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本就遮天蔽日的黑霧一下子威勢大震,一下子就越過了那層界碑,但還是被那半圓形的淡金色光罩阻擋在外。


    刹那間,他們身後的故鄉就成了一座孤島,風雨飄渺。


    孟小小等人大驚下都紛紛退守迴界內,他們發現,那些無窮無盡的魔物都在這一刻緩緩融化,化為那黑霧中的一部分。


    隨著他們的消失,黑霧好像更濃鬱了,翻湧流轉間,卻沒有攻擊這淡金色防禦罩的傾向。


    一瞬間,他們甚至分不清他們眼前的境遇到底是好轉還是惡化了。


    有人驚唿道:“看上麵!”


    眾人紛紛抬頭,雖然這黑霧濃鬱使得空氣中可見度十分低,但那兩個身影卻沒有被半分遮掩。


    看得出來她們飛的很高,但那大片的墨色卻像是最好的舞台,襯得她們的身姿更加突出亮眼。


    二人身影纏鬥在一處,邊打邊快速移動,倉促間,他們隻能分辨出來這二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


    在她們身邊,大片黑霧被排斥的遠遠的,卻隨著她們的舉刀挪移下翻湧流動。


    突然,那黑衣女子和那白衣女子兩刀相撞,卻是那白衣女子被震得極速往下落去。


    這二人的實力高低,立馬見曉。


    “姐姐,我都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至少目前不是。”那黑衣女子頗有閑情逸致地抹去唇邊溢出的血跡,紅唇勾起,眼神陰鷙如鷹俯視著下方。


    那白衣女子在半空中衣訣飄飛中,身影挪移翩飛,堪堪在觸及那層淡金色光罩時停住了身形。


    離得近了,孟小小等人可以看見她握刀的手在微微顫抖,虎口溢出鮮血,卻又很快愈合,隻於白裙上落了幾滴鮮血,像雪中紅梅。


    “那是雲姑娘?可她叫姐姐的那人是不是就是那位……”這人雖然並沒有說完,但他們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


    孟小小果斷道:“那黑衣女子不是雲亦可。”


    “嗯?”


    眾人又是一驚,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起,畢竟那白衣女子背對著他們,而且身高和年齡和剛剛出現的雲亦可有出入。而那黑衣女子又和雲亦可一模一樣,他們會誤會也是正常。


    馮煥之也認出來了,替眾人解惑道:“雲姑娘之前出現時穿的是白色的衣物,那人雖然和雲亦可姑娘長得頗為相似,但衣服氣質都對不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變小了……”


    馮煥之也算是從就跟隨在雲亦可身邊,對她的這個模樣還是認得的。雖然對雲亦可為什麽會變小,但這也表明了雲亦可的實力似乎受限。


    還有人心存懷疑,但候無妄在一旁道:“你們看她的眼睛。”


    許多人也順著他的話看去,果然望見了一雙透著瘋狂的血紅眼瞳,單單是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如墜入冰窟深淵之中,身邊是濃鬱不散的血氣。


    和傳聞中的那位大魔的眼瞳顏色一樣。


    “啊!”許多人眼睛紛紛閉上,眼邊溢出點點血跡,隻是看了一眼就有這樣的威力,果然是那位嗎?


    罪對於下麵那些人的話和動作都感應的一清二楚,但她對於他們的舉動卻沒有半分在意。


    畢竟對她來說,一些遲早要死的螻蟻的舉動和她有什麽關係。她盯著下麵的雲亦可,雲亦可一手提刀,也盯著上麵那人。


    雖然她站在下方,自身身高看起來也沒罪現在有威懾力,但她身上流露出的氣勢卻沒有半分被罪壓製的樣子。


    和她不同,雲亦可雖然也沒有理會下麵的那些人的舉動,但這是因為她現在已經無法分心了。


    上麵那人是她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危險的敵人。


    罪還在上麵開口道:“姐姐,要不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傷你,我隻是想迴去而已,迴到我們之前的那種日子。”


    “嗤!”對於什麽不想傷你這樣的話,雲亦可根本就不相信,與此同時,她眼前漸漸浮現了許多畫麵,她更能看見,那條進度條又開始移動了。


    對於這方天地,她能感覺到越來越大的控製力,自己卡了許久的實力在剛剛的戰鬥中開始鬆動。


    雲亦可心中微鬆,但麵色不改,她拖延時間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罪狠狠咬牙,眉梢向下壓住翻湧著黑意的眼睛:“我想幹什麽,這話應該問問姐姐吧!若不是姐姐先拋棄我在先,你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對於她這種口吻,雲亦可才不信是自己有錯在先,抬頭問道:“那你就沒錯了嗎?”


    “我錯在哪裏?不就殺了點不相關東西嗎?你我二人本就相生相依,你就因為那些破事和我鬧到了這個地步。”


    說到這,她寒聲道:“都是因為那個狗男人。”


    雲亦可心中一跳,她已經隱隱記起了一點東西,罪說的一點不相關的小東西到底是什麽她是知道的。


    對於她現在還不在意悔改的態度,雲亦可心下一跳,但雲亦可更疑惑的是她說的那個什麽“狗男人”。


    看罪這發自內心的話,倒不像是在撒謊,可是在她的記憶裏,沒有什麽男的的出現。


    是她漏了什麽嗎?


    雖是這麽想,雲亦可卻不願露出一點破綻來,冷笑著問道:“那你就覺得自己沒一點錯嗎?”


    罪卻笑著悠悠道:“姐姐啊,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


    被挑破了心思,雲亦可心裏又是一跳,卻依舊理直氣壯道:“知道又如何。”


    罪裝作幾分苦惱道:“能和姐姐心平氣和地聊上幾句,就算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也無所謂了,但偏偏這話題我不怎麽喜歡。”


    雲亦可看著她全程都透著殺意和瘋狂的眼神,對於她剛剛說的話一點也不信,雖然她一直在暗示著她們之間的關係如何親密。


    罪看她全程冷漠的樣子,終於帶著幾分真心誠意歎氣道:“好了,姐姐,中場休息時間結束!”


    雲亦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壓,壓出了幾分淩厲的氣勢,手中刀往後影擋,卻是“鐺!”的一聲被反震開來。


    雲亦可也接著這反震之力快速和罪拉開了距離,手中刀身上幾條紅色的線條一亮。


    頓時驚人的刀氣愕然爆發開來,那淩厲的刀氣割開空間,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像是要劈開這方天地。


    一時間,無數條被切開的空間匯成一處,極快的成了一處恐怖的空間亂流,黑色的裂縫傾軋間,把那個突然出現偷襲的黑衣女子給包的密密麻麻。


    雲亦可拖延時間自然不會就光恢複實力,這道偷偷畫在道身上的血殺陣就是她給罪準備小“驚喜”。


    當然,雲亦可知道光這樣是奈何不了罪的。頂多也就蹭掉他點皮,可這空間亂流在她的加持下暫時困住他,拖延拖延時間還是可以做到的。


    雲亦可沉眸而立,刀身上原本的血殺陣在發揮作用後馬上就消失了,但卻又很快被雲亦可再次割破小臂。


    彼岸花形的血槽一下子被填滿,金紅色交匯下顯得這把看起來像是禮器的刀多了幾分兇氣。


    那刀放血極快,卻都沒有弟落在地,而是匯聚在那刀身上,隱隱把那長刀給包了一層。


    對於這些,雲亦可眼睛也不眨一下,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她比剛剛好像要高了一點,眉眼也更加精致大氣了一些。


    放了這麽多血,雲亦可臉上也蒼白了一些,這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損耗的。但看著血差不多了,她才把長刀從傷口處挪開,就算是這樣,她握刀的手依舊很穩。


    很快那處就痊愈完畢,隻剩一道淡淡的白痕證明了它剛剛發生過什麽。


    雲亦可看著那處已經平靜了一點的空間亂流,手上長刀揮出,卻沒有往那空間亂流出攻擊。


    每一刀的揮出都在這空中留下一道血痕,血線勾連,一個血色的陣法漸漸顯現。天地轟鳴,為這陣法的即將完型,也將無數天地法則勾連其中。


    此陣不凡!這是所有人心中的共鳴。


    但這個陣法顯然不是那麽快就可以畫完的,空間亂流那處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黑色裂口出現,那裂口無比巨大,在這裏,沒有任何時空的氣息,隻有寂滅和無所不在的毀滅之力。


    一個穿著帝袍的黑衣女子從那裂口中顯出身形。她已經察覺到了那陣法的作用,暴怒道:“你休想把我再關起來!”


    雲亦可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中血刀揮舞間,每一道都撕裂空間,又以她血為引銘刻入天地法則,每一刀,整個時空都隨之開始動搖,天地為之變色。


    她知道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以天地為陣了,隻有這個方法才是最快的。但也是難度最高也是最危險的。


    稍不留神,一刀劃錯,空間破碎,這個世界的天地法則丟失,那麽這個世界沒了空間與秩序的支撐,也就將迎來毀滅。


    如果她真的失誤了,那和罪要做的事沒什麽區別。


    雲亦可竟然感如此行動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可先如今罪提前出困了,她當然不會看著雲亦可就這樣布陣完畢,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她手中刀意縱橫,周遭的所有黑霧都收她控製,隨著她這一刀向雲亦可攻來。


    雲亦可布置陣法,分不出神來抵擋,就在那刀要碰到快完成的陣法之時,一張畫出現在了那人那刀身前。


    刀意和那些黑霧齊齊灌入畫中,如牛入海般沒了動靜。但那畫中原本畫著的樹海卻快速染上了墨色。


    畫卷被快速扔向了罪,那漆黑的畫麵上也出現了一個破口,無數刀意黑霧反炸開來,向罪席卷而去。


    罪的前進的身影被這麽一阻止一頓,惡狠狠地看著前方突然出現的披散著白發的老者。


    “界靈,你找死!”


    在遊散野老出現的一瞬,原本動蕩不安的天地卻詭異的平靜了下來,他看著他完全不懼道:“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對手,但拖住你一會還是可以的。”


    他師尊,手中無數畫軸出現,畫軸展開,多數都有著一個白衣女子,或立或走,那雙桃花眼下的淚痣總是隨著眼角挑起,滑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罪在看到這畫中的女子原本的動作一頓,卻發現那女子已經到了自己身前,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入了畫。


    那白衣女子雖然畫的是之前還沒迴歸的雲亦可,但現在雲亦可本人就在外麵,借一部分勢的話,她還真不能一刀就把這畫給解決掉。


    罪想了想外麵的遊散野老手邊還有那麽多的畫,那樣的靈畫最消耗心氣,而看那數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畫好的。


    由此可見,那淩頂閣閣主為這一刻準備了多久。


    老謀深算,罪心中罵道,很快就把“雲亦可”給解決了,在劈開畫卷時,她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身前又出現了一個“雲亦可”。


    她素手牽著一匹白駝,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罪舉刀砍去,沒有什麽花裏花俏的刀法,隻有一刀劈下去,劈得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形一下子就淡了一半,看上去很不真實。


    但“雲亦可”卻依舊握著不知道哪抽出的細鞭向她抽來……


    …………


    遊散野老站在雲亦可身前,手中畫卷扔出,又不停地畫著新的畫。筆墨山河,他的畫一點意義上來說相當於一個空間了。


    而隨手可創世界,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技能。


    相比於雲亦可和蒼,作為界靈的他才真正意義上的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天道”,但也隻是這個世界罷了。


    但沒過多久,他的畫還是紛紛被一道刀意給剿滅於無形。所幸,雲亦可的陣法也快布置好了,不用他撐太久。


    當雲亦可陣法的最後一筆落下時,罪的身影也重新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她鐵青著臉,先發製人,身影散入黑霧之中,帶著無匹的刀意向雲亦可砍來。


    雲亦可似乎呆住了,就這樣任由她到了自己身前,但在那黑霧觸及自己之時,雲亦可嘴角彎起: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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