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這次是真的騎虎難下了,徐驍庭先是示弱,裝出一副需要幫忙的樣子,接著投其好,知道她是個閑不住的人,所以用進考場這麽刺激的事情來刺激她。

    再以利誘之,讓她明白從他徐驍庭處可以得到寶貴的朝堂信息,對梅無過有利。最後用了連帶理由,說什麽徐三少爺如果被抓了,徐大人就有麻煩,徐大人有麻煩,梅無過和洛洛也可能會被牽連,於是晚上約她出來一起翻查徐三少爺的房。

    徐驍庭先將小翠迷暈,這才把洛洛帶出來。洛洛再一次覺得很危險,如果這人不是徐驍庭,而是個心叵測的采花賊,那洛洛可就悲慘了,看來還是自己會功夫才保險啊。

    “想什麽呢,快找。”徐驍庭手指頭戳在洛洛額頭,把這發呆的小人兒點醒了。

    “我在想,我是著了你的道了,以前怎沒發現你這般有心計呢。”洛洛沒好氣地說。她隻覺自己越陷越深,如果什麽都不知道,該有多好。以前尚需注意,如今嫁了人更是要恪守婦德,雖然自己這個現代的心不認為這些行為有什麽不妥,但這是古代,多少都要顧及這些的。不過沒辦法,既然答應了他,就要幫到底。徐驍庭雖然是太皇太後姐妹的曾孫,但伴君如伴虎,如果不能令皇上滿意,一樣有危險。而她,不想讓徐驍庭有危險。

    “是我著了你的道……”黑暗裏,徐驍庭憤憤地做著口型,卻沒敢說出來,眼裏滿是溫柔。有些毒,想戒絕難戒掉,有些人,想躲也躲不了,他知道不該再見她,他知道不該再想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同她在一起,哪怕隻是這樣說說話。

    “是我著了你的道……”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狼狽不堪的短衫男子看著前麵悠閑喝茶的人,一臉不綴:“即使中了你的招,也休想這麽容易就抓到我。”

    “太好了,還是師伯你了解我,我這人最怕無趣,你可別這麽容易就被我抓到。渴了吧,坐下喝喝茶。”梅無過嬉皮笑臉地看著對麵那人,隻見他烏青著眼圈,卷起一邊褲腿,道道翻著肉的傷痕猶自冒著黑血。

    “你是想光明正大過招,還是同你那些鷹犬以多欺少。”絡腮胡子掃了掃四周的山林,心道這裏麵不定隱藏著多少六扇門的人,千萬不能大意。

    “哦?師伯說說,光明正大又如何?以多欺少又如何?都是怎麽個玩法呢?”梅無過抱著膀子,玩味地笑。這絡腮胡子是官蒼派的漏網之魚,派裏的師叔一級的人物,當年沒少給梅無過苦頭吃。

    梅無過看著他笑,心道自

    己將他傷了之後跟了他這麽久,就是想看看他的藏身之所是否有其他餘黨。沒想到找到這間茶肆,他就躲入地下室了,突起壞心的梅無過就在外麵吃吃喝喝待了十日,還故弄玄虛,讓裏麵的人誤以為外麵守了數十個六扇門的人,直憋得裏麵的人彈盡糧絕,缺醫少藥捱不下去才精疲力盡地出來。

    “光明正大就是你我單獨打一場,勝負無怨。以少勝多就讓你的人都出來吧,給爺個痛快,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絡腮胡子說的豪爽,腿卻直打顫,不知是嚇得還是失血過多。

    “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你以為你還能投胎嗎?”梅無過突然一聲冷笑,提劍便刺。絡腮胡子自知體力不濟,找個機會拚了命地往外逃。梅無過嘴角不屑地勾起,閃身便追,輕功卓群的他不一會兒便追上了絡腮胡子,也不急著動手,隻在其左右遊蕩,興趣十足地戲耍於他。

    絡腮胡子到底功夫不凡,又或是梅無過有心放過,隻見他一個閃身便閃入一片密林。梅無過緊隨其後,遠遠的鍾聲傳來,香霧繚繞,自是一派出塵脫俗之勢。

    密林的盡頭峭壁直立,峭壁下是一座尼姑庵,門扉緊閉。梅無過頓了頓,心道不見那絡腮胡子往別處去,應是進了這庵堂。

    梅無過左右看了看,正欲上前扣動門環,想了想退後站立,縱身一躍跳進院子。院內蕭索一片,雜草長了滿牆,破舊的方磚爬著青苔。

    梅無過一路尋去,直走過兩排房舍才見到一個老尼在井邊取水。梅無過想了想走上前,將劍抵在井軲轆上,挑著眼睛問:“可有看見一個受傷的絡腮胡子進來,他是逃犯,如若知情不報可是要一同問罪的!”梅無過覺得絡腮胡子竟能輕車熟路地躲進這院子,也許就是和這尼姑庵裏的人勾結著的,所以先來個下馬威。

    那老尼淡定自如,平靜地繼續拉井軲轆,邊拉邊看向梅無過,這一看不打緊,突然手一鬆,直盯著梅無過,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梅無過不明所以,心道這老尼方才不是一臉鎮定嗎,說明並不怕自己,可這時又為何說不出話來了。

    “別耍花樣,快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夷平你這妖庵。”梅無過瞪著眼珠子,故作兇狠。

    “小姐,小姐……”老尼老淚縱橫,踉蹌著就要往梅無過身上撲。

    梅無過機警地往後退了一步,提著劍對著老尼姑說:“什麽小姐!別弄神弄鬼的,張開你的老眼看看,老子是男人!”

    老尼姑不管不顧地往前

    撲,梅無過終是收迴了劍,沒有傷到她。

    “小雜種!你有種就進來,看看裏麵有誰!”方才那絡腮胡子一腳踹開門,從後排一件禪房走了出來。

    梅無過隻覺這庵裏處處透著詭異,處處藏著秘密,不禁警覺起來,不管其他隻向著絡腮胡子出劍。

    絡腮胡子見他不理這茬,隻好又退迴屋子裏。梅無過想到這人總是想讓自己進那屋子,定是有詐,於是站在門口大罵:“官蒼派的畜生快給老子滾出來!不然我夷平這尼姑庵,叫你以後連藏身的窩都沒有!快滾出來!”

    梅無過罵過之後,這才注意到屋內原有的木魚聲停了停,隨即又繼續想起,淡然,不徐不疾。抬眼看去,絡腮胡子正站在一個清瘦尼姑身後,戒備地看著梅無過。那尼姑的背影雖瘦,卻挺得直直的,直直的。

    不知為何,梅無過突然生出一種無助感,渀佛自己正站在佛主麵前一般,肚內縱有萬般的肮髒話,也罵不出口。

    “小姐,我縱有萬般不是,你小時還給你買過糖吃,求你救救我。”絡腮胡子見梅無過就是堵在門口不進來,隻好跪著求助於那清瘦的尼姑。

    那尼姑的木魚聲仍舊不停,甚至連些微的停頓都沒有,絡腮胡子大怒,一手將她的脖子勾住,使之反轉迴身,臉衝向梅無過說到:“你好好看清這是誰!小雜種,你難道想讓我殺了她!”

    梅無過身子一震,渀佛被失了定身術,隻見那清瘦的尼姑正微眯著眼睛,隻看著眼前的地麵不語。她的樣貌,和自己是如此相像,怪不得方才那老尼會失口叫自己為‘小姐’。她,莫非就是自己的母親,雖然那是自己還小,但依稀記得他的母親就是這種清冷的氣質。

    梅無過的胸口渀佛被壓了千斤重擔,努力地拚著記憶裏的碎片,不知不覺間熱淚盈眶,也許是見了生母的激動,也許是胸中怨恨的宣泄。那個決絕的女人,就這麽拋下還是幼童的自己,頭也不迴地走下山。

    “你自絕於我眼前,我就放了她,不然我就與你娘同歸於盡,血濺你眼前!”絡腮胡子發狠地說,想是自知死路一條,在做著垂死掙紮。

    收迴思緒,梅無過不屑一笑:“你們別演戲了,誰知道她是不是我親娘,親娘會撇下自己的孩兒遠走嗎?我不信。我沒有娘,不需要娘也能長大。”

    “你這畜生,你……”絡腮胡子一個沒注意,那清瘦的尼姑脖子往前挺去。

    絡腮胡子一愣,趕忙收刀,梅無過趁機也擲

    出手中長劍,直□絡腮胡子右臂上,血濺了一地,絡腮胡子捂著胳膊還欲做垂死掙紮,就被梅無過一腳踩在腳下。

    梅無過冷冷一笑,帶著淚花卻不看那清瘦尼姑,隻把絡腮胡子踢到院子裏,那廝蜷縮了兩下,便昏死過去。

    梅無過背對著清瘦尼姑站在屋內,一時間空氣渀佛都凝滯了,清瘦尼姑自顧自地又撿起木魚來敲,隻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連脖間的那道淺淺的血痕也不顧。

    生怕弄出聲音的梅無過,隻是默默的流淚,不見一絲哽咽。然而堅強的外表下,往往是極其脆弱的心。

    “你為何要拋下我,你真的那麽恨我嗎?”梅無過衝到那尼姑身邊,搶過她手裏的木魚扔到牆上,發出嚇人的聲音。

    “你恨我,又為什麽生下我?為什麽!”梅無過無聲地流淚,瘋狂地發泄。

    清瘦尼姑微眯的眼睛裏滾出兩行清淚,仍舊不言不語,不看梅無過一眼。

    “娘,娘你告訴我,你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你在怕什麽?娘你告訴我,現在你的兒子已經是六扇門的人,我們誰也不用怕了!”梅無過又慌慌張張地說。

    那尼姑平複了下心情,終於輕啟素唇:“你娘已經死了,你去好好過活吧。”

    “你是恨我爹,也恨我,所以把我生下來受盡他們的折磨,以此來報複,對吧。”梅無過站起身往後踉蹌兩步,提著劍的手在顫抖,他的心也在顫抖。

    “你既然這般恨我,何不殺了我,一了百了,我爹欠你的,我來還。”梅無過將劍遞到清瘦尼姑身邊,哽咽著說:“若是不解氣,大可將我斬斷手腳,活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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