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廢話麽。


    沈畫:“嗯。”


    應青戎又道:“最終能康複嗎?”


    沈畫:“你很著急?”


    應青戎說:“隻是擔心父親身體。”


    沈畫看了他一眼:“老人年紀大,身體機能下降嚴重,這迴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日後遵醫囑好好治療,一月左右可出院迴家,三個月可痊愈。痊愈後再用藥調理,可防止腹部腫瘤結節複發。”


    應青戎長長地鬆了口氣:“太好了,多謝沈大夫。”


    沈畫:“應該的。”


    霍延看了過來。


    沈畫跟應青戎說:“再有兩天,老爺子的情況就會大大好轉。既然收了這個病人,我們就會負責到底,不必三番兩次道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抓著霍延的胳膊,帶人走。


    應青戎站在門外,目送沈畫和霍延離開,這才重新迴到病房。


    沈畫要迴急診去上班,帶著霍延不方便,就把他送到賀宗野的病房。


    誰叫賀宗野現在無聊呢。


    賀宗野盯著被沈畫帶來的霍延,驚訝無比:“臥槽,這臉,這怎麽弄出來的?我這完全看不出來是假的啊!”


    賀宗野叫霍延走近點給他看,霍延不肯。


    賀宗野目光幽幽地看著沈畫,“你這技術啊,真得在局裏備個案,這看起來跟整容沒啥區別了。”


    沈畫說:“一次性的,能洗掉。等我有空做成麵具的話,那就的確跟整容差不多。”


    賀宗野:“試試能騙過人臉識別嗎?”


    沈畫:“……單純人臉識別肯定能騙過,加上虹膜和視網膜肯定就不行了。畢竟臉隻是外部特征。”


    賀宗野無奈地說:“目前大部分地方應用的人臉識別技術,除了一些高度保密場所外,都不會用到虹膜和視網膜是別。”


    沈畫:“那我隻能保證,不對外製作麵具。”


    賀宗野歎氣。


    和平年代,她又不打算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這種以假亂真的麵具技術就算了吧,現在給霍延用用也就罷了。


    把霍延留在這兒,交代兩人互相監督之後,沈畫就去忙了。


    等她下班過來,這邊病房裏,霍延坐在沙發上,拿著本子寫寫改改,病床上的賀宗野姿勢艱難地翻看卷宗。


    誰也不理誰。


    賀宗野一見沈畫進來,就格外無語。


    “你明天還是別帶他來了,屋裏多個人,跟多了個木樁子沒什麽區別。”賀宗野說。


    沈畫:“那你當他不存在不就行了?”


    賀宗野:“我可以當木樁子不存在,但沒辦法當他不存在啊。最要命的是,我叫他吧,他聽不到,眼巴巴地等著他抬頭看我,我能跟他說句話,可他自從你走之後,一整天,整整一天,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沒看過我一眼!”


    沈畫看向霍延。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他太吵。比顧淺還吵。”


    賀宗野不服氣了,“我今兒跟你說超過十句話沒?我吵?你居然嫌我吵??再說了,霍晉安你都聽不見,我能怎麽吵你?”


    這沒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賀宗野立刻就後悔了,忐忑著要怎麽道歉。


    也是此刻的霍延看著太像正常人,讓他忘了他其實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病的不光是身體,還有心理,才會用對待正常人笑鬧的態度對他……


    賀宗野心中暗自後悔,卻又怕說了什麽之後,會讓霍延更難受。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


    沈畫沒想那麽多,除了這次毒素行至肺上可能會影響到他唿吸之外,她從來沒把霍延當成病人小心翼翼地看待過。


    她也不覺得賀宗野剛才的話有什麽問題。


    她甚至還有些好奇地看著霍延,重複了一遍:“對啊,你隻要不看他,他說什麽你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吵?”


    霍延眼睛清澈,一本正經地說:“他腦子吵。”


    沈畫:“……”


    賀宗野:“這是什麽鬼才答案!”


    沈畫忍不住笑起來,從大腦活躍程度來解釋的話,那賀宗野還真的非常吵。


    而霍延就不同了,他在寫歌的時候大腦也非常活躍,可他的活躍並不吵鬧。


    霍延跟沈畫一起上班的第二天,科室幾乎都認識霍延了。


    小護士們笑嘻嘻地打趣著,說沈醫生帶男朋友來上班。


    醫院的醫護之間,八卦傳得非常快,很快其他科室就也知道了。


    上午心外有個病人,是建築工地的工人,他很倒黴,在腳手架上切割鋼筋的時候,手磨機切斷了安全繩,他從腳手架上摔下去。


    四米多的高度,摔下去若是姿勢對的話,可能不會受太嚴重的傷,而若是姿勢不對,當場摔死的都有。


    這位工人師傅姿勢倒是沒問題,可誰能想到,偏偏落地那是空的,下麵還有一截鋼筋。


    巧得不能再巧,他就摔在那節鋼筋上了!


    鋼筋從他臀部刺入,斜穿過整個胸腔,從右側肋間刺出。


    倒黴是真的很倒黴。


    這種受傷的方式,真是人為都弄不出來。


    但幸運也是夠幸運,腹部和胸腔內那麽多髒器,還有主動脈血管,可刺入他胸腔的鋼筋,竟然完美地避開了主動脈血管,和各個髒器。


    否則他都等不到消防和120,當場就會死亡。


    消防小心地切斷鋼筋,把他送來醫院。


    醫院這邊早就準備好了手術室,骨外、心胸外科和脊柱外科的專家都在待命,患者一來就直接被推入手術室。


    同時醫院也叫了沈畫過去幫忙。


    這樣的手術,雖然目前看來似乎沒有傷及大動脈,可在手術過程中誰也說不準,一旦出現大出血的情況,鋼筋還沒拆出來,病人連搶救都沒辦法搶救。


    這個時候,沈畫這手止血功夫就非常有用了。


    沈畫也不敢耽擱,立刻趕過去。


    帶她過去的護士還在笑著說:“沈醫生你這倒是好辦法,把男朋友帶來醫院約會,不然平時咱還真沒空約會。”


    沈畫笑了笑,也沒解釋什麽。


    病人情況緊急,她很快就刷手穿上手術服進了手術室。


    這個時候,患者還清醒著,能說話。


    四十多歲的漢子,強忍著害怕,跟醫生說:“我媽在農村,八十多了,有我弟弟養,我放心。我老婆懷孕八個多月了,這胎懷相不好,她早就辭了工沒上班,家裏還有個小子在上小學。要是……要是我救不迴來,叫他們別告訴我媽,賠償金……給我弟一點,叫他以後替我盡孝。我老婆……我老婆,她……叫她把孩子引產了,或者生下來送人,老大她想帶就帶,不想帶就丟到我弟那……”


    最普通不過的一個人,最普通的家庭。


    可就是普通,聽起來才心酸。


    一個人倒下,一個家就毀了,滅頂之災。


    “別想那麽多,你現在情況挺好,我們一定會盡力救你。”


    “你一個大男人,指望弟弟養老母親算怎麽迴事?你打起精神。”


    “你老婆懷孕八個多月怎麽可能引產?不要命了?你現在手術成功了,等你出院,你娃娃也正好要出生,那不是剛剛好?”


    在給他做術前準備的醫護人員,一個個強忍著心酸,寬慰道。


    主刀醫生們還在討論著手術難點。


    鋼筋是螺紋鋼,刺入體內的部分又長,切割難度非常大,不可能切割,隻能拔出。


    而螺紋鋼表麵的螺紋,摩擦阻力大,容易對髒器、血管造成二次傷害。


    再者就是,這會兒並沒有大出血,但極有可能是因為出血口被螺紋鋼堵住,一旦鋼筋拔出,肯定會有多個出血點同時出血,失血量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最高,輸血都來不及。


    那樣的話,手術根本就做不了。


    沈畫:“出血問題交給我。”


    心外神刀容臻不是第一次跟沈畫合作了,在賀宗野的手術上,容臻見識到了沈畫的厲害之處,他跟沈畫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確定沈畫有把握。


    另外骨外的主刀,也知道沈畫的情況,上次合作過。


    但脊柱外科的這位不知道啊。


    這位副主任剛從德國交流迴來,一迴來就趕上這場大手術,壓根兒不知道沈畫是哪號人。


    還有其他醫護人員也都不太清楚。


    上次跟著沈畫他們參與救治賀宗野的醫護人員是特調的,有一部分是保健樓那邊抽調過來的,有一部分是這邊的。


    可手術排班問題,這次的手術人員,除了沈畫和容臻這幾位大主刀以外,剩下的幾乎都沒參與過救治賀宗野。


    因此,當沈畫提出出血問題由她負責時,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大家對沈畫最深的印象就是救治郭主任那次,可這次的情況跟那次又不一樣。


    明顯這次的手術難度更大。


    在場的除了幾位主刀和沈畫外,還有幾位主治醫生,作為助手上台。他們知識麵比護士廣,也更覺得不可能。


    當然,最為質疑的就是脊柱外的這位耿主任。


    耿勝宏主任甚至都不清楚沈畫幫忙救治婦產郭主任的事。


    見容臻他們好像對沈畫的狂妄之言都沒異議,耿勝宏覺得十分別扭,可專業性讓他不得不提出質疑:“你是哪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畫點頭:“耿主任,我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在我能確保不會大出血,隻會有少量組織出血的情況下,你們隻需要考慮,你們最快要多久能完成手術?”


    “怎麽可能!”有人驚唿出聲。


    確保不會大出血,隻會有少量組織出血,那……那不就跟在大體老師身上練習的時候差不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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