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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啟見林宛擰眉不語,知道她在思考問題,也不打擾。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溫柔地摟著林宛的身子,將臉輕輕地貼在林宛的頭上。一雙修長而溫暖的大手,卻有意無意地在林宛的纖腰上輕輕地撫摸。許久,才緩緩開口,低聲呢喃著問道:“宛,你在想什麽呢?”


    林宛靠在周天啟的懷裏,靜靜地想著心事。突然聽到周天啟低緩而又魅惑的聲音,不由渾身一震。


    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林宛耳廓上,讓林宛從耳朵到脖子,再到臉,都泛起了潮紅。林宛的心狂跳著,一動不動地僵直著身子,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心中反複糾結,到底該阻止,還是該迴應呢?


    正遲疑間,船身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周天啟立即將林宛抱起,轉瞬間就已經衝出了房間,向大廳奔去。


    大廳裏已經聚滿了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互相攙扶著在大廳中央左右移動。船身往左偏,大家就往右走兩步,船身往右偏,大家就往左走兩步,希望能夠通過自身的重量來穩住船身。


    周承寬不在船艙裏,隻有邢寒、趙靜兒、隱魂、青桐、烈風、冰兒、阿芙、阿蘺、韋銀雙、暗黑,還有幾個廚娘在一起。


    周天啟帶著林宛來到烈風等人的身邊,蹙眉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烈風立即稟道:“啟稟平王殿下,苗將軍之前來報,說外麵起風了,讓我們聚在大廳裏,不要出去。剛才船身突然搖晃得更厲害了,周將軍就帶著鳳家軍和暗衛中熟悉水性的將士們出去幫忙了。”


    周天啟微微點頭,將林宛交給青桐,蹙眉吩咐道:“照顧好宛兒,我出去看看。”說完,身影一晃,就已經衝出了船艙。


    青桐緊緊地抱著林宛微微顫抖的身子,急急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兒吧?是受傷了嗎?”


    林宛小臉煞白,她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說,但是她的心卻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比誰都更能體會到水火無情,她比誰都更清楚大家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即使是在科技發達的現代,有那麽完善的安全措施,有那麽先進的輪船、飛機,也一樣抵擋不了自然災難。所謂不可抗力,也就是無法預見、無法避免、無法克服、無能為力的情況。


    這裏有很多武功高手,他們有的輕功卓絕,有的內功深厚,有的擅長騎射,有的善於領兵打仗,有的還是苗灣水師的水兵。可是,如果真的遇到了狂風大浪,真的遇到了極度惡劣的天氣,誰又能真的力挽狂瀾呢?


    現在客船所處的位置正在封黎江的中心,兩邊江岸離他們大約有幾百丈,即使體力驚人,水性極好,也不一定能遊過去,而且,兩岸都是懸崖峭壁,無法落腳,也無法攀爬。何況,這艘船上有近三百人,會水的卻連一半都不到。


    鳳家軍中的將士大部分都不會水,而趙家的暗衛也隻有一部分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到時候,如果一個人救一個人,應該可以盡量減少溺水死亡的人數,但是也隻能拖得一時,如果沒有救援,遲早還是一死。


    林宛心中慌亂地想著,身體卻被青桐抱到了一個相當安全的角落,靠在牆壁上,緊緊地抓住門框,盡量穩住身形。


    隨著船身劇烈搖晃,林宛的頭已經被搖暈了,漸漸地什麽也無法思考了,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拚盡全身的力量,不讓自己倒下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水從船艙的入口處灌了進來,很快就淹沒了林宛的腳踝,刺骨的寒冷鑽心而來。


    林宛頭暈目眩,冷得發抖,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了。青桐緊緊地抱著林宛,高聲喚道:“小姐,小姐,您怎麽了?您別睡啊,再堅持一會兒,風浪很快就會過去的。”


    韋銀雙見林宛已經快堅持不住了,也立即衝了過來,幫忙抱住林宛,焦急地喊道:“宛兒,宛兒,你怎麽樣了?”


    林宛聽到了青桐和韋銀雙的聲音,隻覺得那聲音好遠好遠,遠到感覺自己是在夢裏。她努力張了張嘴,想要迴答她們,卻發不出聲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青桐見此情形,心下大驚,突然抬頭向著頭頂的方向,高聲喊道:“平王殿下,小姐的寒毒又發作了,您快來啊!”


    可是,盡管青桐拚盡了全力大喊,那聲音還是淹沒在了如天雷般的滾滾浪潮聲中。除了身邊的烈風、冰兒、隱魂、韋銀雙和暗黑聽到了青桐的聲音以外,遠一些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顯然並沒有聽到青桐在喊什麽。


    青桐絕望地看向烈風,無助地問道:“烈侍衛,現在怎麽辦?”


    烈風立即衝了過來,抓住林宛已經浸濕的雙腳,運起了純陽真氣。林宛的鞋襪很快就在烈風的手掌中被烘幹了,但是,烈風並沒有放下林宛的雙腳,而是繼續運功,將真氣輸入到林宛的身體裏,直到林宛的整個身體都恢複了溫度,才緩緩收功。


    韋銀雙和青桐一個抱著林宛的身子,一個抱著林宛的雙腿,將林宛緊緊地護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她沾到一點兒冰冷的江水。


    但是,林宛卻始終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四肢軟軟地耷下來,似乎完全沒有知覺。


    不一會兒,一條黑影從入口處衝了進來,直衝到林宛的身邊,焦急地喚道:“宛兒,宛兒……”


    隱魂跟在周天啟的身後奔進了船艙,顯然是他去給周天啟傳信,把周天啟給叫來了。


    周天啟全身濕噠噠的,頭發上的水不停地流下來,他不敢抱林宛,也不敢靠得太近,隻是伸出一隻手來,覆上林宛的丹田,立即運起功來。


    船身還在搖晃,狂風還在唿嘯,浪濤還在怒吼,可是,周天啟的眼裏已經隻有眼前的心上人了。看著林宛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嘴唇,他的心都快要碎了,再也顧不得這一船人的性命,再也顧不得外麵發生的一切,再也不必作出任何選擇,再也不必思考任何對策了。


    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和林宛一起生,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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