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長醉。


    “以後這個呆腦瓜就交給你了,”櫻晨來到顏晴的房間,看著她,平靜的說道。


    青絲如瀑,身段修長,麵孔純淨,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一點兒瑕疵。


    她的美無可挑剔,這般平淡的站在這裏,卻如一株仙葩亭亭玉立,光是那股寧靜的氣韻,就稱得上超凡脫俗,風華絕代。


    這一晚上,顏晴出奇的安靜,小魔女突然間變成了乖寶寶。


    整個晚宴期間,不論發生什麽,顏晴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的望著季然,一雙漂亮的大眼有些黯然。


    她與季然、櫻晨朝夕相處,了解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而且小丫頭很聰慧,在這般濃厚的離別氣氛之下,她知道季然與櫻晨這一去,十有八九不會迴來了,難免有些心傷。


    聽到櫻晨的話語,顏晴難得扭捏,有些難為情,不過更多的,覺得有些奇怪。


    櫻晨姐姐不是要和季然一起走嗎?可是她為什麽要對我說這樣的話?


    顏晴眨了眨大眼睛,美眸中有羞澀、茫然,道:“我為什麽要管他啊?”


    停頓了兩秒,她又是有些疑惑、不安的問道:“櫻晨姐姐,你呢?”


    這是兩女子之間的一場交談,季然並不知道。


    “你太頑皮了,總是靜不下來看看自己的心,”櫻晨如是道,很從容,卻也有種交待後事的絕然。


    顏晴走過去,拉著櫻晨,依依不舍道:“櫻晨姐姐,你要去哪裏,不迴來了嗎?你不要晴兒了嗎?”


    她很聰明,隱隱猜到櫻晨似乎生出了什麽預感。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那個人就交給你了,”櫻晨很恬靜,靜的讓人有一絲不安。


    顏晴依偎在櫻晨懷裏,低聲抽泣。


    櫻晨所說的離開讓她很擔憂,覺得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她要把纖離一分為二,讓櫻晨帶走一半。


    可是,櫻晨拒絕了,輕輕的撫摸著顏晴的秀發,始終很從容、很靜謐。


    而櫻晨這種親密的動作,平淡卻不分彼此的眼神,讓人不禁有一種錯覺。


    這種感情,似乎已經超越了姐妹情,更像是以一種超然的心態,看待另一個自己。


    “我送你一舞傾城……”


    這是櫻晨最後的話語。


    ……


    翌日拂曉,天際蒙蒙亮。


    第一縷朝霞才剛剛掙脫地平線,灑向了大夢初醒的大地,一派靜謐、寂寥的氣息中,季然啟程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帶著櫻晨騰上高空,往下俯瞰了淩雲宗最後一眼……


    “別了,荒閣;別了,淩雲宗;別了,兄弟們……”


    季然在心中哭著告別,隨即捏碎了破界符,與櫻晨化成了一道星芒,破開淩界而去。


    而在那道星芒閃過之後,四閣各地,朋友、兄弟們都默默的走了出來,凝望著季然消失的地方,久久的靜立……


    他們都很感傷,有的甚至留下了眼淚。


    昨晚從季然那裏迴來之後,所有人都想好了,不論怎樣,今天也要與季然一同離去。


    比如倆刺客和藍冉,甚至決定先一步離開淩界,準備提前迴去說服風雲閣和藍家,想盡最大能力幫助季然。


    可是,淩界被封鎖了。


    除了四大閣主手中的破界符,任何人都無法穿透。


    他們去找了魯先勝,還沒道明來意,卻就被勒令不得擅自踏出淩界半步。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季然的手筆,他們都無可奈何了。


    “季然,你這個混蛋,一定要活著迴來啊!”


    最後,老沈突然仰頭,對著天空拚了命的嘶吼,眼中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淩雲宗,荒閣。


    顏晴靜靜佇立在宮殿門口,仰著小腦袋,如瀑柔順的發絲之間,纖離孤寂的隨著晨風微微揚起、飄蕩……


    小丫頭的大眼睛蘊著淚水,低聲呢喃:“櫻晨姐姐,還有那個呆腦瓜,你們一定不要有事啊!”


    “晴兒會在這裏等你們,等你們迴來……”


    “櫻晨姐姐,你明明就希望季然這個呆腦瓜,親口對你說出那三個字,你為什麽不提醒他呢?這個木魚腦袋究竟哪天才能開竅?”


    顏晴很傷心,對櫻晨、對季然都有感情,一個視之為親姐姐,一個是她心悅之人。


    雖然櫻晨從不介意她的存在,但她從來都是默默的祝福兩人,隻希望能夠陪在他們身邊就好。


    小魔女也是感性的,悲傷之中,也不忘批評季然起來。


    這,是她對他,一種特殊的表達方式。


    隻是,他從來都不知道。


    龍窟山脈,高空之中。


    四大閣主匯聚在此,默送季然與櫻晨離去,心頭十分難受。


    “當年,我們就是在這裏送走了道陵,無能為力,”天閣之主悲歎,蒼老的聲音有些顫抖,“今日,我們又在這裏送走了這個小家夥……”


    “但願道陵當年的悲劇,不會發生在季然身上吧,”魯先勝說道。


    尹道錄歎息,他對季然視若己出,從第一次駕臨荒域之時,就已然表明了態度。


    若非對這個小家夥格外的看重,淩界選拔乃至預演,又怎能驚動他這個一閣之主,親自出麵主持呢?


    ……


    破開淩界的一瞬間,季然又一次看到那片巨大的紅色光幕,仿佛就像一隻大手,托起了整個淩界大地。


    “咿呀,咿呀……”


    便在這時,小九萌萌而激動的神念之音,在季然心頭響起。


    季然聞言頓時吃了一驚,不禁迴頭望去,訝異道:“小九,你說那道紅色光幕是九龍斬天甲的一部分?”


    “嗯嗯,”小九肯定道,“這是小熙昔日的盔甲上的披風。”


    季然驚愣,久久才釋懷,發現的越多,覺得淩雲宗與天帝的因果越多,隱隱中,必定存在著某種聯係。


    但是,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季然不再停留,拉著櫻晨的手,然後刹那遠去。


    破界符能將他們送到荒域任何地方,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有一股蒼涼之氣迎麵撲來。


    季然感到十分熟悉、親切,這正是荒域獨有的氣息啊。


    “我們去哪?”櫻晨恬靜的問道。


    虛空通道中,季然對櫻晨一笑,隨即緩緩轉身,一股股冷冽的殺伐之氣,從他的體內洶湧而出。


    他迴答:“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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