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貪婪的望著他,可他的目光,那樣專注的投注在姐姐的臉上。

    盛夏迴過頭,淡淡應了一句:“沒什麽,我迴房間了。”

    她說著,就低了頭從他身邊向房子走去。

    顧亦寒將煙蒂扔在地上,忽然惡狠狠的扯住了她的手臂,“怎麽,連跟我說句話都覺得沒勁兒?”

    盛夏擰起眉,望到他略略有些猙獰的神情,她隻覺得累。

    在墓地待了這麽久,原本就心力交瘁,她無心和他爭吵,她也不想和他爭吵,根本沒有意思。

    “我累了,想要睡覺。”她放軟了聲音,已經是示弱。

    顧亦寒卻忽然冷冷一笑,捏住她手臂的手指根根收緊,宛若是鐵鏈快要鑽入她的肌膚中:“跟他一起待了這麽長時間,你不是挺精神的嗎?怎麽到我這兒,就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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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了亂了的一夜

    “跟他一起待了這麽長時間,你不是挺精神的嗎?怎麽到我這兒,就說累了?”

    盛夏的臉色有些發白,那樣一種疲憊至極的感覺,像是從身體深處彌漫出來一樣,讓她無力抗拒也無處躲避,她此刻不想和他發生爭執,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睡一覺。

    “顧亦寒,我說了,我很累,想要休息……油”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疲乏的無力,在靜寂的夜色裏幽幽響起,明明是那樣平和的聲音,不知怎麽的,聽在他的耳中全是疏遠的意思郭。

    心頭火一時之間就不受控製的竄了出來,他扯住她的手腕將她用力的往身邊一帶,她根本沒法抗拒,像是一個破布口袋一樣一下就被他拉到了身邊。

    手腕間火辣辣的疼,興許已經被他這樣大的力道弄的紅腫不堪,可盛夏隻是微微蹙眉:“顧亦寒,你幹什麽啊?”

    “和你的舊情人談天說地不累?不知廉恥待了一個下午也不累?見到我就累了?盛夏,如果我今晚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要和這個姓裴的在一起待一個晚上?”

    他的聲音裏,有他不曾察覺的強烈嫉妒,盛夏耳邊卻是縈繞著“不知廉恥”四個字,這四個字轟的她全身血液都要沸騰了起來——他又有什麽資格這樣斥罵她?

    “我和朋友談天說地怎麽了?就是待了一下午又怎樣?顧亦寒,你

    自己心思齷齪,但別用這樣齷齪的心思來猜度我!”

    盛夏咬緊牙關,使勁推他的手臂。

    “我心思齷齪?”他忍不住譏誚的低笑兩聲,那一雙寂若寒潭的眼眸凝住她,卻見她別著臉,似乎連看都不願意再看自己一眼的樣子,顧亦寒心底的怒火終究還是無法控製的泛濫而出:“如果你不做這樣齷齪的事情,我也不會這樣認為你!”

    “我做了什麽齷齪的事?”盛夏到底忍不住,嘲諷笑出聲來:“再說,我做了還是沒做,和你又有什麽關係?你是我男朋友,還是我未婚夫?顧亦寒,你憑什麽管我?”

    “沒有關係?”顧亦寒幾乎要被她這句話漚的吐血,卻偏生被激的一句話都應不出來。

    是啊,他和盛夏現在是什麽關係?他們有過最親密的接觸,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可是他們之間,現在偏偏又什麽關係都不存在……

    “顧先生……”盛秋的聲音忽然怯弱的響了起來,劍拔弩張的兩人,好似都因為這柔弱的聲音而稍稍鬆緩了氣氛。

    顧亦寒握著盛夏手腕的力道明顯放鬆了,而盛夏想到他看到裴煥抱著她那一幕,不由得心裏也稍稍軟了下來。

    畢竟,瀘沽湖那幾天美好的時光,還烙印在腦海中沒有忘卻,她也曾試著要和他重新開始了……

    “您別和我姐姐生氣了,雖然那個裴煥他喜歡我姐姐,但我姐姐和他也沒什麽啊?今天我一直都在呢,他們雖然聊的開心,可是朋友之間不就是這樣子嗎?還有後來我們一起去墓地看小雨點,那也是因為裴煥在西安時就認識我姐姐和小雨點的緣故啊,他們真的沒有什麽的,您別這麽兇我姐姐好不好?就算裴煥抱了我姐姐一下,可那也是因為我姐姐差點跌倒的緣故……”

    盛秋似乎是被剛才顧亦寒可怖的樣子嚇到了,瑟縮的站在一邊,眼中的淚都要滴下來了。

    盛夏聽她字字句句雖然在為自己辯解,但心裏莫名的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顧亦寒原本已經被壓下去的火焰,忽然間又不受控製的爆發了出來,他低聲冷笑,“連你妹妹都說他喜歡你了,難道你會不知道?”

    他想到那張照片,不管兩人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麽,但那張照片卻是做不了假,她望著裴煥笑的一臉燦爛甜蜜,裴煥抱著小雨點與她比肩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親近!

    是不是如果小雨點沒有生病需要他來救命,她會一輩子留在西安不迴來,她會讓小雨點給

    裴煥叫爸爸了?

    “還是你心裏根本也在想著他?”顧亦寒毫不講理的指控,讓盛夏連辯駁都不想辯駁了。

    如果她喜歡裴煥,她會在離開西安之後一次都沒有想起過他?如果她心裏想著裴煥,她還會和他糾纏不清?

    隻是看著他此刻這樣望著她,那目光裏的意思,仿佛她是什麽不要臉的yin娃蕩.婦一般,盛夏忽然覺得說不出的無力。

    “顧亦寒,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清者自清,我不想和你爭吵了。”

    tang

    盛夏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卻被盛秋上前一步給拉住了,盛秋的手冰涼冰涼的,而開口的聲音更是沁著濃濃的關切和焦灼:“姐,你和顧先生解釋清楚啊,你告訴他,你和裴煥根本什麽都沒有……”

    盛夏停住腳步,她看一眼盛秋,她眸子裏的擔憂和焦灼如此的清晰,讓盛夏不由得心頭一軟,小妹還是年紀太小,沒有經曆過什麽事,說出來的話,就有些不管不顧……

    她是好意,可這些話說出來,就帶了火上澆油的味道。

    “我沒有做過,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解釋?好像顯的我心虛了一樣。”

    盛夏說著,卻是看了顧亦寒一眼:“再說了,我和顧先生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沒必要解釋這些。”

    “姐……”盛秋還想說什麽,盛夏卻是疲累的按了按太陽穴,“小妹你也早點休息吧,我今天累的很,想要先去睡了。”

    “姐,姐……”

    盛秋焦急喚著想要再追出去,盛夏卻是頭也不迴的走了,盛秋似乎十分擔憂的樣子,跺跺腳又轉過身望住顧亦寒:“顧先生……您別和我姐姐計較,她大概是看了小雨點心情不好……”

    盛秋眸子裏含了淚光:“我姐已經很可憐了,您別對她動手好不好?我可以保證,我姐和裴煥真的什麽都沒有,他們隻是朋友而已……”

    “夠了!”

    顧亦寒聽著她一遍一遍提起裴煥的名字心裏就煩躁,忍不住就低斥了一聲。

    盛秋似乎被他嚇到了,楚楚可憐的站在那裏,咬著嘴唇果然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是一雙漂亮的大眼柔柔弱弱的望著顧亦寒,眼睫上的淚珠兒搖搖欲墜一般的可憐。

    顧亦寒卻根本無心看她,他摸出精致的煙盒想要點支煙,可煙盒裏卻已經空了,心裏的煩躁和無法紓解的

    嫉意讓他一秒鍾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想到顧亦陽的步步緊逼,想到顧老爺子病歪歪的身體,想到顧亦秋還要依仗著他,他不得不卷在這權勢紛爭中不可自拔,不得不瞞著她算計著她,想方設法的想要她給自己生一個孩子,就萬事大吉……

    明明從麗江迴來後他們的關心已經有所和緩了,可卻又偏偏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裴煥給鬧成這樣。

    顧亦寒想起裴煥抱著她那一幕,就覺得刺心,雖然盛秋解釋了說是因為她差點跌倒的緣故,但他終究還是覺得無法忍受!

    盛秋看他站在那裏默然半天,忽然轉身往車庫走去,不由得追了一步:“顧先生……”

    顧亦寒卻是根本未曾理她,徑自開了車子出了別墅。

    盛秋望著車子絕塵而去,咬緊的唇間,緩緩的溢出了點點冷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不想生根發芽,也難。

    ******************************

    上流社會的圈子,也自有它一套不言明的規則。

    尤其是政.治圈,而身為官二代,又是蕭市長默認繼承人的蕭南方,自然對這一規則玩的遊刃有餘。

    若是以他此刻的官身來應酬或是出席一些豪華宴會,那麽他自然是要攜帶自己的太太一起出席。

    要知道那些官場上的老頭子們,一個個的雖然不知道欠了多少風流債,但麵子上卻是最重視這些的,而私底下的一些不太上得台麵的宴請,或是談生意去娛樂場所,就不見幾個帶著太太參與的。

    聲色犬馬的地方,無外乎那些燈紅酒綠美人如玉,大家都是來找樂子的,你帶著太太,讓別人還怎麽舒心?

    因此今晚的豪庭會所,與蕭南方一起來的就是羅曼真。

    之前的那一場決定她生死和未來的“鬧劇”,確實讓羅曼真老實了一段時間,也讓她耐著性子溫良恭儉讓的小心翼翼討好蕭南方,到底還是起了作用。

    蕭南方待她和從前一樣,甚至更好了幾分,而且,漸漸的,也願意帶著她出去見見人了。

    雖然礙著蕭南方的身份,沒人敢給他傳揚出去,但親近的人都知道,一向號稱“潔身自好”的蕭南方,到底還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羅曼真看起來文靜柔弱,可骨子裏卻並不是一個喜歡宅在家裏的人,再說了,一個長的漂亮身材極好的女人,穿

    不完

    的錦衣華服,戴不完的名貴珠寶,難道隻是在家裏戴給自己看看?

    她當然想要出去,讓世上的女人都來羨慕她,然後她就能在這無數的羨慕眼光中“高.潮迭起”了……

    羅曼真今晚穿的是一襲銀色的曳地魚尾裙,輕薄的衣料沿著她曼妙的曲線順滑而下,讓人看了都挪不開眼,她品味向來不錯,衣服華麗了,珠寶相應就不再繁瑣,修長的頸間什麽都沒戴,隻是露出雪白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一頭黑發中分披散下來,走動間隱隱能看到耳上碧綠的熒光微微一閃,這才是低調的奢華。

    蕭南方摟著她的纖腰走進包廂時,眾人立時都站了起來,熱絡逢迎的說著不著痕跡的恭維話,蕭南方一概溫和輕笑,這是真正的上位者才能修煉出來的平和自然。

    羅曼真站在他身邊亦是笑的眉眼彎彎,別人看在蕭南方的麵子上給她幾分薄麵,她卻也知道分寸,並不高高在上。

    這樣的大美人兒如此的平易近人,男人們當然就越發的熱情起來。

    羅曼真心中洋洋得意,想到蕭南方床笫之歡之後和她抱怨的:何嘉木就是一個木頭,帶她出去都丟份兒。

    何嘉木性子清冷,通身大家氣派的端莊沉靜,怎麽會熱衷於那些讓人厭煩的爾虞我詐的應酬?

    蕭南方帶她出門幾次,見她不合群,漸漸也就不再帶她出去,她倒是樂的清靜,隻是一心一意在家照顧阿寶。

    流轉的眸光瀲灩的波動,卻在看到不遠處落地窗子前一道筆挺頎長的身影時,騰時呆住。

    羅曼真無法品味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似乎是苦澀,但又夾雜著說不出的酸,可這酸楚之下,卻又帶著濃濃的恐懼和尷尬——又怎麽能不尷尬呢?

    她曾是他的未婚妻,整個a市誰不知道?

    蕭南方雖然帶她出來應酬,但都是他信的過的人,和一些汲汲鑽營的商人,那些人捧著他巴結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得罪他?

    但是別人不說,不代表心裏不腹誹,以前從來沒和顧亦寒碰過麵,別人又巴結她,她漸漸就大意了起來,卻忘了……

    蕭南方早已和顧亦寒聯了手,上次鬧的沸沸揚揚的“顧亦寒涉毒案”,蕭南方背地裏沒少幫他疏通關節。

    這兩人私下裏必然是經常碰麵的,長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羅曼真此刻進退兩難,隻恨不得會隱身術,讓顧亦寒看不到她才好

    。

    可顧亦寒已經轉過身來,他慵懶的靠在欄杆上,笑容淺淺,唇角微揚,手指間夾著一根煙,長眉濃淡適宜的微微揚著,見到蕭南方進來,他也隻是淡淡頷首,並沒有像那些人一樣拍馬屁個不停。

    但他這般,蕭南方卻是絲毫惱意都沒有,反而笑著主動走過去:“你今晚怎麽來了?倒是稀客。”

    要知道顧亦寒這段時間,是無論在公司忙到什麽時候都要迴半山別墅,而晚上的應酬,他也一概能推就推,因此蕭南方才有這樣一說。

    “怎麽,我還不能來了?”顧亦寒語調平緩的說著,隨手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中,蕭南方卻是敏銳的察覺了他的不愉快。

    “和盛小姐生氣了?”他低低的一句問,卻被羅曼真給聽在了耳中。

    要說羅曼真現在最恨的人,應該就是盛夏了。

    就是從她的突然出現之後開始,她的生活完全改變了,也可以說她原本的光明大道,就是被盛夏給硬生生摧毀的!

    如果不是她迴來,亦寒變了心,她怎麽會茫然無措的做出這麽多的糊塗事?

    如今她像是見不得光的東西一樣,連和蕭南方出來一趟都是奢侈,她卻好,雖然沒了女兒,卻得到了亦寒的疼惜,堂而皇之的搬進了半山別墅,還勾的亦寒現在對她這般好……

    羅曼真心裏酸溜溜的一片,蕭南方倒是明裏暗裏說過幾句顧亦寒現在對盛夏如何,好似也是要她斷了這個念頭的意思。

    原本是她的一切,原本是已經到了手的東西,竟然就能被人搶走,讓心高氣傲的羅曼真如何能忍受?

    聽到蕭南方這般一說,羅曼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顧亦寒沒有迴答,卻也沒有反駁,蕭南方就拍拍他的肩,笑著安慰:“女人嘛,哄著寵著可以,但也別縱容的她騎到你頭上來!”

    羅曼真臉色微

    微一紅,卻仍是儀態萬方的坐了下來。

    蕭南方以前對她,還真是寵到了天上去,但是現在,她可絲毫不敢再給他一丁點的臉色看。

    “不說這些了,喝酒吧。”顧亦寒顯然不想談論“女人”的話題,他滿心的不快都是因為盛夏而起,其他的女人,他現在可是沒有一丁點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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