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欲哭無淚,苦笑道:“老妖,我雖和那道姑交過手,但屢戰屢敗,我本就是她的手下敗將,就算跟您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給您添亂,小棠就更不用說了,我看您還是讓我們先迴去,您好我好大家好。”


    “哼!不需要你們幫忙。”


    黑山老妖抓著她們,黑砂石把她們包裹起來,嗆得她們不住咳嗽,眼裏鼻裏嘴裏全是黑沙。


    “你們就在旁邊好生看著我是怎麽把蒂娜和那白虎妖收拾掉的。”


    風起,雲湧,黑山老妖帶著她們上路,草原上瞬間刮起了高調的黑沙暴。


    白如風背著蒂娜在草原上狂奔,看著那天地相接處聚攏的黑沙駐足遙望。


    “好重的妖氣。”白如風止步不前,眉頭緊鎖。


    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衝過去,還是調轉方向逃跑?白如風有點遲疑不定,但又害怕蒂娜察覺到她的異常心裏笑話她是膽小鬼,於是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做出一副我最厲害的表情來。


    “妖道,怎麽辦?”


    誰知白如風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內心想法,顯得弱極了,語氣竟然透露出些許害怕。


    她一麵征求蒂娜的意見,一麵在心中暗暗自責,想她以前是多麽任性逍遙,天上地下又何曾把人放在眼裏過,怎麽來人界走一遭,別的沒學到,倒是人類膽小怕事畏首畏尾的爛德性學了個十成十。


    “黑山老妖!”


    蒂娜有些沉重的歎了口氣,“真是陰魂不散,偏偏在這要緊關頭跟他碰上。”


    “妖道我們是跑呢還是打呢?你看這風沙越來越大,咳咳,呸!”


    白如風吐出一口黑沙,開始煩躁起來。


    “廢話,當然是跑。”蒂娜當機立斷,吩咐白如風拔腿開跑。


    可是白如風卻站在原地,鼻尖動了兩下,更是欲哭無淚,“妖道,我看這次咱們不能跑。”


    “為什麽?你有把握能打贏黑山老妖?”蒂娜疑惑。


    白如風有些著急,她是有苦難言既不想承認自己怕了黑山老妖,又不想讓蒂娜看扁。


    若是換做以前,碰到黑山老妖這樣的大妖怪少不得要追上去打幾架的。白虎屬於越戰越勇,打得越多成長得也就越快的妖怪。白如風估摸著要是從前打個十幾二十場架就能勝過黑山老妖了,可是現在自己內丹受損還沒完全恢複,背上還背著蒂娜……


    獸類天生對危險的敏感直覺告訴她,黑山老妖很厲害,打不贏,先跑為上。


    蒂娜見白如風皺褶眉頭認真掂量,不由得有些擔憂,“丫頭,你不會心比天高自認為能打贏黑山老妖吧?他可是有幾千年道行的老妖怪。”


    此時此刻蒂娜就怕白如風頭腦發熱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戰黑山老妖。


    “閉嘴妖道!”


    白如風對被看扁的語氣十分不爽,硬著頭皮答道,“誰說我一定打不贏他的?”說完小嘴一翹,氣勢立馬弱了下去,結結巴巴道:“就,就算現在打不贏,將,將來有一天也能打贏他。”


    “你知道就好。”蒂娜點頭,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立馬提高音調,“那還愣在這兒幹嘛?還不快走呀?往反方向走呀!”


    蒂娜催促。


    白如風跺腳,“哎呀我們不能走,因為小棠落在黑山老妖手上了,我聞到小棠的味道啦,小棠那麽弱,換骨丹一定被黑山老妖搶去了,我們得把它搶……”


    突然住了嘴,麵對那麽厲害的對手,白如風信心全無,如何才能搶迴來?眼見黑沙暴越來越近,白如風有些害怕,一時間急得六神無主,問道:“妖道我們還跑嗎?”


    蒂娜重重歎了一聲,從白如風背上跳下來,“不跑了,真是倒黴!好事不成雙,壞事湊一堆,什麽倒黴的事都被我們遇上了。”


    她暗自掂量了一下,不知道和黑山老妖對決勝算如何?她從沒和黑山老妖交過手,雖然自己缺了條胳膊,但是並不影響咒術的使用,況且自己吃掉了兩粒神藥,力量提升了不少,未必就不可和黑山老妖一戰。


    隻是……生死未卜。


    她看了白如風一眼,隻見白如風也正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蒂娜不動聲色的暗歎一口氣,開始暖言交待,“丫頭,換骨丹一事本就與你無關,這趟渾水你還是別攪了,你要好奇呢就遠遠的看著,要情況不對早點撒腿走人,聽到沒?”


    白如風皺眉,什麽話?又來了!每次在危險時刻她都想拋棄自己,自己在她眼裏就那麽膽小怕死嗎?


    “我不走!”白如風怒吼,“憑什麽每次都要我走,我不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黑山老妖會比燭陰更厲害嗎”


    她緊緊的盯著蒂娜,小臉因激動而漲得通紅,“妖道,我不能走,因為……我怕你死。”


    ——我隻有守著你才會安心。


    白如風望著她,眸中泛著點點瑩光。


    蒂娜愣了一下,一股暖流自心中流過,如春江水暖一般,輕輕的撫了下白如風腦袋。白如風垂眸,內心情緒翻滾不安——她怕蒂娜死,也怕自己死,她從來沒有這樣惜命過。


    以前她不了解為什麽會有人貪生怕死,可是現在了解了,除去對死亡的恐懼,那是因為心願未了。


    她必須要活著,活著才能生生世世守著蒂娜的輪迴,她才不要落得個才知相思便害相思的淒苦下場,不然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的。


    風唿唿在嘯,漫天的風沙已經遮擋了人的視線,堅硬的沙礫撲打在皮膚上有些生疼,蒂娜在一片黑幕中準確無誤的抓住了白如風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後,不動聲色的為她擋住了風沙。


    “你放心,我死不了。”蒂娜故作輕鬆的一笑,“又不是麵團捏的,動不動就會死。”


    白如風撅著小嘴,不滿道:“反正以後你不許再說讓我一個人逃命的事了,以前你沒丟下我,以後也不許丟下我,總之你不許丟下我!”


    “是是是,我答應你了。”現在情況緊迫,黑山老妖越來越近她已經沒有精力和白如風在這裏胡扯了,於是草草妥協投降給她交代道:“丫頭,待會我結木屬性結界,黑山老妖屬土,木克土,土克水,你的那龍鞭就不要用了。”


    “那我什麽都不用了嗎?就赤手空拳的打嗎?”白如風有些擔憂,“我好久沒練武了,拳腳都生疏了!”


    這時天空開始放晴,所有砂石都朝著一個地方凝聚,黑幕當中一對閃著紅光的寶石尤其搶眼,白如風和蒂娜都屏息凝氣,暗自掂量著實力差距。


    黑山老妖的身影漸漸凝聚成形。


    除了黑山老妖一人外還有兩人一左一右的伏在黑山老妖腳邊,那是花妖和聶小倩。


    風沙終於停下,花妖摔著地上,忍著眼淚嗆出喉管中的一層沙土,抬頭看了一眼,還是蒼茫無際的草原,隻是蒂娜護著白如風站在黑山老妖麵前尤其搶眼。


    隻是蒂娜看也沒看她們一眼,心無旁騖的和黑山老妖對視著。


    花妖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他幽幽瞥了白如風一眼,正好白如風也看著自己,眼神有些複雜,像是在憐憫自己亦或是同情自己甚至還有絲絲擔心,花妖咬牙扭開腦袋,壓下眼眶裏的淚水,此時此刻他真是嫉妒白如風嫉妒到要瘋掉了——他趴在地下吃土,白如風有蒂娜保護,她被人護在手心內,自己卻被人踩得這麽扁。


    突然自卑起來,他埋著頭,希望不要被她們認出來。


    可是見那兩人如璧人一般站著,花妖心裏就不是滋味,他有些賭氣的想,早知道就直接把換骨丹給阿槐送去了,省得現在被人看得這麽扁!


    此時聶小倩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若無其事的往四周望望,嬌聲軟語地說:“哎呀,到了呀,不過才睡了一小覺就到了,老妖的速度真快!”


    聶小倩真是一個不管在什麽艱苦環境裏,都不會虧待自己的女鬼。


    花妖多看了聶小倩兩眼,隻見她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變得黑漆漆灰撲撲的,要多醜就多醜,他忍不住一驚心想難道我現在也這麽髒這麽醜?


    於是他的眼睛又四處瞄了瞄,見沒人注意他急忙掏出懷裏的手絹埋頭擦拭自己的臉蛋,一抹一手絹的灰,怎麽這麽髒?被蒂娜看見又要鄙視自己了……該死的黑山老妖,這麽折騰人!


    好不容易擦幹淨花妖又若無其事的坐起身來,手忙腳亂的把手絹收了起來——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他以人身和蒂娜見麵,本應該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給蒂娜留下一個好印象,說到底都是那該死的黑山老妖攪的場!


    花妖欲哭無淚,為什麽每次和蒂娜見麵都要在自己極其狼狽的情況下?想起白如風第一次和蒂娜接觸時給蒂娜留下多少綺麗的幻想——他也想在詩情畫意的環境中給蒂娜留下驚鴻一瞥讓她難以忘懷!


    可是,夢想和現實的差距總是懸殊這麽大。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瞬間眼睛就紅了一圈,花妖習慣性的去擦眼眶,一看,不好,手上全是灰,一抹就是一臉的灰,完了,臉又花了!


    花妖心裏著急,左手抹一下,右手擦一下,越擦越花越抹越髒!心裏一急越發手忙腳亂起來。


    “小棠,你在做什麽?”


    聶小倩突然打斷他,漆黑的雙瞳寫滿迷茫,“你雙手在那揮來舞去的,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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