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沉吟一番聶小倩方才開口,“我本是江浙金華人士,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官宦世家,但也是門楣幹淨的書香世家,隻是後來沒落了,家父不得不改做漁民靠打漁為生,我呢碰巧燒得幾手好菜就在一個酒館內做廚娘。”


    說完偷偷瞥了阿槐一眼,隻見阿槐仍然繃著身體正兒八經的坐著完全沒有要放鬆的意思,而且看樣子似乎也對她說的故事不怎麽敢興趣,不覺手上加重了力度。


    “後來有人因私怨投毒,毒死了老板卻嫁禍在我身上,我拿不出證據,隻能坐以待斃被判溺斃,死後屍首要暴屍荒野家屬不得認領。”


    聶小倩幽幽歎了口氣,“若是屍身不能被認領,死活後隻能是孤魂野鬼,如果連屍身都被野獸啃食的話就隻能淪為最下等的孤魂野鬼。”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流露出感激之情。


    “姥姥,如果不是你幫我把屍身埋在你的樹根之下……那誰又知道我今日會是哪副淒慘光景。”


    聶小倩雙手順著阿槐的胸口慢慢下滑,溫柔的將阿槐圈在懷裏,發絲垂落在阿槐手上時讓阿槐一震顫栗,骨頭都麻酥了。


    “姥姥,我真的很感激你。”


    女鬼本就風騷多情,更何況聶小倩麵對阿槐更是情難自禁,柔軟的嘴唇貼著阿槐的麵頰一寸一寸滑下,突然銜珠她的耳珠。


    阿槐嚇了一跳,忽然跳了起來,猝不及防的把聶小倩推了個踉蹌。


    濃情蜜意瞬間煙消雲散。


    “小、小倩,你也不用客氣。”阿槐尷尬解釋,“那段時間我正好在長身體,所以就順手把你埋在我的根下了,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聶小倩秀眉倒豎,喝道:“你不說話就別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阿槐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她總覺得小倩發起火來比黑山老妖還恐怖。


    此時種在阿槐樹杆下,很久不曾有反應的海棠花枝突然亮了一下。


    聶小倩神情一震,立刻飄到花枝前站定。


    “小棠小棠是你嗎?”


    “是。”


    花枝輕點。


    小棠的聲音立馬在聶小倩腦海裏響起,再也不想以前那樣用寫的。聶小倩驚喜之餘由衷的向花妖道賀,“呀,許久不見你的功力精進不少呢!”


    “是啊,每日跟著蒂娜修行,倒是小有成就,精進不少,說話時可以直接傳音入耳不用向以前那麽麻煩的寫字。”


    聶小倩向花妖豎了個大拇指,接著話鋒轉入正題,“怎麽樣,換骨丹到手了嗎?需要接應嗎?”


    “換骨丹情況有些複雜,這次冒險迴來就是找你支援的,你快把耳朵湊過來。”


    聶小倩依言附耳過去,花妖嘰裏呱啦的講了一堆,聶小倩邊聽邊點頭,眉頭忽舒忽皺顯得有些焦慮。


    最後花妖長長舒了口氣,又道:“我是趁著蒂娜熟睡時抽出元神來找你的了,接下來的計劃已經告訴你了,咱們就依計行事,我現在必須迴去了免得被蒂娜覺察出端倪,還有我說的那幾個地址你千萬要記牢!”


    “嗯嗯。”聶小倩點頭,又重複一遍,“藏邊的蘇格雅瑪峰和仙人洞,我記住了。”


    “嗯,你就朝著這個方向去,隻要方向不錯我們在路上總有會麵的機會。”


    海棠花枝輕輕攬了攬聶小倩,輕言話別,“好姐妹我會繼續想你的,記得我不在時好好照顧阿槐,我看她胖了不少,你可要提醒她一下,胖了打架就不靈活了。好了我必須得走了,再見。”


    “小棠你也要好好保重啊!”


    還沒說完就發現海棠花枝軟軟的搭了下來,又變成往日那種懶精無神的樣子了。


    聶小倩略略定心,看小棠的樣子好像還過得不錯,看來蒂娜果真沒疑心他。


    難道真如小棠說的一般,指派小棠工作的黑山老妖心機頗深,手段之厲害,阿槐那個草包怎麽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心念一落就聞到濃濃的烤魚香氣,隨手撥弄撥弄發梢輕輕喊道:“姥姥,烤魚可以挖出來吃了。”


    才說完就發現阿槐蹲在火堆旁邊舔手抹嘴的,嘟囔著道:“味道不錯,就是魚太小了。”


    聶小倩瞪大了眼睛,立馬衝到阿槐麵前叫道:“你已經挖出來吃了?”


    她看著散落在地上幾片烤焦了的荷葉,心裏不斷打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麽連魚骨也沒看見?


    忍不住轉頭問阿槐,“你連魚骨頭也吞了嗎?”


    阿槐點頭,而且還抱怨魚骨太尖,劃痛了喉管。


    聞言聶小倩隻覺渾身氣血逆行,原本她是打算——


    她本來計劃好了,要來個浪漫的晚餐,觥籌交錯,醉談人生。


    可是現在!


    “小倩,這魚小得不夠塞牙縫。”


    阿槐還在抱怨。


    聶小倩已經忍無可忍的吼出聲來,“住口!我不想聽你說話!”


    阿槐愣了一下,不再敢說話,默默的走到一旁挑了隻豬腳來啃。


    聶小倩欲哭無淚,本來她是想做點小菜,暖壺小酒,兩人坐在月下飲酒暢談……


    “我真是白癡!”


    聶小倩懊惱的踢翻一個椅子,“居然妄想和一個木頭談情說愛,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聞言阿槐怔了怔,抬頭望著她,一臉茫然,“你、你要和誰談情說愛?”


    “閉嘴!好好啃你的豬腿!”


    聶小倩將門一摔,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越向西行天氣越冷,尤其是夜晚,更是涼風習習。


    蒂娜打了個嗬欠悠悠醒轉。


    隻見兩旁樹木如虛影一般迅速後退,耳旁也是狂風大作,她趴在白如風背上感歎,這白虎妖不愧是天地間最迅速的生靈,要不是白如風,估計現在還沒走得十分之一。


    哎呀,不用自己趕路的感覺真棒,都不想自己走路了,以後有必要考慮圈養一隻坐騎。


    蒂娜挪了挪身子,想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這才發現白如風其實已經汗流浹背,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頭發也濕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脖子上。


    白如風好像還沒發現背上的人已經醒了,突然停下腳步喘息兩下,把背上的人向上抬了抬雙手圈緊了兩分,再喘息兩下方才繼續趕路,腳程絲毫不慢於之前。


    真是拚命呀,明明已經很累了。


    這個傻丫頭。


    蒂娜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說不清楚此時心裏湧動的到底是什麽複雜情緒。


    反正暖洋洋的讓整顆心都變得柔軟起來。


    “丫頭。”


    蒂娜輕輕喚她。


    白如風腳步頓了頓但又很快恢複原速——不吃不喝駝著一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連續奔跑了一天,她實在太累,沒有多餘精力來說話。


    “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實在不用這麽拚命,你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


    風還在唿唿大嘯,過了半晌才聽見白如風艱難地從嘴裏擠出兩字。


    “不,累。”


    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要強。


    蒂娜側著頭又想了想,突然把嘴湊到白如風耳邊說道:“丫頭,你好香。”


    果然,白如風身子踉蹌了下,差點就把她摔到地上,可是雙手立刻往上一托,又把蒂娜穩穩抓住,總算沒摔著她。


    跑了一段才聽她說道:“不說話,會死?”


    語言已經簡潔到不行,看來白如風已經累得快虛脫了。


    蒂娜不禁莞爾,把頭貼到白如風背上,又道:“丫頭,你的心跳得好快。”


    “呲”的一下白如風一個急刹車,雙手一鬆,直直的把蒂娜摔到地上,嘴裏冷哼一聲道:“有這個力氣胡謅,不如自己乖乖走路吧!”


    可是蒂娜反應極快,在屁股還沒著地時就一個筋鬥翻了出去,穩穩站在地上,笑吟吟的看著她。


    身手這麽靈活?精神還這麽好?


    白如風瞪著蒂娜微微驚訝,一點都不像失血過多虛弱得快要虛脫的人……


    隻見蒂娜臉上又浮起一絲帶著三分狡黠的笑容。


    白如風心裏咚咚敲起了鼓點——怎麽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可是這人半日前分明就是虛榮得連爬也爬不起來的。


    白如風盯著蒂娜,眼珠滴溜溜的轉,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找蒂娜算帳。


    反正就算是被騙了蒂娜也不會承認,這個人嘴巴這麽討厭,一定又會趁機奚落自己一番,說自己連真假也分不清,笨也笨死了。


    最要命的是……為什麽看見蒂娜的笑容就會生不起氣來?


    真是的,明明是那麽猥瑣邪惡的笑容。


    白如風氣鼓鼓的走到一旁坐下,狠狠的瞪了蒂娜一眼就扭開了頭。


    蒂娜微微一愣,敏銳的察覺出白如風的異樣。


    以前的她明明是有什麽說什麽,心裏藏不住話的,按道理她該抓狂的跳起來把自己狂罵一頓才對,怎麽現在轉性成了悶葫蘆?


    想到這裏也收了笑容走到白如風麵前低頭看著她,“喂,丫頭你累得話都說不出了嗎?”


    白如風白了她一眼,又把頭扭向一邊,氣鼓鼓地說:“我才不會累,你累死了我都不累。”


    “那你怎麽不說話?”


    白如風咬牙,低低地罵了一句才道:“難道你看不出我在生氣嗎?我在氣自己為什麽這麽笨,為什麽這麽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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