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徹夜未眠,反複地想白天發生的離奇事。發現幾個讓我疑惑的地方。

    一,楠不是說找到下毒的人才可以救顥文嗎?那為什麽殺了小若,如此一來,顥文怎麽辦?

    二,小若為什麽要隨身攜帶毒藥?沒有人會這麽笨吧?傻到讓別人來搜身。

    很快,我想通了第二個問題:小若是被人陷害的!小若根本不知道毒藥在她身上!

    我也顧不上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衝出房外,向楠的房間跑去。

    “叩叩叩……”我急急地敲他的房門,可是沒人迴應。

    突然,清脆的碰擊聲響起。我轉身一看,是金、木在和一個黑衣人對打。那個黑衣人看起來比較小個,所以動作敏捷,但依然招架不住金、木二人的雙重攻擊,處了下風。最後敗了。

    楠從不遠處走出。

    我怔怔地看著這一行人。怎麽,大晚上的又有刺客?

    “楠!楠!你錯殺小若了!”

    他竟然笑了:“你也知道了?”

    笑?這麽嚴肅的問題,他居然笑?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小若,出來吧。”

    黑夜中一道白光劃過,格外璀璨。“見過王爺,王妃。”

    “啊!鬼啊!”等我看清楚來人的樣貌時,我嚇得立馬躲到楠身後。

    “你沒死?”是那個黑衣人說道,“我居然中了你們的計。”

    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說吧,你到底是誰?秋吟。”

    黑衣人的蒙麵巾被扯了下來,竟真是秋吟!“你怎麽知道是我?”

    “剛開始,我是排除了你。不過,後來……因為奶娘腰閃了,所以一直是你在幫朱顥文擦洗的對火把?一個用毒高手是完全有可能在擦洗過程中下毒的。再來,就是小若了,你以為我真的不相信他們嗎?”楠笑了起來。

    “繼續說。”

    “在之前,小若就跟我說過,她的衣襟裏多了一個瓶子,當時我就猜到是有人想栽贓嫁禍,於是就將計就計。你一定沒注意到你自己的表情吧,在我‘殺’了小若後,你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鬆氣。”

    我怔住,原來他們在演戲。太不夠意思了,居然連我都騙。

    “就憑這些就認定是我了?”

    “當然不是,這些隻是做為判斷的依據而已。最重要的……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了。連小若都不知道的毒,必定是非常珍貴,它應該很難煉製吧?我猜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是不會讓它長埋土下的。所以我們賭一把,你會不會將它取迴。沒想到這麽順利,你果真來了。”

    秋吟苦笑:“你還真是聰明,我低估你了。”

    “說吧,你到底是誰的人。”

    “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們。”

    *    *    *

    我叫秋吟,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它是逍正王妃幫我取的。我原本叫玲。

    我五歲時,爹為了養家糊口,因為勞累過度而死。那時候,我不知道死是什麽意思,隻朦朧地記得,那天娘和姐姐哭地好傷心。我問姐姐怎麽了,姐姐搖搖頭不說話。在我以為,當家裏揭不開鍋,我們要餓肚子時,她們的表情才會變得凝重。

    後來,我也跟著哭了,因為媽媽的胸口流了好多血,所以我被嚇哭了。姐姐說媽媽跟著爸爸去了,以後她會照顧我,讓我吃飽肚子。姐姐把她的食物都給我吃,沒幾天,姐姐不能動了,躺在床上。可是我當時不知道她怎麽了,還一直說:“姐姐,快起來啊,我肚子餓了……”

    我以為姐姐也不要管我了,坐在門檻上,捂著肚子看著藍藍的天空。怎麽辦呢,好餓啊。

    “你想吃飽飯嗎?”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出現在我麵前。他很高,我站起來隻到他的大腿。

    “恩,我肚子很餓,你給我吃東西嗎?”

    “是的,隻要你跟我走,你就有東西吃。”

    “好,”我什麽也沒想,有東西吃就行了,“可不可以帶上我姐姐?”

    “可以。”

    那天,我和姐姐都驚呆了,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座很大很高的宮殿,隻不過顏色好暗,陰森森的。進去後,他給我們準備了一桌我們從不曾吃過的菜肴。姐姐說,那叫山珍海味。真的很好吃。

    我天真地以為我們可以過好日子了。

    三天後,他讓我學用毒和武技。我好奇心特別大,學得非常認真。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南皇城的皇帝——魔君。我隻是他的一棵小棋子。雖然肚子不再餓了,可是我有和姐姐在一起時才會快樂。而我隻能一個月見一次姐姐。偶爾我會反抗,不想幫他害人,但他就會拿我姐姐的性命要挾我。就像逍正王妃的那一次。

    其實執行那次任務時,我已經十五歲了,魔上給我吃了一種藥,使我的樣子、聲音、身形變得像五歲的孩子一樣。

    我利用逍正王妃的同情心,成了她的婢女。魔上讓我待在那裏,暫時不用做任何事情。這一待就是三年。

    待在王府的三年裏,王妃對我噓寒問暖,好像把我當成女兒一樣來照顧。這與在魔宮的十年相比,簡直相差太多。

    她的善良與溫和打動了我,讓我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母親般的王妃。

    可是,我終究是魔宮的人,並不能平靜地過日子。一天,逍菲將我叫到房中,她讓我殺了王妃。我知道,她是王妃的表妹,王妃一直對她很好,可是她好像從來都不領情。脾氣非常不好,在魔宮也是人人皆知。不過,她在魔宮的地位很高,是魔上的“右手”,所以沒人敢對她反抗。王爺很愛王妃,菲主看不慣,一直在心裏埋怨了很久,這我是知道的,可我沒想到,她居然想殺了她的親人來解恨。

    我好矛盾,我既不想讓姐姐死,也不想讓王妃送命。最後,我還是選擇了姐姐。我將一杯毒茶遞給了王妃,這是我能想得到的最不痛苦的死法,就像睡著一樣。

    當酒杯到了她嘴邊時,我又猶豫了,阻止了她。她搖搖頭,喝了下去。我驚叫著:“王妃!有毒啊!”

    王妃宛然一笑道:“我知道,秋吟,我早就知道你是魔君的人了,我知道菲菲也是……她恨我,所以她想殺我……你別自責,其實我是個遲早要死的人……我曾想殺了魔君替‘叛亂軍隊’報仇,可是我被他身旁的手下下了毒,失敗了。我勉強將毒抑製住,不讓它發作,才活到了今天。我知道你不壞,當然也知道你任務失敗會有什麽懲罰。你還有個姐姐吧?好好活著,一個即死的人換兩條命,值得的……”

    是的,王妃為了我和姐姐,死了。那天我好傷心,好難過。我見不到姐姐,隻能一個人躲在房中哭泣。

    我以為我可以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了,可魔上卻下了命令:繼續待在寧府,等待下一次任務。

    就這樣,我又平靜地度過了七年。

    再一次動手,便是今天早上了。

    因為對方是個我沒接觸過的人,所以不會有什麽顧慮。我和奶娘一起進去,故意讓她閃了腰,然後我來替他擦洗。毒下在水盆裏,誰動了誰就會中毒,我是事先吃了魔上給我的解藥的,所以沒事。

    我栽贓給小若。看著她死在楠王手中,我著實下了一跳,這麽狠?

    泥骨毒是魔上親自煉成的,誰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原料煉。中了泥骨毒的人,沒有說話能力和行動能力,猶如一個廢人。它是一種慢性毒,兩個月之後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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