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土蜘蛛】雙腿猛然發力縱身躍起,單手拎著蜘蛛網來到屋頂上,原本封堵巷子後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感覺的蛛網,籠罩覆蓋的範圍變得更大,將大半條街道和附近幾幢民居改造的巢穴統統囊括進去。


    金手指領班路德.維德的屍體改造而成的【屍鬼】,身上到處都是蛛絲,粗陋地編織成一件防禦力相當有限的“布甲”,唯一的武器是雙手十指異化後的獸爪,塗滿漆黑的毒液。


    頗具靈性的【土蜘蛛】看著唯一可以交托後背的戰友如此孱弱,就讓剛剛繁育出來的兩隻擅長吐絲的血蜘蛛,來到【屍鬼】的腰部兩側,通過急速吐絲,見風就異化成鋼絲,幫助唯一的戰友,在到處都是蛛網的區域裏上下騰挪遊走。


    與此同時,從【死之戒】流淌出來的邪惡精神,終於緩緩地退入來的地方,威斯克的精神終於占到絕對上風,可是他一點高興不起來,畢竟此時全身上下都是傷,痛地他麵目五官極度扭曲,臉上神情更是瘋狂至癲。


    好在,唯一的退路並沒有斷掉,威斯克注意到左手食指第二指節的【死之戒】,用精神力悄然打開門,靈魂不剩一絲地全部擠進去。


    雲巔神殿還是老樣子,空蕩蕩的十二張王座上,卻擠滿了各種色彩斑斕的幻影,仔細看全部都是威斯克的樣子。


    其中有相當享受花冠少女的崇拜和敬仰,衍生出來的【虛榮】人格麵,被來自光輝教會的白衣教士用話術套出真相,恐懼和敬畏等負麵情緒醞釀出來的【無畏】人格麵。


    當然了,在為數眾多的人格投影裏麵,也有相當理性的【恩師】,為了謀生不得不說盡好話的【欺詐師】,甚至具備強大控製力的【鍾表師】,似乎來自長時間街頭討生活,金手指的職業生涯的沉澱。


    自己和自己開會,或者可以具體一點說,自己的主人格和副人格的初次會麵,身披異常華麗的金色絲綢盛裝,脖子上卻掛著碩大無比的黃金項鏈的【虛榮】,看了一眼主人格的臉色,毫不猶豫地舉起手裏的權杖。


    一發威力不下於四環魔法的【虛榮之雷】,把在座的幾個初次見麵後,吵吵鬧鬧的副人格全部殛地外焦裏嫩,渾身上下冒出絲絲縷縷的黑煙,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可是,轉眼過後,所有副人格都安然無恙地坐著,等待著主人格隨時開始的發言,就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你們好,各位‘我’!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唿你們諸位,我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出現的,隻要能夠對我有所幫助,我不會吝嗇,讓獲得生命的你們,可以出去透透氣,在人前露個麵,諸如此類的要求。”


    一下子進入狀態的威斯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人格分裂,副人格投影的實體化,都是源自神器【死之戒】的影響。


    哪怕威斯克為自己承受的神器詛咒,找到白衣教士分擔一半的威力,他作為接觸【死之戒】最長的持有者,還不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異化,正如此時的人格分裂,明顯是精神力暴漲後,必然出現的反噬。


    與此同時,遠在北境渡鴉山脈喬弗裏山脈,蘇利斯修道院裏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擁有雲巔神殿接近五成的權限,神器的詛咒還是穿過重重防護罩,降臨在他身上。


    於是,杜利安.橡葉又開始做夢了,穿越前的那段歲月,記憶碎片都被一根無形的絲線串聯著,形成曆曆在目的【前世】,成為分裂出第二人格的養分。


    十幾年基層工作練成的官腔,精通辦公室政治的頭腦,所學技術相當廣泛的多麵手,終於新鮮出爐,與杜利安.橡葉相比,前世足以稱得上【技術官僚】。


    第九十九章 第二人格


    蘇利斯修道院方管理層正在為天堂擂台賽湊出完整的唯一一個名額而布置新的場地,仰仗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提供的奇物裝備奠定勝局的參賽者們,屁顛屁顛地湊上來套近乎,尤其以前舍友彼爾德.帕恩為其中最顯眼的代表。


    可惜的是,除了杜利安.橡葉預見未來會成為【神之音】的克萊曼,他手中掌握的【歌唱水晶】經白衣教士的手再次充能,並灌錄進去兩首新的聖歌後,其他人的要求都被委婉地拒絕了。


    “我感到很羞愧!來自月之森林的科羅娜修道院的戰鬥修女們,從頭到尾都是憑著千錘百煉的身體和戰技去角鬥,從來沒有見過她們動用科羅娜修道院的前賢遺留下的聖器。至於我為你們提供的奇物裝備,實在是玷汙了公平較量、平等競技的擂台精神。哪怕遠道而來的科羅娜修道院的帶隊資深修女什麽話都沒有說,可是從她略帶埋怨的眼神裏,我還是看出了一絲絲的不滿。所以你們不能把勝利的曙光,指望我這個場外指導能夠出多大的力氣,你們應該深刻地反省,捫心自問有多少信心可以裸裝打贏對手。”


    杜利安.橡葉的話落在參賽者耳朵裏,或多或少都會覺得有些刺耳,聽進去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有,他們都認定此前慷慨大方地免費提供一切力所能及幫助的白衣教士,肯定是受到了修道院的高層以及科羅娜修道院一方的壓力,才會被迫中止繼續提供裝備支持。


    目送天堂擂台賽的七位贏家離去後,白衣教士閉上眼睛與腦海裏蘇醒的第二人格溝通:“很輕易地就說服這些心高氣傲的見習牧師,似乎有點太順利的不真實感。你,是否對他們施展了暗示術?”


    第二人格不以為然地笑了:“從我這裏獲得的宗教歌曲,被你稍微改頭換麵一番,就成了被神靈承認的聖歌,實在是太有傳奇性了。不巧的是,我在蘇醒的第一時間,就獲得了一項天賦,就是僅次於【完美音感】的【相對音感】,能夠通過聲音對他人的潛意識傳遞出足夠多的信息。”


    杜利安.橡葉對於前世的記憶都被剝落了,不過殘餘的印象還是能夠理解專業名詞背後的意思,忍不住皺起眉頭:“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我就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三餐,也不會天上掉餡餅。你所獲得的音樂天賦,肯定是來自神靈恩賜,也就是所謂的神恩。”


    第二人格聞言訝然,隨後沉吟片刻,漠然道:“可能吧!畢竟我以前算是音樂白癡,能夠獲得【相對音感】,我也舉得不可思議。不過,我已經自行摸索出控製他人潛意識的辦法,實在是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大概是我自己也出自潛意識大海深處的產物,有相通之處的緣故。”


    杜利安.橡葉不清楚自己的第二人格還會什麽詭異的天賦或自行驗證出新的本事,就沒有開口往下問。


    不過,第二人格卻沒有放過本體,笑道:“你的心裏有其它牽掛的時候,對旁人的態度會變得相當惡劣,真是一個不好的習慣。拒絕那些贏家的時候,語氣也有些生硬冷漠,將自身的不爽、不快的原因,推諉給別人分擔,別以為那些小家夥分辨不出來,要不是我在暗中幫了一把,將懷疑的種子送進天堂擂台賽參賽者的潛意識裏,指不定他們就會對你心生怨恨。”


    杜利安.橡葉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斷然迴應道:“不會的!我可是在之前耗費了很大的力氣,花掉了一大筆錢,給他們提供唯一場外幫助的恩人。肯定不會的!”


    第二人格忍不住嘲諷道:“你太天真了!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又不是沒有前例。正是因為你給他們提供的幫助太多了,多到他們贏下比賽,全靠你的幫助。現如今,你又一口拒絕提供幫助,沒有當場翻臉,給臉色你看,那些人還是顧及著你的身份不同以往,否則的話,你就是在為自己製造仇家,製造一群敵視者,將來肯定和你處處做對。”


    杜利安.橡葉聽到這裏,不得不承認,第二人格的這番話來的很及時,心裏的猶疑隨之消散了不少,按捺不住地側頭看著身邊,空無一人的草地,就像是佇立著另一個自己,道了聲謝謝。


    “我本以為你是我混淆了穿越前後兩個人生創造出來的多餘累贅,萬萬沒想到的是,你比我更加冷靜,同時也更加理性。不得不說,你來的很及時,但願以後我頭腦發熱的時候,你能給我潑一潑冷水,確保我不至於太激進。畢竟,在我承受神靈的恩眷後,就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會情緒失控,有一種飛蛾撲火的獻身感。這大概是祈並者最需要的,更靠近神的道路的方向,可是我的目標是混入教會高層享受生活,太過於靠近神靈,那是虔誠者的事,我隻負責送他們去見神。”


    第二人格終於聽到本體的心裏話,完完全全地發自內心,對此早就有所預料,於是沒有過多地苛責,僅僅是淡然一笑:“我會是一個最好的馭手,在這輛馬車衝向深淵前,及時地懸崖勒馬,又或者是提前抓緊韁繩,糾正前進的方向。”


    自以為患了精神病,甚至得了精神分裂症的杜利安.橡葉,就這樣自言自語地與自己的【第二人格】握手和解,無形之中以另類的方式,破解掉擁有神器【死之戒】後的反饋詛咒,哪怕他拿到百分之四十九的控製權,也沒有像正統持有者“金手指”威斯克那樣,人格分裂出十一個之多。


    與此同時,一身蕾絲睡袍的黑寡婦納塔利.斯通倚門而立,看著白衣教士罵走了一幫蠢材後,原地低聲地喃喃自語,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第二人格敏銳地察覺到本體的失態,不慌不忙地勸道:“天堂擂台賽就不用去理會了。攻略距離最近的【折箭堡】的先期接觸戰役,還是去向老上級阿納塔斯閣下理論一番罷!”


    杜利安.橡葉覺得第二人格說的很對,頭也沒迴地直接走開,興衝衝地往副院長所在的曙光樓疾步而去。


    當他離開沒多久,黑寡婦納塔利.斯通正想迴房間補覺,來自科羅娜修道院的【魅魔修女】淑妮,在微暖的晨曦陽光投射在她身上灑下的影子裏站起身,如影隨形地進入屬於目標獵物白衣教士的獨幢小別墅。


    還有杜利安.橡葉餘溫的羽絨墊臥床,黑寡婦納塔利.斯通擁著被子斜躺而臥,【魅魔修女】淑妮盤腿坐在齊腰高的榻下,擺放著幾雙鞋子的踏板上,臉色有些不好看,畢竟這是最壞的開局之一。


    她很清楚,目標獵物杜利安.橡葉在豐腴熟女的娜塔莉.斯通身上,從小男孩轉變成男人,黑寡婦的身影將始終占據白衣教士內心最重要的一塊核心地帶,哪怕有其她女人投影進來,也不過是擁有一席之地,再也無法取代娜塔莉.斯通的地位。


    倘若黑寡婦就此離世,那麽從此以後就沒有人能打開杜利安.橡葉的心扉,畢竟活人是無法與死人競爭的。


    【魅魔修女】憤恨地握緊拳頭,哪怕銳利的指甲紮進掌心都不在乎,似乎沒有感受到錐心刺骨的刺痛,正是此行最大的目的有很大的可能落空。


    稍後,屬於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小樓裏,迎來了今天或許是最重要的客人,杜利安.橡葉和他的第二人格,在叩門後得到主人的允許,漫步走了進去。


    兩人會麵的場所在二樓的小客廳,蘇利斯修道院的第一副院長對於白衣教士稍事寒暄後,立即呈上【折箭堡】的簡便地形圖,開始講述具體攻略的計劃,阿納塔斯閣下就忍不住開口打斷了杜利安.橡葉的侃侃而談。


    “在銀月聯盟的議員領主還未達成一致前,你就敢搶先下手清洗兩大對抗獸人王國的要塞【折箭堡】,未免也太過於自信了。畢竟,北境的教會為數眾多,不是我們光輝之主一家獨大的局麵,掣肘的勢力出於各種目的,暗中破壞的小動作會越來越頻繁。而這並不是我們的力量能夠影響幹擾得了,你有做好議案失敗後,前期付出的資源全部落空,打了個水漂都沒有濺起水花聲的心理準備?”


    白衣教士當場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第二人格趕緊支招,力勸道:“先喝杯水,壓壓驚!順便爭取點時間,讓我想一想對策。”


    杜利安.橡葉知道這話不假,放下【折箭堡】的簡便地形圖,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清香之中略帶苦澀的茶水,盡管有點燙嘴,飲下後泛起淡淡的甘甜,卻令精神大為振奮。


    與此同時,第二人格已經打好腹稿,通過本體的嘴巴,緩緩地口吐芬芳:“阿納塔斯老師,請容許我如此稱唿您。”


    白衣教士欣然接受杜利安.橡葉如此親切地態度,對他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抱有相當大的期待。當然了,阿納塔斯閣下也知道白衣教士有很多話要說,剛才的詰問正是掏出這小子心裏話的必由之路。


    “不得不說,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呢!”杜利安.橡葉輕輕地放下陶瓷茶杯,攤開雙手道,“我曾經有過一次當著眾人的麵的演講,就是我的夢想。其中就有一段,我夢想有一天,【折箭堡】這個正義不存,暴行成風的地方,也會沐浴光輝之主的光輝而得到救贖,罪惡的邪徒最終歸信,成為我主的虔誠信徒。”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聽到這裏,忍不住訝然失笑,道:“拓展信仰之源!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理由,這場曠日持久,耗費無數的戰鬥,蘇利斯修道院無法應付,不過整個光輝教會就可以。”


    “以大義的名分行事,你終於長大了!”


    第一百章 黃昏酒館


    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小樓,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聽著機要秘書的匯報,得知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走進副院長阿納塔斯閣下的曙光樓,在二樓秘密地商量著什麽,從彌漫開的情緒顏色去判斷,這一對同樣是【恩眷者】的師徒,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在天堂擂台賽第二輪即將開始,最終決出唯一一個名額的時候,杜利安這小子的舉動,我有些看不透。他到底在追求些什麽?”


    “金錢?自從他傍上【黑寡婦】納塔利.斯通,就再也不會缺錢了。權利?阿納塔斯閣下當眾擢升杜利安.橡葉為白衣教士,哪怕是教會十二聖品體係裏最低的一級,卻也是在編的聖職人員,從此脫離見習牧師必須麵對的考核,以及在漫長的時間裏積累各種知識,沉澱為自己的經驗的過程。至於名望,還未成年的小家夥,未免也想地太遠了!這不現實!”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沉吟片刻,憑著多年主持【審判廳】積累的超強直覺,模糊推測出這一對師徒圖謀甚大,當下決定參與進去。


    於是,在杜利安.橡葉帶著舒爽地就像夏天喝了一大桶冰鎮麥酒的歡喜臉色離開曙光樓後,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竟然主動走進了對立派係首領的住所。


    兩個鼻毛都修煉成白色的老狐狸互相之間的交手,實在是沒有什麽精彩的地方可以分說,就是不斷地用言辭交鋒,彼此之間地試探和反試探。


    其中一方,利用【審判廳】多年工作積累的經驗,推斷出對手的目光並沒有放在下一屆的教宗候選人上,而是相當關心最近有光輝教會提交的戰爭議案,特別是其中刻意針對獸人王國的兩大要塞,似乎有收迴緩衝帶,將熊熊燃燒戰火的鋒線推到最前沿,耐瑟山脈的山腳下。


    另一方眼看是避不過去,幹脆利用對手對教會內部釋放出急欲建功立業的信號,不斷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隻言片語,誘使其自行腦補出計劃的全貌。


    不得不說,杜利安.橡葉的計劃具有相當的可操作性,隻不過他的身邊,很缺少最直觀的強勢和壓倒性的暴力的體現,來自【審判廳】紅衣主教的私人部屬,正是最好的藏在暗中的刀刃。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帶著一臉滿意地微笑,腳步輕快地離開了第一副院長的小樓,沒過多久,他就下令直屬部下【黑權杖】向蘇利斯修道院靠攏過來。


    黑權杖部隊以精通律令係神術的黑衣神官為主,搭配上為數不少的擅長【聖光裁決】審判員,可以說近戰遠攻兩端都無可挑剔。


    令人側目而視的是黑衣神官擁有反製【魔法】的能力,特別是源自深淵惡魔的邪惡智慧。至於藍袍審判員則專門對付奧法,尤其是破壞奧法體係裏的【封印術】,可以說是施法者的最強殺手之一。


    稍後,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負責的理論課,轉交給另一位聖職人員接手,在黑衣執事恩多克閣下的陪同下,他靜悄悄地離開蘇利斯修道院,離開渡鴉山脈的範圍,逕自向耐瑟山脈中段的【折箭堡】挺進。


    仰賴於至高冰川流淌下來,在茫茫雪原上唿嘯而過的北風,杜利安.橡葉盤腿坐在廢棄馬車廂改造而成的雪橇車裏,喚起體內的聖光源泉,令身體暖和地就像待在被窩裏。


    樺樹皮打造的雪橇堅實耐用,雙層棉布打造的三角帆,兜住暴風後產生堪比八匹冰原巨馬齊頭並進狂奔的拉扯力道,令這輛簡陋破敗地必須打滿補丁的雪橇車,在空無一人的曠野雪原上奔走如飛。


    這一次不是趕路迴遠在北境最西麵的故園家鄉,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和黑衣執事恩多克閣下僅僅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就衝進了【折箭堡】的控製範圍以內。


    “如果在春暖花開的【播種之月】前來,崎嶇不平的地勢足以讓最好的車夫崩潰。可是,在厚厚的積雪填溝壑、平深穀的當下,隻要不怕寒冷的人,都可以像我們這樣,毫無顧忌地在雪原上狂奔,越過原本潺潺流淌的山澗小溪,跨過古井不波的湖泊,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


    第二人格適當地出現,調侃道:“在到處都漏風的廢棄車廂裏扯淡,我該讚你豁達大度,看的比較開,還是應該嘲諷幾句,說你沒事找事。”


    杜利安.橡葉沒有說話,抿嘴一笑,側頭看著透明玻璃車窗,似乎在眺望著遠處的雪地,眼神變得相當悠遠,顯然在想著什麽心事。


    第二人格僅僅涉及到潛意識的領域,並不知道本體在想些什麽,否則的話,杜利安.橡葉有什麽心事,第二人格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還有什麽秘密可言,整個人就像被扒光了衣裳,赤裸裸地站在雪地裏,任由他人看地一清二楚,再無隱私可言。


    “我感覺到神器【死之戒】的存在,應該就在【折箭堡】裏,而我們最可愛的神器持有者先生,肯定在邪徒橫行,遍地都是罪人和通緝犯的巢穴裏棲身。”


    第二人格起先是不以為然,隨後則眼睛一亮地笑了:“不錯,不錯!真是命運的安排。在混入【折箭堡】內部,掌握第一手情報,以備教會高層參考的當下,我們竟然能在目的地裏有一個地頭蛇作為向導。實在是最美妙不過的事情!我必須得承認,這是最好的開局!”


    黑衣執事恩多克沉默了許久後,突然開口提醒道:“我得提醒你一句,居裏!在【折箭堡】裏,偵測陣營的神術絕對不能釋放,否則的話滿城上下,裏裏外外,此起彼伏爆發出的都是邪惡的紅光,會把你弄到進退不得的地步。”


    “其次,我們混入【折箭堡】,必須用‘陣營反轉’的神術,確保不會被精通此道的邪徒發現。我本人是絕對中立的陣營,至於你的身影歸屬,不是守序善良,就是中立善良。在蘇利斯修道院自然是好的,可是在【折箭堡】,這就完全不行了,會在第一時間被人發現。”


    “唯一的下場,要麽實力強到沒人敢惹,要麽被群起而攻,星星點點的鮮血灑在腳下這片熱土上。這可不是肩負特殊使命的我們應該期待的未來,你可懂我的意思?”


    杜利安.橡葉對此自然是心裏了然,眼看著簡易的雪橇車即將抵達終點,先對自己使用反轉陣營的神術,令自己體內流淌著聖潔如清泉的秩序善良之光,轉化為窮兇極惡之徒才擁有的濃紅色光輝。


    黑衣執事恩多克滿意地點點頭,通過收緊繩索,將灌滿狂風後呈現為陶罐狀的三角帆慢慢地收起,簡易的雪橇車速度隨之降低下來,直到最終停在【折箭堡】外圍的斷垣殘壁之間。


    一根根斜著往外豎起的條石,由於堆滿了積雪,垂落成排鋒利的冰棱,變成無比危險的前沿防線,正是【折箭堡】的黑幫和傭兵前擋獸人、後阻正義之師的防守利器。


    任何涉及到光輝之主教會的衣飾和徽章都提前收起,留在了蘇利斯修道院,黑衣執事恩多克隨身攜帶著殺生之劍,以“黑武士”的身份示人。


    至於杜利安.橡葉則以墮落的沒落貴族的麵目,舉手抬足之間盡情流露出一股囊中羞澀的窮酸氣,卻還是用下巴看人的貴族的虛榮對人。


    家族武士和貴族公子的組合,在【折箭堡】裏可是屢見不鮮的一道風景線,再加上邪徒們在外圍地帶布置下數不清的“偵測陣營”“邪惡聖居”等魔法陷阱,無論是喜歡多管閑事的豎琴手成員,還是善良、秩序陣營諸神在地上的使者,都無法安然無恙地穿過去。


    於是,在無數明崗暗哨的盯視下,杜利安.橡葉和恩多克兩人以一種心懷坦蕩,卻又無時不刻表露出對周圍的一切好奇、鄙夷的神色,騙過了不知道多少人,順利進入【折箭堡】的中層地帶。


    杜利安.橡葉注意到神器【死之戒】的持有者,待在【折箭堡】的腹心區域,什麽話都沒有說,也沒有任何表示,就像是沒事人似的,在薄薄的積雪被無數雙大腳踩踏過後變成灰黑色的石板地麵漫步行走。


    第二人格敏銳地察覺到【折箭堡】的中層地帶北區,人氣更加旺盛的樣子,不慌不忙地指引著本體往那邊走去。


    黑衣執事恩多克一點意見都沒有,就像是最忠誠的家族武士,寸步不離地在杜利安.橡葉的左右,時不時還得用手中殺過人、見過血的殺生之劍,驅趕走前麵膽敢阻止去路的不長眼的家夥。


    沒有哪個惡徒能夠容忍這種侮辱,可是血跡斑斑的殺生之劍的劍脊,都積攢出厚厚的一層褐黃色血繡,這得殺過多少人才能在血肉和脂肪間磨礪出的痕跡,自然把不夠膽量當場反擊的家夥嚇走。


    當兩人暢通無阻地抵達目的地,天色已經黑如鍋底,杜利安.橡葉注意到一座以殘破兵營改造而成的酒館,門口燃燒著成排的火把,有點魔力火焰的味道,然後目光轉移到招牌上,發現有人用歪歪斜斜的通用語寫成的一連串字符,正是【黃昏酒館】的樣子。


    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搜集第一手情報資料的最佳去處,自然是底層普通人最喜歡待著的酒館了。


    他們吹牛打屁,他們互相吹捧,他們互揭老底,有意無意地交換著白天的見聞,甚至一些值錢或不值錢的情報。


    第二人格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忍不住歎道:“異界的黃昏酒館!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性價比較高的英雄人物可以招募!”


    杜利安.橡葉聽到這番話,忍不住眉頭輕輕挑起,對即將走進去的酒館,莫名其妙地多出三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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