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不一會就迴頭了,跑過來時,順手扒了一些泥,將火堆的火給撲滅了,這才舉著火把往章雲他們這邊跑來。

    見章程過來了,常娟忙拉著章雲往前快步走去,章興跟在他們身後,章程則走在最後,舉著火把給他們照明,嘴裏還不忘吩咐道:“你們走慢點,小心腳下,別踩進水溝裏去。”

    常娟嘴裏應著,可腳底下卻沒慢下來,章雲被她拉著,自然也慢不了,隻能盡量看著腳底下,跟著常娟一路走去。

    常娟他們家的地,跟常鐵木、常鐵力他們是連在一處的,是他們三兄弟分家時,爹娘給劃分開來,各自分給他們的,常家三兄弟這二十幾畝地,離章雲他們家地頭並不遠,因此走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明子哥,亮子哥,滿子哥,你們看,我帶誰來了。”還沒走到常家地頭,常娟就高聲嚷了起來,常家堂兄弟幾個,都扭過頭來,將火把照向他們。

    “程子,你們也捕田鼠啊?”常明正站在田埂上,這會見到章程他們,就笑著問了起來。

    “嗯,咱們設了弓夾,這會還沒夾到呢。”章程迴了話,底下加快了腳步,一行人朝著常明他們走了過去。

    章雲剛聽到有常滿,腳底下到是滯了滯,可被常娟拉著,她也不好往後退,隻能跟了過去,想著這麽些人在,應該沒啥事吧。

    站在地裏的常滿、常亮,這時都停下手,也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常明手裏高舉火把,照著常滿、常亮,這會常滿一抬頭,火光就映進他的雙眸,亮晶晶的眼瞳裏,跳躍著火苗,就好似燒著了一樣。

    這雙閃著火苗的眼瞳,正對上章雲的雙眼,頓時覺得,那火苗好似向她蔓延而來,有股熱氣從脖子直衝而上,雙耳都好似嗡嗡作響,章雲自個都嚇一跳,忙雙眸一垂,避開了他的視線。

    雙眼一低下來,章雲就暗暗吸了幾口氣,調整一下氣息,讓自個能鎮定下來。兩人也隻對了一眼,之後常滿就低下頭去,繼續捕田鼠。

    章程瞧著他們捕田鼠,就感興趣地往前湊近了幾步,火把往地裏照去,仔細看了起來,章興自然不會落後,直往大哥身邊靠去,常娟見章雲站著不動,就拉了一把,將她也拉到了近前處。[].

    章雲不想自個被打亂了心緒,就幹脆把心思都放在捕田鼠上,也一道半伸著身子,瞧他們怎麽捕田鼠。

    剛好這會常明照到了一處土洞,指著土洞,嘴裏就嚷起來,“快,這邊,這邊有

    一個。”

    常明一嚷,手裏頭提著水桶和鋤頭的常亮,忙一步跨了過來,放下水桶,用鋤頭將洞邊的雜草、老草根兩三下給鋤掉了,之後忙放下鋤頭提起水桶,一手斜拎起桶底,將桶裏的水,直往土洞裏灌去,而身邊的常滿,早已經湊過來,手裏頭拿著的蝦網一下子就把土洞全給罩住了。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配合得剛剛好,常滿蝦網一罩上去,洞裏就發出吱吱的尖銳叫聲,是田鼠被水衝出來的驚叫聲。

    這時,常滿手一轉,將蝦網給拎了起來,把田鼠都給兜進了蝦網裏,灌進洞裏的水,有多半倒衝進蝦網裏,再加上蝦網做得好比撮箕一樣,是個鬥狀的,裏麵的田鼠一下子爬不出來,隻能吱吱叫著在水裏掙紮。

    常滿根本不給它們爬出來的機會,一兜起來,就將蝦網快速一伸,向著常明身邊另一個木桶湊了過去,這個木桶上麵蓋著一塊木板,蝦網一靠近,常明就將木板猛然一掀,常滿手裏的蝦網一個倒轉,裏麵的田鼠連著汙水,就一起倒進了水桶裏,木板隨即蓋了迴去,田鼠悶在水桶裏,再爬不出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在水裏淹死了。

    這一係列動作都是一氣嗬成的,常家幾個堂兄弟很有默契,章雲他們過來沒一會,就連著滅了三個土洞,讓章家三兄妹,看得嘖嘖稱奇,三個人頭碰頭小聲說著,都道他們這個法子好,比他們用弓夾,要穩、準、狠得多,用這個法子,田鼠想逃逃不掉,想躲也躲不了,隻得受死了。

    “怎麽樣,厲害吧。”常娟見章家兄妹三人,窸窸窣窣講著話,都很是歎服,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法子咋想到的,有了這個好法子,咱們往後再不用怕捕不到田鼠了。”章程是真覺得厲害,忙向常娟請教,一點都不怕丟麵子。

    “這是滿子哥想到的,正好他有蝦網,今晚就想著來試試,沒想到,還真靈。”常娟笑嗬嗬迴道,章程、章雲、章興一聽,不由全將目光投向了常滿。

    章家三兄妹沒來之前,常家堂兄弟就已經捕了好些田鼠,這會所有地裏都已經找了一遍,再找不到新的土洞,就幹脆歇了手,將鋤頭、木桶收了收,就拎著準備跨上田埂。

    這時常明將蓋著木桶的木板掀了,拿火把往裏一照,見浮在水麵上的十幾二十隻田鼠,全都僵硬不動了,看來已經死透,就拎起水桶,反個頭往地裏走去,準備將田鼠連汙水,一起倒進麥苗地裏,到時候就讓它們自然腐爛,就可以化成肥料了。

    章雲

    一撇眼看過來,見到常明已經快倒轉水桶,將田鼠倒掉了,忙出聲嚷了一句,“田鼠不要倒掉。”

    章雲這麽一聲嚷,常明手上的動作就頓住了,扭頭向她看來,她忙說道:“田鼠要是倒掉就可惜了,咱們可以將肚子挖了,燒起來吃,味道很好的。”想當年她去福建旅遊時,就吃過那邊餐館裏燒的田鼠宴,味道確實好,據導遊說,田鼠的營養價值挺高的,嶺南民間還流傳‘吃一鼠,當三雞’的說法,那邊有個寧化縣,土特產就是田鼠幹,在閩南一帶可出名了。

    章雲心裏覺得可惜,就這麽脫口而出,話一說出來,人就反應過來了,這話如果在現代說,到沒什麽,現代人啥稀奇古怪的事沒聽說過,吃個田鼠算啥,可在古代,田鼠在他們心目中,那可是害鼠,整日藏在汙穢地洞裏的醃臢物,怎麽能入口,這話說得讓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可惜等章雲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收不迴來了,她隻覺頭皮一麻,朝在場所有人掃了一眼,大家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這下好了,她該怎麽解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呢。

    章雲隻覺頭隱隱作痛,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時,突然有人搶先開了口,“這是真的,田鼠真的很好吃。”

    這些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轉,又全都投向了說這話的常滿,在大家目光注視下,常滿一步跨過去,接了常明手裏的木桶,朝大家晃了晃,道:“不信你們試試看。”

    這下,大家全都半信半疑地看看常滿,又扭頭瞧瞧章雲,全都不曉得,該不該相信這話。

    “滿子哥,你啥時候吃過田鼠了,不然你咋知道好吃呢?”幾個人裏麵還是常娟腦子最活,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處,她這麽一問,其他幾個人都附議地點了點頭,覺得常滿不可能吃過田鼠,又怎麽會曉得美不美味。

    “咱們村沒人吃,不等於別村沒人吃,我小時候去外婆家時,我那個姨婆就提過,說田鼠是很好吃的。”常滿滿臉認真地說了起來。

    “姨婆?是不是住青屯嶺背麵村子的那個姨婆,她不是早幾年就不在了嘛。”常明畢竟年齡稍大點,家裏一些親戚,認識的多一些,常滿娘的娘家親戚,也知道幾個,他提起的姨婆,小時候來過屯田村,到是見過幾麵,近些年就沒再來過,聽人說,已經走了有幾年了。

    “嗯,現在是不在了,這些話,都是當年她在的時候提的,既然姨婆說吃過,那田鼠自然是可以吃的,你們要不放心

    ,燒起來後,我第一個嚐就是了。”常滿見他們還是不放心,就幹脆以身試法,讓他們親眼瞧瞧,那樣總放心了吧。

    這麽一說,在場幾個人稍稍信了一些,常明就道:“你都這麽說了,那咱們就拿迴去燒來試試看吧。”

    “不用拿迴去燒的,正好現在咱們都在,直接挖了肚子,生火拿來烤著吃,味道更好。”章雲一想,自個家的田鼠還沒搞定,夜裏也沒啥事幹,正好烤田鼠吃,而且她也怕他們拿迴去後,仍舊不敢試,最後還是倒掉,白白給浪費了,還不如現在就祭了五髒廟,吃進肚子裏,才最保險。

    章雲這麽一提議,在場幾個人就勉勉強強點頭應承了,章雲忙跑過去,想去接常滿手裏的木桶,嘴裏邊說道:“那就由我來挖肚子吧,大哥,你們多檢點柴枝,好生火。”

    章雲嘴裏吩咐完,章程、常明、常亮就動了起來,紛紛轉身準備去找柴枝,章雲跑到常滿跟前,伸出手,常滿就將木桶遞給了她。

    章雲接過木桶,轉身之際,剛好撇到常滿,就見到他頭略略側到一邊,籲了口氣,好似整個人鬆了下來,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她瞬間就明白了,常滿根本就不知道田鼠好不好吃,他是撒了個謊,替她把不合理的失言,給掩飾了過來。

    “他就這麽信任我,居然敢說第一個嚐,不怕吃了田鼠,會有什麽後果?”章雲心裏頭默默想著,朝常滿的側臉看了眼,隻稍稍停留了一瞬,就收迴目光,轉身踩上了田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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