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武僧大多是苦修士，沒有特殊的要求，沒有必要打擾到他們的修行。再說了，大半隻【白銀之手】進駐修道院裏，早就將管理層成員的防護全盤接管過去，【太陽兄弟會】的兄弟們樂得清閑，我怎麽會用這些小事影響到我的兄弟們。”
杜利安.橡葉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脫口而出：“形勢已經壞到如此地步，連你的安全防護都被聖光騎士接手，這樣一來，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生死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你是想說這個嗎？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啊，真是太年輕，太幼稚了。”
“以前，恩多克還一度懷疑你是某位【永亡宗】的至暗夜袍大師，舍棄了自我和靈性，在你小時候進行轉生儀式，奪取了這具軀殼，才會在今年冬防戰役有如此不凡的表現。就我剛才對話所知，你不過是有點小聰明，還未能擁有大智慧的聖職人員。”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臉上露出輕鬆地吐出一口長氣的微笑，似乎為成功地驗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感到歡欣。
誰知，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微微一笑，額首躬身致意道：“【長老團】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工具，對我的裁決早在教會總部派出十位資深的聖職人員前就作出了。剛才不過是走了個過場，關鍵的勝負手，我估計阿納塔斯主教你最清楚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雙眼瞳孔猛然瞪大，隨即感到不可思議地笑了幾聲：“光輝在上！我主，對你的恩典真的是無處不在。我早就該猜到了，隻有核心成員才會被允許接入的【信仰網絡】，你的神術位比同級別的聖職人員多地不可思議的真相，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得到至關重要的提醒，我總算拂走了籠罩在你身上的迷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得不說一句，你是迄今為止，屢次脫離我的預估和判斷，幾次三番給我帶來驚喜，潛力深不可測的晚輩！”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坦然笑道：“我也沒有想到，伽泰瑪閣下的機要秘書，在【審判廳】排名第十的克勞迪特竟然連【信仰網絡】都沒有被允許登陸上去。還得通過教會總部研發的火焰傳訊術，才能傳遞出緊要的情報。期間，必須通過層層中間環節的流轉，未免也太過於耗費時間。正因為如此，阿納塔斯閣下你才能在迅速察覺到，用盤外招後發製人地小勝一手。”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聽到這裏，忍不住身體往前坐正坐直，甚至稍微站起身，隔著書桌俯視著個頭不高的白衣教士。
“杜利安，不得不說，擢升你為在編的聖職人員，真的是我下過的最好一步棋了。如果沒有這重身份，就算我有再多的麵子和人情，你想要在【長老團】手底下脫身，不死也要脫層皮！”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立即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閣下你把我納入體製裏，估計是早就猜測到會有這一天，才會特意提前給我一個合適的身份。以便於徹底放手，讓我在伽泰瑪院長空降下來後，與他麾下的舊部發生摩擦，進一步激化矛盾，甚至是正麵的衝突，把這一潭清水徹底攪渾，好讓你有更廣闊的空間進行操作。是這樣嗎？”
“可以啊！一談到權謀算計，你就會瞬間進入角色，表現地就像……就是一個精通此道的資深陰謀家。再結合你在家族領地裏搭建教區的架構，收攏遺屬建立互助會，更進一步地建立商業流通渠道，將戰利品消化後向市場大量出貨，精明的商業頭腦和靈活的手腕，不是普通人可以同日而語，這絕不是你對外宣稱，在蘇利斯修道院的圖書館瀏覽群書就能得到的本事。”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伸出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頭自己的額頭：“阿納塔斯閣下，書籍記載了前賢的智慧結晶，一字一句都是心血的成果。千萬不能輕看書籍的作用！還有，你說的沒錯，我們修道院的圖書館藏書有限，一些隱秘的知識，我是從【信仰網絡】獲得的，作為交換條件，我也上傳了一些有用的小知識。譬如改進【熾火膠】的配方，添加少許聖鹽後，就可以用來對付黑暗水生生物和圖騰獸。”
“聖鹽？”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著或許是接受長期供奉，無比潔淨的晶鹽，又或者是普通的岩鹽，經祝福後聖化而成。
誰知道，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無比坦陳道：“聖鹽！虔誠信徒接受布道時，無比感動而流淌下的淚水，收集起來後蒸發殆盡水分，剩下的就是聖鹽。對付黑暗深處互動的水生生物有奇效，譬如吸血水蛭、沼澤人魚，會在聖鹽中迅速溶解。”
“原來是這樣！”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接駁上【信仰網絡】，稍微查詢求證後，立即明白鍋底點點頭。
“寒暄的閑話就說到這裏為止罷，接下來才是正題。所謂的【天國武裝】，我根本看不上眼，下一個時代教宗的競選者資格，在聖品家族把持教會大權數百年間，教宗的位置何曾旁落到他人之手。不過是挑撥離間兩大派係內訌的小把戲，不僅是我，伽泰瑪閣下都不會參加，更別說貴族派內部自詡為一時之選的精英們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想起了光輝之主賜予自己的試練，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帝國再度崛起後，引爆了北境土著對人類，對銀月聯盟的反攻，光輝之主教會站在第一線，損失可以說相當之大。
“阿納塔斯閣下，無論是信仰開拓年代，還是現如今承平多年的守成時代，對外拓展的軍事勝利和教區的增加，始終是令人景仰的莫大功勳。再加上，貴族派和平民派兩大派係交手，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您是想采取先發製人的策略，搶先一步對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帝國下手？”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右手的蘸水硬筆，發出可恥的哢嚓一聲，斷了！以這位平民派旗幟的器量和格局來說，自己的話題還沒有打開，對方就猜出了自己的本意，實在是令人感到驚恐不安。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杜利安先生，你真的不是司法巫妖、至暗夜袍、永燃之靈等史詩人物轉世重生的再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微笑著搖了搖頭：“閑話少說，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如何對付獸人帝國的戰略吧！我早就想好上、中、下三種策略，謹供你參考！”
第八十一章 聖光龍脈
與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隻有一牆之隔的蘇利斯修道院院長小樓裏，伽泰瑪院長頗為好奇地聽著機要秘書的匯報，將他自己靈光乍現想出來的連環計，指控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與【逐日者】有關的事情全盤托出，卻謹小慎微地隱去了誣陷第一副院長的事實。
“你的行動未免也太大膽了！【長老團】的決議早已經出來了，杜利安.橡葉先生的確被【逐日者】私底下接觸過，本人卻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件事到此為止罷！唉……好好的一張牌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打出去，完全是一種浪費。這種決定他本人立場的隱患，本來應該保留在最關鍵的時候，否則地話提前露出底牌，隻會白白便宜這個背叛出身和陣營，向教會內部平民派領袖人物諂媚邀寵的該死的家夥！”
前資深審判員克勞迪特聽到這番話，心裏莫名地開始緊張，認為自己的貿然之舉，恐怕已經影響到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的全盤計劃，暗中正在考慮，是不是該將自己以蘇利斯修道院院長的名義，向教會總部發出緊急訊息的事，輕描淡寫地分說一二。
轉念一想，很有機要秘書自覺的克勞迪特立即改口，稟報道：“剛才我進來之前，看見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先生離開陽光禮拜堂，估計是【長老團】對他的詢問有了具體的結果，就主動前往第一副院長阿納塔斯閣下的小樓，應該是去密謀什麽顛覆秩序的詭計罷！”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唔了一聲，似乎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輕輕地揮了揮手：“【長老團】有了決議，杜利安.橡葉先生洗刷掉身上的嫌疑，向他的恩主稟報邀寵也是應盡的義務。畢竟，阿納塔斯閣下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耗費了不少人情，賣了許多麵子。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你下去罷！”
盡管伽泰瑪閣下本人說地混不在意，不過追隨多年後，非常熟悉他性情和脾氣的機要秘書克勞迪特還是很清楚地知道，話說到一半的蘇利斯修道院院長已然被自己剛才的話影響，有些分心旁顧了，趕緊俯首致意，後退幾步後，轉身離開書房。
【審判廳】出身的伽泰瑪，積累教會高層難以忽視的功勳才披上紅衣主教的袍服，他對時局的敏銳嗅覺，在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主動退出競爭下一個時代的教宗名額時，就猛然間蘇醒過來。
現如今，當他聽到忠心耿耿的機要秘書克勞迪特親口匯報，在【長老團】的聆訊下全身而退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剛剛接觸掉身上的嫌疑，就屁顛屁顛地跑去阿納塔斯閣下的小樓，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說的獻媚邀寵，肯定是另有圖謀。
“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樓和第一副院長的小樓，隻有一牆之隔？哼哼，隻有一牆之隔！”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轉身看著條形磚石堆砌而成，表麵糊滿白石英粉漿，呈現出簡樸卻不失高貴典雅氣氛的牆麵，眼睛猛地瞪大，金棕色的瞳孔浮現出一枚神紋烙印，眼瞳外緣的灰黑猛地往內部沉陷，似乎強行激發打開了某種意義未明的門。
“能力發動.真空透視！”
糊滿白石英粉漿的牆麵，在伽泰瑪院長的眼裏，有如背麵有銀汞塗層的化妝鏡，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從中間部位往外逐片逐片撕下了所有塗料，令條石牆壁在他的視野裏成為一堵透光透亮的玻璃牆，顯露出一牆之隔後麵的房間，即第一副院長書房的當下真相。
為了避免被靈感不比自己遜色的阿納塔斯閣下察覺，紅衣主教伽泰瑪的視線隻停留在白衣教士的身上，可惜他正在緩緩地攤開一副地圖，背對著自己，很難用【讀唇術】解讀出他的說話，畢竟此時蠕動不停的側臉咀嚼肌，顯示出杜利安.橡葉在滔滔不絕地講解著什麽。
“耐瑟山脈的地勢圖，有等高線和詳細的縮放尺度，戰略級地圖？這可是要命的寶物！銀月聯盟防禦獸人帝國的兩大要塞，他想幹什麽？想重新燃燒起戰火，對那群可憐的獸人舉起屠刀？”
“哦……不，第四紀元末期，獸人主神格烏什和風暴之神塔洛斯合二為一，兩張強大神力的王座熔鑄為一，盡管礙於晶壁係的神力秩序和兩位陛下製定的法則，隻有四位rank19的強大神力，祂隻能委屈地排在下麵。”
“可是整個獸人神係都被此舉獻上祭壇，不僅抽幹了神性本源，僅僅維持著半神的水準，一度興盛到巔峰，威壓銀月聯盟差點喘不過氣來的獸人大帝國，轉眼過後就被各方勢力聯手打爆，殘留的遺民零星散落在耐瑟山脈各處，早就不成氣候了。”
紅衣主教伽泰瑪津津有味地旁觀著最大競爭對手和其門生弟子的密室之會，暗中迴顧著動蕩之年以來，包括耐瑟山脈以北的【北境】各方勢力的興衰起落，驀然間覺得，在施法者集團失去魔網而大幅度衰弱，無法作為銀月聯盟的最重要一根支柱時，教會勢力蓬勃發展已然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必然。
沒有教會的支持，迄今為止能對外開疆拓土成功的，也隻有傭兵團出身的橡葉騎士隆格裏亞一位了，可是他的領地在長期的與荒野勢力的拉鋸戰中，不停地消耗著實力和精力，早就疲憊不堪地難以繼續下去。
好在橡葉騎士還很懂事，把自己的次子杜利安送進了光輝教會的修道院，順應時勢地在領地裏引入光輝之主的信仰，才得以打贏了今年的冬季防守戰。
“現如今，嚐到甜頭的杜利安.橡葉，與光輝教會平民派旗幟人物阿納塔斯密謀商議著對付耐瑟山脈深處，有可能重新崛起的獸人勢力，似乎想用自己的經驗，在擢升他的恩主身上再次複製一次大成功。我怎麽能允許他們兩人成功……不對，光輝之主會樂見此事，能夠對有資格搖晃祂的王座的毀滅之神塔洛斯造成一定的打擊，稍微鬆動獸人帝國這塊傳統的信仰土壤，我主定然不會允許此事有變故。那麽，換句話說，我應該加入進去！”
就在這時，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似乎察覺到什麽，開口吐出一個音節，狹小的書房瞬間爆發出燦爛奪目的光輝，就連聖光神術加持在瞳術係龍脈能力後形成的【真空透視】視野，也塗滿了白茫茫的霧氣，令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一時間再也看不穿，隻有一牆之隔的房間的真相。
“被發現了！”紅衣主教伽泰瑪就像是受驚的含羞草似的，左手抓住十幾位聖堂教士和光輝神官聯手祝福過的紅衣主教袍猛地揚起，遮擋有可能窺視過來的阿納塔斯閣下的視線，同時右手掩蓋住自己的臉，猛地轉身縮在靠背座椅側後麵。
與此同時，被掀飛的紅衣主教袍爆發出的祝福之光，令整個房間充滿綿綿泊泊，清泉般流淌的光輝，相信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閃瞎阿納塔斯膽敢穿透牆壁望過來的眼睛。
不得不說，伽泰瑪院長實在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哪怕察覺到一牆之隔的院長閣下，有最大嫌疑窺視剛才自己與最得意的門生弟子杜利安.橡葉的下一步戰略秘議，可是他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否則的話，整個副院長書房早就布滿各種防護神術，畢竟這裏才是蘇利斯修道院的核心，環環相扣的防護罩和鍾表齒輪般精密運轉的防禦體係，恐怕連神的目光都能隔絕，更別說龍脈能力糅合聖光神術誕生的“雜交種”瞳術，頂多是跨過門檻的傳奇水準，距離神無視空間和時間的阻隔的境界，未免也差太遠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正在講自己的下策，突然察覺到書房裏有一陣神術波動，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結果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隻是心情莫名的有些緊張，甚至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就像自己藏在書桌下麵的小秘密被老師當場抓現行的忐忑不安。
“發什麽了什麽？怎麽我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用一種色眯眯的眼神，看地我怪不好意思的！”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聽到這話，訝然失笑地望著自己最得意的門生弟子，心裏暗道：“杜利安.橡葉的靈感未免也太強了！竟然連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強行推倒傳奇境界的瞳術也能察覺到，他的感知能力與資深教士相比不差多少，甚至可以說是不過如此。為什麽就能感覺得到？對了……是神恩！我主對杜利安.橡葉的恩眷，真的是超乎以往。如此過分的厚愛，這個小家夥，真的不是光輝神子？”
想到這裏，阿納塔斯副院長忍不住開口打斷白衣教士繼續接著往下說的“下策”，微笑道：“杜利安先生，我曾經說過，【太陽兄弟會】都是耽於修行的苦修士，我很少會為了瑣事耽擱他們的修行。這樣吧，你也知道大半隻【白銀之手】進駐蘇利斯修道院，為什麽不把受過你恩惠的聖光騎士算進去？”
杜利安.橡葉非常清楚【白銀之手】進駐修道院的原因，不就是為了給伽泰瑪院長撐腰，教會高層用來和你打擂台的實力之根基，怎麽可能為我所用。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看見門生弟子臉上稍縱即逝的驚訝，忍不住想笑：“總算超出你的預料，想必這次提的建議，根本沒有過多考慮。也好，如果杜利安什麽都算計到了，那才是讓人感到恐怖。他的視野非常寬闊，這是好事，不過也有疏漏的地方，需要我幫忙著拾遺補缺，他還是需要我的智慧和指點的！”
“杜利安.橡葉，你去隔壁，把伽泰瑪院長請過來商議一下。攻略耐瑟山脈的獸人勢力，實在是離不開他的支持！”
又一次出乎白衣教士預料的提議，杜利安.橡葉驚訝地連手中指點江山的指揮杆都拿捏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可惜的是，如此蹩腳的演技，連藏身在房間裏，沒有絲毫舞台天賦的黑衣執事恩多克都騙不過，更別說戰略級政治家水準的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了。
“快去……”
第八十二章 我主悅納
兩大派係的標杆人物的談話，自然不是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能夠參與進去，哪怕他是攻略耐瑟山脈獸人勢力的最早發起者和倡議者，沒有對等的實力和勢力作為支撐其話語權的憑仗，怎麽可能還可以留在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的書房裏。
沒看見，黑衣執事恩多克閣下都靜悄悄地離開，狹小的房間裏隻有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與蘇利斯修道院事實上的掌控者，就耐瑟山脈的攻略計劃展開熱烈且親切地交談，雙方愉快地交換彼此的意見，可惜的是，暫時沒能達成一致。
這一點，可以從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滿臉不快地走出來，惡狠狠地迴頭瞪了一眼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大門，就能輕易地看出來。
藏身在暗處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露出半身，微笑著望向氣唿唿離開的伽泰瑪院長，暗道：“關鍵還是主導權！什麽都好談，什麽都可以談，唯獨攻略耐瑟山脈的主導權，雙方絕對不可能拱手讓出。”
“阿納塔斯閣下身為平民派的旗幟人物，怎麽可能將這次有極大可能斬獲無數的機會讓出去？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背負著教會高層的期望空降蘇利斯修道院，屢次受到挫折而氣勢低落，屢次向上麵要支援，已經露出讓人不快的頹勢。正好眼下有一個拋頭露麵的好機會，他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不惜拚上性命！”
“實情是，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聚落到底恢複多少實力，目前還是未知數。隻有初步接觸後，才能稍微有所了解。再加上麵向耐瑟山脈獸人勢力的兩大要塞，都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被各方勢力占據，成了無數惡黨邪徒的罪惡巢穴，光是清理那群人渣，重建要塞防禦機製，順帶開墾拓荒周邊地帶，需要無數人力物力，沒那麽容易成事的！”
“依我看，還是用上策，拉上其祂教會，甚至由官方銀月聯盟帶頭，號召各位議員領主們出錢出力，這件事情才能稍微看見勝利的曙光！”
就在這時，黑衣執事恩多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白衣教士的背後，附在杜利安.橡葉的耳邊，輕聲道：“不要在實力遠遠超過你的【永亡黑袍】身邊思考，尤其是精通讀心術、竊憶術，甚至兩心通、他心通等神通的武僧領主麵前發散思維。就算我不想，還是能源源不斷聽到你的心聲。”
“橡葉先生，你的計劃和策略，在蘇利斯修道院裏，至少被六個人察覺到了。不如你猜猜，這些人都是誰？”
白衣教士豁然站起身，驀然發現黑衣執事恩多克閃避地更快，似乎早就預見到自己下一步的動作，身法飄逸地先行離開。
杜利安.橡葉看著一臉微笑的【永亡黑袍】，忍不住搖了搖頭：“你不是恩多克閣下！經曆過出生入死的戰鬥，他從來不會用‘先生’後綴，加在我的家姓後麵。公開場合管我叫杜利安，私底下有如父兄，幹脆叫我小名，居裏。”
“還有，你身上的氣味，無論如何處理掩飾，都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遮掩自己常年不洗澡的汗味。恩多克閣下身上卻一點味道都沒有，他很樂意用浸浴溫泉去掉體味。”
“讓我猜猜你到底是誰罷！肯定不是【神之顏】卡埃爾殿下，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嬰兒般的清新香氣，估計整個人都脫胎換骨，就連血脈流淌的都是凝練的聖光。必定不是紅衣主教伽泰瑪和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他們兩人沒那麽無聊。【白銀之手】的第一副團長也不在其中，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情中人，榮耀披身的聖光騎士，不會如此猥瑣不堪。”
“我仔細地數來數去，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人，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罷！快點現出真身，否則的話，讓我一口喊破你的身份，到時候你隻會更丟臉！”
此人的頭顱往後仰靠，輕鬆地褪掉黑衣執事的兜帽，又緩緩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按在麵部，似乎抓住了什麽似的，五指稍微用力揉搓幾下，竟然真的從臉上摘下了一層輕薄的半透明麵具時的玩意下來。
“在你的嘴裏，我成了一個常年不洗澡，必須用香水遮掩濃重的體臭和汗水味，還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無聊之徒，拐彎抹角的脾性，身上毫無榮耀榮光可言，還是個猥瑣不堪的卑鄙小人！怎麽會這樣？我到底在哪裏做錯了什麽？”
摘下【浮光水母】煉製的藝人麵具，“黑衣執事恩多克”立即恢複成本來麵目，赫然是擁有【先知】之名的聖職人員，“占星者”厄爾文閣下。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的臉上，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這個發現令喬裝打扮的厄爾文心裏傷感不已，自認為與模仿的目標人物毫無差別可言，可是在前途無限的杜利安.橡葉麵前，卻是破綻百出，不僅沒有戲弄到他，還被他反過來借題發揮，狠狠地嘲笑一番，簡直就是一次大失敗。
更慘的是，當下發生的一幕，完全不在“占星者”厄爾文的預料之中，這實在是違背了常理，光輝教會【先知】們一脈相傳的常理。
他本來應該看到的是被嚇地渾身激起雞皮疙瘩，心情劇烈起伏的白衣教士，望著自己的眼神充滿恐懼和畏縮。
事實卻與預見地完全不符，似乎所有預知領域的本事，一旦遇到杜利安.橡葉，就會發生非常嚴重的偏差。
“難道又是【神恩眷顧者】引發的偏折？有傳聞說，被光輝之主恩眷的聖職人員，能夠創造出奇跡，很難用常理去觀察他們未來的走向。”
在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看來，自詡為中立的【先知】，身上也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標簽。僅僅以曾經見過的【長老團】排名第二的王牌【先知】來說，他有貴族的身份，又是聖品家族【持杖者】的後裔，從小喊著金湯匙出生，擁有一雙看見未來的眼睛，很早就成為教會高層小圈子裏的出謀劃策的人，畢竟有他的提醒，就可以規避許多看見或看不見的風險。
當然了，即便以這位王牌【先知】的超絕目光，也看不見平民派的崛起，更錯過了提前扼殺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機會，以致於眼睜睜地坐視著蘇利斯修道院成為平民派的根據地，他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厄爾文閣下，你太依賴那雙窺視時光的眼睛了。來自於我主賜下的恩典，你就永遠無法超脫出去。光輝之主讓你看見什麽，允許你看見什麽，你才能看見什麽。這是所有教會體係的【先知】固有的弊病。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並不難理解我的話。”
“正因為如此，你也不必擺出一副被我的話驚嚇到的表情。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未必有臉上辛苦地擠眉弄眼來得豐富多彩。自詡為中立陣營，實際上政治光譜依舊偏向貴族派，甚至聖品家族的你，就不用在我麵前耍弄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罷！一點用處都沒有！”
占星者厄爾文誇張的表情總算收斂了許多，他的臉色微微一正，肅然道：“我聽過很多人說起你！騎士次子，聖歌詠唱者，神恩眷顧者，商業天才，戰爭指揮官，勝利引導者等等，不過，在我看來，你身上的迷霧還是太濃重了，很難讓旁人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麽？”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聽到對方的質疑，依舊是自己的不凡之處的根源，於是笑著攤開雙手：“我就是我！站在你麵前的不過是一位白衣教士，光輝教會最低級的聖品頭銜擁有者，有一點藝術天分，創作了幾首聖歌，幸運地蒙我主悅納，才有神恩眷顧賜下。”
“你能穿過重重表象，看見我的真麵目，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天賦異稟。可惜，你無法超脫神賜恩典，就永遠無法看見我的真相。”
很有穿越者自覺的杜利安.橡葉心裏暗道：“占星者厄爾文，你頂多能看破偽裝，見到第二層的我，本人卻早就在第五層之上。”
表麵上看，杜利安.橡葉是通過走後門進入蘇利斯修道院的見習牧師，有幸蒙受神恩成為眷顧者，甚至被高層看重，特意擢升為白衣教士。
實際上，杜利安.橡葉還是一個潛在的天才，在多個領域都有獨到之處的多麵手，僅僅在創建教區，鋪設商業渠道等方麵就有相當建樹，拉起龐大隊伍和組織，獲得源源不斷地盈利，就可以看出其人超凡脫俗。
這一切不凡的解釋，有人以為我是某位傳奇英雄、史詩大能的轉世重生，時不時過來試探一番，就連高層都不能免俗。
事實上，我的本質是一個穿越者，對當下的世界背景、文化風俗，甚至是文明結構，都有一定了解的局外人，僅僅是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知識，就碾壓大部分凡俗之人，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眾生，對大地上發生的紛爭，也能憑著地圖指點江山。
“廢話少說，交待出你的來意吧！我的時間很緊迫，沒空和你在這裏閑聊！”
杜利安.橡葉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脫口而出：“形勢已經壞到如此地步，連你的安全防護都被聖光騎士接手，這樣一來，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生死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你是想說這個嗎？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啊，真是太年輕，太幼稚了。”
“以前，恩多克還一度懷疑你是某位【永亡宗】的至暗夜袍大師，舍棄了自我和靈性，在你小時候進行轉生儀式，奪取了這具軀殼，才會在今年冬防戰役有如此不凡的表現。就我剛才對話所知，你不過是有點小聰明，還未能擁有大智慧的聖職人員。”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臉上露出輕鬆地吐出一口長氣的微笑，似乎為成功地驗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感到歡欣。
誰知，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微微一笑，額首躬身致意道：“【長老團】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工具，對我的裁決早在教會總部派出十位資深的聖職人員前就作出了。剛才不過是走了個過場，關鍵的勝負手，我估計阿納塔斯主教你最清楚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雙眼瞳孔猛然瞪大，隨即感到不可思議地笑了幾聲：“光輝在上！我主，對你的恩典真的是無處不在。我早就該猜到了，隻有核心成員才會被允許接入的【信仰網絡】，你的神術位比同級別的聖職人員多地不可思議的真相，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得到至關重要的提醒，我總算拂走了籠罩在你身上的迷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得不說一句，你是迄今為止，屢次脫離我的預估和判斷，幾次三番給我帶來驚喜，潛力深不可測的晚輩！”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坦然笑道：“我也沒有想到，伽泰瑪閣下的機要秘書，在【審判廳】排名第十的克勞迪特竟然連【信仰網絡】都沒有被允許登陸上去。還得通過教會總部研發的火焰傳訊術，才能傳遞出緊要的情報。期間，必須通過層層中間環節的流轉，未免也太過於耗費時間。正因為如此，阿納塔斯閣下你才能在迅速察覺到，用盤外招後發製人地小勝一手。”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聽到這裏，忍不住身體往前坐正坐直，甚至稍微站起身，隔著書桌俯視著個頭不高的白衣教士。
“杜利安，不得不說，擢升你為在編的聖職人員，真的是我下過的最好一步棋了。如果沒有這重身份，就算我有再多的麵子和人情，你想要在【長老團】手底下脫身，不死也要脫層皮！”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立即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閣下你把我納入體製裏，估計是早就猜測到會有這一天，才會特意提前給我一個合適的身份。以便於徹底放手，讓我在伽泰瑪院長空降下來後，與他麾下的舊部發生摩擦，進一步激化矛盾，甚至是正麵的衝突，把這一潭清水徹底攪渾，好讓你有更廣闊的空間進行操作。是這樣嗎？”
“可以啊！一談到權謀算計，你就會瞬間進入角色，表現地就像……就是一個精通此道的資深陰謀家。再結合你在家族領地裏搭建教區的架構，收攏遺屬建立互助會，更進一步地建立商業流通渠道，將戰利品消化後向市場大量出貨，精明的商業頭腦和靈活的手腕，不是普通人可以同日而語，這絕不是你對外宣稱，在蘇利斯修道院的圖書館瀏覽群書就能得到的本事。”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伸出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頭自己的額頭：“阿納塔斯閣下，書籍記載了前賢的智慧結晶，一字一句都是心血的成果。千萬不能輕看書籍的作用！還有，你說的沒錯，我們修道院的圖書館藏書有限，一些隱秘的知識，我是從【信仰網絡】獲得的，作為交換條件，我也上傳了一些有用的小知識。譬如改進【熾火膠】的配方，添加少許聖鹽後，就可以用來對付黑暗水生生物和圖騰獸。”
“聖鹽？”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著或許是接受長期供奉，無比潔淨的晶鹽，又或者是普通的岩鹽，經祝福後聖化而成。
誰知道，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無比坦陳道：“聖鹽！虔誠信徒接受布道時，無比感動而流淌下的淚水，收集起來後蒸發殆盡水分，剩下的就是聖鹽。對付黑暗深處互動的水生生物有奇效，譬如吸血水蛭、沼澤人魚，會在聖鹽中迅速溶解。”
“原來是這樣！”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接駁上【信仰網絡】，稍微查詢求證後，立即明白鍋底點點頭。
“寒暄的閑話就說到這裏為止罷，接下來才是正題。所謂的【天國武裝】，我根本看不上眼，下一個時代教宗的競選者資格，在聖品家族把持教會大權數百年間，教宗的位置何曾旁落到他人之手。不過是挑撥離間兩大派係內訌的小把戲，不僅是我，伽泰瑪閣下都不會參加，更別說貴族派內部自詡為一時之選的精英們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想起了光輝之主賜予自己的試練，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帝國再度崛起後，引爆了北境土著對人類，對銀月聯盟的反攻，光輝之主教會站在第一線，損失可以說相當之大。
“阿納塔斯閣下，無論是信仰開拓年代，還是現如今承平多年的守成時代，對外拓展的軍事勝利和教區的增加，始終是令人景仰的莫大功勳。再加上，貴族派和平民派兩大派係交手，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您是想采取先發製人的策略，搶先一步對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帝國下手？”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右手的蘸水硬筆，發出可恥的哢嚓一聲，斷了！以這位平民派旗幟的器量和格局來說，自己的話題還沒有打開，對方就猜出了自己的本意，實在是令人感到驚恐不安。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杜利安先生，你真的不是司法巫妖、至暗夜袍、永燃之靈等史詩人物轉世重生的再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微笑著搖了搖頭：“閑話少說，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如何對付獸人帝國的戰略吧！我早就想好上、中、下三種策略，謹供你參考！”
第八十一章 聖光龍脈
與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隻有一牆之隔的蘇利斯修道院院長小樓裏，伽泰瑪院長頗為好奇地聽著機要秘書的匯報，將他自己靈光乍現想出來的連環計，指控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與【逐日者】有關的事情全盤托出，卻謹小慎微地隱去了誣陷第一副院長的事實。
“你的行動未免也太大膽了！【長老團】的決議早已經出來了，杜利安.橡葉先生的確被【逐日者】私底下接觸過，本人卻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件事到此為止罷！唉……好好的一張牌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打出去，完全是一種浪費。這種決定他本人立場的隱患，本來應該保留在最關鍵的時候，否則地話提前露出底牌，隻會白白便宜這個背叛出身和陣營，向教會內部平民派領袖人物諂媚邀寵的該死的家夥！”
前資深審判員克勞迪特聽到這番話，心裏莫名地開始緊張，認為自己的貿然之舉，恐怕已經影響到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的全盤計劃，暗中正在考慮，是不是該將自己以蘇利斯修道院院長的名義，向教會總部發出緊急訊息的事，輕描淡寫地分說一二。
轉念一想，很有機要秘書自覺的克勞迪特立即改口，稟報道：“剛才我進來之前，看見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先生離開陽光禮拜堂，估計是【長老團】對他的詢問有了具體的結果，就主動前往第一副院長阿納塔斯閣下的小樓，應該是去密謀什麽顛覆秩序的詭計罷！”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唔了一聲，似乎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輕輕地揮了揮手：“【長老團】有了決議，杜利安.橡葉先生洗刷掉身上的嫌疑，向他的恩主稟報邀寵也是應盡的義務。畢竟，阿納塔斯閣下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耗費了不少人情，賣了許多麵子。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你下去罷！”
盡管伽泰瑪閣下本人說地混不在意，不過追隨多年後，非常熟悉他性情和脾氣的機要秘書克勞迪特還是很清楚地知道，話說到一半的蘇利斯修道院院長已然被自己剛才的話影響，有些分心旁顧了，趕緊俯首致意，後退幾步後，轉身離開書房。
【審判廳】出身的伽泰瑪，積累教會高層難以忽視的功勳才披上紅衣主教的袍服，他對時局的敏銳嗅覺，在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主動退出競爭下一個時代的教宗名額時，就猛然間蘇醒過來。
現如今，當他聽到忠心耿耿的機要秘書克勞迪特親口匯報，在【長老團】的聆訊下全身而退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剛剛接觸掉身上的嫌疑，就屁顛屁顛地跑去阿納塔斯閣下的小樓，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說的獻媚邀寵，肯定是另有圖謀。
“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樓和第一副院長的小樓，隻有一牆之隔？哼哼，隻有一牆之隔！”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轉身看著條形磚石堆砌而成，表麵糊滿白石英粉漿，呈現出簡樸卻不失高貴典雅氣氛的牆麵，眼睛猛地瞪大，金棕色的瞳孔浮現出一枚神紋烙印，眼瞳外緣的灰黑猛地往內部沉陷，似乎強行激發打開了某種意義未明的門。
“能力發動.真空透視！”
糊滿白石英粉漿的牆麵，在伽泰瑪院長的眼裏，有如背麵有銀汞塗層的化妝鏡，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從中間部位往外逐片逐片撕下了所有塗料，令條石牆壁在他的視野裏成為一堵透光透亮的玻璃牆，顯露出一牆之隔後麵的房間，即第一副院長書房的當下真相。
為了避免被靈感不比自己遜色的阿納塔斯閣下察覺，紅衣主教伽泰瑪的視線隻停留在白衣教士的身上，可惜他正在緩緩地攤開一副地圖，背對著自己，很難用【讀唇術】解讀出他的說話，畢竟此時蠕動不停的側臉咀嚼肌，顯示出杜利安.橡葉在滔滔不絕地講解著什麽。
“耐瑟山脈的地勢圖，有等高線和詳細的縮放尺度，戰略級地圖？這可是要命的寶物！銀月聯盟防禦獸人帝國的兩大要塞，他想幹什麽？想重新燃燒起戰火，對那群可憐的獸人舉起屠刀？”
“哦……不，第四紀元末期，獸人主神格烏什和風暴之神塔洛斯合二為一，兩張強大神力的王座熔鑄為一，盡管礙於晶壁係的神力秩序和兩位陛下製定的法則，隻有四位rank19的強大神力，祂隻能委屈地排在下麵。”
“可是整個獸人神係都被此舉獻上祭壇，不僅抽幹了神性本源，僅僅維持著半神的水準，一度興盛到巔峰，威壓銀月聯盟差點喘不過氣來的獸人大帝國，轉眼過後就被各方勢力聯手打爆，殘留的遺民零星散落在耐瑟山脈各處，早就不成氣候了。”
紅衣主教伽泰瑪津津有味地旁觀著最大競爭對手和其門生弟子的密室之會，暗中迴顧著動蕩之年以來，包括耐瑟山脈以北的【北境】各方勢力的興衰起落，驀然間覺得，在施法者集團失去魔網而大幅度衰弱，無法作為銀月聯盟的最重要一根支柱時，教會勢力蓬勃發展已然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必然。
沒有教會的支持，迄今為止能對外開疆拓土成功的，也隻有傭兵團出身的橡葉騎士隆格裏亞一位了，可是他的領地在長期的與荒野勢力的拉鋸戰中，不停地消耗著實力和精力，早就疲憊不堪地難以繼續下去。
好在橡葉騎士還很懂事，把自己的次子杜利安送進了光輝教會的修道院，順應時勢地在領地裏引入光輝之主的信仰，才得以打贏了今年的冬季防守戰。
“現如今，嚐到甜頭的杜利安.橡葉，與光輝教會平民派旗幟人物阿納塔斯密謀商議著對付耐瑟山脈深處，有可能重新崛起的獸人勢力，似乎想用自己的經驗，在擢升他的恩主身上再次複製一次大成功。我怎麽能允許他們兩人成功……不對，光輝之主會樂見此事，能夠對有資格搖晃祂的王座的毀滅之神塔洛斯造成一定的打擊，稍微鬆動獸人帝國這塊傳統的信仰土壤，我主定然不會允許此事有變故。那麽，換句話說，我應該加入進去！”
就在這時，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似乎察覺到什麽，開口吐出一個音節，狹小的書房瞬間爆發出燦爛奪目的光輝，就連聖光神術加持在瞳術係龍脈能力後形成的【真空透視】視野，也塗滿了白茫茫的霧氣，令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一時間再也看不穿，隻有一牆之隔的房間的真相。
“被發現了！”紅衣主教伽泰瑪就像是受驚的含羞草似的，左手抓住十幾位聖堂教士和光輝神官聯手祝福過的紅衣主教袍猛地揚起，遮擋有可能窺視過來的阿納塔斯閣下的視線，同時右手掩蓋住自己的臉，猛地轉身縮在靠背座椅側後麵。
與此同時，被掀飛的紅衣主教袍爆發出的祝福之光，令整個房間充滿綿綿泊泊，清泉般流淌的光輝，相信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閃瞎阿納塔斯膽敢穿透牆壁望過來的眼睛。
不得不說，伽泰瑪院長實在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哪怕察覺到一牆之隔的院長閣下，有最大嫌疑窺視剛才自己與最得意的門生弟子杜利安.橡葉的下一步戰略秘議，可是他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否則的話，整個副院長書房早就布滿各種防護神術，畢竟這裏才是蘇利斯修道院的核心，環環相扣的防護罩和鍾表齒輪般精密運轉的防禦體係，恐怕連神的目光都能隔絕，更別說龍脈能力糅合聖光神術誕生的“雜交種”瞳術，頂多是跨過門檻的傳奇水準，距離神無視空間和時間的阻隔的境界，未免也差太遠了。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正在講自己的下策，突然察覺到書房裏有一陣神術波動，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結果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隻是心情莫名的有些緊張，甚至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就像自己藏在書桌下麵的小秘密被老師當場抓現行的忐忑不安。
“發什麽了什麽？怎麽我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用一種色眯眯的眼神，看地我怪不好意思的！”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聽到這話，訝然失笑地望著自己最得意的門生弟子，心裏暗道：“杜利安.橡葉的靈感未免也太強了！竟然連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強行推倒傳奇境界的瞳術也能察覺到，他的感知能力與資深教士相比不差多少，甚至可以說是不過如此。為什麽就能感覺得到？對了……是神恩！我主對杜利安.橡葉的恩眷，真的是超乎以往。如此過分的厚愛，這個小家夥，真的不是光輝神子？”
想到這裏，阿納塔斯副院長忍不住開口打斷白衣教士繼續接著往下說的“下策”，微笑道：“杜利安先生，我曾經說過，【太陽兄弟會】都是耽於修行的苦修士，我很少會為了瑣事耽擱他們的修行。這樣吧，你也知道大半隻【白銀之手】進駐蘇利斯修道院，為什麽不把受過你恩惠的聖光騎士算進去？”
杜利安.橡葉非常清楚【白銀之手】進駐修道院的原因，不就是為了給伽泰瑪院長撐腰，教會高層用來和你打擂台的實力之根基，怎麽可能為我所用。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看見門生弟子臉上稍縱即逝的驚訝，忍不住想笑：“總算超出你的預料，想必這次提的建議，根本沒有過多考慮。也好，如果杜利安什麽都算計到了，那才是讓人感到恐怖。他的視野非常寬闊，這是好事，不過也有疏漏的地方，需要我幫忙著拾遺補缺，他還是需要我的智慧和指點的！”
“杜利安.橡葉，你去隔壁，把伽泰瑪院長請過來商議一下。攻略耐瑟山脈的獸人勢力，實在是離不開他的支持！”
又一次出乎白衣教士預料的提議，杜利安.橡葉驚訝地連手中指點江山的指揮杆都拿捏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可惜的是，如此蹩腳的演技，連藏身在房間裏，沒有絲毫舞台天賦的黑衣執事恩多克都騙不過，更別說戰略級政治家水準的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了。
“快去……”
第八十二章 我主悅納
兩大派係的標杆人物的談話，自然不是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能夠參與進去，哪怕他是攻略耐瑟山脈獸人勢力的最早發起者和倡議者，沒有對等的實力和勢力作為支撐其話語權的憑仗，怎麽可能還可以留在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的書房裏。
沒看見，黑衣執事恩多克閣下都靜悄悄地離開，狹小的房間裏隻有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與蘇利斯修道院事實上的掌控者，就耐瑟山脈的攻略計劃展開熱烈且親切地交談，雙方愉快地交換彼此的意見，可惜的是，暫時沒能達成一致。
這一點，可以從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滿臉不快地走出來，惡狠狠地迴頭瞪了一眼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大門，就能輕易地看出來。
藏身在暗處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露出半身，微笑著望向氣唿唿離開的伽泰瑪院長，暗道：“關鍵還是主導權！什麽都好談，什麽都可以談，唯獨攻略耐瑟山脈的主導權，雙方絕對不可能拱手讓出。”
“阿納塔斯閣下身為平民派的旗幟人物，怎麽可能將這次有極大可能斬獲無數的機會讓出去？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背負著教會高層的期望空降蘇利斯修道院，屢次受到挫折而氣勢低落，屢次向上麵要支援，已經露出讓人不快的頹勢。正好眼下有一個拋頭露麵的好機會，他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不惜拚上性命！”
“實情是，耐瑟山脈深處的獸人聚落到底恢複多少實力，目前還是未知數。隻有初步接觸後，才能稍微有所了解。再加上麵向耐瑟山脈獸人勢力的兩大要塞，都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被各方勢力占據，成了無數惡黨邪徒的罪惡巢穴，光是清理那群人渣，重建要塞防禦機製，順帶開墾拓荒周邊地帶，需要無數人力物力，沒那麽容易成事的！”
“依我看，還是用上策，拉上其祂教會，甚至由官方銀月聯盟帶頭，號召各位議員領主們出錢出力，這件事情才能稍微看見勝利的曙光！”
就在這時，黑衣執事恩多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白衣教士的背後，附在杜利安.橡葉的耳邊，輕聲道：“不要在實力遠遠超過你的【永亡黑袍】身邊思考，尤其是精通讀心術、竊憶術，甚至兩心通、他心通等神通的武僧領主麵前發散思維。就算我不想，還是能源源不斷聽到你的心聲。”
“橡葉先生，你的計劃和策略，在蘇利斯修道院裏，至少被六個人察覺到了。不如你猜猜，這些人都是誰？”
白衣教士豁然站起身，驀然發現黑衣執事恩多克閃避地更快，似乎早就預見到自己下一步的動作，身法飄逸地先行離開。
杜利安.橡葉看著一臉微笑的【永亡黑袍】，忍不住搖了搖頭：“你不是恩多克閣下！經曆過出生入死的戰鬥，他從來不會用‘先生’後綴，加在我的家姓後麵。公開場合管我叫杜利安，私底下有如父兄，幹脆叫我小名，居裏。”
“還有，你身上的氣味，無論如何處理掩飾，都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遮掩自己常年不洗澡的汗味。恩多克閣下身上卻一點味道都沒有，他很樂意用浸浴溫泉去掉體味。”
“讓我猜猜你到底是誰罷！肯定不是【神之顏】卡埃爾殿下，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嬰兒般的清新香氣，估計整個人都脫胎換骨，就連血脈流淌的都是凝練的聖光。必定不是紅衣主教伽泰瑪和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他們兩人沒那麽無聊。【白銀之手】的第一副團長也不在其中，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情中人，榮耀披身的聖光騎士，不會如此猥瑣不堪。”
“我仔細地數來數去，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人，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罷！快點現出真身，否則的話，讓我一口喊破你的身份，到時候你隻會更丟臉！”
此人的頭顱往後仰靠，輕鬆地褪掉黑衣執事的兜帽，又緩緩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按在麵部，似乎抓住了什麽似的，五指稍微用力揉搓幾下，竟然真的從臉上摘下了一層輕薄的半透明麵具時的玩意下來。
“在你的嘴裏，我成了一個常年不洗澡，必須用香水遮掩濃重的體臭和汗水味，還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無聊之徒，拐彎抹角的脾性，身上毫無榮耀榮光可言，還是個猥瑣不堪的卑鄙小人！怎麽會這樣？我到底在哪裏做錯了什麽？”
摘下【浮光水母】煉製的藝人麵具，“黑衣執事恩多克”立即恢複成本來麵目，赫然是擁有【先知】之名的聖職人員，“占星者”厄爾文閣下。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的臉上，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這個發現令喬裝打扮的厄爾文心裏傷感不已，自認為與模仿的目標人物毫無差別可言，可是在前途無限的杜利安.橡葉麵前，卻是破綻百出，不僅沒有戲弄到他，還被他反過來借題發揮，狠狠地嘲笑一番，簡直就是一次大失敗。
更慘的是，當下發生的一幕，完全不在“占星者”厄爾文的預料之中，這實在是違背了常理，光輝教會【先知】們一脈相傳的常理。
他本來應該看到的是被嚇地渾身激起雞皮疙瘩，心情劇烈起伏的白衣教士，望著自己的眼神充滿恐懼和畏縮。
事實卻與預見地完全不符，似乎所有預知領域的本事，一旦遇到杜利安.橡葉，就會發生非常嚴重的偏差。
“難道又是【神恩眷顧者】引發的偏折？有傳聞說，被光輝之主恩眷的聖職人員，能夠創造出奇跡，很難用常理去觀察他們未來的走向。”
在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看來，自詡為中立的【先知】，身上也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標簽。僅僅以曾經見過的【長老團】排名第二的王牌【先知】來說，他有貴族的身份，又是聖品家族【持杖者】的後裔，從小喊著金湯匙出生，擁有一雙看見未來的眼睛，很早就成為教會高層小圈子裏的出謀劃策的人，畢竟有他的提醒，就可以規避許多看見或看不見的風險。
當然了，即便以這位王牌【先知】的超絕目光，也看不見平民派的崛起，更錯過了提前扼殺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機會，以致於眼睜睜地坐視著蘇利斯修道院成為平民派的根據地，他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厄爾文閣下，你太依賴那雙窺視時光的眼睛了。來自於我主賜下的恩典，你就永遠無法超脫出去。光輝之主讓你看見什麽，允許你看見什麽，你才能看見什麽。這是所有教會體係的【先知】固有的弊病。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並不難理解我的話。”
“正因為如此，你也不必擺出一副被我的話驚嚇到的表情。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未必有臉上辛苦地擠眉弄眼來得豐富多彩。自詡為中立陣營，實際上政治光譜依舊偏向貴族派，甚至聖品家族的你，就不用在我麵前耍弄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罷！一點用處都沒有！”
占星者厄爾文誇張的表情總算收斂了許多，他的臉色微微一正，肅然道：“我聽過很多人說起你！騎士次子，聖歌詠唱者，神恩眷顧者，商業天才，戰爭指揮官，勝利引導者等等，不過，在我看來，你身上的迷霧還是太濃重了，很難讓旁人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麽？”
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聽到對方的質疑，依舊是自己的不凡之處的根源，於是笑著攤開雙手：“我就是我！站在你麵前的不過是一位白衣教士，光輝教會最低級的聖品頭銜擁有者，有一點藝術天分，創作了幾首聖歌，幸運地蒙我主悅納，才有神恩眷顧賜下。”
“你能穿過重重表象，看見我的真麵目，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天賦異稟。可惜，你無法超脫神賜恩典，就永遠無法看見我的真相。”
很有穿越者自覺的杜利安.橡葉心裏暗道：“占星者厄爾文，你頂多能看破偽裝，見到第二層的我，本人卻早就在第五層之上。”
表麵上看，杜利安.橡葉是通過走後門進入蘇利斯修道院的見習牧師，有幸蒙受神恩成為眷顧者，甚至被高層看重，特意擢升為白衣教士。
實際上，杜利安.橡葉還是一個潛在的天才，在多個領域都有獨到之處的多麵手，僅僅在創建教區，鋪設商業渠道等方麵就有相當建樹，拉起龐大隊伍和組織，獲得源源不斷地盈利，就可以看出其人超凡脫俗。
這一切不凡的解釋，有人以為我是某位傳奇英雄、史詩大能的轉世重生，時不時過來試探一番，就連高層都不能免俗。
事實上，我的本質是一個穿越者，對當下的世界背景、文化風俗，甚至是文明結構，都有一定了解的局外人，僅僅是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知識，就碾壓大部分凡俗之人，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眾生，對大地上發生的紛爭，也能憑著地圖指點江山。
“廢話少說，交待出你的來意吧！我的時間很緊迫，沒空和你在這裏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