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吱呀……”


    老舊的木門被推開了,發出刺耳的叫聲。


    荒川望穿過花園,來到了連間桐鶴野都不被允許進入的房間內。


    這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就隻有一些瓶裝的花花草草而已,旁邊還有美麗的蝶在飛舞。


    荒川望閉上了雙眼,靜心聆聽。


    片刻之後他睜開了眼睛:“地下有風聲。”


    並沒有特意尋找隱藏的通道,楔丸颶風般毀壞了房屋中的一切。術式被破壞後,一條斑駁的暗道顯現了出來。


    沿著人工挖鑿的地下通道一路下行,他最終來到了間桐家地下的空洞。


    “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找到這裏來。”間桐髒硯盯著荒川望,“不過正好,老朽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啊啊,沒事兒,畢竟是你兒子帶的路。”


    “哦?鶴野嗎?真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啊。”


    “不不不,唯獨你才沒資格說這話吧?”荒川望說,“為了追求不死,不惜殺害其他人的性命來延續你這幅軀殼的生命,居然有臉指責別人貪生怕死。”


    “嗬嗬嗬,雁夜告訴你的嗎?那你又如何呢?”間桐髒硯說,“追求願望並不是可恥的事情。這世上有兩種人,能力不足與欲望太大,雖然兩者都很可笑,但有時候隻有後者才能創造奇跡!讓老朽猜一猜,既然與雁夜達成了交易,那麽你也是聖杯戰爭的參與者吧,你的從者呢?”


    “誰知道呢,可能在你左邊,也有可能在你右邊……不,可能在你身後也說不定呐。”


    “小子,你耍嘴皮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哼,竟然敢孤身前來,作為禦主還真是腦子不靈光。”間桐髒硯拄著拐杖說道,“早知道就不必拖延時間,直接在房間裏解決你了,看來老朽還是高看了你。”


    “是嗎,你應該更高看我一些。”荒川望微笑著,拿出了一個玻璃瓶。


    “什麽?!”間桐髒硯的心髒猛地一縮。


    “怎麽樣,很熟悉吧?”荒川望說,“來這裏之前,我去了一趟你的工房,在那裏找到了這個小家夥。”


    “怎麽可能……我的工房是花費了百年時光鑄造的!就算是assassin也無法輕易進入!!”


    間桐髒硯暴怒,枯槁般的手指捏碎了拐杖。


    就連他的兩個兒子都不知道進去的方法,而麵前這個男人才用了多長時間……?


    “我怎麽進去的暫且不談,不過看到了這個之後,你應該就能明白,我們之間沒有開戰的必要了吧?”


    看著瓶子,間桐髒硯冷靜了下來。


    “我可以把櫻交給你,但你得從我這裏偷走的東西還我。”


    他說著移開了步伐,露出了站在身後的櫻。


    “我得檢查她不是你偽造的假貨。”荒川望提出了要求。


    “嗬嗬,無妨,老朽可以陪你玩。”間桐髒硯說,“去吧,孩子,去到那個男人的身邊,這是爺爺的命令。”


    他並不擔心荒川望會就這麽帶著櫻逃跑,因為這是沒用的。


    隻要刻印蟲還在她的體內,自己就能夠掌控她。


    櫻仿佛像是得到了指令的機器人般,一步步地朝著荒川望走來。


    荒川望按住了櫻的肩膀:“小櫻,沒事吧?”


    “哥哥……肩膀……好痛。”


    “對不起,弄疼你了。”荒川望觸電般鬆開了手。


    “好了,櫻,迴來吧。”


    在間桐髒硯的召喚下,櫻迴到了他身邊。


    “怎麽樣,是她沒錯吧?”


    “沒錯,但光是這樣還不夠,把她身體內的蟲子取出來,取消她身體內的束縛,這樣我就把蟲子還給你。”


    “那你要如何保證,事成之後把那個還給我呢?”間桐髒硯說道。


    荒川望一愣,頗為苦惱地扶額。


    “老頭,看來你是活得太久,老糊塗了,你還沒有明白我們之間的立場。”


    他當著間桐髒硯的麵將瓶子裏的一條肥大的刻印蟲取了出來。


    緊接著他平舉楔丸,將喪失了行動能力的刻印蟲放在刀刃之上。


    “隻要我手稍微一抖,這條蟲子就會斷成兩截,別看我這副模樣,我耍劍還是有一手的。”


    “哼!你就不擔心櫻了嗎?”


    間桐髒硯將櫻一把扯到自己的身前,拉住了她細小的胳膊。


    “我數到三,如果你不把刻印蟲從刀上拿走的話,那麽這個小姑娘的手臂就會被我扯斷。”


    荒川望冷漠地盯著他,手腕轉動,楔丸隨之一轉。


    那隻刻印蟲仍舊停留在刀刃之上,但尾部已經被削去一部分,血流不止。


    “你搞錯了一件事,間桐髒硯,跟間桐雁夜聯手這件事情,是他來求我,而並非我有求於他,他的壽命已經不多,自覺已經沒法打贏這場聖杯戰爭,所以才會找上我。換言之,我要的隻是間桐櫻而已,對於蟲子沒有興趣,而你一旦傷害了間桐櫻,那麽雁夜那家夥會不會跟你拚命就難說了啊。”


    “哈哈哈哈,雁夜?跟老朽拚命?”間桐髒硯的麵容扭曲了起來,“就憑他?小子,你看好了,既然你傷我根基,那我就用蟲子啃噬這小女孩的身體。”


    “第二刀。”荒川望說。


    可實際上,在第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楔丸就已經完成了第二次的反轉。


    至此,蟲子已經被削去了四分之一的身體。


    它痛苦地扭曲著,那長滿尖牙地口器正在試圖撕咬楔丸。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


    間桐髒硯的身體內部流出十幾隻蟲子,爬到了小櫻的手臂上。


    他明明已經準備好了大規模的蟲魔術,但現在卻一籌莫展,這讓他無比憋屈。


    “髒硯,在你撕掉櫻的手臂前,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雁夜告訴過我,你是通過別人的身體來給自己續命。剛好在我的記憶裏也有這麽一個人,她續命的方式與你相似,但是卻不是通過其他人,而是通過與人類別無二致的人偶來給自己延續生命。”


    荒川望挑釁似地抖著楔丸:“你們二人雖然方式有別,但本質是一樣的,在轉移身體前,你們需要將自己的記憶和靈魂存儲起來,那位人偶師是怎麽辦的我不知道,但你既然使用蟲魔術,那麽想必這隻又大又肥的蟲子裏麵就刻印著你的靈魂吧?就算你今晚殺了小櫻之後不顧一切地又殺了我,但在那之前我肯定會將蟲子毀掉,這樣一來就算你奪取了新的身體,但記憶和靈魂都不在了,到那個時候,間桐髒硯還是間桐髒硯嗎?”


    荒川望死死地盯著他:“到那個時候……你還是活著的嗎?”


    “唔!”間桐髒硯的喉嚨裏發出一聲悶響,那是血液湧上咽喉的哀嚎。


    的確,荒川望說中了他的要害。


    他想要活下去,這幅逐漸老朽的身軀在凋零,就連多年來傳承的智慧和經驗也在隨著身體的崩塌而丟失……他要活下去,即便殺了全人類也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


    “好!老朽答應你!摘除小櫻體內的刻印蟲,將她歸還於你!”


    最終他還是接受了荒川望的條件。


    聖杯的事情可以再想辦法,現在保住自己的靈魂才是最重要的。


    “那麽……請吧?”荒川望歪歪頭。


    櫻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間桐家古老的祭壇上。


    間桐髒硯將她體內一隻又一隻的刻印蟲取出,直到最後一隻。


    荒川望旁觀著整場摘除“手術”,直到觸摸小櫻的身體,親自確認過後,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怎麽樣?”


    “很好,刻印蟲的確消失了。”


    荒川望將尚處在昏迷當中的櫻抱了起來。


    “那麽……”間桐髒硯伸出了手。


    “當然,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我會好好遵守。”


    荒川望微笑著,將裝著刻印蟲的瓶子還給了間桐髒硯。


    然而下一刻,這個瓶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是因為間桐髒硯沒有拿穩,而他沒有拿穩的原因,是因為看見了裏麵被切成無數小塊的刻印蟲。


    “混蛋!!”他喉嚨裏發出了嘶啞的吼聲,如同墓地上起伏的烏鴉。


    他敞開懷抱,那佝僂的身軀內部,大量的刻印蟲飛了出來。


    這些是完全的進化體,經過了蟲魔術的強化之後,即便隻有一隻,隻需要輕輕地在對方身上咬出一個傷口就足以致命,而且無藥可治。


    麵對鋪天蓋地的蟲群,火焰在荒川望身旁出現。


    吹火筒一出,琉璃之淨火頓時在他的麵前形成了一道火焰屏障,任何膽敢越界的刻印蟲都會被燒成灰燼。


    “咳咳咳……”於此同時間桐髒硯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七竅都流出血液來。


    靈魂和記憶被摧毀,他的本體也會遭受致命的打擊


    “別、別以為你贏了……小子,我在櫻的身體內……種下了蟲之刻印,我將與刻印者分享生命,但我死了的話,那麽她也會死……這就是我留的後手,唔哈哈哈……”


    “是嗎?”荒川望說,“可是我看小櫻還好好的呀?”


    “那是我暫時還沒有死去……很快……很快你就會看到了……”


    間桐髒硯不受控製地倒地,整個軀體開始潰爛,身體內的蟲子也開始四處逃散。


    荒川望歎了口氣,來到了間桐髒硯的身前。


    “臭老頭,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讓你死得明明白白。”荒川望將楔丸對準了他的臉,“想知道我是怎麽進入你的工房的嗎?答案就是這個。”


    說罷,他催動巴之雷,雷電之力頓時在楔丸的刀刃之上流轉。


    間桐髒硯看著這奇異的雷電之力,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種並非是自然的雷電,也不是純粹的魔力而催生的雷電,而是另一種神秘!


    “很漂亮吧,異端的雷電之力,對於結界和術式的破壞有著奇效……還記得剛開始我要求要檢查小櫻是不是真身嗎?在那時我就往她的身體內注入了巴之雷,所以她才會喊疼。”


    “也就是說……我設置的術式一開始就被破壞了?”


    “沒錯。雖然我隻往小櫻的身體內注入了一點點的巴之雷,但用來破壞術式卻是已經足夠了,特別是在術式剛設置還不穩固的情況下,成功率就跟高了……別看我自己不會用什麽魔術,我家裏有個用魔術很厲害的妹妹呢。”


    荒川望將楔丸抵在間桐髒硯的咽喉處:“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老朽……我不想死……”


    “聽說你活了幾百年了,人若是隻是為了追求活著而活著,有什麽意義?之所以你能被我輕易馴服,就是因為你這殘破不堪的身體啊,連魔術迴路也都萎縮了,就算間桐家的刻印再強又怎麽樣?”荒川望歎了口氣,“我覺得你連正統的魔術師都不如,人家至少會為了追求根源而努力。”


    “你這黃毛小兒……又能懂什麽?看看這幅肉體,每分每秒都在腐敗,長年累積的智慧也在不斷失去……這種痛苦,這種活生生腐敗的痛苦滋味你能體會嗎?”間桐髒硯的雙眼血紅,樹皮般溝壑縱橫的皮膚紋路裏蔓延著鮮血,“我的願望不是不死,而是長生不老,長生……且不老……”


    “真是受夠你了。”


    懷著歎息一般的話語,荒川望緩緩拔出了不死斬。


    “我決定了,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的,既然你已經體驗過身體腐敗的滋味,那麽僅剩的生命力從你手心裏流逝的感覺……你嚐試過嗎?”


    不死斬落下,斬斷了間桐髒硯的四肢,緊接著他用火舌機關槍緊貼其斷麵。


    高溫迅速使傷口結疤,但不死斬所造就的生命流逝卻不可挽迴。


    感知到了主人即將死亡的蟲子們瘋狂地往外逃竄。


    眼睛、耳朵、口鼻……身上一切有洞的地方,都有著龐大數量的蟲子在往外鑽。


    間桐髒硯的身體迅速癟下去,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


    最後蟲子們都跑光了,這個家夥隻剩下了一副皮囊,像是一件丟在垃圾桶旁連流浪漢都不會要的破大衣。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沒有死去,感受著體內已然不多的生命力的流逝。


    “死神逼近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刺激?那麽再見了,間桐髒硯,希望你的生命力並不強悍,這樣你就能少受一點苦了。”


    拋下了極盡嘲諷的話語後,荒川望抱著小櫻離開了間桐家。


    ……


    “喂,小櫻,醒醒,在外麵睡覺會著涼的。”


    名為櫻的小女孩聽到了唿喚,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是你。”


    “嗯,你爺爺答應讓你迴家了哦。”荒川望微笑。


    “是嗎?”小櫻的心裏突然有些酸澀。


    夜風吹過,讓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身,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被荒川望抱在懷裏。


    “哥哥。”


    “嗯?”


    “我的身體好疼。”


    “啊,說得也是呢,喝點這個吧。”


    荒川望將一個葫蘆拿給小櫻:“不要喝太多哦,這可不是飲料。”


    小櫻乖巧地喝下了傷藥葫蘆中的藥水,巴之雷破壞術式所導致傷痛在這一刻緩解了許多,雖然完全養好需要兩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但總比被髒硯下咒要好得多。


    “哥哥,爺爺呢?”


    “爺爺他去歐洲旅行啦!”荒川望說,“之前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之前……”小櫻努力地迴想著,“之間哥哥你好像來過我的房間……再然後就不知道了。”


    “那可能是因為你太累所以睡著了吧,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裏,我說服了你爺爺,他同意你迴家,從現在這一刻起,你的名字仍舊是遠阪櫻。”


    “遠阪櫻……哥哥,我什麽時候能夠見到媽媽?”小櫻問,這時她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采,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毫無生機的感覺。


    “明天晚上吧,你的雁夜叔叔會帶著你去見你媽媽的,你的身體很虛弱,要多睡一會兒,這樣媽媽看到你的時候才不會擔心啊。”


    小櫻愣了片刻,在荒川望懷裏調整了一下認為自己最舒服的姿勢,嘴巴上掛著微笑,安安心心地睡著了。


    荒川望看著小櫻的睡顏,隨即望向漆黑的天幕。


    “這樣一來,前提條件就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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