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曆言陪著葉嵐漫步而行。


    霓雲宮收到藺露的傳信,立即派遣葉嵐為代表,出席雲凡的婚禮和龍國立國大典。


    葉嵐到達青口後,沒有直接前往龍丹津,而是順著已經修好的環山長城,從西邊一路南下,一路走一路看,經西口、南口,到達青西。


    曆言聞訊,趕到青西來接師傅。


    一輛老牛車,拖著簡陋的家產,晃晃悠悠地走在坡坡坎坎凹凸不平的泥路上。


    爺爺牽著孫子跟在後麵,奶奶抱著還在繈褓的小孫女,倚在破舊的車架上,媳婦一手牽著牛繩,一手拿著一根樹枝,驅趕牛車。


    孫兒問爺爺,“爺爺爺爺,你不是不願搬到南口去嗎?怎麽又同意了。我們這一走,還迴不迴來?要是不迴來,那黑黑怎麽辦?”


    黑黑是一隻野生小樹熊,小孫子的玩伴。


    爺爺滿是皺褶的臉上盡是滄桑。臨近海邊的農戶,久經風吹日曬,臉膛黑紅黑紅的。


    爺爺摸摸孫子的頭,“呂力呀,爺爺不是糊塗了嗎?剛開始誰相信會有那等好事,給田給地不說,還給新房子。七十以上的老人,可以免費住養老院,有人侍候。不願住養老院的,官府每月都發放一定數額的錢糧。你們小孩子可以免費去那個什麽,哦,學堂,去修文練武。


    亙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這種好事,當然不信啦。


    可是你父親去看過,先期大膽地搬過去的鄉鄰,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羨慕得不得了。


    那房子呀,結實堅固,寬敞漂亮。


    田地是梯田,能引山泉灌溉,旱澇保收。而且離海邊遠,海風小。


    聽說那路啊,都是青玉鑄就,硬實平坦,晴不起灰,雨不生泥。


    搬過去的人沒一家人迴來,說明是真不錯,我當然就同意了。


    你那黑黑吧,嗬嗬,到了那裏你要去上學的,沒時間管它咯。


    以後我家呂力學會文武藝,也能當貴族了。”喜滋滋的,充滿著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的向往。


    一家人看到衣著華麗的曆言葉嵐,趕緊停車避讓,躬身行禮。


    曆言柔聲說:“老人家,不用行禮了。來,你們先行。”說完和葉嵐一起避讓到路邊。


    一家人顫顫兢兢的不敢先走,曆言隻好和葉嵐幾步就繞過去。


    曆言不擅長跟這些平民打交道,要是雲凡,說不定會跟老人聊幾句家常。


    牛車啟動,繼續晃晃悠悠地走著。有故意壓低的聲音傳來,“以前隻是聽說在龍國貴賤皆平等相交,無需低聲下氣,現在看來,似乎傳言不虛。······。”


    葉嵐看著曆言,“這搬遷是怎麽迴事?”


    曆言迴答:“雲凡說是要在這裏建造煉油廠什麽的,好像以後的造紙和化···哦,化工廠等一些有汙染的工業,對就是這樣說的,工業,都要搬到這裏來。所以要把當地居民都搬遷到南口鎮去。


    雲凡不許苗問采取強製措施,要求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利,使得居民自願。


    這家人可能是最後的幾家人之一。”


    “雲公爺真的是一直這樣替庶民著想?”


    “應該是的。記得幹超第一次來,他的屬下打了一個驚了其座駕的奴隸。雲凡不但把那人很揍了一頓,還讓明鳳親自送那個奴隸去治療。他對下層民眾一向是這樣。”


    葉嵐感歎道:“所見所聞,都表明傳言不虛。雲凡的仁善,天下少有,可惜隻有龍國民眾能享受。龍國還是太小了啊。要是他為天下之主多好。對下層賤民尚且如此,對女人應該不會太歧視吧?”


    曆言說:“肯定不會,學堂裏,孩子無論男女,都可以習文練武的。他的大學堂,也有很多女孩。他說過,不管男女,隻要有資質,有能力,皆可為官,皆可修煉。”


    葉嵐點點頭,“真要如此,那就好了。我擔心他是做給我們看的,一時的言行,不代表一世。”


    曆言反駁說:“師傅,您想錯了。雲凡對霓雲宮,一無所求。從前是,以後也是。對霓雲宮好,是把霓雲宮當作我的娘家。說了您別不高興,霓雲宮的武力,雲凡根本不在乎。不久前在青西活捉昝家的修士遊夏,龍國沒動用一個修士,聽說用的是那個什麽新式武器,一下就把遊夏的雙腿給變成了飛灰。”


    葉嵐一怔,“他不是做給我們看,何必對下人和女人那麽好?”


    曆言笑了,“師傅,您老別自作多情了。雲凡說他今生不為任何人而活,暢意縱情,該怎麽幹就這麽幹。這些事是他認為就該如此。


    在璃州時,他就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平民想殺貴族。當時我們好幾個人在一起還為此爭議過。有人說貴族自有貴族的特權,平民該有平民的自覺。他卻認為貴族和平民的生命是等價的。


    那時,他還不是國公,連青龍會都沒注冊。有沒有霓雲宮,他都會這樣做。”


    葉嵐身為九大門派之一的長老,本以為雲凡會有求於霓雲宮,誰知全不是那麽迴事,心裏說不出是什麽味道,“這麽說,他此次棄明鳳而娶你,真是情之所至。”


    曆言嬌羞地將為什麽會發生如此轉變的來龍去脈,跟葉嵐一一道來。


    葉嵐為柏富的荒唐而惱怒,為曆言的奉獻而憐惜,尤為雲凡的古怪而古怪。


    曆言卻沒有一絲遺憾,笑笑說:“雖然柏老管家的主意荒唐,但是真的把雲凡從自閉中拉了迴來,那就值了。”


    葉嵐摸摸曆言的頭,“傻丫頭,你呀,我本擔心你會不痛快。看來遇到雲凡,是你的福分。


    作為女子,別無所求,能有一個把自己當作人看的夫君已經很好了,要是夫君再能對你好一點,那已是求都求不來的姻緣。


    你說雲凡尊重你,想再娶還征求你的意見,說明他是真的心疼你,怕你委屈。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曆言抱著葉嵐的胳膊,撒嬌道:“師傅,您放心啦,雲凡對我很好的。這次他請您來,說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至親長輩,希望得到您的祝福,絕不是為了霓雲宮的支持。更沒有半點利用的意思在裏麵。告訴您一個秘密,我們已經有十多個修士了。”


    葉嵐嚇了一跳,“怎麽可能,哪來的?”十多個修士,在數量上已經接近霓雲宮了,再有劉、柳撐腰,質量上也不遜色。


    但是靈士晉升修士,何其不易。


    招攬是不可能的,東洲修士皆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分屬各大勢力。至於散修修士,就算全都投奔雲凡,也湊不齊十個啊。但是這可能嗎?


    曆言笑著說:“到了龍丹津,還是讓雲凡自己告訴您吧,他應該不會對您保密。”


    葉嵐也笑道:“喲嗬,還沒嫁給他,就偏向他了。好吧好吧,我去問他就是。”此時此刻,葉嵐完全相信雲凡的所作所為跟傳言一致,但是心裏卻興奮不起來,因為霓雲宮變得可有可無,沒有待價而沽的本錢了。


    雲凡帶信給霓雲宮或通過紅芹建言,真的隻是希望霓雲宮能夠自保,而非希望霓雲宮為其依仗。暗自裏有些不爽,我霓雲宮還要靠你雲凡才能立足不成。這心思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葉嵐自己想想都好笑。


    九八三年四月初,張家龍國分家的家主,張訊的父親,原常興刑督張功,帶上厚禮,赴明府為子求親。


    張家半數牽往龍國,除了張訊的原因外,祖家督促才是主因。


    龍國在很多不清楚的人眼中,或印象模糊,或不屑一顧,彈丸之地也算一國嗎?跟小孩子過家家差不多。


    張訊雖為高官而迴,但是在家族,也僅僅是擺脫廢蟲的名聲而已。


    不過祖家人的重視,讓張家不得不慎重考慮。


    雲凡的‘神槍’,從千機閣到益國。再到五公國,慢慢傳揚開來,使得黔國不能不提升對雲凡的重視程度,從僅僅當作對頭的昝家一個可能的隱患,提升到可以合作的對象。


    加上在黔水對岸,即可目睹龍國日新月異的建設速度,使祖家意識到以前跟雲凡的交流太少了。可以從雲凡這裏獲得的東西其實很多,並非單邊支持。


    於是決定加強聯係與合作,送出一個常興的小家族,可以獲得龍國的友誼,這帳誰都會算,所以張家非遷不可。


    等張家人來到龍國,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井底之蛙,自己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在龍國人眼裏什麽都算不上,龍丹津原來一個平民家族,都比自己有錢有地位有產業有功法,更有前途。


    經過兩個月的考察,張功意識到這次搬遷,實在是正確英明的舉動,龍國的欣欣向榮和潛力,遠不是常興可以比擬的。這裏非但不是印象中的窮鄉僻壤,反而是投資興業的熱土。


    對於張訊的婚事,張功不由感概張訊的膽大妄為和命好,還有雲凡海闊天空般的胸襟。


    明家雖曾是平民,但今日的地位、財富和日後的前途,比起張家,可以說高得太多。再不識趣,可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放下身段(其實隻是曾經自以為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極盡謙恭地拜見明爺爺和明峰。


    因為雲凡曾經發話,又鬧出那麽一迴事,明家也隻好接受。


    不過雖然算是訂親了,但一說到婚期,明鳳立馬反對。她不能決定自己嫁給誰,但什麽時間結婚還是可以表示一點意見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反駁不得。


    可是大家都不曾料到明鳳的小心思,凡哥,你不是說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嗎?我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既然你不喜歡別人碰我,那這輩子,除了你,我再也不會讓人碰我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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