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言淒然地k了雲凡一眼,看得雲凡心裏一顫。


    “找你沒事,但我就是想找你。你靜心先聽完好嗎?


    我家為雲氏世仆。我自小就被當作小姐的貼身丫鬟培養。小姐大我八歲,一直對我極好,不以我為仆,而是看作妹妹。


    十九年前,我剛十二。那天上午,小姐要收拾衣物,沒時間上街,就讓我去買些瓜果點心。因為下午全家都要去城外西溪別院避暑,準備帶到別院去當零嘴。誰知一別竟成永訣。”


    曆言語帶哭腔,眼淚如珠,“我貪玩,沒注意到時間。等到醒覺時,已近晌午。怕誤了小姐的行程,我抱著零食包,急匆匆悶頭往迴跑。結果不幸,或說大幸,被一匹奔馬撞上,當即暈死過去。


    等我醒來,已是第二天,一個很美麗的女人救了我。她是霓雲宮當時的行使,後來成了我師傅。”


    雲凡爺倆不由為曆言慶幸,意外避過了西溪驚變的大劫。


    “霓雲宮是宮殿名還是幫派,行使又是什麽?”雲凡的問題與曆言所講的主旨無關。他對西溪驚變不像曆言那麽感同身受,不說現在他的靈魂主體跟雲家毫無幹係,就算原本那個雲凡的靈魂還在,也與從沒接觸過的雲家沒多少感情,因為他的母親雲冰從來不曾提過雲家隻言片語,不可能憑一個突如其來的所謂身份就能立馬代入其境。


    不是雲凡薄情,連母親都不關心,實際上曆言的第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後麵的事,雖然有無數版本,但主體內容早就傳遍,無非是雲公爺一家,除幼女雲冰外,一夜之間盡遭屠戮。至於雲冰怎麽輾轉流落到了龍丹津,恐怕隻有她自己清楚,問也無益,也不重要。再者,母親並未給他留下任何遺願,似乎並不想雲凡跟她的前塵往事有任何牽連,隻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實在過不下去時,才憑那塊玉牌去徽州求助。然而雲凡留下玉牌的目的,絕不是認為它有多大用處,僅僅是母親的遺物而已,留下的是一份紀念。所以,現在就如聽故事一樣,他問的是自己聽不懂的。


    曆言有些怪異地看了雲凡和柳勇一眼,不僅因為這一點對於修行的人,真真的是常識,而且因為雲凡對當時的事好像沒有應有的關心。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解釋,“霓雲宮是組成仙路堂的九大頂尖門派之一。行使是門派派出來的,代表門派行走天下,處理俗務的使者。”


    “九大門派都有哪些?”雲凡的話題越扯越遠。九大門派超凡脫俗,不為普通人所知,而雲凡又恰恰想建幫立派,還有,他想知道青龍幫是不是也是九大之一。在他曾經幼小的心裏,青龍幫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曆言被雲凡的打岔氣得瞪眼,“你還想不想聽下去?”雲凡撓撓頭。


    柳勇在一邊打圓場,“你問的這些我知道,等會我給你講。丫頭,你繼續說。”


    “我師傅知道我是雲冰小姐的丫鬟時,很是驚訝。然後跟我說雲家一門老幼、主仆,除了留守城內國公府的少數護院外,在前一天夜裏盡數罹難。


    我不信,急得嚎啕大哭,立即就要去尋找小姐。但雙腿被奔馬踩斷,不能行走,我就用雙手往外爬。師傅怎麽勸我都不聽,她歎了口氣,一掌把我拍暈過去。”曆言歎了口氣,怔怔地沉浸於不堪迴首的往事。


    好半天,緩過神的曆言繼續道,“後來,師傅把她打聽到的消息陸續告知我。我才得知別院裏發現沒有小姐的屍身,人們估計小姐僥幸脫逃了。我隻有一個執念,就是找到小姐。可是我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上哪去找?當時我無處可去,所有的親人都跟隨公爺一起遇難了,國公府和別院都被徽州雲家來人接收。


    對我來說,那些人全是陌生人。師傅說要想找到小姐,最好跟她走,她說她會教我功夫,而且會給我不凡的身份和權力,那樣才有找到小姐的能力和機會。就這樣,我就跟師傅去了霓雲宮。


    霓雲宮的長輩們都喜歡我,說我是修煉霓雲宮‘寒梅傲雪’功法的不世奇才,而且神魂純淨,進展必然神速。於是我在霓雲宮心無雜念地修行了十餘年,耗費了大量的天材地寶,功力青雲直上,輕鬆地突破到靈士級別。


    那時,宮主好像對仙路堂的行事頗為不滿,不想理會世事,我師傅亦然。恰好師傅進階到了修士,而我的修行也到了瓶頸,再靜修下去效果不大,兼且我念念不忘地想尋找小姐,於是,霓雲宮令我接手行使之職,負責霓雲宮外與霓雲宮有關的一切俗務,隻要不背叛師門,可一律便宜行事,全權做主,不必稟報。


    從那時到現在,八年多來,我滿世界尋找小姐。山山水水,城市鄉村,結交各色人等。別人說我好遊戲風塵,其實隻為找尋一點蛛絲馬跡。蒼天開眼,雖無緣再見小姐一麵,今日總算得遇小少爺。”眼淚巴巴的又想來牽雲凡的手。


    “等等,等等,”雲凡還是避讓。畢竟才見麵,哪怕已明了雙方關係很親,也感念曆言對母親的深情,但也不能讓雲凡一下子就與曆言無任何障礙地親近。何況男女有別,“我剛才問你怎麽認出我的,還有你說你專門來此等候我們。我聽了半天,還是沒明白。”


    “這個我知道,因為她是行使。”柳勇搶先道,也不管雲凡滿頭的問號,伸手搭上曆言的手腕。曆言沒躲避,當然,即使要避也避不開,她知道柳勇要幹什麽。對自己神奇的修煉速度,有興趣的不是一兩個。隻是她心裏對這兩個男人的思維著實琢磨不透,一個關心行使什麽的,一個關心修煉速度,難道最應該關心的不是雲凡的身世以及後續安排嗎?


    成長環境不同,追求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迥異。柳勇活了近兩百歲,閱盡人間悲歡離合,能讓他動容的事不多,不要說西溪驚變,就是天下傾覆也就那麽迴事。他感興趣的是曆言僅用了十幾年就從沒學過武功的小姑娘上升為高階靈士。如果不是雲凡專美於前,他都認為曆言當是世間第一天才了。


    一觸即收,曆言的經脈,功力等瞬間了然。天生寒體,修煉霓雲宮冰雪類功法的天然體質。魂海無雜色,天性純良,心思單一無雜念,修煉的最佳品性。再者就是天才地寶之功。想到自己曆經艱辛,耗時近百年才得以修煉到靈士高階,不由感概超級門派的底蘊。


    至於雲凡,因為主魂,因為母親的禁言,對於身世實際無所謂。母親不許他提父親的話題,曆言也沒說,那說不好今生是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子。如此身份,不需說,本就覺得雲家於己無幹。就算自己認可,雲家還未必接受,當然不想自求尷尬,了解一下母親的身世已足夠了。假如他是一個工於心計之徒,或許會算計利用一番,偏偏是個品性唯善,又心氣高傲,自認學識超卓(因為前世的知識)之輩,豈會委曲求全。


    隻不過世事哪有盡如人意的,他不想利用別人,卻擋不住有心人,想利用他來達到一些不可言喻的目的。曆言當然不在此列,她匆匆迎了過來,其中就有預防此類事件的意思。


    西溪驚變雖已過去很久,沒人提起的話,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是,雲凡的出現讓其又有了提起的意義。雲瀚是誰?鎮國公,位高權重不說,功力也是相當的不俗。被襲殺前,業已進階修士,豈是隨便哪夥匪徒就動得了的。明眼人都知道背後必然涉及到某位或某些巨頭。因為事件做的實在不光彩,而且後人又把天下之亂歸咎於西溪驚變。所以無人敢認賬,且同聲聲討肇事者。


    由於知情者全部罹難,聲討也就僅僅限於口頭。現在就不一樣了,雲冰為唯一一位逃生者,她或許知情。雲冰去世了,但誰敢保證她沒跟雲凡說起?所以,雲凡對此事的言論就尤為重要。雲凡對此完全不知情,可得別人信啊。雲凡料不到,他的出現會,導致巔峰勢力的暗鬥有了新的工具。不是他重要,是有心人需要他重要,而另有人需要他閉嘴。莫名其妙的身份帶來莫名其妙的麻煩和極大的危機,而他卻不自知。


    曆言知道一些,所以她來了,但怎麽應對卻沒太好的辦法。且不說應對,首先,需要取信雲凡才能談得上後續。


    曆言極力表露自己跟雲凡的親密關係,可雲凡卻對邊角餘料敢興趣。


    “爺爺,你該解釋一下行使,九大門派,還有曆姐為什麽會找到我們的事啦。”雲凡等不及了,不由出聲催促。自己從山洞裏出來,僅僅露麵兩次,就被曆言如此準確地截住,不驚訝是不可能的。而行使和九大門派卻是自己在龍丹津了解不到的當今社會的上層建築,正是自己迫切需要弄明白的。


    “還是讓丫頭給你解釋吧。”老爺子懶得說,而曆言恰恰很想跟雲凡多交流。


    曆言欣然接口,“少爺,這個九大門派是指東洲實力和勢力都超凡脫俗的九個超級修仙門派。分別是青州山外山的天一劍宗,中州升仙城外的地仙莊,幽州玉龍山的霓雲宮,就是我所在的門派,海州南天門的三寶堂,璃州萬峰山的百草園,江州鹽都城的金剛門,漠州寒鐵山的九星幫,益州天陣山的千機閣,嶽州千湖原的萬靈會。


    千年前天外飛仙降臨東洲,指定此九大門派合力設置仙路堂,管理東洲修仙事宜及推薦升仙名額和人選。另外指定當時的地方強豪陽明為皇帝,建俗世政權,一統東洲,為仙路堂的運作提供協助。”


    “等一下,天外飛仙?真的假的哦?”雲凡不信。


    連柳勇也來了興趣,“真的有升仙一說?何以為證?”


    “當然有。”曆言非常肯定,“九大門派內均有圖文記載。”


    “我都活了快兩百年,怎麽從來不曾見過?”柳勇問道。


    雲凡更是難以理解,地球上的神話,這裏卻是事實,怎麽可能?


    曆言遲疑片刻,“呃,怎麽說呢。此事仙路堂禁止外傳,我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像雲家、沈家這些世家大族說不定早就知道了,隻是普通人還瞞在鼓裏。當然少爺和柳爺爺聽過以後,最好不要言於他人。仙路堂已經與天外飛仙失聯兩百多年了。


    自千年前,仙路堂設置之日起,每二十年,都有仙舟飛臨中州升仙城上空,降下七彩霞光,接引東洲頂級修士飛升,並賜下各種賞賜。於是有了二十年一度的賽仙會,一為各大門派招收修士以下弟子,二就是確定飛升修士的名額。這是九大門派與天外飛仙的直接接觸,八百多年從未間斷,故此不必懷疑其真假。


    賽仙會之間的其餘十九年,即使看不到飛仙,升仙城也有仙器與仙家聯係。但兩百年前,突然失聯了,不再有仙舟降臨,傳聲仙器也沒有迴音。再後來,升仙城的仙器也不亮了。以致今日,不曾再有東洲修士飛升。”


    柳勇喃喃道:“真有其事?”似乎是信了,畢竟傳說已久。


    雲凡卻不然,“不是說修士修煉到極致會自動飛升嗎?”這是地球神話的版本,與此地的說法大相徑庭。


    “誰教你的?”柳勇責問道,“修士練到極致,就算能飛,那也有限的很。高不及鷹,快不俞隼,怎麽可能自動飛升天外仙界?”


    這事沒法解釋,轉到另一個問題,“有人真的看到過仙舟?仙舟是什麽樣子?”雲凡受前世知識的影響,要相信這事很困難。


    曆言說:“現在當然沒人看過,看過的人不是飛升了,就是老死了。不過我看過霓雲宮內的圖文記載,像什麽呢?嗯,蘑菇,算上其底部放射出來的霞光的話,就像一個小廣場那麽大的通體透亮的巨型蘑菇。把一個大圓球水平切三刀,平分成四個部分,最上麵的那個部分就是仙舟本體的形狀。”


    雲凡心中一閃念,這東西怎麽就那麽熟悉,似乎哪裏見過。苦思冥想,越迴憶越模糊,心裏留下老大的問號。實在想不通,雲凡決定暫且丟一邊去,反正現在也沒那東西了,繼續下一個問題,“第三個個問題,曆姐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找到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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