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牛刀小試誅強敵世外桃源難久長


    (上)


    雲凡自然不會跟他糾纏誰是正統的廢話,“就是,就是,他們都是亂臣賊子。今天那些叛賊是那裏來的呀?”


    “看吧,你都懂得他們是·······,嗨,跟你一個小毛孩說啥呢。”青衣人啞然失笑,看來今天的追殺使得自己有些憤激,加上一天未曾進食,還在水下不斷消耗功力,精神有些恍惚。對於密探來說,這很危險,得快一點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你是說今天那些軍士吧,那是海州昝家的兵,看樣子像是青鱗衛,那個領頭的應該就是昝鈺了。他們都走了嗎?”


    雲凡眼裏不由露出仇恨的眼光,牢牢記住昝鈺這個名字,那紅衣人和這青衣人都這麽說,應該假不了。“喂,小子,問你話呢。”青衣推了一下發愣的雲凡。“哦,走了。”雲凡抬頭隨口答道。看青衣人麵露喜色,雲凡想,壞了,怎麽就說實話了,這下如果他要走我怎麽留得住,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心思急轉,故作沉思道:“不過,可能又迴來了幾十個沒穿鎧甲的。”看他摸黑溜迴來,肯定是害怕那些人繼續抓他,必須把他穩住。


    青衣人剛鬆了口氣,聞言又是一驚,“可能是什麽意思?”雲凡說:“他們當時是向南方走的,不久,從南方就來了幾十個沒穿鎧甲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一夥的。”雲凡說沒穿鎧甲是怕謊話露陷,因為昝家的軍士盡都著甲,而小鎮上的人都沒鎧甲。這個外地人又不可能認識鎮上所有人,何況還有幾個外地獵戶和商販在。


    雲凡低估了青衣人的驚鳥心態,“不用說,肯定是他們的人。”他不但確信,還自動腦補,覺得這才切合實際。昝鈺不可能輕鬆放過他,必然想法誘捕,不派人迴來才是不合情理。他不動聲色地對雲凡說:“我想在你家藏兩天,躲過那些壞人。你不能對任何人說,事後我會給你很多錢,如果我被發現了,你一家都會遭殃,知道嗎?”


    雲凡欲擒故縱地說:“他們白天已經搜過一次我家了,你不怕他們再來嗎?”


    “正因為他們來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你不懂。”


    “哦,”雲凡心頭暗笑,前世這句話都聽爛了,你說我不懂就不懂吧。“可是明天鄉鄰們會來幫我安葬我娘,你藏哪兒呢?對了,你去地窖吧,那裏一般沒人去。”雲凡想進一步隔離青衣人和外界的消息渠道。


    “帶我去看看。”青衣人抓了一點吃的,跟隨拿著一盞油燈的雲凡悄悄進入地窖。地窖入口就在廚房後麵的柴屋裏。地窖很幹爽,卻很淩亂,糧食撒得滿地都是。雲凡解釋說:“都是白天那些軍士,呃···叛賊弄得,你看這裏行嗎?”“好,這裏很好。唉,這些該死的賊子,就知道禍害百姓,總有一天要把他們都抓起來,全部禁錮為奴。對了,你娘怎麽死的?”其實這裏所有的事,包括雲凡母親的死,青衣人都可以估測到是怎麽迴事,故意如此說,隻不過為了安全,要拉攏雲凡,激起他的同仇敵愾之心。


    不用假裝,雲凡仇視的目光噴薄而出,“那個紅衣人殺的。你說他叫昝鈺對吧,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他為娘報仇。大叔,我不要你的錢,你教我武功好嗎?”


    “你要報仇可能很難,不過我會幫你。學武的事,明天再說好嗎?你先去吧,把窖口掩好。記住,不能對任何人說我的事,對你爹爹和妹妹也不能說。”這一天青衣人消耗太大,急於休息。


    “我哪有爹爹和妹妹,噢,知道了,你是看見我師傅和師妹了吧。好的,我一定不會說。”雲凡小心地出了地窖,後怕猛地襲來,心髒不由砰砰亂跳,與狼共舞,命懸一線,怕是再瘋狂的探險家也不願意享受這種刺激。如果青衣人知道外麵沒有危險,為了隱匿行蹤,或許會殺他滅口。如果知道自己把他也當仇人,準備報複,那他更會毫不猶豫地讓自己人間蒸發。兩者的武功差別不亞於螞蟻和大象,除了引頸受戮,想象不出還有別的結局。


    踱步來到後院,淒清的夜色下,形單影隻,那麽無助,那麽孤寂。前世活了二十二歲,但在那個時空,生理因信息的泛濫倒是成熟得早,心理卻很幼稚,一直生活的象牙塔裏,連社會新人都算不上,與人鬥爭的智商還沒萌發。在這個世界,人類成熟較早,十五六歲就該成家立業,養家糊口了,但畢竟隻有十三歲,又不曾見過世麵,猝遇大變,唯一的依靠倒塌,沒傻掉已是奇跡中的奇跡。現在麵對仇敵的無可奈何,小心翼翼,讓他覺得份外委屈,莫名地想迴家,迴那個世界的家。越是委屈,恨意越深,錐心刺骨,你們這些混蛋,我就不信拿你們沒沒轍。對自己說,不哭,不哭,發誓這是今生最後一次哭泣,前世讀了那麽多書,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


    思來想去,依然沒頭緒。忽然聽到一個小女孩弱弱的聲音,“凡哥,你還在哭嗎?不哭,雲姨不在了,我······我陪你。”最後三個字很堅定,披著白麻衣的俊俏師妹畏畏縮縮地走過來,抱住雲凡的胳膊,看得出她其實很膽怯,但咬牙克服。


    雲凡心頭一暖,這一家子是雲凡僅剩的溫馨了。開初跟師傅明鋒學徒時,明鐵匠看雲凡勤快伶俐,曾跟雲凡他娘開玩笑說過,讓雲凡做他女婿。明鋒開朗熱情,有個其樂融融的家庭。父母健在,妻子賢惠,兩子一女,長子明虎十六,已說定親事,不久將成親。


    次子明彪十四歲,女兒鳴鳳最小,十二。這個世界上藝人一般不收外姓子弟為徒,都是家傳,除非無兒無女。明鋒意外答應雲凡拜師,鎮上的鄰居都笑話明鋒窺覷雲家娘子的美麗。這裏像中國古代一樣,男人可以娶多個老婆。現在雲家獨剩雲凡一個,明鐵匠幹脆將原來的笑話當真,以師傅兼丈人的身份為雲凡操持他母親的後事。


    晚上,幫忙的鄉鄰都迴家了。明鋒擔心雲凡害怕,於是留了下來。而鳴鳳則以準媳婦的身份陪著守孝。雲凡愧疚地看著鳴鳳說:“嗯!我不哭,再也不哭。”更深的意思是給自己的保證,“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所謂吵醒隻是借口,他的愧疚在心裏,在今天以前,他是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準備廝混一生,認為長大後真要娶了小鳳到也不錯,但而今決心報仇雪恨,說不定有去無迴,實在不想連累這個純淨的小女孩,或將不得不辜負她了。


    “不,不,是我不好,被那煙一熏,我稀裏糊塗就睡過去了。”鳴鳳著急地說。靈堂裏點了很多長香,輕煙彌漫。


    “煙熏?”雲凡猛地想起什麽,“對,煙熏,我真笨!太謝謝你了,鳳兒。”雲凡欣喜地捧住鳴鳳的小臉,很想親一口,不過前世二十多歲的思想理智地終止了他的蠢動,眼前隻是一個小蘿莉。而且今日以前雖有明峰的玩笑,但實際上一直當妹妹看待。雲凡前世今生都是乖寶寶類型,急切間要想出一個殺人的法子無異於天方夜譚。經蘿莉一提醒,想起了看過的武俠玄幻裏的迷藥。他不是前世司某某那種懷疑一切,不相信有任何氣功,內功,******藥一類的人,起碼****這東西還是見識過,兼且這類物質的危險性較小,操作也不難,大可一試。


    天剛亮,雲凡匆匆跑到鎮上曹記藥鋪,“曹伯,在嗎?曹伯,我要買一點藥。”從藥櫃後站起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正是掌櫃兼醫師兼藥劑師的曹仁,“叫魂呐,大清早的······喲,是凡娃呀,你怎麽一大早跑我這來了?哪兒不適?快過來我看看。”


    “沒有,我沒哪不舒服。是這樣,我不敢睡覺,一閉眼就看見我娘血淋淋的樣子。我是想問問有沒有能讓人快速入睡的藥。”雲凡趕緊解釋說。


    “唉,可憐的娃。有,有,稍等,老夫給你配一點。”歎了口氣的曹仁轉身去抓藥。


    “不是的,曹伯,不要吃的藥,我什麽東西都吃不下,有那種像熏香一樣,聞著就可以入睡的藥嗎?”


    “這······,有到是有,可是······。”聽到雲凡東西都吃不下,心下也不曾懷疑,隻覺得雲凡太可憐,但是他要的那東西太貴重,一時不好開口。


    雲凡機靈過人,聽懂了曹仁的半節子話,拿出一枚紅晶幣放在櫃台上,這還是昝鈺賠給他的。小鎮上日常流通的一般是金幣(為了便於理解,定義一下,一碗稀飯或一個饅頭的價值約一金幣,相當於我們現在的一元,白晶幣即百元大鈔。黃金在這裏不算值錢,可能是金礦較多。之所以作為貨幣,僅僅因為其不易鏽蝕和好看。),最多用白晶,藍晶都極少,不要說價值十萬金幣的紅晶了。


    “太多了,太多了,要不了。”曹仁略帶慚愧地說,“我給你拿,這是酒藤,點著後滿室酒香,這是眠花粉,撒一點在爐子上,有一種好聞的花香。這兩樣都能靜氣寧神,助人入睡。你喜歡哪種?要不我一樣給你包一點。嘿嘿,這種藥哇,效果最好的是稀有的醉仙草,點燃後無色無味,隻要聞上那麽一點,神仙也會倒。不過你用不著。我上月湊巧從藥鋤(采藥人)手上購得一根,哈哈,等來了藥材商人,可會大賺一筆了。”說到專業,且手上有寶,曹仁不由得意炫耀起來。


    雲凡聞言大喜,哼哼,該死的密探,看來天要亡你,“曹伯,給我看看,給我看看。”磨著曹仁拿出醉仙草。要是平常或是其他小子,曹仁理都不帶理會,但對今天的雲凡,憐憫到心頭泛酸,哪忍拒絕。小木盒裏黃稠襯布上,躺著一根三寸長的小草,紅根白徑綠葉,即使幹透,依舊色彩鮮豔。“這怎麽用啊,能賣多少錢?”雲凡又裝起了好奇寶寶。


    “跟眠花粉一樣,撒一點在香爐上就行。一般可舍不得那麽用,多是用來配置頂級的麻醉藥。這根草呀,起碼得好幾萬。”他說的當然是金幣。


    雲凡抓起木盒轉身就跑,一邊喊道:“我要了。”櫃台上的那玫紅晶足夠了。


    迴到家時,計劃來幫他家煮飯的明師娘還沒來,她先要侍候完公婆的早餐。明鋒在後院唿喝著伸展拳腳,小師妹在堂屋靈前盡職地燒紙燃香。雲凡從屋邊溜進廚房,裝了一碗飯食。昨天來幫忙的人很多,加上今天中午還要請一些相熟的或幫忙的鄉鄰吃一頓,昨晚明師娘和一些主動來幫廚的鄰裏婦人早就做好了一大堆的熟食。雲凡端著碗進了柴屋,在地窖的木蓋上輕輕敲了兩下,再慢慢掀蓋,爬進去又把蓋子托著蓋好。“大叔,醒了嗎?我給你拿了一點吃的。”雲凡輕聲叫道。啪,青衣人擦燃火紙(一種浸染了磷化物的易燃紙,摩擦即燃),點亮油燈。“好好,來,放這。真是謝謝你了。”青衣人說。


    雲凡迴道:“不謝,您昨晚睡得好吧。”


    “挺好的。你家今天怎麽安排的?”


    “嗯,我家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也沒其他親戚,打算今天就把娘火葬了。哦,等會燒的時候煙火氣有可能會滲到地窖來,或許會嗆著你,我來跟您說聲。”


    “嗬嗬,沒事,真是細心的小家夥。我昨天在水裏呆了一天都悶不死,一點煙氣沒事。”


    “一天不唿吸呀?”雲凡大吃一驚,這超出他的知識範圍太多了。


    “哪能呢,我又不是死人。我有一件寶物,離水罩,靠它可以在水裏唿吸的。”青衣人笑道。


    雲凡心裏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方法管不管用,故意提煙氣會飄入地窖,就是想降低對方的警覺,現在聽說他靠寶物可以在水中唿吸,心裏已是涼意陡生。


    青衣人看雲凡情緒低落,以為不該提死人這個字眼,轉移話題道:“你昨天說拜我為師,又說你有師傅了,怎麽迴事,可以跟我說說嗎?”青衣人要搞清雲凡的社會關係。


    “不是,那不是學武的師傅,那是鐵匠師傅,我跟他學徒打鐵。”雲凡說,“您能教我功夫嗎?”


    “你學武功是為了報仇對吧。那我教你也沒用,昝鈺的武功太高,我也打不過他。以後我幫你找個厲害的師傅好不好。”最後那句明顯是敷衍。


    雲凡也不是真要跟他學藝,本意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探聽他的名字,所以也沒怎麽失望,“昝鈺的武功很高嗎,有多高?”


    “怎麽跟你說呢,世間習武之人,有武者和修者之分,武者又分,勁士,知士和靈士。一般的人都不是武者,隻是力氣大小不同罷了,統稱力士,意思是隻能做力工活,最多有一股蠻力罷了。高階力士可以力舉千斤,拳碎大石。就算如此,依然沒有摸到修煉的門檻。所以通常意義上的武者不包括力士。從力士進階到勁士才算入門,真氣遊走,內練五髒,外練筋骨,從根子上改變力氣的本質。勁士修煉到高深處,或身輕如燕,踏雪無痕,或身堅如鐵,徒手斷金。到了知士,那就更厲害了,罡氣入器,斬金削鐵,無往不利,飛花摘葉,也可傷人。再往上,就是靈士,真氣離體如罡刃,殺人於無形。我算是剛剛突破力士階,初入勁士,昝鈺應該已是勁士中階。”


    雲凡聽他描述的功夫,心直往下沉。地球上的武術,隨著科技發展,已經沒落到僅起健體作用。高深的武功,隻在小說裏見過。林衝魯智深大約是力士高階,至於勁士高階,不知道虛構的楚香帥、張無忌夠不夠,知士和靈士,那還不得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才對應得上,不會那麽神奇吧。


    雲凡還不死心,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類天生適合練武不成,“像我這樣,練到勁士高階需要多久?”


    青衣人笑了,“多久?最大的可能,是一輩子都達不到。世間人人習武,能練到勁士高階的,千不足一。常言道,窮文富武,練功哪是那麽簡單的。要有合適的功法,合適的師傅,還要大量的鍛體養生藥材,否則隻會越練越傷。你這輩子想在武功一道追上昝鈺,過於奢望了。他家什麽條件,現在號稱海州帝皇,如果他能活得久些,以後進階知士,靈士不是夢,修士都有可能,你如何能及。”雲凡喪氣已極。青衣人鼓勵道:“你也別太灰心,昝鈺多行不義必自斃,世間比他厲害的多得是,說不定哪天他就被人取了首級去。還有,我家大帥也決不會容忍這叛賊一直逍遙。”


    “算了,別人就是殺了他那也是為別的事,與我沒有關係。”提不起精神的雲凡不想再說,拱拱手退了出去,坐在家裏等某人的死訊,那也能叫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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