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歡懵懵的,盡管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誇獎,卻很不明所以:“這是什麽麵具呀?”難道是星姐姐的審美與他們不同,深以為這個麵具好看不成?


    祝星隻道:“它很特別。”


    不過她不是因為特別才喜歡這個麵具,而是因為這麵具是巫。世人已不知這是什麽,隻說是古物,倒叫她很感慨萬千。


    祝清歡暈暈乎乎地到祝清縈麵前才稍稍迴神,對她撇嘴:“喏,你選吧。”


    祝清縈歡唿一聲,前去挑挑揀揀。


    祝清歡的貼身侍女特意矮了身子方便她親自選,滿屋子都是祝清縈的歡聲笑語:“這個好看,這個我也喜歡。能不能戴兩張麵具啊?”


    祝清歡花了一段時間才從祝星的獨特審美中走出,恢複正常模樣:“不能,隻能選一張!”


    “你要這麽多麵具也沒用,送我幾個嘛。”祝清縈不依。


    “不送,你選一個。”祝清歡故意逗她。


    “真小氣!”祝清縈撇撇嘴,愈發覺得難以抉擇。這裏麵有好幾張麵具她看一眼便喜歡得不得了。


    她糾結萬分,終於從其中鑽出一張紅色的狐狸麵具,眼睛還依依不舍地盯著正中央那張粉色的兔子麵具。


    “沒出息。”祝清歡點了點她額頭,吩咐侍女,“將剩下麵具都送到三姑娘那去。”


    祝清縈驚喜地睜大眼睛:“二姐,你真好!”說著也顧不上把玩手中的麵具,抱著祝清歡要親她。


    祝清歡嫌棄地要躲,正堂中充滿了快活的氛圍。


    一道清冷嗓音在正堂內響起:“二妹妹,你的麵具呢?”


    眾人一愣。


    祝清歡一拍腦門兒:“光顧著忙你們的,把我自己的給忘了!多虧星姐姐提醒我,要不然這麵具就要送到清縈那去了。”


    祝清縈嘲笑:“笨!”


    祝清歡被她氣得鼻子歪了:“我要那個兔子的!”


    “別,別呀好姐姐。”祝清縈急忙阻止,“我錯了,錯了還不成嘛。”


    ……


    白日很快過去,人人期待的夜幕降臨。


    一入夜,京中反而要比白天還要有人氣兒,蓋因各府上的公子貴女借著夜色與麵具一同出來了。


    長街之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梨園咿呀,曲苑歌舞,更有雜耍賣藝,舞龍舞獅,當真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叫人目不暇接。


    非但如此,一盞盞各色琉璃燈照亮一條條街,人來人往皆戴各式各樣麵具,當真增添神秘。


    寶馬香車滿路,星子如雨。


    祝星今日穿的比平時要華貴不少。暗紅雲容紗所製間色裙稠疊下墜,雲鬟霧鬢,衣帶翩翩。


    隻是她臉上的青銅麵太煞風景,在一眾五顏六色的麵具中顯得分外詭異。饒是她氣度非凡,大多數人也都是繞著她走的。


    哪家貴女如此想不開,戴個這樣奇怪的麵具,簡直嚇死人了。


    這反倒讓祝星心情愉悅。


    祝清縈在人群中東張西望,見什麽都覺得稀奇。她不由得發出稚嫩的感歎:“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街上的人看上去都順眼許多。”


    祝清歡深有同感,隔著輕薄的鹿妖麵具道:“我也這麽覺得,倒不知是什麽緣由。”


    她二人難得意見統一,都覺得今日街上人人看上去都分外順眼。


    難道心情愉悅了,所以看人人都可愛?


    祝星在一旁好心解答:“那是因為看不到大家的臉了。”


    因為看不到臉,所以覺得大家很順眼,說到底還是因為大家平日裏長得不是很對得起人。


    幾人頓時愣住,待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後頓時當街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


    “星姐姐,你這嘴也太促狹了。”祝清歡揉著肚子道。


    “我學會了。”祝清縈咯咯直笑,“日後誰再惹我不快,我就讓他好心戴上麵具去。”


    便是最溫柔的祝清嘉也笑彎了腰。


    幾人在路邊站著,整理好儀容剛要繼續逛,倒突生出變故。


    “你要做什麽?”幾人身邊路過個貌不驚人的小廝,誰也沒注意到他。唯獨花椒警惕,一把上前,攥住其手腕冷聲質問。


    眾人一愣,這才定睛去看,發覺那人手上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祝清嘉身上的荷包。


    祝清嘉麵具後的臉一白,驚慌地望著那小廝模樣的人。


    荷包與錢袋不同,是女子裝飾之物,但往深處想,更是貼身之物。若無端落入旁人手中,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花椒冷冷開口:“這人試圖偷大姑娘的荷包,被我抓個正著。說,你是何居心!”她本就是殺手出身,審訊起人當真頗有氣勢。


    那小廝頓時也不裝得平平無奇,立刻麵露兇色,竟然一掙之下想從花椒手中掙脫。


    可花椒哪裏是什麽隻會些拳腳功夫的丫鬟?


    小廝一掙之下發現花椒一雙手如鐵鉗一般,根本叫人掙脫不得!


    第236章 我不過是這位姑娘


    花椒冷哼一聲, 手上力道加大,幾乎要將那人手骨捏碎了去:“說,你到底有何居心!“


    這裏動靜不小, 人來人往的公子貴女們不由得紛紛駐足,舉目向這裏看來。


    偷荷包的小廝見圍觀群眾越來越多,自己又掙脫不得, 一時間人急得四處亂瞥,像隻沒頭蒼蠅。


    “哪來的小偷?偷人家姑娘的東西, 還被抓個正著。”


    “瞧他這衣服倒不是簡單的賊人。”


    “正是,我看著這倒是像哪家的家仆。”


    “若是家仆, 那當真是丟盡了主子家的顏麵!”


    ……


    聽著眾人言語,這賊人的麵色果然白了又白, 人也愈發顯得焦躁。


    祝夫人又驚又怕,憤恨地盯著那賊人, 一時間當真覺得棘手,不知如何下手。慶幸的是今日她們是與祝星一同出門, 祝星身邊的丫鬟將這賊人當場抓住人贓並獲。不然這賊偷了祝清嘉的荷包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亂子來。


    祝夫人六神無主,隻喝問那賊:“你主子是誰!”


    那賊咬緊牙關不說,低了頭去, 竟然拒不供認:“我沒什麽主子。”


    祝夫人被他死不認賬的模樣氣得心口疼,多虧今日出門戴了麵具, 不然她如今麵色一定很難看。


    她拿不準主意,便求助地看向祝星:“星姐兒,如今可怎麽辦呢?”


    那賊人便跟著一起看向祝星, 想看這拿主意的有什麽本事。一看到她那詭異的青銅巫麵,他整個人的心便一顫,覺得這玩意兒邪乎極了, 像是要將他的魂攝去。


    他立刻低下頭,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


    什麽人會戴這種麵具!


    賊人驚懼交加,覺得祝星有什麽大病。旁的姑娘好武的也會戴些煞氣十足的麵具,不見戴祝星這樣讓人不願意看第二眼的。


    “報官吧。”那青銅麵具後傳出一道淡淡的女聲,與麵具帶來截然不同之感,空靈動聽。


    賊人恍惚一瞬,聽到“報官”二字更恍惚了。


    偏偏祝夫人覺得這主意實在很妙,當即同意:“是該報官。”


    “李公子,在這兒裝沒事人不好吧。我看你明明很緊張,不用擔心,我替你做個主,讓你把話說明白,如何?”


    人群中分出條道來,戴著昆侖奴麵具的宗豫踏月而來,他的護衛同樣戴著麵具,推搡著個錦衣華服戴著蘭花麵具的公子向這裏走來。


    祝星看見宗豫,不自覺一笑,倒是有麵具遮掩。想來四下若無眾多旁人,他應當又要嚷嚷著“真巧”了。


    那賊人一見這公子臉立刻白了,什麽鎮定都不翼而飛,兩股顫顫,不敢直視對方。


    眾人一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原來這賊是受這人指使!


    卻不知是因為何事,且這位公子又是哪家的。


    聽這昆侖奴麵具說是姓李。


    一提到李姓,圍觀群眾便露出些曖昧神情,頓時想到了那戶李家。出了兄妹之事的李中書令家。


    卻不知道這位李公子是哪個李。


    “在下適才路過,聽到這位公子與這賊人交代偷這位姑娘的荷包迴來,好讓他將荷包當作是自己撿的好與姑娘攀扯上關係。”宗豫隔著麵具款款而談。


    “你休要血口噴人!一切都是你胡言亂語,栽贓嫁禍於我。”李公子語氣冷靜,當真像是被冤枉了,“你說這些,也要拿出證據來!”


    “證據自是有的。”宗豫語氣悠然,很是篤定,頗為成竹在胸的樣子。


    他這副吃定人了的自信讓人不自主地對他心悅誠服。


    李公子心中不免咯噔,急忙在腦海中想自己留下什麽破綻。


    “這小廝不就是你李大公子身邊的小廝麽?”宗豫指著那小廝笑問。


    眾人恍然大悟,正是如此,看那小廝是不是這位公子的人不就明白一切了麽。


    “我與這位公子素不相識。”那小廝也不看人,就這麽道。


    “哎,這個你說的可不算。”宗豫笑道。


    “他說的不算,你說的便算了嗎?”李大公子冷笑,“若是如此,何其不公。”


    旁人又覺得李大公子這家也對,不能偏聽偏信。


    “我說的自然也不算。”宗豫笑笑,“所以正如這位姑娘所言,報官最好。”他說到最後還是為了讚同祝星的意見。


    “自然,事情過了京兆尹那裏,就是蓋棺定論的事,再翻案不得。我相信京兆尹大人明察秋毫,自會查清一切。”宗豫這話倒有些莫名其妙。


    圍觀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


    “報官,好好查查怎麽迴事!”


    “就是就是,看看這小廝到底誰家的,也不能冤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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