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小魚趴在榻上,還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


    “砰砰砰!”


    房門被人拍的震天響。


    江小魚蹙眉,順手一拉,整個人便裹進了被子中。


    “江姑娘,你這心真是大的,外麵天都要塌下來了,你還在睡。”李扶搖的清亮的聲音,堪比喧天鑼鼓。


    江小魚扯開被子,崩潰的看向門的方向,眼睛上帶著濃重的黑眼圈。


    到底是誰把一向知書達理,偏偏風流的李扶搖變成這般的歇斯底裏?


    江小魚一邊穿衣服,一邊走過去開門。


    李扶搖手裏還拿著李記的熱包子,被江小魚蓬頭垢麵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嗬,你昨晚是去搶劫了吧?”


    江小魚撇開他,關上房門,打水洗臉,坐到石凳上,待意識徹底清醒之後,才接過他手中的包子,不客氣的咬了一大口。


    “天怎麽塌下來了?”


    “今兒一大早,宮中的線人便傳迴了消息,說你入選鳳凰女神了。”李扶搖猛地盯著江小魚,試圖在上麵找出該有的慌亂神色。


    可惜,江小魚讓她失望了。


    她懶洋洋的啃著包子,半晌才應了聲。


    “你不會不知道今天是漁火節吧?”李扶搖蹙眉,奇怪的看她。


    不應該啊,江小魚不應該急的跳腳,再問候一遍別人祖宗十八代嗎?


    “知道啊。”


    江小魚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扯起唇角,似笑非笑。


    昨晚赫連闕就告訴她了,不過對於赫連闕比玲瓏閣還早的收到消息,這讓她十分驚訝。轉念一想,便知道赫連闕對她撒了謊。


    “你這樣子是胸有成竹,還是自暴自棄?”


    “你說呢?”江小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有給我爺爺他們帶早點嗎?”


    “把包子吃完了才問,真有你的,江小魚。”


    “問你話呢。”


    “帶了,帶了,帶了瘦肉粥,入口即化,對老人家最好了。”


    “那便好。”


    江小魚滿意地點點頭。


    李扶搖搖搖頭,他這輩子唯獨對兩個人沒辦法,一個是百裏玄夜,一個就是眼前沒心沒肺的江小魚了。


    “說到底,今天的與漁火節你打算怎麽辦?”李扶搖很是擔心的看著江小魚,“琴棋書畫,你會哪種?”


    “……”


    江小魚想了想,坦誠的搖搖頭。


    “女紅呢?”


    “我學那玩意幹嘛?”江小魚翻了個白眼。


    她什麽針都會握,唯獨繡花針。


    李扶搖坐不住了,站起來,認認真真的盯了江小魚好一會,最後又不甘心地坐下。“江姑娘,咱們還是請幾個師傅學下吧,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至少拿出個架勢不是?”


    “光有架勢就能贏?”


    江小魚好笑的反問,經過一晚上的折騰,此時的她,早已經波瀾不驚。


    “哎,說到底也怪你平時太囂張,這下好了,人家專門盯著你,就等著看你出醜。”李扶搖掃了江小魚一眼,再一次搖搖頭。


    “有沒有查到,是誰想讓我出醜?”江小魚懶洋洋的眼神,難得恢複了一點神采。


    “你猜猜,最近得罪的?”


    “猜不到,最近得罪人太多。”


    “……”


    李扶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肅冷地道:“丞相府還有誰在宮中位居高位?也不知道慕容華寧給百裏君墨吹了什麽枕邊風,讓鳳凰女神的名單上多了你的名字。”


    “原來是慕容華寧,也算是老冤家了。”江小魚冷冷的勾起唇角。


    “要實在不行,你便讓百裏出麵,這點事情,他還是能搞定的。”


    “不用了,一樁小事而已。”江小魚起身動了下僵硬的四肢,對著李扶搖迴眸一笑,“扶搖公子,你說我拿個鳳凰女神迴來如何?”


    “咳……咳……你說什麽?”


    李扶搖一不注意便被口水給嗆住。


    “沒什麽。”


    不等李扶搖再次發問,江小魚已經背過身,施施然的走進屋內了……


    酉時剛過,整個北陵的氣氛幾乎在一瞬間煥然一新。最為突出的,便要屬帝都錦安城了。


    夕陽還未落盡,留下的餘暉幾乎籠罩了大半個天空。


    男女老少無一不盛裝出行,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前往都城最大的湖泊,澄江湖。


    為了尊重下北陵的漁火節,江小魚也盛裝出席了,一身紅火的廣袖流仙裙,將她婀娜的身段襯得玲瓏有致。烏黑的緞發,一小半紮成了楊桃辮,被一根金色的絲帶蜿蜒纏繞住,剩下的直接如瀑般傾瀉而下。


    略施脂粉的臉蛋,驚為天人,紅唇豔如朝陽,不動聲色間,便已勾魂奪魄。


    渾身上下,除了皓腕上帶著一隻翡翠鐲子,再無首飾。


    可就是這麽簡簡大方的打扮,將一眾珠玉琳琅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連李扶搖看到她這般模樣,也沒有矜持了拍了下折扇,道出一個好字。


    “說真的,這張臉蛋長在你身上,實在是糟蹋了。”李扶搖一想到江小魚平時的言行舉止,不禁的扯了扯嘴角。


    “沒辦法,天生的,你羨慕不來。”江小魚嘚瑟的笑了笑,“真想比上我,起碼也得迴爐重造了。”


    “留點口德吧姑娘,大街上的人都看你呢。”李扶搖用扇子擋住臉,撇向一邊。


    他今天就不該答應百裏玄夜替他看著江小魚。


    “不僅看,還議論呢。”江小魚麵無表情的冷笑一聲,順帶瞥了眼,離自己隻有數步之遙的公告欄。


    公告欄處擠滿了人,議論紛紛。


    而江小魚恰好就是輿論的中心,幾乎所有人看了新出的那則告示後,都要對江小魚評頭論足一番。


    首先是不明真相的吃瓜觀眾。


    “這個江筱羽到底是誰啊,怎麽三天兩頭都會出現她的名字?”


    “哈?連北陵未過門的王妃你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新來的。”


    “瞧見沒有,就是離咱們七丈遠的紅衣女子,特招人的那個。”


    “嘖,長得真漂亮啊,難怪入選了鳳凰女神。”


    “是啊,這模樣,這身段,我要是能拉下小手,這輩子就死而無憾了。”


    “其他女子也很漂亮,就比如這個柳七七,江南第一美人,聽說長的跟仙女似的。”


    “醉紅樓花魁,穆無心,穆姑娘也是勾人的主……”


    ……


    其次是,明嘈暗諷的觀眾。


    “嘖嘖,今年的鳳凰女神實在是有失水準,怎麽什麽人都能入選。”


    “沒錯,這個江筱羽除了一張臉以外還有什麽?別說彈琴了,連自己的名字怎麽寫的怕是都不知道。”


    “不都說她是災星降世?就這樣也想當女神,我呸!”


    “這位仁兄說的有道理,什麽女神,我看女神經還差不多,一天到晚招蜂引蝶,也不知道北陵王怎麽受得了。”


    “哈哈哈……看到沒有,江筱羽旁邊站著的不是那個扶搖公子嗎?百裏玄夜頭頂怕是都綠的發紫了。”


    “聽說她醫術不錯,還會寫幾首詩,好好的治病救人就好了,摻和什麽鳳凰女神。”


    “她不可能當選鳳凰女神,若是入選了,我便把這張公告撕下來吃掉。”


    “沒錯,沒錯,若是她當選,我就把貼著公告的幾塊磚都吃了。”


    ……


    最後是打抱不平的。


    “江筱羽是睡了你們男人還是搶了你們孩子啊,我就覺得她不錯,為人爽朗,也不矯揉造作。”


    “就是,不想看就滾迴家奶孩子,看老婆去,我就待見江筱羽,我就想看她。”


    “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竟然還有人說江姑娘寫不出名字,真是笑話,人家在瓊華殿上對對子,那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有些人別說對對子了,連三字經都背不出吧。”


    “沒錯,誓死站定江筱羽,惡靈退散。”


    ……


    場麵鬧哄哄的,李扶搖聽了會,就感覺整個人的三觀都不正常了。


    江小魚倒是見怪不怪了。


    李扶搖是沒見過現代粉絲為偶像撕x的場麵,那才叫一個天崩地裂,氣吞山河。這種場麵完全不夠看的。


    “沒想到,你還有人支持啊。”李扶搖怪異地看著江小魚。


    “姐人品也是相當的有保障的好不。”江小魚白了他一眼,朝著比試琴藝的畫舫走去。


    “你真要比啊?”


    李扶搖看了下時間,連忙跟上去。


    “我像是會臨陣退縮的人嗎?”江小魚懶懶一挑唇,鳳眸閃過一絲淩厲,“我這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就算輸,也要輸的漂亮。”


    “好,我精神上支持你。”李扶搖點點頭,又不放心的道:“你知道琴上有幾根弦吧?”


    “五根還是七根?”


    “還好,還知道一點。”李扶搖鬆下一口氣。


    “哈?竟然蒙對了,我運氣竟這麽好。”江小魚噗嗤笑出聲。


    “……”


    李扶搖覺得自己還是太早放心了,江小魚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


    一走進畫舫,江小魚便碰上了這次鳳凰女神的競爭對手。


    離得最近是一身白衣的柳七七,她身穿著一襲白衣,帶著麵紗,手裏拿著古琴,跟朵白蓮花似的站著,見到江小魚,淡淡一瞥,便轉過了臉。


    “這柳七七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這身素色白衣跟你的正好配一對,跟守孝似的。”江小魚低首跟李扶搖嘀咕了兩句。


    “……”


    李扶搖沒說話,無奈的看了眼江小魚。


    而站在柳七七旁邊的,則是醉紅樓的花魁,穆無心。


    在李扶搖走進畫舫的一刹那,她的眼睛便飄了過去,此時更是直接走上前,把一旁的江小魚無視掉,弱柳扶風的行了個禮。“扶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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