拂豁然轉身,劍指向身後。


    來者一身玄衣,頭發鬆鬆挽起,有一大半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隨手分開身旁的枝葉從竹林中走出來,動作從容不迫,寫意風流。


    秦拂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這麽普通的動作做的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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