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鳳眼一彎,伸手點了點九九的鼻尖,陪著她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可是你怎麽會是男的呀?海棠花那麽好看,花中貴妃……”九九外頭又把花妖打量了一遍,“該是女的才是。”


    說到這裏花妖又塌下眼角,一副盈盈欲泣的樣子。


    這樣說哭就哭,九九還是不能習慣,被驚得倒退一步,顫聲道:“你是水做的嗎?動不動就哭。”


    說罷小心地湊近他,伸出食指在他身上戳了戳,心想自己在別人過往中看到的男子都是陽剛威武,人界還有一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眼前這花妖……


    九九不由得皺皺眉,看花妖的眼神也生出了幾分輕蔑,冷語道:“喂,你該不會生錯性別了吧?”


    誰知這句話一說直戳中了花妖的淚點,眼淚更是如雨點一般滴滴答答。


    “我也懷疑自己是生錯性別了,我真的,真的很想成為女人。”


    說罷他努力的收住淚水,仰頭看看天色,站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衣服,對九九輕輕說道:“你也挖苦過我了,那便不要再妨礙我了,我看你一時半會也不想迴如意坊去,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等,等等!”


    九九心隨意動,一陣風似的就卷到了花妖麵前攔下了他,一臉不滿,“你說我妨礙你?”


    她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說我妨礙你,剛才我可是救你呢,若不是我,你這小小的花妖隻怕被清徽一袖子扇飛了。”


    花妖眨眨眼睛,認真的說道:“我不怕。”


    說完又繼續朝前走,九九又急忙攔下她道:“你當然不怕了,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可是你以為你去了清徽就會幫你嗎?你也知道她冷漠無情,我看你不用白費心思去找她了。”


    花妖沒理她,獨自走了一會把九九甩到了後麵,停下腳步又認真的想了一會,有些泄氣。那個人偶說得對,如意坊主那油鹽不進的植物人肯定不會幫自己,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可是這天下除了她還有誰呢幫自己呢?到頭來我還是得去求她呀。”


    “哼,求她?就她那般迂腐又無情的人?你求她還不如求我呢!”


    九九聞言從黑暗中走出,麵色沉穩,目光如炬,不知怎麽的,花妖在她身上總能感覺到一股強勁的魄力。


    “你不會是——”


    花妖恍然大悟,滿臉泛光,有些興奮起來。


    他感到人偶如炬一般的目光籠著自己,九九美豔的麵孔在月光下一明一暗,雙眼在黑暗中尤其明亮並且散發著狡黠的光芒。


    “你說對了!”


    她一拍手,雙手叉腰往他麵前大搖大擺的一站,一甩自己的長發,頗為豪情壯誌的說道:“不就是圓你一個夢嗎?小事一件,不用清徽我也能做!”


    “切,管她什麽如意坊主,幹嘛要人人都求著她?高傲個什麽!”


    聽九九語氣,似乎非常不屑。


    其實九九看清徽取夢織夢圓夢,看了無數遍了,雖然還沒有實踐過,但是想必也難不倒她,她也一直摩拳擦掌,就想抓個機會實驗一番,如今這個大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隻見她擼起袖子,玉指直指花妖,一字一句,頗有氣勢。


    “我,就,成,全,你!”


    話音一落,指尖泛光,花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便覺頭腦昏昏,看著眼前紅衣似火的女子,再看看四周斑駁的樹影,隻覺隱隱錯錯,天地昏暗,稍不留神就感覺有股力量直入自己大腦之內,向記憶深處探尋而去。


    故事該從什麽地方說起呢?


    就從花妖第一次聽見“蒂娜”這個名字開始吧。


    他是生長在江南水鄉的一株海棠精,他的鄰居是一棵千年槐樹女妖,他們是這片陸地上最早的居民,在上古洪荒時代後就已經存在,隻是那時他們還是兩顆小樹苗而已。


    後來洪荒大戰,各大妖怪爭鬥,不少有名的大妖怪都殞滅。反而是當時最弱的小妖存活了下來。


    他們雖然生得早,但感懷天地修煉成精也不過才千年而已。


    花妖身邊的千年槐樹長得膀大腰粗,枝繁葉茂,相比之下他的存在簡直渺小得可以忽略掉。


    他實在是小得不起眼,完全被樹妖鄰居阿槐的枝葉遮蓋,半點陽光都搶不到不說,就連土地的養分也被霸道的鄰居搶走了。


    所以花妖心灰意冷,再加上本身就有些不上進,便也懶得修行,整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過得一天是一天。


    沒有多久,就有不少人類遷徒到他們周遭建立了村落,村裏病死老死的人就常常被埋在槐樹根下,時間一久就變成了新的養分。


    就這樣,槐樹女妖簡直就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自然而然的就汲取了更多的養分,所以就算花妖和樹妖一樣年齡,修為卻差上十萬八千裏,樹妖阿槐比他成型早得多,沒有多久就成為遠近聞名的大妖怪了。


    因為女樹妖阿槐天性有點木,對於人情世故一竅不通,除了長了一副粗壯的身子,那顆腦袋簡直就是用糨糊糊出來的。總而言之樹妖阿槐不負眾望的成功長成一個四肢發達並且很會打架的二百五。


    但是要管轄這片土地的妖怪光用武力可不行,除了這棵樹妖,好多妖怪都擁有一顆七巧玲瓏心,而槐樹妖本就是木頭,所謂本性難移要讓她頭腦開竅還真有點困難,好在她運氣好,自己弱小的鄰居是株善解人意心思通透的解語花。


    這花妖鄰居雖然柔弱得不堪大風吹過,但是總能很妙的提點她人際關係,所以一來二去兩個人關係也親密起來。


    好在阿槐也不算太霸道無理,平日對他照顧有加,這株不用功的海棠精也就勉強修得了人形。


    在修行這期間,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樹妖座下的一眾女鬼。


    從意識形成開始就受這些鶯鶯燕燕影響,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極具天賦,所以也成功的長成遠近聞名,媚態實足豔麗無比的娘娘腔。


    有時花妖常常在想,他和槐樹妖阿槐是不是裝反靈魂了?他這般的細膩柔弱竟然生了一副男兒身,而槐樹妖那樣粗枝大葉,五大三粗修成的人身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隻要一聯想到她粗枝大葉的性格,花妖就覺得充滿了違和感。


    阿槐基本很少迴家,都是在外麵打架爭地盤的時間多,無聊時花妖就和槐樹妖座下的女鬼談天說地,偶爾也討論一下發型和妝容。


    在阿槐收養的眾多女鬼中,就屬聶小倩和他談得最來。


    此時聶小倩正站在大樹之下,仰望著高高的樹枝歎息,花妖正躺在樹丫上睡覺,被她這聲歎息吵醒,一個翻身輕飄飄的落在聶小倩身邊。


    他也同樣抬頭看了看,隻見遠處烏雲蔽天,一座通體漆黑的巨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這陸地上的,黑壓壓一片讓人看了倍感壓抑。


    再仰頭看看自己頭頂的槐樹枝,隻見樹葉枯黃,好幾處地方都露出了光禿禿的樹幹,連來做窩的鳥兒也少了不少,花妖也不由得有些擔心的蹙眉——才幾日光景,怎麽阿槐就枯敗成這樣。


    本來二人的心情就蕭瑟低落,此時倒是十分應景的刮來一陣冷風,好幾片枯黃的樹葉隨風而落,聶小倩攤出手掌,穩穩的接到手裏。


    花妖平時基本不過問世事,隻顧自己瀟灑清閑,可是最近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就連他這個大閑人都聽到了不少風聲。


    “這個黑山老妖當真厲害,連阿槐都不是他對手嗎?”


    花妖淡淡出聲,眉間滿是憂慮。


    “可不是嘛……”聶小倩妖嬈的一撩長發,再伸手接住一片樹葉,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我看姥姥這次是要玩完了。”


    前段時間從西北來了一隻極厲害的大妖怪,身軀龐大得像座山,通體全黑,走到什麽地方都會遮天蔽日飛沙走石,所有的妖怪都紛紛退避三尺。樹妖阿槐當然不會允許自家地盤上出現其他大妖怪,於是召集了手下的山精小怪就去找這黑山老妖決鬥。


    花妖清楚的記得樹妖和這黑山怪大戰了幾日終於敗下陣來,手下的山精小怪也折損了不少,迴來後就一直精神萎靡,整個樹枝都是懨懨的,沒過幾天竟然還枯黃起來。


    再這樣下去隻怕不等天劫出現,自己就會先枯死了。


    “所謂木頭……”花妖有些無語,“常常就是一根筋,半點不知道圓滑,就是暫時臣服於黑山怪腳下又怎麽,人界不是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聶小倩沒有理他,袖子一擺趁勢而起,懶懶的趴在枝頭,香肩半露,衣襟微敞,可以看見胸前雪白一片。


    花妖直勾勾的盯著她胸前瓷肌嫩膚,羨慕得要命,要是能像聶小倩這般嬌媚就好了。


    “小棠,你知道黑山老妖來這裏做什麽嗎?”


    花妖看著聶小倩,眨了眨眼睛,不由覺得好笑,在他麵前還能賣得動關子嗎?他可是解語花呢。


    “是因為一粒神藥嗎?”


    花妖搖著骨扇,風度翩翩,他閉著眼睛仔細探尋著聶小倩的內心所想,然後娓娓道來。


    “傳說是一隻千年九尾狐妖用畢生修為所煉製的神藥,後來被天竺人得去,成為天竺國寶,現在正被天竺國師首徒——巫女蒂娜,也就是我們說的女道保管。”頓了一頓繼續道:“想不到黑山老妖居然對這東西感興趣。”


    花妖忍俊不禁,聽說那黑山老妖生得極為醜陋,沒想到那個黑漆漆的怪物還有這麽大的野心,要是他生得這樣醜,估計不等天雷劈死就自己一頭撞死投胎重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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