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駛了大約兩個多時辰,終於抵近望城山莊的碼頭,此時已是黃昏時分。遠遠望見碼頭上旌旗招展,通道上鋪設了紅地毯,兩邊排列著一批官員,其後是一批官兵,看樣子似要迎候什麽大人物。

    倉路郎不覺奇怪,正困惑間,一名士兵推門進來,對倉路郎恭敬地道:“恭請皇上到隔壁艙房更衣。”

    “更衣?”倉路郎奇道,心想罕王好大的架子,見他居然還要沐浴更衣?

    士兵道:“是的。請皇後、貴妃隨行。”他上前解開了都霄身上的繩子。

    更衣?還皇後、貴妃?這迴罕王又玩的是哪一出?管不了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走吧,”他對藍靈兒和都霄道。

    三人跟著士兵進入隔壁的一間小艙房,裏麵一張小床上果然擺著三套新衣服。一套龍袍,一頂冕冠,一套鳳袍、一頂鳳冠以及一套漂亮的妃子服。藍靈兒立刻上前搶了鳳冠鳳袍在手,大笑道:“嗬嗬,臨死前做迴皇後也不錯!”

    當下三人一起換上了新衣服。服裝質量低劣,像似演戲用的道服。倉路郎不以為意,決心以靜製動。藍靈兒興奮異常,嚷著要找鏡子。都霄主動上前幫她梳理頭發,穿戴鳳袍和鳳冠。

    船靠岸停了下來,碼頭上鼓樂齊鳴,熱鬧非凡。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喊道:“船已靠岸。恭請皇上移駕下船!”

    倉路郎推開門走了出去,隻見尚總管帶著一個小太監恭候在門外,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出的!他果然是罕王的人!竟然從京城趕來這裏,罕王要搞什麽大陰謀?

    “尚總管,什麽風把你給吹到這裏來了?”倉路郎冷嘲熱諷道。

    尚總管深深行了一禮,道:“皇上在哪裏,老臣自然在哪裏。請皇上移步下船!”他忽然注意到了倉路郎身後的藍靈兒,目光中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藍靈兒上前挽住了倉路郎的胳膊,興奮地道:“走吧,下船。”

    尚總管在前引路,不時迴頭看一眼藍靈兒。藍靈兒小聲道:“這老太監是誰?怎麽老盯著我?”倉路郎笑道:“他是大內總管尚得水。他看你是因為你和孤的皇妃順妃長得很像。”藍靈兒道:“我都迷糊了,這又是龍袍鳳袍,又是太監,我們這是玩真的還是假的?”倉路郎道:“你當真就是了。”

    一行人緩步下船。尚總管高喊:“皇上駕到!”霎時,禮炮齊放,鼓樂齊鳴,排列在紅地毯兩側的所有人跪拜在地,齊聲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勢浩大,不輸金鑾殿。

    藍靈兒興奮地道:“哇!來真的?做皇帝的感覺真好!我是皇後耶!”

    倉路郎朗聲道:“眾位平身。罕王有心了,孤深感寬慰!”心裏卻在想,搞得還真像那麽迴事!罕王葫蘆裏究竟賣的啥藥?

    倉路郎並沒有與罕王見過麵,但排在歡迎隊伍最前麵的老者,身穿一品官服,方臉闊鼻,身材魁偉,舉手投足之間彰顯王者之氣,多半便是罕王赤丁山。站在他身後的顯然是他的六個兒子,包括赤昊蒼,赤昊鬆不在其列,此時應該是在另一艘船上忙活。

    赤丁山上前表示歉意道:“皇上駕臨東北,老臣未及遠迎,多有怠慢,有罪有罪!”

    倉路郎淡淡地道:“愛卿長年鎮守邊疆,恪盡職守,辛苦了!此次孤微服出訪,事先並未通知,不知者不罪!令郎赤昊蒼已向孤稟明當下的危機,孤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啊!愛卿不顧個人安危,救百姓於危難,這份赤膽忠心令人感動!”

    赤丁山微笑道:“皇上理解老臣的一番苦心足矣!老臣自當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接著他向倉路郎一一介紹了他的六位公子。隨後眾人簇擁著倉路郎、藍靈兒和都霄在鼓樂聲與歡迎者的跪拜中走過紅地毯進入山莊。

    山莊內彩旗飄飄,大紅燈籠高掛,一派喜慶氣氛。一行人進入山莊中最為高大的望海閣,大堂內早已布置好了酒宴,彌漫著誘人的香味。倉路郎坐了首席,罕王和他的幕僚門東及六位公子作陪。藍靈兒和都霄被帶至內室,由女眷作陪。

    倉路郎不敢飲酒,搶先表明自己隻喝茶,不喝酒,並以茶代酒敬罕王等人。罕王始終笑容可掬,並沒有勸酒,倒是他的幾個兒子臉上掛著不屑的神情,時不時流露出不耐煩的樣子。

    倉路郎隻當作沒看見。他心裏明白,罕王是在演戲,至於其背後的意圖應該很快就會暴露出來。酒過二巡,他便直截了當地向赤丁山問起異元山莊和基地的事。

    赤丁山道:“兩個月前,異元山莊的傑傑卡處長帶著四個機甲兵登門造訪,說奉他們的司令官皮皮修之命前來洽談合作。他們首先展示了他們帶來的武器,當時令老臣大為震撼。終於明白號稱武技天下第一的罡天魁兒子吃了大虧,為什麽最終放棄向異元山莊尋仇的真正原因。我們大陸擁有的武技和兵器在他們眼裏真就是小孩子玩的把戲,完全不堪一擊。他們威脅老臣協助他們尋找都澤軍事基地,否則就用核彈炸平東北三府,並且不許臣向朝廷稟告。老臣擔心東北四百萬百姓安危,故隻得屈從他們……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說著,他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甚至激動得跪倒在倉路郎身前。倉路郎忙起身伸出雙手托住他,安慰道:“孤理解,愛卿不必過於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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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赤丁山忽然閃電般出手,在倉路郎胸腹部點了數下,封住了他的胸輪、腹輪和左右脈。倉路郎猝不及防,但馬上意識到以他現存的功力根本難以和赤丁山相抗衡,隨即大笑道:“愛卿有心了!其實你想做的,都霄已經做得很好!”他雖然在藍水母的幫助下已經衝破了被王宗封住的穴位,但功力僅恢複到五成。

    赤丁山笑道:“陛下的定力當世無人能及,老臣佩服!實在是計劃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老臣不得已行此下策,望陛下恕罪。”

    倉路郎道:“無罪,無罪,何罪之有?為了天下百姓,便是要了孤的性命又如何?”此時此景,即便想要治他的罪也是無能為力,不如幹脆說得客氣點。赤丁山大費周章,原來就是要防止他功力已經恢複。那麽接下來他會做什麽?

    赤丁山道:“陛下連日勞累,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場祭祀活動要請陛下前往觀摩,老臣精心準備多時,包您滿意。”

    倉路郎微微一笑道:“好,好!這麽精彩的活動應該請皮皮修或煞煞魔過來觀賞啊!傑傑卡不過是異元山莊軍情局的情報處處長,七品芝麻官而已,沃沃香僅是個技術員。憑他們倆的身份地位又怎配與罕王你對話!煞煞魔才是異元山莊的大統領,最高長官,什麽時候輪到皮皮修做主了?罕王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赤丁山一驚,問道:“哦?皇上好像對異元山莊很熟?”

    倉路郎道:“不熟,不過他們多次找過索拉雅皇太後求合作,都是孤接待的。孤見過他們幾次,很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麽。”

    赤丁山道:“太後答應與他們合作了嗎?”

    倉路郎道:“當然。不過孤對一些條件不滿,雖然大家同意合作,細節上仍需斟酌。愛卿啊,異元山莊的人十分奸猾,絕無誠信可言,你千萬小心,不要上當受騙哦!”

    倉路郎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這麽個念頭,隨口便說了出來,沒想到還真唬住了赤丁山。他原已起意送倉路郎迴房休息,聞言停下腳步,注視了倉路郎一會,忽然咧嘴一笑,道:“多謝皇上提醒。異元山莊高高在上,派個小處長過來,臣等也無話可說。合作本就是基於利益,隻要劃算,形式便不重要。異元山莊說得不錯,皇上武技蓋世,聰明絕倫,也隻有您才能開啟都澤基地寶庫,老臣在此要說一聲謝謝!”

    他還真躬腰作揖行了一禮,接著繼續說道:“不瞞您說,我們雙方已達成協議,都澤基地寶藏一家一半,包括那些機甲兵。他們派人破解機甲兵係統,提出的條件是把您送交到他們手裏。令老臣不解的是,異元山莊似乎對陛下恨之入骨,皇上可是得罪過他們?”

    倉路郎淡然一笑道:“到目前為止,異元山莊破壞我元古大陸的陰謀一一失敗,孤的確起了一點作用。前不久,他們還派了一支機甲部隊奔赴瑤山捉拿孤,嬋教雖然損失慘重,但攻擊異元山莊的機甲部隊最終全軍覆沒!說實話,異元山莊雖然擁有極為先進的科技和武器係統,卻也並非不可戰勝。隻要我們大陸人團結一心,他們殖民地球的陰謀未必能得逞。罕王與他們合作,不啻與虎謀皮,兇多吉少呀!隻怕到頭來……”

    赤丁山“嗬嗬”一笑,打斷了倉路郎,道:“皇上所言極是,老臣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已作了兩手準備。皇上放心,老臣絕對不會把您交給他們,但需要皇上配合配合。老臣需要基地寶庫裏的機甲兵和軍火,隻可惜我們的人對這些異域科技都不懂,隻能依仗異元山莊的力量,老老實實和他們做交易。一旦交易成功,老臣自有辦法保住皇上。”

    倉路郎終於明白了罕王的險惡用心。他試圖把所有罪責推到異元山莊頭上以掩蓋他的陰謀,令索拉雅他們討伐他師出無名,同時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一旦他與異元山莊的交易達成,即便是三千機甲兵也足以橫掃元古大陸,助他成就霸業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索拉雅本就是異元山莊的人,已經掌控了元古大陸,他們真有必要扶持罕王另起爐灶嗎?異元山莊要的是基地軍火和他,到頭來罕王必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做個冤大頭!

    當下,倉路郎不再說什麽,隻是“哈哈”一笑,道:“好,好!愛卿有此心,孤且相信你!”

    “尚總管,麻煩你送皇上迴宮休息!”赤丁山道。

    尚得水應了一聲,對倉路郎道:“皇上,請!”

    尚得水帶倉路郎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兩名機甲兵守住了房門。房間寬敞,內設施倒也不錯。倉路郎問道:“藍靈兒在哪裏?”

    “藍靈兒?”尚得水一愣,問道。“藍靈兒是誰?”

    倉路郎道:“藍水母的女兒,扮皇後的那個女孩。”

    尚得水神色一凜。“她是藍水母的女兒?藍水母有女兒嗎?”

    倉路郎歎道:“藍水母這一生夠慘的。她被罕王挑斷了手筋腳筋,落入海中,生死不明。孤聽說,她是你的妻子,藍靈兒難道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尚得水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這個賤人!”

    倉路郎道:“孤將水母從罕王的水牢中救出,還將一身的內力都輸給了孤。可惜後來孤中了陷阱,她也再次被抓。不過她親口告訴了我你們倆的故事,真是令人感歎呀!罕王親手殺死了你的情人姣姣,奪走了你的女兒,嫁禍給藍水母。可憐藍靈兒到現在都不知道誰是她的生母,誰是她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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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得水沒有吱聲,麵部毫無表情,似乎陷入了沉思。倉路郎道:“老尚啊,孤就不明白了,你也曾經是一派教主,一代宗師,叱吒風雲,威震江湖,何以突然自甘下賤,進宮做了太監?即便是太監,你也做到了大內總管的最高職務,你現在冒誅九族的風險,跟罕王混,他能給你更高的職務嗎?”

    尚得水小聲道:“人各有誌,何可思量。”

    倉路郎淡然一笑,道:“還是讓孤來說吧。那一年,罕王發現了你和他小妾的私情,卻隱忍不發,直到姣姣生產的那一日,他先後派人通知了你妻子藍水母和你到場,你趕到的時候,姣姣已隻剩最後一口氣,告訴你是藍水母打傷了她和其中一個孩子,並搶走了另一個孩子,罕王爺已抱走了受傷的孩子去找醫生搶救了。

    可憐姣姣至死都不知道殺死她的其實是罕王!姣姣斷氣後,你怒發衝冠,衝出去找藍水母報仇。你在一處海邊懸崖上找到了抱著孩子的藍水母,和她大打出手,結果兩敗俱傷。連同孩子一起,你們墜落懸崖,掉入洶湧的大海。你受了重傷,後來被路過的船隻救起,修養了十年,身體才基本複原,但武技已大打折扣。

    三年後你迴到了罕王府,你的女兒已經長大,但罕王已送她參加選秀並成功入選。為了彌補對女兒的虧欠,你下定決心自宮進宮要用餘生照顧利妃,但你不知道的是,藍水母和你的另一個女兒也沒有死,他們活過來了,但藍水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為了救活女兒,她將被異元山莊的人打碎的魔形石從小拚湊起來,忍受身體變異的巨大痛苦,治好了傷。

    十年後她們找到了純種都澤人及其地宮,重建都靈會,更名為澤國教,準備重振旗鼓,東山再起,而她們付出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殺死罕王和你,報仇雪恨。可惜,罕王棋高一著,藍水母重又落入陷阱,被他挑斷手筋腳筋關在在水牢……”

    尚得水忽然怒目圓睜,高聲打斷了倉路郎:“別說了!這種信口雌黃的故事,臣是不會相信的!”

    他轉身氣咻咻的走出了房間。倉路郎衝著他的背影,朗聲道:“你放心,孤會照顧好你兩個女兒的!”

    自倉路郎看見尚得水的第一眼,他就不停地在思考他的故事和他入宮的動機,就在跨進房間的那一刻,他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利妃和藍靈兒就是尚得水的雙胞胎女兒,於是一切豁然貫通,立刻抓住機會向尚得水娓娓道出。他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急於把這個故事講給尚得水聽,隻是不吐不快,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裏尚得水其心可鑒,其情可明,甚至在他心中激起了強烈的同情心!

    他不知道都霄和藍靈兒被關在何處,但他相信,尚得水知道了藍靈兒就是他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女兒,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危。

    於是,他在床前坐下,運功調氣檢視自己的身體。都霄下的毒毒性已基本消散,但罕王的確功力深厚,被他封住的穴道短時間內根本無解。

    明天生死難料,無論如何,他也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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