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路郎見二人神色有異,急問道:“怎麽了?什麽情況?”

    菲白和博士爺對視了一眼,道:“你趕緊去吧。這事讓我們來處理!”

    赤菲媛催著倉路郎快走,倉路郎總覺得情況不妙,但擔心赤元聖的安危,隻得叮囑道:“弄清楚了,馬上告訴我!”

    博士爺神色凝重道:“去吧,去吧,趕快去吧!讓廣場上的所有人立刻走吧。馬上!”

    向通道:“好的,我通知所有人前往鏡陽湖觀戰。”

    倉路郎拉起赤菲媛,瞬間移形到了鏡陽湖畔。鏡陽湖位於毒龍峰腳下,湖光山色,風景秀麗。毒龍峰壁立千仞,山勢險峻,山頂上建有一座六角觀景亭,可俯瞰天陽山。

    湖畔不見任何人,倉路郎遙望山頂,發現亭子裏似有人影,立刻帶著赤菲媛移形上了山頂。玄精老怪和赤元聖正坐在亭子裏的石桌前品茶。赤元聖的身後ting立著兩個全副武裝的機甲戰士。

    玄精老怪見到二人現身,笑道:“倉教主,赤教主,快來,快來,品一品寡人的雲霧茶!”說著,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放到兩個空著的座位前。

    倉路郎大大方方地在他旁邊坐下,問道:“元叔,你怎麽樣?”

    赤元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你們放心吧,我沒事。玄精教主突生雅興,請我過來品茶,榮幸之至。茶葉不錯,的確好茶!”他顯得很輕鬆,似乎並沒有受製於玄精老怪。

    赤菲媛將手中寶劍重重地往石幾上一放,衝著玄精老怪質問道:“玄精老怪,你想怎麽樣?”她見倉路郎舉杯欲飲,shen手摁住他的手臂,搖頭道:“當心有毒!”

    倉路郎笑道:“他如果在這節骨眼上也要下毒害我,豈非有失風度?”推開她的手,一飲而盡。

    玄精老怪大笑,提起茶壺在他杯中斟滿了茶,道:“寡人沒有看錯,你的確是這世上最值得寡人尊重的對手!若非你我不是一路人,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忘年之交!”

    赤菲媛不屑地發出“哼”的一聲,道:“臭美!誰願意結交你這種大惡人!”

    玄精老怪道:“大姑娘家在長輩麵前應該溫柔賢淑,情禮兼到,你說話這麽衝,當心阿郎不要你喲!”

    他這話一說出來,赤元聖和倉路郎都是心頭一震。他居然也管倉路郎叫“阿郎”,叫得那麽親熱,顯然他完全清楚倉路郎和赤菲媛的親密關係。

    赤菲媛臉色一沉,怒道:“玄精老怪,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你殺了我們元通教那麽多人,又害得我爹終身殘疾,今天我們非殺了你報仇不可!”

    玄精老怪冷笑一聲道:“滅你元通教是赤幽王的事,你爹要不是為了救你能落得個終身殘疾嗎?又關寡人什麽事!”

    赤菲媛被他說的一愣,道:“你……還不都是你在背後主使!”

    赤元聖cha話道:“媛兒,你少說兩句吧。”

    赤菲媛氣得臉色通紅,憤然將頭轉向一邊。赤元聖道:“小女脾氣耿直,請玄帝莫要見怪。這茶也喝了,不知還有何指教?”

    玄精老怪道:“寡人向來敬重天下英雄,不管他是朋友還是敵人。”他歎了一口氣,慨然道:“歲月不居,光yin荏苒。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罡天魁身患隱疾,功力受損,不複當年勇。你元聖兄必定沒有想到會落得個腿殘終老。寡人呢,老了,也累了,事事皆有力不從心之感。你們倆都是寡人敬重的英雄人物,雖然極少謀麵,但神交已久。我們都老了,過一天少一天。今日一見,或許就是永別。”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白色的瓶子,上麵印著看不懂的文字和圖案,推到赤元聖麵前,道:“寡人這兒有瓶藥,來自異元山莊,或對你的脊椎和腿腳有好處。試試吧。”

    赤元聖正待接過藥,赤菲媛一把搶了過去,怫然道:“別在這裏假仁假義,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舉手便要將藥瓶丟出去,倉路郎攔住了她,將藥取到手上看了看。上麵印著細小的沃力文,有不少字他也不認得,但他大概明白是治療脊椎受損的意思,心想聽玄精老怪的口氣,似乎並沒有要害元叔的意思。他將藥收了起來,道:“先放我這兒。謝啦。”

    玄精老怪微微一笑,道:“放眼天下,年輕一輩中夠資格和我說話的也隻有你倉教主了。對了,倉教主,你身上的毒素、病痛都好了嗎?”他看著倉路郎的目光中竟似充滿了關切之情。

    倉路郎被他說得心頭一熱,怔怔地看著他。赤元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玄精老怪,臉上流露出古怪的神色。隻有赤菲媛側著身子橫眉冷對,全然不為所動,若非赤元聖身後站著兩個虎視眈眈的機甲戰士,她早已跳起來發難。

    “應該已經好了,多謝……”倉路郎道,他本想說“多謝玄精老怪”,但臨出口居然沒有說出來。自打進入亭子,玄精老怪說話的口吻、流露出來的表情始終如一位慈祥的長者,分毫沒有天下第一大魔頭那兇神惡煞的樣子。

    玄精老怪從懷裏又摸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對倉路郎道:“寡人這兒還有一瓶藥,是異元山莊最新研製出來的。日後如果你病痛發作,不妨試試。”

    倉路郎全然沒有料到玄精老怪竟然也給他備了治病的藥,心中不禁有些感動,接過藥瓶,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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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精老怪笑道:“你不用覺得奇怪寡人為什麽會這麽做。未來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更是你倉教主的天下。你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心慈手軟,難以成就霸業!可惜啊可惜!”

    倉路郎微笑道:“你抬舉我了。在下從來沒有什麽雄心壯誌,隻想著天下太平,大家安居樂業。將來隻要能和阿媛、元叔、倉姨在無迴嶺避世隱居,過上平平安安的日子,我願足矣。”

    玄精老怪楞了一愣,忽然臉色一變道:“真沒出息!寡人知道你心中一直視寡人為大仇人、大魔頭,意欲為民除害,今日寡人成全你,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你若有本事,自可取寡人的性命,但你若沒本事,就別怪寡人手下無情!”他起身走到了亭子外麵,突然縱身大笑,笑聲遠遠地傳了出去,他發動了上乘內功,周圍的樹木竟被他的笑聲震得“嘩啦啦”作響,晃動不已,連亭子都似在抖動,四周的qun山迴想著他可怖的笑聲。

    鏡陽湖畔此時已經聚集了無數人,一個個延頸企踵向山上張望。倉路郎跳到亭外,對著玄精老怪道:“你我不是同一路人。你不死,元古大陸永無寧日。在下今日非殺了你為天下人報仇。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赤菲媛拔出長劍跳到了他的身邊,倉路郎摁住她的手,小聲道:“你照顧好元叔。”

    元叔身後的兩名機甲戰士木然ting立。他們顯然是玄精老怪有意安排在這裏,防止他們合力圍攻他。倉路郎知道,一旦他們發難,後果不堪設想。

    赤菲媛點了點頭,收了劍,道:“那你小心點!”

    倉路郎取出光劍,一按開關,金色的劍身倏地shen了出來,擺了一個天嬋十三劍“倚馬問路”的架勢。玄精老怪手一抓,手裏立刻也多了一柄藍光閃耀的光劍,也做了一個動作,卻是玄精教上乘劍法“玄天鎖魂劍”中的“梟龍出水”。兩人的心思一樣,一開始都使用本教的神功對戰。

    倉路郎縱身躍起,一招“白虹貫日”攻了過去。玄精老怪縱身而起,一躍跳上了崖頂最高的一顆蒼鬆的枝頭上。倉路郎緊跟而上,仍然使用“白虹貫日”進攻。

    “來得好!”玄精老怪擋開來劍還了一招“餓鬼搶食”。兩人各施絕世輕功,輕踏鬆枝之上,展開本教上乘劍法激鬥在了一起。

    兩人一上鬆枝,聚集在山下湖畔的人立刻發出了歡唿之聲。玄精老怪跳上樹梢比武,似乎有意要讓山下之人觀戰。

    兩人手中之光劍一金一藍,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光華奪目。天嬋十三劍劍法飄逸綿密,輔之以骨膜身法,屈shen自如,在蒼鬆之頂映襯著藍天白雲,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女,輕盈優雅,靈動柔美。玄精老怪的“玄天鎖魂劍”劍招刁鑽古怪,兇殘狠辣,身法更是忽隱忽現,奇特詭異,充滿邪惡之氣。兩人在蒼鬆枝頭你來我往,竄高伏低,遠遠望去,猶如仙女鬥惡魔,正邪立判。

    赤菲媛將赤元聖推到了亭外觀戰,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赤元聖shen手握住了她汗津津的手,道:“你別擔心,阿郎不會輸的。”

    湖畔觀戰的人qun中不乏高人,每每看到化險為夷的精妙劍法便情不自禁地高聲喝彩,引得全場掌聲雷動。

    兩人從山頂一路踩著樹梢激鬥而下,一直鬥到水麵,複又向上。拆了三百餘招,內力漸漸催到極致,每揮一劍,劍風所至,枝葉紛紛飄落,夾雜著兩人對掌時發出的“砰砰”之聲,一些樹幹較小的樹被硬生生震斷,轟然倒下,聲勢驚人。

    兩人從山下又戰至山頂,玄精老怪忽然變招,劍光閃閃,七朵藍色的劍花慢慢飄向倉路郎。倉路郎知道玄精老怪使出了沃力散花劍,正要與他比上一比,當即一抖光劍,七朵金花發出,迎向藍花。

    湖畔觀戰之人,除了嬋教弟子外,從未有人見過如此神妙的劍法,霎時全場鴉雀無聲,人人凝神而視。洛敏敏和習練過散花劍法的嬋教弟子驚唿不斷,個個如癡如醉。

    金花與藍花上下翻飛,忽快忽慢,互相chanrao。漸漸地,藍花與金花越來越多,金光與藍光也越來越強,到後來已然看不見二人,隻見無數的金花、藍花互相交織在一起,漫天飄舞,間或一道道藍光、金光迸射而出,糾纏碰撞,時而迸發出無數的火化,宛如空中綻放的朵朵煙花,光芒四射,炫麗奪目。四周的樹木東倒西歪,猶如遭遇狂風的吹刮,大片大片的枝葉不斷地四散而落。一場驚心動魄、無比兇險的大戰看起來卻是精彩絕倫、美不勝收。

    觀戰的人qun不時發出陣陣驚歎、尖叫,便連坐在湖畔亭子裏觀看的罡天魁也是讚歎不已,對一旁的向通等長老道:“玄精老怪號稱天下第二,有此高妙劍法不足為奇,而倉教主年紀輕輕,劍法、功力高超如斯,真是曠世奇才,令人佩服!”

    向通道:“兩人交手已過七百招,您看倉教主能贏嗎?”

    罡天魁道:“倉教主隻要撐過千招必勝!拳怕少壯啊!玄精老怪一定也懂得這個道理,隻怕很快就要變招。”

    果然,金花、藍花驀地消失,隻見玄精老怪躍上一棵樹梢,縱聲長嘯,嘯聲高昂刺耳,直入雲霄,迴蕩在qun山之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嘯叫。山間刮起一陣猛烈的山風,樹木瘋狂搖晃抖動,飄落漫天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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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路郎站住離他三丈遠的一顆樹梢上,腳下的樹劇烈搖晃,他整個人也跟著左右晃動,猶如狂風巨浪中的一艘小船,似乎隨時可能被吞沒。他知道玄精老怪即將發出最後一擊,運足地力還天功,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玄精老怪的致命殺著!

    玄精老怪以雙手緩慢地揮動光劍,劍式沉重遲滯,仿佛在水中舞劍,陡然藍光大盛,光劍上噴射出一團火來,隨著玄精老怪雙手的舞動,藍色的火焰一團接著一團噴出,漸漸匯聚成一朵碩大的火雲,向倉路郎席卷而去,似一頭巨大的火龍要將他一口吞噬。

    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天邊紅通通的一片,豔紅的晚霞照射在山峰上、樹木上、光劍上,火雲上,反射出鮮紅的血光,使得那頭火龍似乎擴大了無數倍,張牙舞爪,更加猙獰!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玄精老怪的最後殺著。劍噴烈焰,火中藏劍,霞光助威,漫天劍氣,簡直避無可避,無處可躲。湖畔的觀者人人都在想,這一招如果向自己襲來,根本無法抵擋,不是被燒死也會被暗藏的劍刺死。人人都在為倉路郎捏一把汗,空氣仿佛凝固,萬籟俱寂!

    “魔域火雲劍!”在山頂坐在輪椅上觀戰的赤元聖驚叫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緩緩舞動光劍的玄精老怪,身子微微顫抖,座下的輪椅也隨著他身體的抖動發出輕微的格格聲。他的眼睛裏竟然流出了眼淚。

    正在全身觀戰的赤菲媛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隨口問道:“爹,你剛才說是什麽劍法?”

    赤元聖強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仍是有些哽咽:“魔域火雲劍!”

    赤菲媛轉迴頭來,看見赤元聖淚水漣漣,驚道:“爹,你怎麽了?你怎麽了?你為什麽哭了?是不是阿郎有危險?”

    赤元聖怔怔地盯著遠處的玄精老怪出神,似乎並沒有聽見赤菲媛焦急的問話。赤菲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跑前跑後,一忽兒上前朝山下看,一忽兒又轉迴來看赤元聖。

    她忽然發現倉路郎似乎不對勁。火雲挾風雷之勢快速地襲向倉路郎,可倉路郎突然像著了魔似的,竟然呆立著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玄精老怪的全力一擊,一旦中招,哪還有命在!她忍不住大叫道:“阿郎,你快閃啊!快閃啊!”可是倉路郎這一刻就和赤元聖一模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轉身使勁地搖晃輪椅,哭喊道:“爹爹,你們怎麽了?你快救救阿郎!”

    赤元聖在她的搖晃下猛然迴過神來,道:“媛兒,你別急!阿郎熟悉這套劍法,劍法的名字都是他取的!”

    赤菲媛繼續哭喊道:“不是啊,他犯傻了,犯傻了呀!爹,你快想辦法救救他吧!”

    赤元聖注意到了倉路郎的異樣,但仍鎮定地道:“他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你把劍給我!”

    當倉路郎看見玄精老怪使出這套劍法時,他一下驚呆了!這或許是他一生中最令他震驚的一刻!他呆如木雞,甚至忘記了致命的火雲正風馳電掣向他席卷而來。

    他的腦海裏迅即出現了十幾年前在無迴嶺的一個傍晚,天邊紅通通的布滿了火燒雲,倉姨在一座池塘邊慢慢地舞著劍,記得那時他像是七歲的樣子,看見她奇怪的動作,問道:“倉姨,你這是要下水池去摸魚嗎?”

    倉姨笑道:“傻孩子!倉姨在練自創的劍法!”

    倉路郎笑道:“摸魚劍法!”

    倉姨劍一抖,劍尖忽然噴射出一團火來。倉路郎嚇得驚叫一聲,趕緊就逃。倉姨大笑,長劍連抖,一團團火焰匯聚成了一朵火雲。

    倉路郎拚命地跑,大叫:“元叔救命!火燒雲來了!”

    元叔將他抱起,迴身發了一掌,將火燒雲擋住了,笑道:“你不是正要給自創的劍法取名嗎?阿郎給你取好了!”

    “摸魚劍!火雲劍!”倉姨大笑起來。“不錯,好名字!就叫它魔域(摸魚)火雲劍!”

    這套劍法時倉姨自創的,世界上應該隻有倉姨一人會使!難道……難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倉路郎腦海中閃過,但他馬上將其否決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倉姨!玄精老怪!他腦子裏反複出現這兩個名字,心中無限的糾結,當他意識到強大的致命的火雲正向自己襲來時,已經遲了。火雲瞬間將他吞噬,樹梢斷裂,腳下一空,失去了平衡,整個人立刻跌落下去。巨大的推力將他撞得斜飛了一段,背部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橫著的樹枝上,樹枝立刻被撞斷,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頂住了他,將他反彈迴去。他想抓住前麵的一顆樹枝,但抓了一個空,整個人反而翻了過來,頭朝下急速墜下懸崖。百丈懸崖!

    他的衣服本來有數處地方已經著火,在下墜過程中熄滅了。但他整個人已經失勢,他已無法控製自己,再也使不出任何武技自救!

    湖畔的觀者遠遠看見火雲襲向倉路郎,而倉路郎一動不動,隻道他鎮定自若,xiong有成竹,自有辦法對付玄精老怪的殺著。然而,火雲吞噬倉路郎,他渾身著火,跌落山穀!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敗了!等待他的隻有粉身碎骨!他畢竟還是嫩了一點,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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