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平王楊彥終於風塵仆仆地迴到了京城。

    皇帝楊昊為了迎接兒子歸來,下令召開了盛大的宮宴為他接風洗塵。宴會上,皇帝嘉獎了他十年來鎮守雁門關的辛勞和幾次打敗突厥進犯的功績,而後話風一轉道:“為了戍守國門,皇兒將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耽誤了。父皇每次看到你幾個侄兒在禦書房裏讀書,心裏就覺得對你很是愧疚。”

    楊彥立即起身,恭敬地單膝扣地行禮道:“多謝父皇關愛。兒臣身為皇子,守衛我楊氏江山是兒臣義不容辭的責任,不敢言苦。再說了,若是沒有父皇坐鎮京城,為兒臣謀劃,讓兒臣沒有後顧之憂,也未必能有兒臣的戰功。所以這戰功有一半應該是父皇的。至於子嗣,兒臣還年輕呢,父皇不必憂心,兒臣不急。”

    楊昊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對兒子前麵的話很滿意,但對他後麵一句話就不怎麽滿意了。

    “還小?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再過兩年你大哥的長子都能納妃了!你身為皇子,繁育皇室血脈也是你的責任,不可輕忽。你不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麽大的人了,總讓父皇操心。”

    楊昊雖然是在罵楊彥,但還是能聽得出來他是關心這個兒子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遠遠地看著楊彥,麵上帶笑,眼睛裏滿是嫉恨。

    楊彥感動的紅著眼睛道:“父皇教訓的是,兒子讓您操心了。”

    楊昊見他這個樣子,又搖著頭笑了,說:“做父母的,總是為兒女操不完的心。你要是真體諒父皇,就早點成家,給父皇生個孫子,父皇也就能安心了。好了,快起來吧!”

    “謝父皇,兒臣記住了。”楊彥答應得很是爽快。

    楊昊聽到楊彥在邊關有斷袖之癖的謠言,所以對他的婚事才這樣上心。對這個能幹的兒子,他還是很喜歡的,可如果這個兒子居然是個斷袖,那就成了皇族的恥辱了。

    “那就好。皇後這兩個月來和你母妃一起費了不少心幫你選了幾個人,今天都來了,你就選一個吧!當然,你要是全都要了也行,哈哈哈……”楊昊想著這個最看好的兒子終於要娶妻了,不由很是高興。

    皇後給身邊的內侍使了個顏色,那內侍就將她之前選好的五名少女傳了上來,還一一介紹了一遍。

    這五名少女,有三名是朝中大臣的女兒或孫女,有兩名出自八大世家中的隴西李氏和獨孤氏。隴西李氏和獨孤氏都是支持二皇子上位的勢力。

    楊彥見了人,聽了介紹,不由臉色一變,他本以為暫時敷衍著,以後再慢慢謀劃,卻不料皇後連人都給他準備好了。怎麽辦?

    楊昊見兒子臉色忽然間變得難看起來,越發懷疑那謠言是真的,便催促道:“皇兒看上哪一個了?告訴父皇,父皇為你指婚。禮部將婚禮都準備好了,隻等你迴來選好了人,這個月就可以完婚!”

    楊彥臉色一變再變,越變越難看。他知道父皇是為了他好,而且娶妻之後,他也多一份助力。不但父皇希望他盡快娶妻生子,就是跟隨他的部下也一直期盼著他娶妻生子。沒有子嗣的皇子,是肯定不能當太子的。他隻有有了子嗣,在爭儲中才能有更多成功的可能。

    可是,他還沒有找到妹妹,要是妹妹真的在這個時空裏,而他卻娶了妻,等找到妹妹又該怎麽辦?

    楊昊看楊彥還在猶豫,不由冷了聲音道:“老三,你還在猶豫什麽?還沒有選好?要是選花了眼,不如讓父皇幫你定好了,就選一個當正妃,另外四個當側妃好了。我兒天縱英才,她們能嫁給你,也是她們的福氣。”

    楊彥知道父皇生氣了,可是想著妹妹,心裏天人交戰卻還是不肯放棄。

    二皇子忽然義憤填膺地站起來道:“三弟可是想抗旨?枉費父皇一片慈父之心,你就是這樣恃功自傲迴報父皇的?”

    “平王殿下可是對皇上選的人不滿意?”

    “平王殿下是對皇上直接賜婚不滿意吧?”

    “皇上一片慈父疼愛之情,平王殿下卻不願領受,不知平王殿下想要什麽?”

    “以平王殿下的功績,自然想要什麽都不為過了……”

    二皇子一帶頭,他的勢力立即附和,指責三皇子枉負聖恩,實為不孝,甚至暗指他貪心不足想要謀奪皇位的都出來了。

    這個指責有些嚴重了,弄得不好就會讓三皇子失去聖心。楊彥的人立即就著急了,趕緊幫楊彥解釋道:“皇上如此疼愛平王殿下,平王殿下這是太感動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是啊,平王殿下隻是太激動了……”

    “殿下您快說話啊!”

    “殿下您快答應啊!”

    “殿下,皇上對您這樣好,您豈能辜負?”

    楊彥此刻心中也是天人交戰。父皇逼他娶妃,兩位哥哥和朝臣們也在一旁虎視眈眈,現在竟然就連自己的人也來逼他了。楊彥知道,他要是忤逆父皇,不但

    失了聖心,給了大哥二哥打擊自己的借口,就是自己人的人心也要失去了。

    可是,他怎麽能放棄他的安然?別的都能放棄,心愛的妹妹如何能放棄?要是放棄了她,他就是得了皇位又有什麽意思?

    楊彥再次跪下來,懇求道:“多謝父皇美意。兒臣隻是……隻是不太喜歡女子近身……請父皇再多給兒臣一點時間。兒臣保證三十歲的時候一定找個女人生孩子。”

    楊彥默默做出決定。他就等她到三十歲吧!如果到了三十歲還找不到她,她或許就真的不在這世上了。到時候,他就隨便找個女人生個繼承人,一心一意爭皇位算了,也算對跟隨他的這些屬下有個交代了。還有四年時間,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尋找她的消息傳遍全國各地。嗯,最好連草原和西域也派人去找一找。隻是不能引起父皇和兩位皇兄懷疑,他得好好想想才成。

    不喜歡女子近身?果然有斷袖之癖?不但皇帝震驚,其餘朝臣也震驚。但他們都很是不解,平王殿下不是很聰明的嗎?這次怎麽犯傻了?你有斷袖之癖你也別說啊?讓你娶,你就娶迴來就是了,去不去睡皇上也管不著不是?

    “什麽?你還要等到三十歲?簡直豈有此理!”楊昊發怒了,“就這五個人,你要麽選一個,要麽五個都給你。這個月二十三就是吉日,你就乖乖給朕成親!”

    楊彥的心一下子沉到湖底。怎麽會這樣?父皇這不是逼他麽?不行,除了妹妹,他什麽女人都不會娶。就算找不到她,他也絕不把妻子的名分給別的女人。

    楊彥看著那五個女人,妥協道:“父皇,兒子娶一個,但不是正妃,先納一位側妃吧!”

    楊昊冷著臉道:“為什麽不娶正妃?難道她們的出身容貌還配不上你不成?”

    楊彥略帶幾分賭氣的味道自傲道:“父皇您也說了兒臣天縱英才,一般的女子如何配當兒臣的正妃?兒臣想自己出個題目在全國選妃,懇請父皇應允!”

    不等楊昊迴答,大皇子康王便起身反對道:“全國選妃?三弟難道不知道隻有父皇才有資格在全國選妃嗎?”

    大皇子一係的人緊隨其後幫腔道:“平王殿下勞苦功高嘛!”

    二皇子的人也跟著附和道:“平王殿下不是常把為國為民的大義放在嘴邊嗎?怎麽這次就不怕擾民了?”

    楊彥的人從前一直是很欽佩自家殿下的,但今天晚上,他們也不明白自己主子到底想做什麽了。您就算不喜歡那些女人,先

    答應下來也沒什麽損失啊?王府那麽大,還裝不下這幾個女人?不喜歡不去不就得了?何必違了皇上的意?憑白給了大皇子二皇子攻擊的借口。唉,他們家殿下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做這樣不明智的事情?

    楊彥不接大哥二哥的話,也不管他們的人如何叫囂詆毀他,他一句都不為自己辯解,隻滿臉期待地望著楊昊,一片濡慕信任之情。

    楊昊可不是昏君,幾個兒子在爭什麽他心裏清楚得很。見老大老二的人越來越過分了,他便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於是,大皇子二皇子很快示意自己的人適可而止,太過了皇上也不信。

    接著,楊昊又將注意力放到楊彥身上。他是很喜歡老三的,這個兒子才華出眾,能文能武,做事坦誠,對他也孝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近女色,皇後賜給他的宮女幾年來也沒傳迴一點消息來,讓楊昊不得不懷疑兒子是不是那方麵有問題,還是真的性取向有問題。可他幾次尋機讓太醫給這個兒子把脈都說他身體沒問題,難道真的是喜歡男人?可是以兒子的聰明,就算是喜歡男人,也不該當著朝臣們承認啊!

    楊昊知道這個兒子向來聰明,這樣做肯定有理由的,便順著他的話問道:“你想出個什麽題目?”

    楊彥大喜,不禁滿臉喜色雙眼放光地望著楊昊道:“謝父皇!父皇,兒子想好了,就讓有意成為平王妃的女子以‘生命、愛情、自由’為題寫一首詩,您看行嗎?”

    楊昊皺眉,沉吟道:“你這題目也太難了點吧?”

    楊彥道:“不把題目定難一些,如何能選出文才出眾的女子來?”

    楊昊嗯了一聲,又問:“那你打算如何甄選?”

    楊彥聽父皇這意思應該是允了,略加考慮便有了主意道:“在京城,兒臣就在平王府外麵設一個大大的信箱,不管出身門第,隻要會寫詩的女子都可以寫了詩投放進去。至於全國各州府,兒臣就抽調隨身近衛過去,將寫得好的統一收集起來,兒子就不信選不出一個文才出眾的女子來!父皇你看這樣可好?”

    楊昊長長地歎息一聲道:“為了你選個王妃就弄得全國勞師動眾,隻怕將來史書也會重重地記上一筆。這樣吧,京城就隨你胡鬧了,全國各地你自己派人選去,不得勞動朝廷的人。”

    “兒臣謝父皇!”楊彥真是感激不盡。如今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找她了,找到了就說是喜歡她的文才,父皇也不能不答應他們的婚事。如果這樣都找不到,隻怕她就真的不在這個時空了。

    不想楊昊話鋒一轉,又前事重提:“那這五位姑娘,你選哪一位?朕不管你能不能找到滿意的女子當正妃,這個月至少要給朕娶一位側妃進平王府!”

    “……”楊彥知道這已經是父皇的底線了,隻能無奈地應下,“兒臣遵旨。就,就獨孤姑娘吧!”李氏的人不能選,朝臣的女兒以後不好辦,獨孤家是遲早要對立的,得罪了也不怕。

    隨後不久,三皇子公開選妃的八卦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安然雖然一直呆在家裏沒有出去過,還是聽到了這個消息。

    她第一反應是三皇子到底想做什麽?他這樣特立獨行到底是為了什麽?不論出身,隻問才學?他腦子有毛病?娶一個八大世家的女子為妻,不是更能幫他奪得皇位?

    “對了,玉蘭,平王殿下到底想怎麽選啊?他怎麽知道那些詩文是不是別人幫忙捉刀的?”

    “姑娘您不知道,平王殿下定了題目的,讓各家的姑娘們都以‘生命、愛情、自由’為題寫一首詩。大家都說這題目可不好寫呢!”

    安然不禁臉色大變。

    生命、愛情、自由,這三個詞一出,三皇子想要找人的目的也就暴露無疑。難道他這麽多年不肯娶妻,就是一直在尋找一個穿越女子嗎?他怎麽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穿越女?

    忽然,安然心中一動,不會……不會是在找她吧?

    什麽人會找她呢?

    安然臉上又是一變。該不會是哥哥吧?可是哥哥好好的,怎麽會穿越到這裏來呢?一定是其他人,湊巧了……

    可是,萬一真的是哥哥呢?安然想起三字經,想起射雕,想起標點符號,難道他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點亮自己好找人?

    安然的心再也靜不下來了。

    如果三皇子就是哥哥……想到這個可能,安然就激動得想哭。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隻要投入哥哥的懷抱,就什麽都不用管,一切問題和煩惱都交給哥哥就是。

    可如果三皇子不是哥哥,那她該怎麽辦?

    安然轉念又想,既然三皇子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人,即便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應該也不會對她這個穿越者不利吧?想到這裏,安然總算鬆了口氣,懸在頭頂的利劍終於可以取下來了。

    安然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寫了一首詩交給玉蘭,讓她去平王府投信。

    玉蘭仿佛不認識自家姑娘似的。

    “姑娘,你怎麽也想當王妃?姑娘你不是跟王公子就要訂親了嗎?”玉蘭很疑惑,她不明白自家姑娘是怎麽迴事,姑娘不是一直不喜歡高門大族的生活嗎?更何況平王殿下是王爺是皇子,姑娘不是說皇宮是天底下最汙穢的地方嗎?

    安然沒有解釋,她隻是認真地看著玉蘭道:“你別問這麽多,有些事情你不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隻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玉蘭點點頭,坐了馬車去平王府。

    平王府大門旁邊的院牆上果然設置了一個大信箱,有八名王府護衛守著,讓前來投信的姑娘們排隊上前一個個將信投入信箱。

    玉蘭看著那長長的隊伍不禁咂舌。果然全京城的姑娘都為平王殿下瘋狂了。她排了好一陣才輪到她,見那幾名護衛都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她不禁紅了臉,趕緊將小姐寫好的信投到信箱裏,轉身提著裙子就跑。

    平王府裏,楊彥站在五層的觀星樓上看著府外的盛況,滿眼的期待。

    獨孤凱和淩雲站在他身後,見了府外那些女子冒冒失失的樣子,一個忍不住嘀咕道:“就這些女人,如何配得上殿下?”

    另一個跟著附和道:“是啊,殿下您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啊?還不如跟屬下吩咐一聲,屬下讓人去找,估計還像樣一點。”

    楊彥沒有迴答他們,隻在心裏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也不想這樣招搖。可是一點都沒有她的消息,他有什麽辦法?

    “淩雲!”

    “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本月二十三,本王不想迎側妃進府,你可有什麽辦法?”

    “王爺?”淩雲震驚了,都說王爺因為不肯納妃忤逆皇上,還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攻擊,怎麽王爺還要鬧?

    獨孤凱也皺眉勸道:“王爺,您不能這樣任性了。您那天的宮宴上拒絕皇上賜婚已經讓大家有些不滿了。要是再因為這個觸怒皇上,實在是不明智。您要是不喜歡那個女人,隻將她扔在後院裏就是,誰還管得著?”

    楊彥歎道:“你們不明白,對我來說,那或許是一個奢望,可是哪怕隻有一絲的希望,我也要努力爭取。”

    “那獨孤氏不就是個側妃?您不是將正妃的位置留著了?”獨孤凱疑惑道。說起來,即將嫁給殿下的獨孤側妃還是他堂妹呢!不過他是被家族放棄的人,從來沒有將自己當獨孤家的人。

    淩雲也好奇地

    問道:“王爺想將正妃的位置留給誰?可是景姑娘?”

    楊彥麵色一冷,搖頭道:“她?她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嫁出去了。淩雲,你幫著挑個人吧!獨孤你吩咐總該給她準備一份嫁妝。”自從迴到京城王府,楊彥明顯感覺景心怡變得虛偽浮躁起來。原本還想留著她或許以後有用,現在看來倒是個麻煩了。

    “殿下?”獨孤凱震驚道,“您不是喜歡景姑娘嗎?”怎麽居然要將景姑娘嫁出去?

    “誰說本王喜歡她了?”楊彥反問。

    獨孤凱細細地迴憶著,好像殿下還真的沒有說過這話,他們有時候取笑,殿下雖然沒有反駁,但也從來沒有應過。他想來想去,隻想到一件可以證明王爺喜歡景姑娘的事情:“可是,您除了景姑娘,都沒有跟別的女子同桌吃過飯。”

    楊彥不理他,又吩咐淩雲道:“讓獨孤氏二十日那天出點問題。不管是拉肚子也好,長疹子也罷,總之我不希望二十三的婚禮正常舉行。”

    “是,屬下遵命!”

    晚上,王府書房裏,宇文耀正在整理今天從大門外的信箱裏取出來的各式各樣的詩文。

    王爺有交代,字寫得不好的一律扔掉,詩裏麵沒有提到生命愛情自由六個字的也不要。其實選起來也快,可是每天都重複這樣枯燥的工作,實在是無趣極了。一天數百封信,裏麵幾百首詩,能達到殿下要求的不過十之一二,一天下來也不過二三十張,其中絕大部分都不能稱之為詩。

    不過宇文耀想著,這世上的女人若能認幾個字,能把字寫端正也就不錯了。難道他還奢望有女人能像殿下這樣有著驚才絕豔的文采嗎?

    忽然,他看到一封信裏麵有一首詩挺有意思的,那字也寫得相當好。隻見上麵寫著:“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落款卻很奇怪,也不知道畫的是個什麽鬼畫符,他居然從未見過。

    宇文耀搖搖頭,將這首詩單獨拿出來,放在那一疊給王爺複選的詩文裏麵,而後又繼續審閱下麵的。

    這時,一個侍女送了宵夜過來道:“宇文公子,用點宵夜再繼續看吧!”

    這侍女是景姑娘身邊的人,他們在雁門關的時候就熟識。如今王爺迴京,也沒有納妃,景姑娘就跟從前一樣,幫著王府的管家打理他們的生活起居。這幾日這侍女天天都來送宵夜,宇文耀也習慣了,便放下手中的詩文,起身過去吃夜宵。

    “多謝景姑娘了!景

    姑娘真賢惠。”

    “宇文公子客氣了。這不都是應該的嘛!”

    見宇文耀接過食盒坐下吃夜宵,那侍女便站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退到書案前,目光一瞟,手一動,便將宇文耀選出來的那一疊複選的詩文取了來。隻見她匆匆一翻,將裏麵字寫得好、詩看起來也齊整的兩張紙扣下,其他的照原樣放迴去。

    宇文耀吃了夜宵繼續幫主子初選,侍女提了食盒告辭離去。

    過了一會兒,楊彥進來,將宇文耀挑選出來的詩文匆匆過了一遍,而後便失望地放下離去。

    “都當廢紙扔了吧!”

    “殿下,其實屬下覺得裏麵還是有兩三首寫的不錯的。”

    楊彥正要問他哪首寫得不錯,就聽宇文耀繼續說道:“殿下,您要知道除了各大家族嫡出的姑娘,其他的能認識幾個字就不錯了,您不能對她們要求太高……”

    楊彥搖搖頭,徑自迴去了。

    三月二十日晚,即將嫁到平王府為側妃的獨孤湘雲忽然發病,長了一臉的疹子。獨孤家趕緊請大夫,可惜燒退了,那疹子卻怎麽都不肯消,連太醫院的院正來看過都搖頭,說是花粉過敏,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慢慢調養恢複,至少也得半個月,急得獨孤家的人想哭。

    二十二日,獨孤家家主獨孤樸喬求見皇帝,稟明情況,請示皇上是換人還是改婚期。他們獨孤家被稱為後族,是與皇室聯姻最多的一個世家,幾乎每一代皇帝的後宮裏都有獨孤家的女兒,而且分位還不低。能嫁一個女兒給三皇子他們是極為樂意的,真不是故意生病的啊!

    楊昊聽明原委,氣得重重地拍了桌子一掌道:“婚禮照舊!華恩,你親自去平王府傳朕旨意,明日婚禮一切照舊!獨孤家的姑娘就是死了,也得給朕抬進平王府去!不得有誤!”

    “是,陛下!”

    獨孤樸喬見皇上竟然讓華恩大總管親自去平王府傳旨,顯然是有些動怒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女兒的病竟然是平王殿下不想娶弄出來的?他就說嘛,他好好的一個女兒,那麽多人伺候著,以前也從來沒有出過這種狀況,怎麽偏偏出嫁前忽然來了個花粉過敏?

    卻說平王府裏,聽了父皇的旨意,楊彥也隻能苦笑,迴頭埋怨淩雲道:“你到底怎麽辦事的?讓父皇一眼就看出來了。”

    淩雲委屈道:“王爺,您讓屬下這個時候動手,不管屬下出什麽招,皇上都能猜到是您。”

    楊彥無奈地歎了口氣,遙望暮色長空,不明白自己穿越到這裏來究竟是為什麽。如果這是世界沒有安然,又讓他來做什麽呢?難道讓他將這皇權爭鬥當遊戲玩一把?

    第二天,平王納妃。

    因為是側妃,連拜堂都不用,直接一輛華麗的馬車吹吹打打的送到平王府。王府也不能用正紅裝扮,多用粉紅橘紅色,不過看著也比平日裏多了幾分喜氣。

    平王二十六歲第一次納妃,盡管隻是個側妃,來祝賀的人也不少。楊彥帶著淺淺的笑容與眾人寒暄著,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晚上,皇後派來的燕喜嬤嬤狐假虎威催著楊彥入洞房。

    楊彥含笑走進去,隻見獨孤湘雲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喜服坐在婚床上。他遠遠地站住,對著新娘子道:“抬起頭來給孤看看!”

    “王爺,妾身這幾日有些過敏,恐怕汙了您的眼睛……”獨孤湘雲不肯抬頭。

    “本王叫你抬起頭來!”楊彥又說了一聲,聲音卻比剛才冷得多了。

    獨孤湘雲陪嫁的侍女嬤嬤們怕平王生氣,趕緊勸她聽話抬頭。

    獨孤湘雲隻好扭著手絹無奈地抬頭看了楊彥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楊彥見了,轉身蹙眉對皇後派來的燕喜嬤嬤道:“本王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醜陋的女子,見了讓本王惡心想吐!還怎麽洞房?”說著,他便名正言順的離開了洞房。

    第二天,燕喜嬤嬤迴宮複旨,皇後聽了不禁高興地笑了,那平王殿下果然是個斷袖,居然不能讓女子近身。她隨後便憂心忡忡地告訴了皇帝。楊昊聽了,冷著臉半天沒有說話。從楊彥給獨孤湘雲下藥他就已經猜到會這樣了。難道這個兒子真的不能親近女子?那也太可惜了!楊昊對楊彥很失望,對未來很苦惱。

    卻說安然自從讓玉蘭去平王府交了那封信以後就一直很緊張。她原以為不管三皇子找的是不是她,都應該派人過來與她見麵才對,可是時間一天兩天三天五天的過去,卻什麽消息都沒有,讓她也從最初的緊張期待變成疑惑失落,最後歸於平靜。她想,或許三皇子真是個自信的人,不將她這個小小的穿越女放在眼裏。

    四月十五,國子監沐休,崔義和王錦文先後來到趙家。

    安然對王錦文也不算很了解,不知道他擅長什麽,但既然他在國子監這麽多年,詩文上怎麽都應該比崔義強,所以她也學著平王選妃那樣,讓他們以春天為題,寫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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