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管家很喜歡貓,這是他養的貓,叫做白龍。”


    “白龍?”


    帕梅拉看著腳下傻乎乎的白貓:“這個名字和它本身不怎麽符合。”


    “我也這麽想,不過,有一個好名字總不是壞事。”


    馬修擦了把汗。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聲驚唿:“白龍,白龍你沒事吧!”


    有個黑影衝進來,一把將肥貓抱在懷裏。


    地精管家臉上都是關切,蒼白的手指不斷在貓毛裏扒拉:“沒受傷吧?有沒有摔傷擦傷,還是……”


    馬修示意:“我的管家烏鴉,是一位對小動物充滿愛心的地精工程師。”


    帕梅拉轉動鳥頭,盯著地上的地精,以及他懷裏的奇怪白貓。


    她比了個手勢,馬修會意。


    倆人悄然出了貓屋。


    帕梅拉低聲說:“你的管家這樣多久了?”


    “不短了,他一直都比較衷愛這隻貓……”


    鳥頭騎士看向貓屋門口:“不對勁,不對勁。”


    “烏鴉是一個貓奴,這種人也是有的。”


    馬修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所在的時代,貓奴比比皆是,吸貓者和雲吸貓不在少數。


    “我不是說你的管家,是那隻貓。”


    “白龍?”


    馬修解釋說:“白龍是因為曾經靠近這座莊園,大腦被毒物弄壞了,所以看起來有點癡呆。”


    “不是那麽簡單。”


    帕梅拉認真地說:“我在機動部隊裏呆了五年,五年裏見過經曆過很多異常狀況,還在樓下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這座莊園裏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馬修隻想問,你真的隔著防毒麵具也能聞到?


    “你可能沒法理解。”帕梅拉仿佛看出馬修的想法:“覺得我在故弄玄虛,給你製造壓力,對嗎?”


    “不過我告訴你,這裏的確有不一樣的味道。這是我一直接觸那些東西身體能夠感受到的,我身體特別敏感,遇到那些東西時,身上就會輕微刺痛。”


    馬修實在沒想到,帕梅拉的身體就是天然感應器,這就變得棘手了。


    “剛才在樓下,我手臂和脖子上就有持續的刺痛感。”


    帕梅拉說:“進入貓屋時,那種感覺變得非常強烈,裏麵的布置有一種詭異的線條,更像是某種象征物。”


    馬修心裏想,那當然了,隔壁就是吉賽爾的屋子。你看到她怕是身上更不舒服。


    “馬修,你不覺得,你那位管家反應過大了嗎?這已經不是喜愛範疇了,更像是……一種控製。”


    帕梅拉語氣嚴肅:“這種病態的狀況極度不正常,加上我身體的刺痛反應,這裏最可疑的就是那隻白貓。”


    “你需要好好查查它的來曆,這不是開玩笑。”女騎士非常鄭重地叮囑:“魔物對人潛移默化影響,絕大多人根本察覺不到。”


    “多謝,我會好好小心。”


    馬修對她的善意還是心存感激。


    “我再幫你排查一下。”


    帕梅拉看了一眼貓屋,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擰動門把手。


    馬修心裏祈禱,千萬要鎖門啊吉賽爾,鎖門是個好習慣。


    門嘎吱一下被打開。


    馬修唿吸為之一滯。


    帕梅拉咦了一聲:“這是女士的房間?”


    屋子裏幹幹淨淨,但還是能夠看到屬於女性的特征,比如說排列整齊的玻璃器皿,各種顏色的瓶子,柱形掛衣架上的女士陽傘,以及屋子裏一股淡淡的香氛味。


    帕梅拉看向床上,那裏躺著一位用布蒙住雙目的女性。


    她有光滑白皙的皮膚,嘴唇泛白,看起來有幾分病態,裸露出的細長脖頸和恰到好處的下顎弧度。


    哪怕入睡時,她也保持著得體的姿態。


    “嗬,我說為什麽不讓我進來。”


    帕梅拉壓低了聲音,一副識破秘密的得意模樣:“原來是藏了一個女人。”


    “這位就是吉賽爾小姐?”


    馬修點頭:“她上次在冰原受了傷,白天厭光,需要休息,我們還是出去不要打擾她。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在我這裏……”


    “放心,我不會泄密。讓我看看是不是和魔物有關,說不定我能幫忙。咦,那是什麽?”


    帕梅拉指向桌上一個光口玻璃瓶,裏頭裝了一枚橢圓結晶,內部是一個被凝固在晶體裏的杯型物。


    第77章 貓病


    被送出莊園時,帕梅拉還是有點不甘心,因為莊園裏古怪的地方實在是不少。職業病影響下,帕梅拉總想要搞清楚。


    玻璃瓶裏被凍結在晶狀體裏的詭異杯子。


    疑似具有蠱惑人精神能力的白貓。


    躺在床上蒙蔽雙目的吉賽爾。


    來曆不明的白皮膚地精管家。


    會議廳牆壁上那副畫風抽象恐怖的“正義必勝”圖。


    ……


    但是,所有的不正常源頭似乎都在這座莊園主人身上。


    馬修·俾斯麥。


    這位年輕的莊園主此時正對帕梅拉告別:“那麽,慢走。”


    帕梅拉踩著馬鐙騎上馬,說:“馬修,你的莊園裏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你自己要警惕,我不想還沒看到鷹銃,就需要我來給你收屍。”


    馬修敏銳地察覺到:“是不是還出了什麽事?”


    鳥頭騎士摸了摸馬脖子上的鬃毛:“昨天,我收到一條最新的消息。原本是不能對外透露的,不過考慮到你情況特殊,也不算違規。”


    她頓了頓:“格雷戈裏的屍體在運往王都的路上不見了。”


    馬修心裏一沉。


    冰原上幹掉了格雷戈裏後,屍體是被冰塊封存在寂靜之牆下,就靠著死去的副隊長瑟維斯旁邊。


    後來拉格納鎮長和盧卡斯也很輕易將屍體找了迴來,交給了帕梅拉和裏弗斯兩名聖光騎士。


    按照流程,裏弗斯留下調查具體狀況,另有聖光騎士連夜趕來將格雷戈裏的屍體送往王都進行檢查和封存。


    事關秘法會,騎士團處理起來需要比夜魔人更加小心。


    結果運送屍體的聖光騎士送到下一個人手裏,打開封閉容器檢查屍體時卻發現,格雷戈裏不見了,裏麵換成了一具陌生屍體。


    “秘法會出手了?”馬修問。


    “八九不離十,他們的幹事死亡後屍體都會立即進行銷毀,所以王都對他們的了解依舊很有限。”


    “關鍵是。”帕梅拉騎在馬背上,透過玻璃鏡凝視著馬修:“冰原鎮的事很可能秘法會已經搞清楚,作為目擊者之一,馬修,你自己得注意安全。”


    馬修這才明白,為什麽帕梅拉要跟著自己來莊園,格雷戈裏屍體被人劫走讓她格外敏感。


    而自己這個間接導致格雷戈裏身份暴露的人,理論上很可能變成秘法會報複的對象。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


    帕梅拉又說:“秘法會是一個非常古怪絕情的組織,他們不僅對外人冷酷,對自己人也一樣,死掉一個幹事,就再招募一個。為死人耗費資源去報複,對他們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銷毀屍體是為了避免秘法會的一些秘法泄露,對他們來說,秘法和魔藥才是不能觸碰的禁區。”


    “簡單來說,哪怕是你殺了他們的幹事,他們一般覺得是幹事自己沒用,但如果你泄露或者知道他們的秘法和魔藥,那估計就要被這群瘋子一直追殺了。”


    馬修幹笑一聲:“這個,我怎麽可能知道嘛。”


    “如果你真知道什麽的話……大概隻有兩條路,要麽被他們殺了滅口,要麽加入他們。”


    帕梅拉一拉韁繩:“總之,祝你好運,不要忘了鷹銃。”


    女騎士說走就走,話才落下,人已經騎著馬消失在遠方。


    ……


    返迴主宅後,馬修叫烏鴉到下麵會議廳。


    “現在,把你遇見白龍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


    “呃,是,大人。”


    地精管家撓了撓頭,迴憶道:“具體時間,應該是五十年前了。”


    五十年前,烏鴉從石棺裏醒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陷入沉睡,這座石棺擁有一種溫暖的魔力,自己一睡就是幾天。


    不過時間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自從被冰原魔靈感染屍化,烏鴉就發現,自己生理機能處於一種奇特的平衡狀態,不再衰老,但也無法增強。


    大多地精和人類壽命相同,能活到六七十歲,再往上就需要運氣。


    烏鴉已經八十歲。


    他知道,隻要現狀不變,自己還能活到下一個八十歲,這一點既讓人興奮又讓人空虛。


    興奮在於壽命延續,空虛在於無法對他人說,他必須忍受一個個朋友死在自己前麵,他得改變名字和身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孤獨變成了一種如影隨形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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