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到那個傻子也可能因為瘟疫死在路上,她簡直要激動得叫出來。


    她怎麽會怕呢?


    上天是在幫她鏟除異己啊!


    小廝們看著祝清若清雅脫俗的模樣,再聽她處處為百姓著想,心道府上傳言果然不假,二房的三姑娘是最善良的。


    “三姑娘,您快迴去吧。”小廝們再提醒她時聲音都柔和許多。


    “你們也要多加小心啊。”祝清若心潮澎湃,卻依舊蹙起眉頭,端出體恤下人的溫柔做派。


    “是,是。”小廝們連連應道,想著三姑娘竟然如此溫柔,對待他們這樣的下人依舊輕言細語,愛護有加。


    ……


    遠在千裏之外,恆山城中。


    這本是冀州刺史梁誌的落腳處,以及冀州軍所駐紮之處。現在權力更迭,皆由祝嚴釧掌握。


    城中戒嚴,不見任何往來人煙。


    “祝大人,外麵有薛郡來人,說是求見大人。”


    第107章 祝刺史與霍大將軍


    祝嚴釧還沒說什麽, 喜公公先皺起眉來:“薛郡?那不是孫躬和賀滕的地盤?是頂不住瘟疫,過來自投羅網麽!”


    祝嚴釧心念一轉,看向士兵問道:“來者何人?”


    “說是大人的……故人。”士兵撓了撓頭。


    喜公公詫異地看向祝嚴釧。


    祝嚴釧立刻從椅子上站起, 驚喜地看著那士兵:“人如今何在?”


    士兵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瞪大雙眼不知所措:“在在在……在城門口。”


    祝嚴釧快步向門外去,又想起還有個喜公公在,笑容滿麵:“公公, 來者應當確與我有舊,若不介意, 隨某過去一同見見?”


    喜公公一頭霧水,更不明白祝嚴釧喜從何來, 在迷茫之際應了祝嚴釧。


    剛出府上大門,士兵便牽馬來。


    祝嚴釧立刻翻身上馬, 眨眼間一騎絕塵,將喜公公和守城門的士兵都看傻眼了。


    祝大人一向沉穩冷靜, 何時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來者究竟是誰?


    喜公公慢慢上馬,問一邊騎在馬上的士兵:“來的什麽人?”


    “來了好些男人。”士兵想了半天, 嚴肅迴答。


    喜公公剛上去馬,聽他這麽迴答,險些又從馬上跌下來。


    城門處長河落日, 平沙茫茫。


    離得尚遠,祝嚴釧遙見高聳的城門樓下一點點黑影。他一夾馬腹, 催馬跑得更快些。


    馬蹄聲聲,終於到了城下。


    “老爺!”祝嚴釧利落地從馬上下來,便聽見一句高唿。他定睛一看, 不是闊別已久的祝副管家又是誰?


    祝副管家比出府時更加深沉內斂,叫人捉摸不透。


    看見祝嚴釧,他難得綻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 而不是平常那樣與人周旋時的笑麵。


    “謔,我頭一次見祝叔除了對姑娘以外的人這麽笑!”瘦猴撞了一下一旁的書生,嘴大張著,下巴快要掉在地上。


    書生甚有同感地點點頭。祝副管家這笑得他簡直要掉一地雞皮疙瘩。


    他們一同打量著來人。


    國字臉,美須髯,鬢邊夾雜著幾許斑白,虎目生威,滿臉寫著“正直”二字。


    “恆山縣令……也沒聽過這號人啊。”刀疤臉小聲道。


    “不是恆山縣令,這是冀州刺史和冀州太守的地界,冀州軍也是在此處。”書生小聲講解。


    “那咱們不是送上門了?冀州太守還被姑娘關著呢。”刀疤臉嘀咕。


    “沒看祝叔跟這位大人關係匪淺麽!”瘦猴深深為刀疤臉的智商歎服,這怎麽看也不能是仇人相見啊,“而且祝叔叫這位大人老爺……”


    祝副管家說著就要拜下去。


    祝嚴釧牽馬而來,一把攙住祝副管家的肘彎,樂了:“老祝,現在還跟我見外了?”


    “老爺。”祝副管家望著祝嚴釧的臉,笑笑,“好久不見。”


    祝嚴釧拍拍祝副管家的臂膀,笑得牙不見眼:“好久不見!剛才下屬通傳薛郡來人,我便想著是你們來了。”


    他身後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守城門的士兵和喜公公下來。


    喜公公將馬交給士兵,上前打量這一行從薛郡而來之人。


    雖然風塵仆仆,但這些人從穿著還是精神氣上看,都非同一般。尤其是那幾名護衛,看上去頗不正經,但都站得極定,是有些功夫的。


    一般人家哪裏養得起這樣的護衛?


    祝嚴釧衝著眾人介紹:“這位是喜公公,皇上身邊的紅人。”


    一群護衛七嘴八舌地問好:“嘿,喜公公好!”沒有半分見了閹人的歧視,熱情得讓人受不了。


    祝大人的人,那就是他們的人。什麽公公不公公的,自己人。


    喜公公從來沒受到過這種熱情,一時間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些……粗鄙之人!怎能如此沒大沒小!真是讓人惱怒……之餘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熨帖。


    在京中,喜公公也是受人尊崇的。他不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內廷太監,而是皇上對大臣們的喉舌。


    皇上的一切口諭幾乎都由他傳出。


    大臣們奉承他,內侍們討好他,可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太監脾氣古怪,眾人也就當他脾氣古怪了。


    其實他脾氣並不古怪,隻是不大愛說話。但每個人在他麵前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就按著眾人的想法來演了。


    也有人試圖拉近距離,裝出一副正常看待他的模樣。但他是宮裏出來的人精,什麽真情假意看不出來?


    祝嚴釧是例外。姑且不談他待人真誠,他能放收繳之權給一個閹人,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喜公公,這是我侄女的管家,祝副管家,您叫他老祝就行。”祝嚴釧介紹,“這些是我侄女的護衛。”看著一大堆護衛,祝嚴釧感慨萬千,剛從他那出來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這樣的。


    如今的這些護衛很難用詞語了形容,若是非要選一個詞,那就是自由。


    他們不再拘泥於身份地位,心是自由自在的,人也是自由自在的。


    想到他那個神仙侄女,眾人有什麽變化,祝嚴釧都不會覺得意外。


    喜公公對著眾人匆匆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兩步,不習慣這樣毫無掩飾的熱情。


    “你們怎麽過來了?”聽到祝嚴釧這麽問,喜公公頗無言。原來到這這麽久,他淨寒暄了,連目的都沒問清。


    這也能看出幾人的關係的確是好,並非做假。


    祝副管家一拍腦袋:“是了,重逢隻顧著高興,忘說正事。”他轉身溫和地向著人群道,“韓郎中。”


    護衛們自發地向後去,便顯出格格不入的韓成來。


    韓成今日換了幹淨衣衫,肩背醫藥箱。不是人群擋著,他其實在護衛堆中很是紮眼,因為他不似祝家護衛那樣從骨子中泛著自由,多少有些拘謹,也不那麽熱情。


    這才是喜公公常見的正常人。


    韓成被祝副管家推到最前,接受著來自祝嚴釧和喜公公的目光。


    出人意料的,他雖然拘束了些,卻不曾露怯。


    迎著祝嚴釧和喜公公一熱一冷的眼神,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堅定,任由打量。


    倒是不俗。


    祝嚴釧和喜公公也算得上是上位之人,一般的郎中被這麽審視多少都會目光躲閃。


    然而韓成除了因為眾人突如其來的安靜感到有些不習慣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這樣的眼神或許讓他有些壓力,卻算不得什麽值得在意的事。


    他之前可是在祝姑娘身邊做事的,祝姑娘的眼睛一眨一眨,那才能讓他緊張起來。


    祝副管家心中笑笑,繼續介紹:“姑娘讓我等將這這位郎中護送過來,由他親自傳授和應用解疫之法,好解您這裏的危機。”


    “等等。”喜公公腦仁兒一陣陣地疼,“你說什麽解疫之法?”


    祝副管家正色:“顧名思義,就是醫治好瘟疫的法子。”


    喜公公腦袋更疼了:“醫治好瘟疫?瘟疫!?”


    “啊,瘟疫。”祝副管家看著喜公公擰成一團的五官,貼心詢問,“您可是身體不適?快快,給公公看看。”


    “我沒事。”喜公公連忙抬手製止,生怕他自己晚了一步這些人就會又熱情地圍上來,“你說他能治瘟疫?”


    祝副管家點頭:“沒錯。”為了保險起見,還又問韓成,“能治吧?”


    韓成不卑不亢:“能治的。”


    祝副管家確認:“能治。”


    “那是瘟疫!”喜公公的聲音忍不住大了許多,尖銳刺耳。


    “您放心。”祝副管家和氣地對著他笑,把對方什麽脾氣都笑沒了,“治的就是瘟疫,要不然姑娘也會叫我們專程把這位郎中送來。”


    喜公公滿心隻裝著兩個字,離譜。他扭頭看向祝嚴釧,希望他能清醒一些。


    沒想到祝嚴釧跟著祝副管家笑得自信極了,仿佛恆山的瘟疫已然解了。


    喜公公頭大如鬥。平日裏祝刺史是個明白人,怎麽遇著這些舊人,就變得如此糊塗!


    那可是瘟疫!不是什麽小打小鬧的病。


    “星姐兒可還好麽?”祝嚴釧並不意外神仙侄女有治好瘟疫的法子,關心起祝星的身體健康。


    “姑娘很好,還長高了些。”祝副管家提到祝星,臉上滿是驕傲,又變作心疼,“不過最近姑娘操勞瘟疫之事,躬身紮在病人堆兒裏,清減許多。這次姑娘沒能過來也是因為薛郡那邊需要她坐鎮,走不脫。我們臨行前姑娘還遺憾呢,沒能親自過來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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