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靈機越來越盛,臨雪城的雪越來越大。

    世界本來就不公平,窮人窮的要死,你要說他太懶不夠勤勞,隻要去各個最苦最累的地方,十個有九個都是肩膀手上磨破了皮的。

    富人富的流油,你要說他勤快,卻有人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當然這些人最終還是會有生老病死。

    而修士這個群體,一生沒有病痛不說,卻偏偏不知足還想要長生,視凡人如螻蟻不說,就是想不起自個是從凡人中來的。

    於是凡人仰慕修士,不如說是仰慕修士的權利,偉力歸於自身,就算不能長生還是比凡人活的長久。

    無羈道人的這番話既是誰給趙長青聽得,也是說給他自己的,凡人中窮人盼富,富人盼修行,修行的盼長生,都是在紅塵中打滾的人,誰比誰高明,不過是修士更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我要走了,去爭一次長生的機會。”無羈道人沉默半響道。

    趙長青雖然境界不高但遠處傳來的靈機波動,他還是清楚地,神寂境的修士絕對弄不出來,也知道將要去的是什麽地方,他自己在這裏一待幾十年,怎能沒點收獲。

    “現在就去?”趙長青忍不住問道,那地方看著就危險,無羈道人能去爭,旁人也可以,自己家族裏好不容易出個大修士別折在那地方。

    “現在就去。”無羈道人難得轉身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趙長青真的關心他的安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句話說出來了,“不得不爭啊,我凡人的時候和開示境的鬼混,旁人厭棄我我一樣厚著臉皮跟著,我開示境了就跟著練氣境的跑,一直到我現在神寂境了,所以呢,在修士群裏待得救了你就有很大的機會成為修士,和比你境界高的修士待久了,你也就會成為高境界的修士,這也是我能修到這一步的原因,無他,別怕別人說什麽,一個勁的往裏鑽,總會找到你的機會。”

    話音還在書房人已經渺渺不知所蹤,趙長青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不適合他,修為這麽高了還要去爭,那他自己又算什麽?神情低落的站在原來無羈道人站過的地方,一手拿著被喝過的早就冷了的茶碗,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心裏也是白茫茫一片。

    伏龍潭從來不結冰的潭水上麵飄著一層薄薄的冰片,潭水幽深,一直守在外麵的幾位馬賊聚在一起,低聲討論了一會遠處傳來的靈機波動,又分散開來。

    陰陽二氣的交匯處,王予已經吃完了大當家給他的養氣丹,整個身體破了又修複,而修複後的身體根本不如原來的強壯結實,書上說的什麽破而後立,要是王予能見到說這句話的人,一定當麵罵他個血噴狗頭,或許他沒見識過,但現在對他這種情況純粹胡扯。

    又一輪的陰陽交流剛剛修補好的身體,又被穿成了篩子一樣,要不是修士生命力比凡人強大,絕對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也因為生命力強大,所受到的痛楚更是幾倍於凡人,他自己也奇怪,剛修煉《血煞經》那會,一點疼痛就要死要活的,現在這樣了居然還能挺得住。

    突然狂暴的劍氣風暴一弱,跟著更暴虐起來,以王予本來就沉靜的心思都要罵娘了,好不容易讓身體和外麵肆虐的陰陽二氣去得的平衡,再次被打破。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王予這時還有心思思量,這次要能活著出去,不會再讓自己身處險地,已經撈夠了修行路上的第一桶金,有的是時間找更安全的方法提升自己。

    兩儀微塵陣法的中央,那個巨大的繭被籠子撞了起來,巨繭在觸碰到籠子上的符文時,像是打破了脆弱的平衡,巨繭一陣煙一樣,消失在了籠子裏,顯現出一支兩丈來長的巨大毛筆,毛筆的筆尖還蘸紅色的液體,血腥味隨著巨繭的消失傳遍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如同死物的毛筆突然像戰場上士兵們的廝殺呐喊一樣,在突如其來的鼓聲中顫抖蘇醒,蘸著紅色液體的筆尖隨著顫抖寫出了一個子,圍觀的大當家他們雖然不認識,但看到的第一眼在腦海裏就印出一個殺字。

    伴隨著殺字,一聲瘋狂的大笑從筆中傳來。

    “任你們有絕世之才,還不是被老子逃了出來。”

    符樂他們忍受著殺意的降臨,聽著好像要毀滅這方世界的聲音,不安的看著大當家。

    “沒聽說過那一件法器會說話,哪怕是道器也不行啊,難道就這一件特殊?”大當家對麵臨的這種事情也很陌生,朝廷的道器也是有兩件的,難道這就是差距。

    “現在怎麽辦?”牛飛是這些人裏反應最快的,也是最先感覺到了危險,腦海裏殺字不去,難道要讓他們這些人當祭品不成?

    “把弩箭調轉方向,給老子射,管他什麽牛鬼蛇神。”見沒人迴話,牛飛隻好自己擅作主張,對操控弩箭的幾個馬賊下命令。

    良好的服從習慣讓操控弩箭的人迅速貫徹著命令,距離近,目標大,兩支連神寂境初期的修士都要躲避的,刻著符文的箭矢,轟隆隆兩聲命中了筆杆,箭矢稻草似得,動靜大,效果無。

    那支大筆中吼道:“老子剛脫困,就來人欺負,來就來啊,這麽弱的也好意思。”

    幾千上萬年都在沉睡,好像覺得醒來多不說幾句話會虧本,這也驚醒了大當家他們,顯然這支筆不是善類。

    “殺”大當家率先出手,手持一對紫金錘,隔著符文籠子,雙錘一撞,霹靂聲響,雷音湧動伴著一道紫金色的光芒射在大筆上,軍師在旁邊擺弄陣盤,籠子居然反向接引者遊離的劍氣,壓製下來,符樂的雙手也沒閑著,各種符籙連接在籠子上,一邊加固,一邊在外麵再套一層禁錮。

    “就不能讓老子多說會話,既然想死,那就死的利索點。”話音剛落,落在腦海中的殺字,轟然破碎,一些修為不濟的馬賊腦袋像西瓜一樣碎裂,一時紅的白的四濺飛出。

    能扛得住這種秘術殺法還站著的就隻有大當家,牛飛和軍師,在宇文照倒下去的時候看了一眼牛飛他們,自嘲的在心裏暗道,果然我是最弱的,另一邊的符樂也隻是踉蹌幾步就盤膝坐下療傷。

    牛飛,大當家和軍師的身上符文閃爍間炸成了粉末,瞬息間此地隻剩下了他們三個活人,三人對視一眼,陛下的任務是完不成了,誰能想到一件兵器它本身能這麽厲害。

    隨即大當家臉色一變道:“不好,皇城有變。”

    “進獻寶圖的人有問題。”軍師接著道。

    “禍事了,禍事了,還等什麽?走啊。”牛飛從懷裏拿出一件印章法器,激發法力,印章飛到大筆上空,一圈黃光罩下,然後拉起還在地上打坐的符樂,飛速的後退。

    另一隻手施展出渾身解數,一招名震四方,擋住飛射而來的劍氣,幾個起落消失在茫茫劍氣之中。

    大當家和軍師也不甘落後,一個操控陣盤,一個雙擊紫金錘,向來路突圍。

    拚死血戰到底,那是書上給別人看的,修士這個群體,雞賊的很,隻要感覺到一點危機,第一時間就是逃命,不知道死沒死透的宇文照現在沒人顧得去管,在沒有人防護的境況下,瞬間被劍氣削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陛下還是信任牛飛,連玉璽的仿品都讓他帶著。”軍師酸溜溜的向大當家道。

    “少說風涼話,要不是有陛下的後手,咱們現在能逃得出來?”大當家的沉著臉道。

    春秋筆暫時的脫困讓本來就兇猛的兩儀微塵陣法,更加狂暴,巨大的壓力轉移,使得依舊在陣法內的眾人輕鬆不少。

    “老子縱橫時間不記年,豈是一區區沒人操控的陣法能欺負的。”春秋筆上的聲音響徹陣法之內,無邊劍氣都無法阻止,兇戾的氣息一閃而逝,一個巨大的殺字在上空浮現,隨即分成四份穿過印章罩下的黃光,向陣法中還活著的幾人印去。

    黃光在四個殺字遁空出去後就砰地一聲,像戳破了一個脹氣的口袋,印章也隨著黃光的破裂化成粉末,消失在洶湧撲來的劍氣之中。

    死亡的危機降臨,刺激的王予嗖的睜開因眼前的劍氣刺得刺痛的眼睛,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巨大殺字迎麵而來,在王予的認知裏,修行中的所有功法都不具備這樣神奇的攻殺法術,也是這一刻清晰的感覺到,樣的法術才算是一個合格的修士所具備的能力,他不禁懷疑他所見識過這一群人修煉出來的東西,到底算不算修行,到底能不能長生。

    神奇、詭異、莫名的絕殺,一切的一切占據了他太多的思維,殺字臨身,像披在身上的血紅色的長袍,漸漸地隱入身體,沿著經脈向上竄進腦海,這種方式的法術攻殺,使得王予並不豐富的鬥戰經驗,根本那它沒有一點辦法,《妙蓮經》不是萬能的,自身產生的瘋狂和殺戮意識三寶如意能夠很好地防禦,對這種外來的法術所產生的殺意和瘋狂卻失去了作用。

    躲在如意後麵的靈魂,眼睜睜的看著血紅一片占據主位,然後向四周蔓延,靈魂直接的觀察比之用眼力來的更直觀。

    血紅之中一個個痛苦掙紮的小人,嘶吼著、呐喊者、絕望著成片成片的湧進來,他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將來,其中也會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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