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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林宛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什麽揮之不去的煩惱,令她連睡覺也不能睡得安穩;她的眼睫輕輕顫動,唿吸慢慢變得急促,似乎掙紮著想要醒來,可是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仿佛夢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夢裏苦苦地糾纏,卻無法掙脫。


    不一會兒,林宛的額頭上便已漸漸滲出了密密的汗珠,麵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著。


    周天啟站在林宛的床前,靜靜地看著她的小臉,不知不覺便揪起心來,心疼不已。


    原本,在來此之前,周天啟心裏是非常生氣的。因為,他去封南城門巡視了一番,交待了幾件事情,很快便趕迴營地了。他滿心歡喜地掀開門簾,可是,林宛卻不在營帳裏。他以為,林宛去見趙峰武了,很快就會迴來。他在營帳裏焦急地等待著,還吩咐夥房營多做了幾個林宛愛吃的菜。然而,他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卻隻等來了林宛已經離開的消息。


    但是,所有的怒火,在周天啟來此的路上,便已經慢慢消散了。因為他心裏明白,林宛為什麽會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所以,周天啟到了鳳祥客棧之後,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他隻是想來看看林宛,隻要看看就好,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讓林宛發現他來過,不想讓林宛傷心難過。


    可是,看著林宛如此痛苦地陷入夢境裏,周天啟還是忍不住蹲下身子,在林宛的耳邊低聲細語道:“宛兒,別怕,我在這裏,你安心的睡吧,有我守著你,你不必擔心什麽。乖,睡吧……”


    林宛的眉頭稍微鬆開了一些,唿吸也慢慢緩了下來,口中喃喃地喚道:“天啟……天啟……”


    周天啟柔聲答道:“宛兒,我在,我一直都在,別怕,睡吧。”


    林宛顯然聽到了周天啟的聲音,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全身都慢慢地放鬆下來,仿佛已經從可怕的夢魘中解脫了出來。


    周天啟溫柔地看著林宛,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笑容,心中滿滿的都是甜蜜和幸福。聽到林宛在夢裏喚他的名字,感覺到林宛對他的依賴,心裏之前對林宛不告而別的氣憤便已完全煙消雲散了,隻剩下對林宛深深的眷戀和疼惜。


    已經入冬了,天氣有些涼,周天啟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幫林宛蓋好,又輕輕地幫她擦去額角的汗水,將貼在她額前的碎發,小心翼翼撥到她的腦後。


    林宛在睡夢中,突然伸出手來,準確地抓住了正在撫摸她的頭發的那隻大手,緊緊地握在手中,摟在懷裏,怎麽也不肯鬆開,口中還喃喃地念道:“天啟,別走……”


    周天啟心中一驚,以為林宛醒來了,剛想說話,卻發現林宛仍然閉著眼睛,隻是抱著他的手,便又繼續沉沉地睡去了。顯然林宛剛才並沒有醒來,而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周天啟的存在,不想讓他離開,所以,才抓住了他的手。


    林宛仍然閉著眼睛,臉上卻漸漸漾起甜蜜的微笑,仿佛噩夢已經是過去,如今正在編織另一個美好的夢境。


    周天啟輕笑搖頭,將自己和林宛的手,一起塞進她的被窩裏,用另一手再次蓋好被子。然後,幹脆坐在林宛床前的地板上,將頭靠在林宛的枕邊,近距離地觀察著林宛恬靜而安詳的小臉。


    看著林宛盈潤粉嫩的紅唇,周天啟的心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他慢慢地靠近林宛的唇瓣,輕輕地觸碰,偷偷地親吻。


    那隻被林宛緊緊摟在懷裏的手,慢慢變得滾燙起來,那火一般灼熱的溫度一直漫延到周天啟的全身。


    周天啟慌亂地抽出手來,站起身來,後退了半步,離林宛遠了一些。心裏默念著清心咒,不斷地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他和林宛常常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但終究還是沒有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以前是因為林宛的身體不允許,現在是因為周天啟對林宛的疼惜和珍視,不允許他做出任何傷害林宛的事情。他願意等,等到名正言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其實,林宛並沒有那麽多的顧慮,從來沒有拒絕過周天啟,林宛打心底裏願意將她的全部都奉獻給她的心上人。可恰恰是林宛這樣的深情,這樣的不設防,這樣的心甘情願,讓周天啟更加珍惜她,更加重視他們之間的第一次。


    林宛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高興,但是,很快便又睡著了。


    周天啟平複了自己過於激動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又深深地看了林宛一眼。然後,毅然轉身,悄悄地走出了林宛的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天還沒有亮,周圍一片漆黑,周天啟施展輕功離開了鳳祥客棧,他必須趕在天亮前迴到封南城的駐軍營地裏,明日輪到他親自守城了。他騎上黑戰神,一路馬不停蹄地疾馳而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冰兒便來把林宛叫醒了,把她扶到梳妝台前坐下,幫她漱口洗臉梳頭。而林宛閉著眼睛,小腦袋搖搖晃晃的,還迷迷糊糊地沉浸在昨晚的美夢中。


    當林宛完全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看清了鏡子裏的自己,不由輕輕一歎,蹙眉道:“冰兒,你把我打扮得這麽漂亮幹什麽?一會兒出去還要戴麵紗的,誰也看不見啊?”


    冰兒一怔,驚異地問道:“小姐,我不在的時候,您都是怎麽打扮自己的?我隻是簡單地給您梳了一個很普通的發髻,您就覺得這樣很隆重,很漂亮了嗎?”


    林宛赧然一笑,道:“我平日裏,隻自己紮一個馬尾,或者將頭發鬆鬆地綰上去,三兩下就完事兒了。從來不擦香脂、不抹粉,洗個臉,就出門了。反正不見人,這樣既節省時間,又舒服爽利,雖然確實有些邋遢,倒也十分悠然自在。”


    冰兒勾唇一笑,道:“小姐天生麗質,不施脂粉,也不會顯得邋遢。不過,我們馬上就要迴京城了,隻要有我在您的身邊,便絕對不會讓您在別人麵前失了禮數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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