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藥不死家的時候路凡看到藥不死兒子迴來了,當即拿著零食過去哄:“樂樂迴來啦?”


    小男孩兒一本正經地放下手裏的稱跟路凡打招唿:“凡凡姐,父親去采藥了,你今天是來拿藥的嗎?”


    “不是哦,就是給你們送禮物噠!”路凡拿出儲物袋給樂樂,“裏麵的東西呢,好吃好玩的你都自己收著,別給你爹騙去,至於你爹的禮物,是裏麵的那袋石頭。”


    “凡凡姐你又送石頭給父親,他上迴就說你送的都是軟石,簡直是坑他的。”樂樂麵無表情地說著話讓路凡忍俊不禁。


    路凡摸摸小男孩兒的頭:“這迴我買的是原石,聽說能切出玉來,你讓他慢慢盤,說不定真的有玉呢。”


    小孩兒被路凡說得一愣一愣的,就信了,還拿出袋子放在藥不死平時看診看書的桌子上,保證他迴來就能看到。


    言玉南看路凡送完了,也隨便從自己的納戒裏選了兩樣出來,一個給小男孩兒,一個放在桌子上給藥不死。


    然而對於他,小男孩兒明顯沒那麽熱情,就隻是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稱自己的藥去了。


    等出了藥不死的醫館,言玉南問路凡:“那個孩子是個凡人吧?怎麽是神醫的兒子?”


    路凡本來在從納戒裏拿東西出來,聽他這麽一問頓時停下:“是藥不死在東海邊撿的孩子,找了一下都沒人願意認,他就帶迴來了,後來孩子長大一些有了感情,他幹脆就當爹了,還起了個名字,叫藥樂醫,反正聽起來怪怪的。”


    “可是……是凡人啊……”言玉南有些不理解,凡人就意味著自己要眼睜睜看著孩子老去、死亡、輪迴,而凡人短短幾十年的生命,對於妖來說,不過是一瞬間。


    “所以藥不死送他在人間的私塾念書,他兩邊的生活一起過,在那邊讀半年書迴來一次,日後是否要跟著修煉當大夫,都看他自己的選擇。”路凡輕輕歎氣。


    人和妖魔最好不結緣,結緣也別記住,不然一輩子怎麽走?


    你一生不過是他生命中的彈指一揮間,妖就算能等你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可你不會記得自己曾經跟這個人有過任何感情。


    沒有記憶和感情的時候,或許還會嫌棄妖累贅。


    但是該怎麽說呢?妖吧,總對凡人有一種向往和心軟,所以路凡在這裏活著,藥樂醫也在這裏,就算明知道生命流逝帶來的會是痛苦,依舊想在這一世留下一點迴憶。


    還好,藥樂醫不像她,小孩兒再長大一些就可以選擇要不要去修煉,不管天賦如何,藥不死總會想辦法的,他們這些鄰居也會的。


    對此言玉南不置可否,他的想法就是孩子還小,鬼知道養到最後會養出個人還是白眼狼來?


    路凡聽完白他一眼,拖著人繼續去送禮物了。


    給鳳吾的是一盒暖玉棋子和棋盤,送完之後言玉南眼饞地問路凡為什麽不送他,路凡嫌棄地看他一眼:“你跟我一塊去的,是你自己沒想到要買,我幹嘛要送你?”


    “……”言玉南無法反駁,當時他都被路凡帶著跑了一路,那裏還有精力管路凡到底買了什麽,都是路凡自己在努力裝東西。


    不過鳳吾答應可以讓言玉南來下棋,也算兩個人都有了。


    送給周知易的是一袋零食,別看他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其實比路凡還饞;千機卦的是一些益智玩具,路凡找人定製的七巧板和各種玲瓏鎖珍寶盒;給當鋪敖澗的是貝殼藝術品和海味幹貨。


    至於海東青,他又跑去喝花酒了,他跟胡夭夭的幹脆就一塊送了,分別是玉雕和胭脂水粉,胡夭夭每個月都要請人從人間買胭脂水粉迴來,偶爾還搜刮路凡自己做的那些,送這個正好。


    總算將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之後路凡迴家倒頭就睡,冬天本來她就不怎麽接單,突然出去一趟整個人累得不行。


    翌日天剛亮藥不死就帶著藥樂醫來敲門。


    路凡裹著被子挪到門口,拉開一條縫:“你做什麽?瘋了嗎?”


    “不是,老夫要帶著樂樂出去一趟,昆侖上的草藥結果了,老夫帶他去見見市麵,你不是沒事幹嗎?幫老夫看下醫館。”藥不死說著,遞過去開防護法陣的鑰匙。


    “啊?”路凡接過鑰匙,將門拉開一些,“怎麽這麽突然?我才剛迴來呢,樂樂也剛上學迴來啊。”


    藥不死無奈攤手:“因為快過年了,樂樂春天的時候還得上學,中間也要過年,幹脆就現在去,然後過年再迴來,現在不去,又得等半年。”


    這麽一說路凡倒是想起來藥樂醫這小屁孩說過想跟藥不死學醫術,那去體驗采藥的辛苦是應該的。


    “那行,祝你們一路平安,醫館我會幫你看好的,還有啊,照顧好樂樂。”路凡打著哈欠應下了這個差事。


    “老夫知道,還有啊,看醫館的活計就算你一個月的藥,你可別再給病人開奇怪的藥了,會吃死人的。”藥不死臨走前警告路凡。


    以前他有事出門就讓路凡應下急,畢竟路凡會看一些很簡單的、她自己得過的病,所以藥不死交給她很放心的。


    可是有一迴路凡看某個病人不順眼,將其中一味藥開大了點,那人差點沒被她弄死。


    路凡理不直氣也壯:“誰讓那混蛋當街打妻子?活該!而且隻要人死了,死無對證嘛,放心吧,不是罪大惡極我不會隨便開藥的。”


    得了路凡這麽一句話藥不死就知道管不住了,思來想去,去找了言玉南來,讓他看著路凡,別讓她開奇怪的藥給病人。


    言玉南對於藥不死偷偷來找自己這件事覺得很莫名其妙:“神醫,找我沒用吧?我又不會治病怎麽知道她開的到底能不能毒死人?”


    “可你不是過目不忘嗎?你把藥名記住,然後在凡凡開藥的時候,讓她把藥量壓在致死量的一半……不,三分之一以下,而且衝突的藥不能加在一起吃,就這兩件事。”藥不死可不想自己就出去采個藥迴來神醫的名頭就變毒醫了。


    至於看藥的要求,言玉南想了想,點頭:“藥量可以,但是藥效衝不衝突我不敢保證。”


    藥不死不解地問:“為什麽?老夫不是已經把書整套都給你了嗎?”


    聞言,言玉南默默將自己看了一半的書翻開給藥不死看:“她拉我逛了整整三天人間,根本沒時間看,才看到這。”


    “……”藥不死深深看了一眼“第一卷 ”這三個字,認命地歎氣,“算了,你記得多少是多少,實在覺得古怪的,就問問鳳吾,他活得久,什麽都會。”


    “那你找鳳吾族長幫你看醫館不就行了?幹嘛找老板娘?她那狗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言玉南說完還四處看了看路凡在不在周圍,萬一被聽見她又要過來踩人了。


    藥不死語氣無奈:“鳳吾隻是會治病,不會看店,加上他不怎麽能離開梧桐木,還是凡凡更合適,兄弟,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看好她,她下手……比碳還黑!”


    言玉南:“……”兄弟你大可不必這麽視死如歸啊。


    等藥不死一走,路凡就帶著自己的行李搬去醫館暫住,言玉南溜溜達達地跟過去,每天要一邊監視路凡,還要一邊努力看藥不死留下來的書。


    然後,言玉南就理解了藥不死臨走前那個表情是怎麽迴事。


    路凡看病,一向對人不對事——仇家不醫,罵過她的不醫,打過架的不醫,打過女人的不醫,打過小孩的不醫,打過老人的不醫,隨地吐痰的不醫……


    一套規矩下來,言玉南眼睜睜看著她半個時辰能推掉二十來個病人。


    有些是新人,不知道路凡有多黑,在路凡說不醫之後想武力逼迫路凡治病,路凡就冷笑著迴說:“行啊,我敢開藥,你敢吃嗎?有種別慫。”


    有些人還真的敢拿路凡開的藥,吃不吃就不一定了,言玉南看了一下好像都沒有到致死量三分之一的樣子就沒有開口,但是看路凡的表情,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思來想去,言玉南將路凡開的藥方記下來讓紀燈偷偷去問鳳吾。


    結果鳳吾傳話迴來說:“沒事,慢性毒藥,吃不死,就是不能受傷,一受傷血就止不住,會流血而死。”


    知道這個答案的時候言玉南沉默了很久,最後決定去跟路凡談談。


    剛走到路凡桌子前就聽見她問:“查完了?”


    “什麽?”言玉南一下反應不過來。


    “藥啊,你不是答應老變態要看著我嗎?問完鳳吾了吧?”路凡頭也不抬地說。


    言玉南這才反應過來是他跟藥不死的話被路凡聽見了:“你偷聽了我跟神醫的話?”


    路凡掃他一眼,嗤笑:“我哪裏用得著偷聽啊?你忘記我滿院子的什麽花了?”


    隨後言玉南一拍腦袋——他忘記路凡滿院子都是那種可以傳音的喇叭花了,長得跟喇叭似的,作用跟大喇叭也差不了多少,實在煩人。


    既然已經被知道,言玉南也不拐彎抹角了:“所以你怎麽還是給人家開了那樣的藥?怎麽說都不是你的醫館,好歹照顧一下神醫的名聲吧?”


    “那些人死了是活該,蠻荒之地就算是個犯罪囚籠,可有些人就是死都不能贖罪,而且我說過我不醫,既然敢強迫我,那就做好被報複的準備咯。”路凡並不覺得自己坑幾個要動手的人有什麽不對。


    畢竟這就是蠻荒之地的法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先動手的人,半夜枉死街頭都是活該。


    言玉南歎了口氣,再次懷疑路凡到底是不是凡人,心比鬼狠手段比魔黑,看著人模狗樣的,盡不幹人事。


    勸不動了,言玉南給藥不死說了一下情況,說攔不住了,但是好歹沒開當場見血封喉的藥,好歹算進步,隻要人不是死在吃藥之後,管他呢。


    那頭的藥不死一聽,立馬說:“好!就這麽保持,隻要人是豎著出醫館且不是吃藥吃死的就行,你跟她好好說,好歹給老夫留點名聲。”


    旁邊的路凡聽見聲音,轉頭對言玉南無聲微笑。


    言玉南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藥不死要是再繼續說路凡就要跟他對著幹了,於是立馬結束對話,祝藥不死一切順利。


    路凡在磨著藥:“你放心啦,他跟你說的那個是因為我看到他當街差點打死他妻子所以才下藥的,其他人我有分寸。”


    聞言,言玉南一愣:“當街打妻子?來這還能帶妻子嗎?”


    “為什麽不能?不過他妻子不是他娶的,是買的,他給那個女子下了咒,所以那女子逃不掉,我當時就準備把他毒個半死之後把人交給他妻子,到時候他妻子怎麽報複都行。”路凡當時都打算好了,結果藥不死迴來後還把那人渣給治好了。


    不過藥不死好歹將女子放出蠻荒之地了,他還給了錢讓女子離開之後重新找生活,不然路凡當時就把藥不死拆了。


    言玉南聽完整件事,問路凡:“那個男人最後去哪了?”


    “死了啊,你當我開藥開假的啊?”路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趁藥不死送那個女子去人間的時候偷偷在那男人的藥裏放了點東西,當場斃命,我路凡要殺的人,不會讓他活到第二天的。”


    “……那神醫怎麽說?他的規矩不是進了他的醫館就不許有人橫著出去嗎?”言玉南不解地問。


    這個就是藥不死跟路凡最大的分歧了,藥不死對於自己必須不能治死人這點十分執著,甚至到了瘋魔的地步,不管對方什麽人,隻要來求助,給錢他就一定救。


    而路凡不一樣,她對人不對事,看不順眼的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送你去地府核算一輩子的功過先。


    路凡迴憶了一下,道:“他……連發十二道告示說人不是他治的,是我治的。”


    言玉南:“……”你們蠻荒人真會玩。


    “然後,我的大夫生涯就此結束了,沒什麽人敢來找我看病,就是一些新來的不怕死所以才敢找我開藥。”路凡說著還十分無辜地對著言玉南攤手手。


    “……”言玉南默默坐迴去看書,“相信很快,那些新人也不會來找你了。”


    大概路凡聲名在外,真的沒什麽人敢來看病,平時藥不死的醫館客人都是絡繹不絕的,就算不看病也會來買點各種對身體好的藥。


    現在藥不死不在,醫館頓時門可羅雀。


    晚上醫館是不開門的,路凡要睡覺,臨關門前路凡拖著言玉南一塊去收在外麵凍著的冰淇淋,那是路凡自己做的,反正醫館沒什麽客人,她閑著就自己動手做了凍在院子裏。


    言玉南看著那個透明的琉璃罐子一臉懷疑:“這個能吃嗎?萬一你被毒死了……”


    “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啊?”路凡不等他說完,抬腳就踢了過去,“等會兒你嚐嚐就知道會不會毒死人了!”


    話音落下,言玉南剛要幫路凡拎起來,兩人就聽到有人踩過積雪的聲音,同時抬頭一看,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男人,懷裏還抱了一個女子。


    風雪很大,對方一身積雪,看樣子是抱著人在外麵走了許久。


    路凡抱著琉璃罐子挺直腰:“有事嗎?”


    男子緩緩開口,聲音嘶啞,似乎許久沒出聲了,說話有些艱難:“藥神醫在嗎?求他救命……”


    “啊……”路凡輕輕啊了一聲,和言玉南對視一眼,將罐子塞他懷裏,“他不在,先進來吧,我也能看看。”


    對方沒有動,死寂的眼神裏都是不信任。


    路凡靜靜看他一會兒,直接說:“隨你吧,反正死的不是我的人。”說完,就拉著言玉南的衣服準備迴醫館裏去。


    這次那男人追了上來,聲音有些不情不願:“那就……麻煩了……”


    聽見聲音,路凡迴頭仔細打量了他和他懷裏的女子一會兒,將人迎到屋子裏,讓他把女子放在治療的床上。


    男人動作小心翼翼,還輕輕擦去女子鬢角的雪水,而且就算如此也要拉著女子的手,似乎怕一鬆手人就沒了。


    路凡見他含情脈脈的,就先打開罐子先給自己和言玉南一人挖了一碗牛奶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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